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由于升溫就連胸口都微微泛紅的祁言。

祁言還在細語:“可能會有些疼。”

俞曉魚咬唇,點點頭。

他探起身,作勢要吻向俞曉魚:“以及,最後一句話,我會溫柔的。”

俞曉魚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沉溺在祁言的那傾覆般的溫柔之中。

她猶如一艘迷失在海上的小舟,時上,時下,時輕,時緩。面對狂風驟雨毫不畏懼,咬緊牙關,迎難直上,直到海浪将她打濕,迫使她失去意識,随着狂風驟雨,沉入海底。

一夜靜好。

☆、49|

俞曉魚從夢中醒來,她下意識摸了摸手臂。

已經穿上了睡衣,只是腿間的酸疼感無一不在提醒她昨夜的那場歡愉以及瘋狂。

她都……幹了些什麽啊。

俞曉魚将臉埋到被子裏,深深吸一口氣,再也不敢從裏頭鑽出來。

但只要她稍一觸碰,祁言就會迅速醒轉。

“曉魚?”

祁言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倦意,他的眼睛還未完全睜開,探手往被子裏一撈,困在她的腰上,将她整個人卷入懷中。

“不困嗎?”祁言貼着她的耳廓低語,嗓音清冷低啞到不像話,仿佛昨夜聲嘶力竭太過于消耗體力了。

俞曉魚耳尖發燙,祁言的聲音無孔不入,從她的五官鑽入,在她的腦海中砸下一個重磅炸彈,幾乎要将俞曉魚驚得五髒六腑移位、魂不附體。

他的話無論在何時都是這樣極具殺傷力,總能在無形之中将她擊潰,顯露出最真實的樣子,也完全無法隐蔽起來,只能完完全全畢露在祁言的視線之下。

俞曉魚從未想過會有這一天,和祁言并肩躺在床上,将自己完全交給他,交給最深愛的人。

真好。

她的心底泛起難言的喜悅,甜膩一下子湧上了喉頭,滿滿漲漲幾欲泛濫成災。

俞曉魚的整顆心髒都變成最愛的草莓味了,那些草莓粘稠的果醬穿過她的心室,将心房也塞滿了各種汁液,輕輕一捏,所有充斥在空腔內的甜蜜醬汁就會無法抑制地湧出來。

呼氣、呼氣。

不要總是這樣緊張。

而現在的俞曉魚,都覺得自己是冒着米分紅泡泡的草莓蛋糕了,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泛起米分色的顆粒,手臂上撩起一陣陣雞皮疙瘩,就連脖頸到臉也無一不發燙發紅。

她想要說話,可一出聲就察覺到喉頭發幹,紅腫到疼,幾乎發不出什麽聲音。

肯……肯定是昨晚說太多話了。

她都說了些什麽?

俞曉魚的記憶裏還有零星畫面,可無比不是叫人面紅耳赤、心跳加速的。

她還記得當時祁言的樣子,他健碩的手臂就撐在自己的肩側,有汗液染在上面,豆大的汗珠緩緩滑落,滾到被單上陷下一個深灰色的坑。

即使是背對着她,俞曉魚也完全能想象出祁言眼角潮紅,低喘連連的模樣,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怦然心動。

噗通噗通。

她現在的心跳就難以抑制,變得不受自己控制,只知劇烈躍動,掩蓋與攪亂她的呼吸,令俞曉魚心神不寧。

不敢繼續想了。

“你在想什麽?嗓子疼嗎?需要喝蜂蜜水嗎?”祁言有一絲擔憂,隐忍的語氣裏還有一點自責。

他小心翼翼從被中鑽出,不帶一絲被風。祁言先是去浴室用殺菌漱口水漱口,随之出了房門,急匆匆加溫好一杯蜂蜜水遞到俞曉魚的唇邊。

祁言不讓她親手捧着被子,還是将她摟到懷裏,一邊遲緩地舉高杯子,一點一點将潤喉的蜂蜜水喂給俞曉魚。

俞曉魚咽了一點蜂蜜水,被那淡淡的甜味充斥口腔,忽覺得舌尖發澀,便不肯繼續喝了。

祁言将她擁在腿上,也一言不發。

時不時,他會抿唇微笑,朝俞曉魚流露出溫柔到能掐出水的柔情。

經過昨天一夜,他焦慮不安的情緒就被俞曉魚順毛撸平了,似吃飽魚幹靥足的貓一般,再也沒有興致驚擾她,只知乖順地匐在她腿邊撫慰主人家的心緒。

“昨晚辛苦了。”

