第48章

車子還沒熄火,就馬上又開往醫院。

好醫院總是人山人海,大批媒體記者進不去手術樓,就在樓下的門口“重兵埋伏”。

李兆銘開車剛進醫院大門的時候,守在大門口的記者就一眼從車窗裏認出了副駕駛的盛夏。閃光燈晃得人心情煩躁,李兆銘趁着前路剛好沒人,一腳油門就穿進地下停車場。

停車場的電梯口,付楠早就安排了人等候李兆銘。

順利上了手術樓後,李兆銘看到站在走廊上的付楠,馬上跑過去問:“我爸怎麽樣了?怎麽會突然心髒病發?”

付楠愁眉不展:“現在大環境不好,公司的現金流肯定也會受到影響。最近又有一幫美國的對沖基金,買空集團的股票又做空。今天下午股價沒穩住,再加上董事長最近身體都不太好,所以……”

他說着說着,看到李兆銘雖然臉上沒表情,但眼神卻是滿滿的擔憂,于是拍拍他李兆銘的胳膊說:“你也別太擔心了,現在給董事長做手術的是最好的醫生。”

李兆銘點點頭,“嗯”了聲,但哪能說不擔心就不擔心,手術室裏躺着的可是自己的父親。他擡頭看着前方門上亮紅燈的“手術中”三個字,就覺得渾身的血已經凝固,都是冷的。

盛夏走到他身後,細柔的手輕輕地挽住他的胳膊。

他回頭一看,迎上盛夏溫柔的目光。

盛夏微微一笑,無言的給他精神鼓勵,他才覺得自己的血才重新開始流動。

情緒安穩了些,人的理智也開始飙升。

金融市場,做空買空很正常,但這次的事時間點很不尋常。

他慢慢地走在樓廊上,眼睛看着窗外的遠景,卻沒有聚焦。腦海裏幾條完全不想幹的線在交彙,理清了脈絡之後,他先讓付楠把最近的金融數據拿給他看。

他看着pad上的數據軌跡,揣摩着對方的行事風格,滿滿都是熟悉的感覺。

他心裏基本有底了,然後給遠在美國的周樂打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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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時間天還沒亮,周樂睡得正香,手機響起他罵罵咧咧的想按掉繼續睡,但看到來電人是李兆銘,腦子馬上就清醒了幾分,接通了電話。

“喂,銘哥,怎麽這麽早來電話啊?”

李兆銘現在聽到他的聲音就來氣,手握成拳,咬緊牙問:“我問你,我提前回國時,讓你處理瓊斯手下對沖基金的收尾工作,你特麽怎麽處理的?”

周樂的語氣聽着有點虛:“那個……他的錢最後都賠光了,又有人過來游說,說放他一馬,下個項目會幫我們搞掂FCC的審查,我就……我就……”

李兆銘眼睛一閉,“我不是讓你錘死他嗎!像他這種old money,即使手裏錢沒了,還能融到資,分分鐘卷土重來。你都被坑過一次了,怎麽還是沒腦子?”

周樂慌了,“那個……銘哥,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呵。”李兆銘冷笑一聲,“起來看看新聞。我好心幫你,結果你圖一時蠅頭小利,居然把火放到我們家了。可真有你的!”

挂了電話之後,所有的猜測都得到了确認。

李兆銘除了生氣之外,更多了是對父親的愧疚與自責。

盛夏站在手術室門口,一直看着走廊盡頭的李兆銘。他在淡淡的陽光下,閉着眼、低着頭,就像沐浴在悲傷之下。

可她只能遠遠地看着,一點都幫不上忙。

**

李天海的手術做得很順利。

李兆銘和盛夏一直在醫院照顧着,就讓付楠先回去了。付楠也需要休息,而且他後續還有海量的工作要處理。

李天海晚上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問股價怎麽樣了?

