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三窟兔】哥我走了QAQ

一天的短暫相處剛過,付沉就被同“刑天”的狗子們一道打包送去了山裏。

一同被送走的還有杜賓帶領的中隊。

貓咪極不情願,走的前一天晚上纏着付雲折騰好久,還是架不住第二天中午被拉走,開始兩地分居的一個月。

“刑天”走了一大半,局內頓時顯得有些警力空虛,連帶着辦公的樓都冷清了下來。

今日老杜領了命同趙漢東出外勤,繼續去暗訪茅韞的情況;徐偲去幫丙區檢修系統,順便同未婚妻厮混一會兒。

不過很快便不叫未婚妻了,徐偲打算在六月挑個好日子把證打了再辦婚禮,吉茜很快便是他正式的妻子。

這件事也引起了付雲的一些小思考,原本他以為自己大概就孤獨終老了,但現在生命裏闖進來一個付沉。

付沉是個變數,一個特殊的存在。獸人在遵守各條法律底線的前提下,擁有一套特別修訂的法律法規,大概類似于少數民族。

連帶着他們的配偶也被含入其中。

法律的制定很大程度會結合當時的社會背景和需求,而獸人适用的婚姻法的制定是在思想觀念開放的現代大環境下。

因此制定法規的委員會在撰寫時特意咬文嚼字,将規定卡在了一個奇妙的點,并且征得了大部分人同意,以壓倒性優勢通過。

婚法将重點放在了種族間的保護和平衡上,而有意無意地未強制規定性別。

意思就是……他可以同付沉扯證,受法律保護的那種證。

如果制定法律時的大環境一開始就是包容而開放,那麽就會少掉很多問題。

付雲沒想過許多人為之鬥争了這麽久的目标,會因為一場彗星降臨的變數而以另一種形式意外實現。

雖是試點,卻已是極大的進步,極大的包容。

如若不對未來抱有希望,不在見證了艱難和坎坷之後仍保有着前進的心,遠方根本不可能到來。

雖然是極少數,但付雲這段時間确實有從在非檔局工作的朋友那裏聽說,幾對同性戀人領了證。

他忽然就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這還是在當年戶口本上注銷得只剩自己的名字之後,第二次有文書能在他心裏激起波瀾。

不過貓咪會同意嗎?付雲有些好奇。

貓咪大概連“結婚”這個概念都很模糊。

還是等他回來再說吧。

付雲發覺了自己心裏蕩漾的心思,不由得笑出聲來。

工作到下午,付雲難得清閑,想起之前閑聊時說過的話,便答應帶沈玥逛一逛安置區。

沈玥來到安置區一個多月,大部分時間都呆在負一樓的實驗室裏。

不像作為牽頭人的茅韞,她所有的工作時間都放在特控局,工作重心也随之轉移。

但其實她除了監管等級較低的丙區和整座辦公大樓內,哪都沒去過。

“你都是從廊橋到丙區的吧?”付雲帶着她來到辦公樓的北大門前。

“其實除了廊橋和地下通道,走地面道路也是可以的,還會看到一大片草坪。”

說是草坪,但其實可算得上一小片草原了。

丙區草食性獸人很多,雖然擺脫掉一部分獸性,但還是十分熱愛草地。

局裏當初正好有一小筆經費,兩廂一合計,幹脆就建了一塊大草地,沒想到草剛長好便受到了熱烈歡迎。

這塊草地也使得丙區看起來很像養老院,或是陽光動物園。

狗子們去集訓以後便沒有人幫着照管球球,沈玥只好将它放回超市老板那裏。

下班時間還沒到,沈玥便出現在丙區超市,球球一聽到主人的足音便興奮奔出來,小尾巴搖成了花兒。

付雲笑道:“真二啊。”

“畢竟是二哈嘛。”沈玥也哭笑不得。

“可會拆家了,新買的東西都得放好,要讓它瞧見了,保準三天就報廢。”