俞曉魚瞪大眼睛,沒想到祁言平日裏那麽正經的一個人,這時候也會說一些有的沒的來取笑她。

他……他這不是在暗示她,昨晚很……很激烈嗎?

啊啊,簡直要瘋了。

俞曉魚将頭埋到祁言的鎖骨處,她的臉頰抵在他的皮膚上,軟滑的質感令她很心安,也很……害羞。

果不其然,祁言低迷的笑聲自她的發頂響起,一點一點,猶如從喉口緩緩溢出,強忍住不笑出聲似的。

他果然就是在嘲笑自己!

俞曉魚還沒忘記,還沒忘記昨夜被祁言誘導着喊了什麽,反正什麽親密的稱呼都喊了,真是讓人覺得害羞!

“還疼嗎?”笑夠了,祁言總算将那不正經的樣子壓制一點回去,一手順着她的發尾,一邊将她摟到懷裏。

“還有一點點,不過沒什麽關系。”俞曉魚悶聲悶氣道。

昨夜的祁言很溫柔……所以,她并沒有受很多苦。

“你先收拾一下,我出去做早飯。”祁言将她放到床上,蹑手蹑腳鑽出被窩。

俞曉魚突然叫住他:“如果換衣服,你能不能在這裏換?我不想你走太遠,想你一直在我身邊。”

祁言出于本能,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又點頭應好。

他有極其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必須正裝出席。

祁言從櫃子裏挑出一件純白如鴿翼的襯衫,他擡臂穿過袖子,另一手從背部将領子翻出,再順勢從另一只袖中穿過。

祁言立領抖了抖,隔着薄薄的襯衫,他背部猙獰的傷疤還隐約可見。

俞曉魚心頭一顫,她沒忘記這道傷的來源。

每每看到,她總忍不住自責。

如果不是為了就她,祁言怎麽會受傷?

那道傷那麽深那麽長,該有多痛?

會有多疼?

為什麽拼盡全力忍耐那種痛楚,也還要守護在她的身邊,擁着她入睡。

為什麽呢?

那時候,如果祁言逃跑完全來得及,趕得及救援,趕得及救治傷口。

可是他寧願冒着失血過多的危險,也要待在她的身邊,陪伴她一起面臨恐懼,面臨危險。

為了俞曉魚,祁言連命都可以不要。

她沒由來的想到了先前那個可怕的夢——祁言墜海身亡了,這個明明說好會永遠守護在他身邊的騎士,總有一日會從她的身邊消失。

不過也是,好像祁言一到她的身邊就災禍不斷,她從未帶給他什麽幸運,一直都是在害他受盡苦難。

俞曉魚心驚,她抿唇,避開那道灼目的疤痕。

但是現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了,所以不要想太多。

她和祁言一定會平安無事,白頭到老。

祁言注意到了俞曉魚的目光,下意識回身,以眼神詢問她。

“沒什麽,我只是很好奇你平時都是怎樣打理自己的。”俞曉魚笑了一下。

祁言将紐扣抿好,又按照尋常那般,将淡雅的液态香水自喉結抿到衣尾,最後,長腿一邁,幾步湊到俞曉魚的床邊,說:“還差一步,還差曉魚的一個早安吻。”

俞曉魚心跳紊亂,她結結巴巴:“那你平時沒有我要怎麽辦?”

“一直幻想被大小姐吻醒,直到今日,美夢成真。”祁言風輕雲淡,如此娴熟地說道。

真……真是聒不知恥!