李兆銘見他嘴唇蒼白,還是很虛弱,就讓他先休息,說集團的事自己來處理。

李天海聽完,卻無力的搖搖頭,“集團的事,你不能參手。別人都好說,但你只要一碰,以後就卸不下來了。”

李兆銘在各方面都是集團最好最好的繼承人,等他接手後,再想放手就難了。一是股東不願意放,二是市場也容易出現應激反應,對集團發展不利。

他一直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現在接手,就是主動把自己的人生套牢。他做了那麽多年的抗争,就全白費了。

難得李天海想開了,放手讓兒子去過他自己想要的生活,現在又怎麽忍心犧牲掉兒子的人生。

李天海拍拍兒子的手,說話的氣息很虛弱:“控制不了的,就讓它順其自然吧。”

在父親的心裏,兒子才是最重要的,哪怕是苦心經營的事業,也不過是身外物。

李兆銘眼眶發燙,只短短地“嗯”了聲,不是他此時沒話說,而是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想哭。

盛夏見李兆銘心事重重,回去的時候不讓他開車,請李家的司機送他們回了李家。

回到家之後,李兆銘先收拾了一些父親在醫院會用到的東西。

晚上睡覺時,他睜着眼睛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

盛夏枕着他的臂彎,摟着他,無聲的陪伴。

看着如此低落的兆銘,其實她很心疼。但金融市場的事情她又不懂,李家的資産她也不了解,她現在能為他做的,除了默默地陪伴,也沒有別的了。

**

天海集團的這場金融戰,遠不是讓人割一塊肉,就能結束的。

現在市場上充斥着對天海集團不利的消息,不知外界對集團的評估需持下降,集團內部也人心惶惶。

付楠的能力并不弱,只是面對這樣的頹勢,并不是他能夠抵抗的。就算他抛頭顱灑熱血的想穩住集團,但他的威望不夠,一時壓壓董事會還可以,外界可不會服他,只會覺得天海集團真的沒人了。

李天海本以為自己躺在病床上,也能繼續帶領集團。

可是他太虛弱了,剛做完大手術,哪能每天高強度工作。

這些天,李兆銘幾次忍不住想幫忙,都讓李天海一揮手擋回去了。

李天海說他又不會照顧人,在醫院礙眼,強硬地讓他回家待着。

李兆銘為了避免父親情緒激動,就聽話回家了。但他心裏清楚,李天海這回不讓他參手集團的事,更深層的原因是怕萬一這次的危機沒處理好,他就等于往自己身上綁了塊巨石跳海。

回到家中的李兆銘,雖說還想以前一樣,整天曬曬太陽、健健身,偶爾自己做做飯。但盛夏看到他眼神中的憂慮根本放不下,就知道他心裏并不輕松。

偏偏這個時候她要進組拍戲了。

早上,盛夏拎着行禮走在小區花園的路上,手裏半舉着手機,正在跟李兆銘視頻。

她笑着說:“你放心啦,劇組派車到小區門口接我了。你呀……少抽點煙,我最近每次見到你,身上都一股煙味。”

視頻裏的李兆銘唇角勾起:“嚯,這麽快就開始嫌棄我了。”

盛夏笑彎了眉眼,又故作正經地說:“銘妃若是顏值下降,朕可是會把你逐出宮的!”

胡子拉碴的李兆銘自嘲地說:“我平時又當司機又當廚師的,沒想到最後連個宮女的位置都保不住。”

盛夏看着他眼底的青黑,知道他少了自己盯梢,肯定又是一整晚沒睡。她心疼的不得了,可即将開始的異地戀,又讓她無能為力。

挂掉視頻,她走到劇組派來的商務車旁,面帶微笑地幫她把行李搬上車的司機師傅說了聲謝謝,溫和有禮的完全看不出她有什麽心事。

可上了車後,車門“咔”地一聲合上,在一個封閉狹小的空間裏,她越來越不舍在這個時候離開李兆銘了。

作者有話要說:快要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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