哈士奇興奮地繞着沈玥轉悠,狗繩沒一會就纏成粽子,沈玥作為被捆在其中的糖棗核,氣不打一處來。

付雲看得熱鬧,想起自己家裏也沒好到哪裏去。

“霜青不咬東西,但他要磨爪子。剛住進來那會兒總盯着我的沙發,後來不得不在陽臺給他放了截兒松木。”

想起某只跳脫的貓咪,付雲也是滿頭黑線。

“但沒幾天就給撓成了沫,以後差不多一個月就得換一次。”

沈玥:“我其實有些好奇,他為什麽對你就很不一樣。”

二人往回走,沈玥将狗繩收回一些,避免球球過于激動,把她同付雲纏到一起。

“在醫院那時就發現了,他對其他人的态度都是淡淡的,幾乎不怎麽親近,但在你面前就像只小貓咪。”

沈玥笑笑:“如果不是你出差了一個多月,我幾乎快忘記他是一只雪豹……你都不知道‘刑天’那群人有多怕他。”

貓咪吓唬人的樣子…他還真給忘記了。

“他其實也兇過我,還不怎麽熟的時候。”付雲想起往事,忽然覺得有些遙遠。

“我花了很長時間才得到他的信任。”

他拍拍自己的左肋下側:“這裏還有兩道疤,當時他吓壞了,我一時不慎,給他撓了一下。”

沈玥啊了一聲,又笑道:“那他現在是不是特後悔?”

“可不是?”

兩人對視一眼,笑得很是意味深長。

球球瞪着單純的棕褐色眼睛,并不明白這兩個人在笑什麽。

快到戒嚴的換崗時間,付雲不太好帶沈玥去甲乙區,于是站在辦公樓的南門看過去。

“就這一個大環,包括後邊的丙區都叫做安置區。”付雲手一揮,比出一個大圓圈。

“就像一枚戒指被截成四段,東西南北,之間以廊橋和隧道連接。”

“丙區是一個大的半圓環,包在北側辦公大樓後邊,不過丙區還包括周邊一些小片區域。”

“東邊這截是甲區,監管程度最高,你可以看到它周圍的崗哨要多很多,裏頭的防衛更嚴。西邊是乙區。”

付雲頓了頓:“不過現在‘刑天’出去訓了,換班的人手稍微有些不足…這個悄悄說。”

沈玥頓時有些擔憂:“那萬一要是有了突發情況?”

“常備警力還是夠的,這個你放心。”付雲笑笑。

“而且特控局有很多秘密的招,在我們之上還有一個風控組。”

他說着,指了指大樓正對面,處在南方的低調灰色大樓。

“那裏就是風控組的區域。我有個朋友也在那裏,關系挺好但不常見面,因為他出行一次太麻煩了。”

付雲想起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事,分享道:“有一回我邀請他來吃飯,他想試試搭地鐵,但是進不去,很傷心。”

沈玥微詫:“進不去?”

“他是獸人,兩米多高。”付雲想起來還是覺得好笑。

“後來他千辛萬苦來到我家,卻進不了門。我家的門太小了,他試了很多方法,都快哭了。”

“結果我們最後還是回到了安置區吃飯。”

獸人經常會鬧一些啼笑皆非的小笑話,有的人夢中打鳴,比鬧鐘還準時,總能把鄰居吵醒;有的人冬天和女朋友出去逛街,結果雙雙睡趴在大馬路上,被安置區派人去擡回來。

這類小故事沈玥聽得很是津津有味,獸人們的生活也充滿了小插曲,給生活增添滋味。

雖然生活裏總是充滿了意外,但那也是生活的一部分,酸甜苦辣百般滋味。

付雲幫沈玥牽着狗,沈玥去把車開過來。

車停下,哈士奇興奮地轉起了圈圈,沈玥拿來一塊布給它擦爪子。

“聽說你的狗都叫球球?”付雲随口問道。

“是啊,霜青告訴你的吧。”沈玥笑了笑,神色溫柔平靜。

她摸着哈士奇的腦袋,狗狗很溫順地将耳朵貼下。

她似想起了什麽:“我以前那只狗狗和霜青很像。它只黏着我,對其他人倒是兇得很…它也咬傷過我。”