但她還是滿足了管家大人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她湊近了,在祁言的嘴角印上一吻。

“今天的大小姐是蜂蜜味的。”

要……要你多嘴!

他總是時不時都在提醒俞曉魚,之前她幾乎崩潰的所作所為。

祁言微嘆一口氣,這次倒似真遺憾,他輕說:“如果有可能,很想現在再來一次。”

俞曉魚這下是真的要炸了,她用手捂住臉,企圖消下那點熱度,嘴上催促祁言:“我……我餓了,快去做飯吃。”

“你餓了可以吃早飯,那麽我餓了,可以吃什麽呢?”

“吃……吃什麽,我……我也不知道。”她真的要陣亡了啊。

“不如考慮一下食用你如何?是要清蒸還是紅燒,或者是……生吃呢?”

祁言的重音落在“生吃”這兩個字眼上,齒間咬死了字眼,還帶着微啞的轉音,尾調上揚,覆上一層暧昧的剪影。

肯定不是什麽好話!俞曉魚這樣想。

她又變成沙丘裏的鴕鳥,只知道将頭埋到厚厚的沙土裏:“我餓了,再不做飯胃要疼了。”

她四兩撥千斤,不想和祁言在那個話題上過多糾纏,就怕他真的說幹就幹,臨時起意,将她……上上下下都灑上“醬料”,煮熟食用。

唔,好羞。

祁言吻了她的額發,果真出了房門做飯了。

俞曉魚這才打理好自己,從屋內小心走出來,嗅着從廚房飄來的綠豆清香,一路搖搖晃晃走過去。

還沒等她走到半路,被冷落了一個晚上的芝士就急忙湊過去,蹭着她的腳踝繞啊繞,阻止她前行。

芝士已經吃過貓糧,這時全然忘記給它喂食的祁言的好,只知道使勁渾身解數勾引萬人迷俞曉魚小姐。

俞曉魚失笑,将它抄到懷裏,一路抱到廚房去。

祁言已經将粥盛好,還做了幾樣清淡的小菜與養胃的花生粒,只等俞曉魚落座。

還沒等俞曉魚坐下,祁言就将她懷中的芝士搶走,放到了地上。

芝士朝他又一次龇牙咧嘴,可無奈,只能悻悻離開。

“我給大小姐定了一間溫泉酒店,今天要一起去泡溫泉嗎?”

俞曉魚:“今天嗎?”

“是的,今天,就你和我,想去嗎?”

“好。”雖然她很期待,但是莫名的,又會心猿意馬。

就她和祁言兩個人呀,還是泡溫泉,甚至是酒店。

不知道是被熱騰騰的粥熏的,還是她原本就很緊張,此時俞曉魚的臉頰發紅,又支支吾吾說不出任何話了。

☆、50|

吃過飯,祁言就将俞曉魚帶上車,一路駛向定好的酒店。

假曉魚和沈暢的婚期在即,他借以傷情的名義申請長期休假,假曉魚也沒敢阻撓他,只是按照沈暢的意思,邀請他屆時一定要來赴婚宴。

祁言自然不會拒絕,他那時要做的可不止是這些。

抵達目的地,祁言伸出手握住俞曉魚因風大而發涼的手指:“到了。”

她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祁言領入酒店內,由服務員引路,帶到了預定好的房間內。

房間內有矮小的溫泉池,裏頭砌着許多大小不一的鵝卵石,經由溫泉水不住升溫,将那石頭導熱,使得池內的溫度更加舒适。

現在才是下午,怎麽說,泡溫泉都不大合适。

俞曉魚哪都不想去,于是枕着祁言的手臂睡了個午覺。

臨睡前,她仿佛聽到祁言低啞深沉的聲音猶在耳邊,哄她入睡,低低道:“你睡,我一直在。”

是啊,祁言一直在。

俞曉魚心底的某處逐漸變得溫和、柔軟,瞬息之間,就變得昏昏欲睡。

她夢到了很多東西。

首先是夢到了少年時期的祁言,那時的祁言不茍言笑,明明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卻已經有與外貌不符的成熟與穩重。

祁言跟着俞老先生一齊站在客廳,明明是初次到俞家,他卻并沒有流露出任何懼怕的表情,甚至是面無表情,臉上與眼裏僅有的也只是冷淡與疏離。

俞曉魚對祁言感到好奇,忍不住偷偷擡眼看他。

這個少年長得真好看——密集的睫毛下有一顆帶着淺淺棕灰色的瞳眸,五官冷峻而深邃,明明也不大,卻有種難言的神秘莫測,讓她忍不住想接近,忍不住想靠近這個人。

她的目光幾乎無法從祁言身上移開,直到對方也注意到了她,與俞曉魚四目交接,她這才覺得窘迫,好似捧食啃咬的小倉鼠突然被驚吓到了,鼓囊着腮幫子,想咽又不敢咽的滑稽模樣。

祁言倏忽勾唇,朝她抿出一個微笑。

俞曉魚仿佛受到了鼓舞,也略帶羞怯以及期待地回應了他一個更大更燦爛的笑容。

再後來,俞老先生就将祁言安排在她的身邊,與她一起長大。

那時候祁言也不是她的管家,類似是一個寄宿在她家的朋友,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冷淡性格,以及終日疏離客套,眼底常常見不到半分笑意。

而俞曉魚還是锲而不舍地跟着祁言,喜歡他陪伴着自己的感覺,也喜歡身邊有祁言高大的身影。

這個少年總是比她高上一個頭,身上有淡淡的書卷味,雖不愛笑,可笑起來時,卻比星火還要璀璨奪目,像是夏日夜晚的煙火那樣,有種能夠讓人消暑的舒暢以及發自內心的愉悅。

那時候,祁言是她的小哥哥。

陪伴在她身邊的小哥哥,甚至是沈暢都比不上的。

她甚至記得之後有一天,看了恐怖片失眠了。

但是保姆阿姨不在家,家裏也就半大的俞曉魚以及祁言兩個人。

俞曉魚怕,又不敢出房門。

她開着燈,在被窩中瑟瑟發抖。

房間的燈很亮,但房間太大了,将四周密集的事物映出極其暗淡的暗影,投影在逆光的方向,如同怪物傀儡,吓得俞曉魚只能閉上眼睛,什麽都不敢仔細注視。

“曉魚?”

而就在此時,屋外突然想起了令人期待的聲音。

無論是誰都好,只要能來救救她,只要能來看看她。

“祁言哥哥?我在裏面,我害怕。”

“那麽,我進來了。”祁言并沒有進她房間的習慣,平時教她寫作業也都是在客廳就解決。

祁言穿着淡藍色的睡衣,越近一步,他身上好聞的沐浴露味就會飄到俞曉魚的鼻尖下,令她心安。

俞曉魚掙開了被窩的防護罩,一下子就拽住了祁言的衣角。

她半跪在床上,擡頭,睜着一雙濕漉漉的貓瞳,如同受傷的麋鹿那般,帶着彷徨以及驚慌。

“我害怕。”

俞曉魚固執地不肯松開祁言的衣角,直到他坐在自己的床邊,這才愧疚地微微張開五指,将他的衣角上的褶皺撫平。

祁言愣了一會兒,将寬大的手掌覆在她的發頂,輕輕揉了揉,低語:“別怕,我一直在你身邊。”