她站起身來将球球牽上車,輕輕嘆了口氣:“不過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啦,它如果能活到現在,也算是狗狗裏的老妖精了。”

沈玥發動了車子:“今天謝謝了,付處。”

付雲同她禮貌道了別,随後返回辦公樓裏。

有關卯的線索越來越多,付雲需要得加班加點,争取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就下手。

桌上卷宗堆積如山,他埋首在字裏行間,看得頭昏腦漲。

不知怎麽他忽然就想起了傍晚時候的對話,下意識摸了摸左肋下側那兩條傷疤。

疤痕爬在他精練的腹肌上,顯得十分紮眼,生生破壞掉軀體原本的魅力。

貓咪昨天晚上喘氣伏在那裏時,輕輕吻了一下那兩條傷疤。

“我很抱歉,阿雲。”

他輕聲說着,似是難過得不行,爬上來面對面将他擁住。

付雲當時累得不行,他自己已經忘了當初受傷時的疼痛,反正沒現在痛就是了。

他于是笑着揉亂貓咪的一腦袋灰發,氣息不穩,仍有些微喘道:“後悔了?”

“嗯,後悔了,我錯了。”貓咪仍壓在上方,雙臂環着他的腰,将他有力摟住,額頭抵着他的胸膛。

“對不起哥,要不哥咬我一口?”

付雲拍他一下,把他的笑拍出來了。

“滾,我又不是狗。”

夜深,當一切漸漸平靜時,付雲正在半夢半醒中,卻感覺到身後那人動了一下。

環着他的雙手輕輕撫過猙獰的傷痕。

似乎以為懷中人已熟睡,付沉輕輕靠過去,在耳邊悄聲呢喃。

“我當時怎麽下得去手?”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一個輕吻落在付雲耳背。

“我要走了,寶貝,等我回來。”

……貓咪從哪裏學來的騷話?

付雲閉着眼翻過身,将自己塞進他懷裏。

……

現在付沉才走不到一天,他就已經開始想念了。

付雲嘆了口氣,重新打起精神,又鑽回卷宗的海洋裏。

茅韞才查看完孩子的情況,對她康複的情況十分滿意。

距離上次手術已過去五天,孩子的病情有所好轉,那位母親恨不能以命相報。

茅韞溫言勸了好久,才将激動的母親勸緩和過來。

他心情十分好,這位母親身上仿佛出現了當年他們的影子,茅韞幫得毫不猶豫。

有能力拯救當年的自己,于他而言是最痛快的事。

茅韞回到辦公室,忽然看到桌子上放了一個果籃。

他心情頗好,走上前好奇查看。

“這是誰的?”

“是一位患者家屬送給您的。”小護士顯得很無奈,止不住地抱怨。

“讓他拿走他不聽,一句話都不說,撂下果籃就跑沒影兒了。”

“現在收禮可是大忌,要讓領導看到了該怎麽辦?”

小護士還在喃喃自語,茅韞掀開紙袋的手一頓,臉上的笑容有一刻凝滞。

一整袋桃子。

茅韞伫立着,整個人似乎都變得冰冷。

片刻,他換上和藹的笑容,同小護士吩咐道:“我今天身體有些不舒服,麻煩幫我同林醫生說一下,讓他替一替我。”

茅醫生已經連軸轉了兩天,小護士擔心他累出病,趕忙答應。

“哎,茅老師您先走吧,這裏我們照應着,您別把自己累壞了。”

茅韞又仔細囑咐幾句,這才換下白大褂,緩緩出了醫院。

他直接将車開去了機場,同時手上撥通了電話。

“情況有變,馬上将我送出去。”

電話那頭人冷靜果斷:“是。”

幾個便衣快速通過醫院擁擠的樓道,為首的老杜直接奔辦公室而去。

門打開,老杜冷着臉掏出證件:“不好意思,我們正在辦案,請問茅韞在哪裏?”