他果然說到做到,那天晚上,就睡在俞曉魚的身邊,将小小的、極其欠缺安全感的俞曉魚摟在懷中,一下又一下撫着她的脊背,哄她入睡。

也只有面對俞曉魚時,祁言才會展現出自己溫柔的一面,将世界上所有的美好與寵愛,拱手送到俞曉魚的跟前。

第一次,祁言生出那樣朦胧的心思,即使還是一個細小的雛形,卻也足以影響他之後的人生。

或許,從那時起,他就想要保護這個小姑娘一輩子了。

自那以後,俞曉魚愈發親近祁言了。

她會跟他一起看電影,也會跟祁言一起做作業。

無論何時,祁言的身後總會有一個小跟班。

俞曉魚就像是個極難甩開的小尾巴,總是不由自主跟緊祁言,左右他的種種抉擇。

臨到最後,祁言也做好了出國修學的準備。

俞曉魚已經上初中了,原本稚嫩的小女孩逐漸長大,變成青澀的小姑娘。她有着世界上最明媚動人的一雙眼,以及随時随地都會治愈到人的燦爛微笑。

一如最初那般,在瞬息之間,就治愈了祁言的心疾。

俞曉魚即使再不舍,也明白再如何珍愛的人都會從身邊溜走。

她難過地蜷起手指,眼淚大顆大顆撲簌往下掉落,滾到精心準備的公主裙上。

俞曉魚的視線都被一團澄淨的霧氣所遮蔽,忍不住啞着嗓子說:“說好的,一定要回來。”

祁言朝她揚起一點笑容,如沐三月春風。

他再次将手覆在小姑娘的頭上,一點又一點擾亂她的心神:“乖一點,等我回來。”

祁言果真如約回來了,可陪伴俞曉魚多年的人卻不是他了。

俞曉魚一直以為自己是喜歡沈暢的,迫于兩家商業來往,也有聯姻的趨勢,所以早早便定下了婚約。

而直到祁言歸來那一日,俞曉魚所有彷徨都仿佛在一瞬間消散了。

她迷路多年,似乎在那一刻才找回歸途,朝着所希翼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俞曉魚還記得祁言見到她所說的第一句話,少了年幼時的親昵與呵護,多了習慣性的禮貌與客套,他變得溫文爾雅,衣冠楚楚。

随之,他朝她伸出手,修長的指節泛着淺淺的白灰色,作着邀請的姿勢,對她自我介紹:“你好,我是你的私人管家——祁言。”

不再是她的小哥哥了,而是她的管家。

不知是出于什麽心理,俞曉魚或怨或恨,也學會祁言的客套與疏遠,怄氣回應他:“你好,初次見面。我是俞曉魚。”

回憶到此,戛然而止。

俞曉魚從睡夢中蘇醒,醒來時,祁言還安詳的睡在她的身邊。

他的睡顏恬靜,臉頰被暖氣熏騰,泛出幾不可見的淡米分色。

俞曉魚小心翼翼将祁言搖醒,看着他的眼睛從最初的迷茫到之後的清醒:“我睡醒了。”

“嗯。”祁言親昵地抱住她,将她的頭按到自己的胸口,良久又說:“想要泡溫泉嗎?”

“好。”俞曉魚也覺得睡了一覺渾身都發酸,正好能夠靠溫泉纾解一番。

“那麽,一起泡。”祁言說這話時風輕雲淡,好似并沒有什麽詢問之意,就連句子都是以肯定的形式娓娓道來。

明明是極其簡單的一句話,卻讓俞曉魚瞬間紅了臉。

分明更加出格的事情都做過了,可她偏偏就是這樣容易害羞,面對祁言的一切都有種新鮮感,所以才會每每都如同初次經歷那般流露出羞怯的神情。

俞曉魚還未言語,就被祁言勾住後背與腿側,一個公主抱将她抱起,一路朝溫泉浴室走去。

她就着這樣近的距離,可以清晰的看到祁言的五官,那深黑如墨的眼瞳以及如雕塑般冷硬姣好的眉目。

無論何時去看,祁言都有種沉韻的美,美到驚心動魄。

俞曉魚的心緊張到砰砰直跳,等到她看清了溫泉浴室裏面的擺設,又更是難以置信,捂住了口鼻——祁言将整個浴室都擺滿了玫瑰,豔紅的花色夾雜淺淺的白霧,如夢似幻。

祁言将她放入一片花海的溫泉之中,又從身後拿出一只盒子,單膝跪地,虔誠道:“俞曉魚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俞曉魚緊張到無法呼吸,她看着眼前溫柔的男人,抿唇,毫不遲疑地點點頭:“我願意。”

祁言将她戴上精心挑選好的訂婚戒指,抵住手背,輕飄飄落下一吻:“像是夢一樣,如今,美夢成真。”

☆、51|

婚期當天,上午五點六分。

俞家別墅裏,假曉魚正被梳化師肆意擺弄着。

她一動不動,若有所思,似一只仍人操控的傀儡。

不,她本來就是。

梳化師指使助手将衣架上的幾件禮服推進化妝室,一邊殷切地給假曉魚介紹:“這是由法國設計師beu與意大利設計師ria一同設計的蔓紗系列,靈感是紫羅蘭,上面的镂空蕾絲也是由意大利人手工編織的。還有這件,是瑞典設計師vet耗時一個月制作的海洋,上色是淺藍,靈感是海浪,後擺很長,是薄紗所致,會有種輕薄夢幻的質感,很合适像大小姐您這樣的妙齡少女,還有這件……”

她喋喋不休,一直進行着自己工作的講解。

而假曉魚卻什麽都沒聽進去,她滿腦子都是有關祁言的事情,那個男人的眉目,以及那個男人的警告。

假曉魚至今還在後怕,但仔細一想,真的俞曉魚已經死了,祁言應該也不會揭穿她,只是他這樣隐瞞真相需要做什麽?真的只是把她當做一個寄慰而保留在世嗎?

這其中會不會又有什麽古怪?

假曉魚一想到那黑沉深邃的一雙冷瞳,就渾身顫栗。

她并不敢細想,即使他不在場,假曉魚也不敢揣測他的心思,免得自己會被他那猶在記憶中的言語所影響,被他改造潛意識裏面的自己。

她是假的。

越到緊要關頭,這種印象就愈發會被放大,一次又一次刺激她緊繃的神經。

“曉魚?”沈暢穿好了禮服,推門進來。

換上銀白色西裝的他顯得魅惑又性感,一雙狹長而幽深的黑眸上吊,眯起眼時帶着打量,令人心驚。

他快步走近假曉魚,親昵地将修長的指節抵在她的鬓邊,為她戴上輕薄的水藍色頭紗。

随之,沈暢又将俊朗的臉抵在假曉魚的耳側,輕笑道:“你今天真美。”

假曉魚抿唇,将臉上的驚慌斂去,綻放出完美到無懈可擊的甜蜜微笑,用口型告訴他:你也很帥。

他們倆就像是人人豔羨的一對,家世相當,又是青梅竹馬,網上早就刷起了有關他們婚訊的話題,之後拍完婚照,也會有人快速修好一組上傳到晚上,讓網民共享他們的甜蜜。

假曉魚不自覺絞着手指,她心裏其實緊張透了,手心的汗液忍不住濕濡指縫,順着脈絡,一點一點暴露她驚慌失措的內心。

結完婚後,她就是名副其實的沈太太了。

她就要按照俞曉魚的身份而活,任何一步都不能出現差池,否則就會被摒棄。

而總有一天,沈暢也會不需要她的,到那時候,她該如何自居?會死嗎?

人總要在緊要關頭,才能想明白一些事情的利弊。就好似那些被判死刑的死囚犯,也只在斷頭的前一天才知曉自己做了怎樣的滔天大罪。

然而,這一切都太遲了。

沈暢又在她耳邊厮磨,濕熱的舌尖舔過假曉魚的耳廓,引起她小小的無所适從與顫栗,片刻,含住她的耳廓,低聲叮囑:“別做什麽手腳,關鍵就在今天,你要乖一點,陪我做完全部事情。”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就如同在假曉魚的心中砸下驚雷,她警惕地抿唇,斂眉不語,垂頭的樣子像極了受挫的真曉魚,如同一只孤苦無依的困獸,在自己的牢籠裏徘徊彷徨。