小護士被吓了一大跳,戰戰兢兢道:“茅醫生早上剛走,說是身體不舒服,讓林醫生頂了班。”

老杜低聲咒罵一句,幾個人簡單查了一遍醫院,确實沒有茅韞的蹤跡。

他一邊下樓,一邊暴躁打通了電話:“阿雲,兔崽子跑了。”

電話那頭,付雲已經猜到了情況:“知道了,已經申請了擴大搜捕範圍。我們鬧出這麽大動靜,他不可能不發現。”

今天淩晨,“猙”主動出擊,聯手公安,出其不意将整個東坊地下基地一網打盡。

雖然将整個基地打掉後,“猙”便馬不停蹄兵分三路去抓捕茅韞,卻還是教他搶先一步知道了消息。

“抓不到就先過來吧,這邊人手不夠。”付雲頓了頓,“這工作量可不比馬戲團小。”

早上十點,東坊的抄查現場外記者圍得水洩不通,警戒線層層拉起,不時有白色擔架被擡出來。

特控局的收押車和警車被塞得滿滿當當,車輪都快壓陷下去。

東坊基地位于B市郊區,在資本的掩護下僞造成一個高新産業園,地下幹着的卻全是以獸人為研究對象的醫學實驗。

“猙”小心徹查了整個B市的暗中交易,從一只失蹤的流浪狗獸人入手,直搗狼窩。

只是這一次園區裏多的是研究及守衛的人,被就出來的獸人有的身體狀況良好,有的卻已被用于實驗。

最嚴重的幾只已經躺在實驗室的運輸車上奄奄一息,等待着被運出去處理掉。

人贓并獲,實驗室裏幾個負責的人無話可說,收繳出的武器也同樣狼心昭彰,是以推進過程尤其順利。

只是罪魁禍首的茅韞依舊沒抓到。

付雲喘着氣,正在現場指揮押運。

方才又是一次驚心動魄的地下槍戰,趙漢東這個莽夫又是不顧一切地沖在了前面,差點叫槍子兒端掉腦袋。

等打完之後,付雲才回過神來,狠狠唬了他一下。

真是太莽了,就同付沉上次一樣單槍匹馬往裏沖,一點也不考慮後果。

趙漢東捂着耳朵故作頭疼:“行啦哥!行啦行啦,別念叨了!”

撂下一句“我去幫老杜”便風似的跑了,留下付雲恨鐵不成鋼。

東子比他小兩歲,雖然是同一年入伍,但他一直把東子當成自己的弟弟看待。

這個小弟太有責任心,也太勇敢了,付雲總擔心他哪一天會犧牲在前線上。

呸呸呸,不能說不吉利的話。

付雲搖搖頭。

F國,茅韞正躺在別墅舒适的沙發上,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壓壓驚。

這座別墅是他為了度假而建,同時也是以備不時。

像這樣的地方他還有另外兩處。

狡兔三窟,他能比兔子還多一窟。

他優雅地抿了一口紅酒,狹長的眼裏眸色深沉。

那個叫付雲的人,行動肆無忌憚,先接連端掉“悲喜神”兩個運輸基地,現在又做掉一處重要的實驗基地。

雖然茅韞對這些損失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能不能從那些動物身上搞到他想要的信息。

但是付雲這麽鬧騰,令他狼狽逃竄到遙遠的F國,實在是令他心有怨怒。

正思索着,手機忽然跳出來一條新信息。

茅韞打開一看,發信人的號碼被用手段隐藏,整條信息只有一個“貳”字。

他嗤笑一聲。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說着,他心情頗好地撥通了電話:“巳,通知午,他等的人來了。”

只一句話,他放下手機,心情變得更好了。

茅韞将酒杯放穩在泳池中的托盤,自己滑入泳池,夜色中水波翻湧,粼粼冷光折射出來。

“這件事,就讓毫無牽挂的人去出頭吧……得想個辦法把老師接出國來。”

黑夜沉沉,而茅韞悠閑浸淫在其中,甚至讓人感覺他在游戲。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并沒有對現在的情況不滿的意思哦,只是表達一個美好的願望。要想實現那個目标,我們一定要堅持下去。

就算不能看到彩虹,經年後由我骨殖所滋養的土地也一定要沐浴在美麗的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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