讓人,愉悅極了。

沈暢笑了起來,聲音魅惑而有磁性,沉沉的,十分好聽。

與此同時,這一天,祁言正在有條不紊地給俞曉魚做早飯。

他煮的是馄饨,畢竟早上不合适吃不宜克化的食物。

俞曉魚還未睡醒,偌大的廚房只點了一盞倒吊的小酒杯燈。

祁言精心将擀好的馄饨皮隔成一塊又一塊大小适中的正方形,然後按照四角比例疊成一小座方形塔。

肉餡也是他之前早起調和好了,加了一點剁碎的豆腐融入花白的五花肉餡兒中,使得煮熟以後,馄鈍餡兒不會太過于老硬。

祁言将閃現銀白光澤的勺子從中抿出一小塊肉餡和入皮中,再食指翻飛,将皮擰在一起,包成樣式普通的馄饨,嫣紅的肉餡在黃色皮中還殘留着淡淡的米分紅,與單薄的皮形成鮮明對比,讓人垂涎欲滴。

祁言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到早上七點了。

他不慌不忙,将剩下的肉餡處理好,然後燒水,在一旁的碗裏加入一點昨晚熬的排骨湯,舀出新鮮的肉凍,盛入碗中。

加上一點糖,為了使鹹味更鮮一點,有着畫龍點睛的意義。

等熱水沸了以後,祁言再将水舀出倒到碗裏,最後再在鍋裏加一點鹽,放入馄饨。用熱水加鹽煮面食,就不怕粘鍋,面食的形态也會很好看。

并不需要多久,馄饨就能被打到碗裏了。

祁言試吃了一個,并未發現生肉,又不能煮太久,使馄饨皮不爛不化。

他滿意地将那一碗馄饨擺上桌,這才起身去叫醒俞曉魚。

任何至關重要的戰役都比不上俞曉魚任何一餐,她是最重要的。

祁言推門進屋,再也不像從前那樣疏離而客套。

他将昏昏欲睡的俞曉魚攬到懷中,在她白淨的額角眉間紛紛落下吻,與她五指交織,看着她的無名指上的求婚戒指,不自覺揚起一抹微笑。

這是他與俞曉魚相愛的憑證,能夠由此來證明,他的小姑娘是屬于他的。

“還不想起嗎?”祁言溫熱的氣息吐納在俞曉魚的肩窩,撓的她心癢癢。

“再睡一會兒。”俞曉魚在睡這一點上嬌氣地很,翻身滾到祁言的懷中,在他因坐姿而形成彎弧的小腹尋了個舒适的姿勢,倒頭又睡。

祁言無奈,卻又不想讓馄饨涼了,于是将她抱起,披上一層單薄的被單,如同一個蠶寶寶似的被抱到桌上。

他拿洗漱用品将俞曉魚打理好,然後打了一勺馄饨,抵到自己唇邊試溫,再次吹冷,喂給俞曉魚:“吃一點。”

俞曉魚迷迷糊糊睜開眼,從被單中騰出雙手接過勺子喂到自己嘴裏。

馄饨的味道非常好,那種鮮味仿佛一下子喚醒了她仍在熟睡的味蕾,讓她整個人都變得精神許多,咽下了一口,又迫不及待吃了第二口。

俞曉魚吃馄饨吃得正歡,突然想起今天就是沈暢與假曉魚的婚禮。

她不免有些疑惑,祁言還這般氣定神閑,不是說會有重大的舉措嗎?

祁言回睨她一眼,深黑色的眸子勾起些許笑意,他輕聲說道:“任何事都比不上大小姐重要,先吃飽,才好辦事。”

俞曉魚很乖,一個人吃完了馄饨。

她看到現在時間也不過是早上八點,而這些所有的東西都是祁言現做的,所以他得起多早,才能這樣滿足自己近乎挑剔的食欲?

之前也是,每一次都是這樣,祁言仿佛一直都為她着想,為她盡心盡力,再沒有什麽挑的出錯的地方。

祁言将那份親子鑒定拿出,擺在俞曉魚的面前:“我已經将這份報告轉發給俞先生,也請他稍安勿躁。剩下的,就只是時間問題。”

俞曉魚看了一眼那份證明,上面的對象是假曉魚與俞父的,證明現在的假曉魚和他沒有任何一點血緣關系。

按照她父親的脾氣,該是怒不可遏的吧?

也肯定會心生愧疚,甚至是急切地想找回她。

不過也怨不得他,一般人在愛女經歷火場失而複得之時,誰會對自己的女兒産生懷疑?

而從小,俞父就一心想給俞曉魚最好的生活,卻獨獨忘記了,那樣小的女孩,最需要的就是父愛。

已經沒有母愛了,卻連僅剩的父愛都無法獲得。

俞曉魚想起了遙遠的過去,她也并未恨過俞父,只是覺得失落。

她的父親,從小就只想給她最好的,卻也并沒有親自陪伴在她的身邊過,甚至連生日,都是她和俞老先生自己過的,所以才會對俞老先生産生更多的依戀與孺慕,甚至後來,也變得依賴祁言。

俞曉魚想起以前就有些後怕,她忍不住伸出手,摟住祁言的脖頸,将吻落到他薄涼的嘴角,笨拙而青澀地将舌尖探入他的唇瓣內,企圖尋求什麽安慰。

“怎麽了?”祁言反應過來她的不對勁,卻并未拒絕她突如其來的好意,只是遵循本性更加深入這個吻,直到将俞曉魚連連擊潰,喘着粗氣潰不成軍。

明明随意撩撥就會被徹底擊垮,到最後哀聲求饒的也是她,可是這小姑娘總是有勇氣一次次不服輸來迎戰他,仿佛永遠都學不會乖巧等待。

祁言扣住俞曉魚的手腕,将她禁锢在沙發的一角,看着她因情動,眼白摻雜血絲的樣子,一時間喉頭生出渴意。

他擰開自己襯衫最上方的一枚紐扣,将線條幹淨漂亮的鎖骨逐漸暴露在俞曉魚的面前,以及結實而寬厚的胸膛。

祁言自初嘗雲雨後,也十分難忍耐某處的渴求。他不是什麽無欲無求的寡淡需求之人,只是個恰好能用自制力控制住情欲的普通男人。

甚至這事上,他還有所顧慮,而俞曉魚卻比他更加主動。

俞曉魚兩只纖細的手臂猶若無骨地摟住祁言的脖頸,執拗地凝視着他,眼底有深深的索求之意。

她帶着一點點畏懼與一點點期待,小心地舔上祁言的唇廓,探入他的齒縫之間,以緩慢的姿态進軍。

明明一點技術也沒有,卻總能輕易撩起祁言心底某處的微小悸動。

他也只能無奈又遵從情緒驅使,按照俞曉魚所想的那樣……完完全全占有她,侵蝕她。

雖然白日宣淫不太好,但如果她的小姑娘想,那麽一切都可以。

祁言伸出溫熱的舌尖,舔上俞曉魚的白皙修長的脖頸,在那處柔軟印下一個又一個的吻,愈發情動,難以自控。

☆、52|

俞父已經看到那些信息了,他修長的指節搭在那疊文件上,指腹摩挲一會兒黃皮紙的外殼,斂眉不語。

他的确愧疚俞曉魚許多,名義上是疼愛女兒,想給她一切最好的東西,甚至連結婚對象都要經由他的同意與審核,可逐漸的,還是忘記最重要的東西。

不然怎麽會……連親生女兒都認不出來。

是他對不起自己死去的妻子,一切都是他的錯。

要不是祁言語重心長告訴他需要按捺,他真的很想撕下那個冒牌貨的一切僞裝,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讓她給俞曉魚賠罪。

還有沈暢……他怎麽沒想到這個自己一直看大的年輕人會做出這樣狠辣的事情,令他愕然,甚至是心驚膽寒。

不過,俞父也間接地認同了祁言的存在,就這些事情上來看,他的确是在盡自己所能,來保護與照顧俞曉魚。

所有他虧欠俞曉魚的,祁言都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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