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天氣很潮濕寒冷,就開了暖氣,将屋子維持在一個合适的溫度。

所以現在俞曉魚窩在被子裏,本來就暖和,又偏偏有祁言的靠近,她就不免渾身出汗,手心都有些濕濡。

祁言突然将手伸過來,捏了捏她柔軟的掌心,說:“你很熱嗎?”

“只是有點緊張。”

她該怎麽說呢?說被抱着很熱嗎?那祁言一定會松開她的,她本能的又不想讓祁言松開。

還是睡覺好了。

俞曉魚将被子扯高,蓋住頭,甕聲甕氣:“我困了,要睡了。”

“好。”祁言怕她是真困,也不敢耽誤俞曉魚的休息時間,只能低聲應下,然後強迫自己陷入昏睡,不要忍不住去各種觸碰小姑娘。

不止是祁言,這一次就連俞曉魚都升起一股平白的燥熱,說不出所以然,就是萦繞在小腹最下方那一團,總覺得有什麽蠢蠢欲動,燥熱……難耐。

她回頭,偷偷親了一口祁言,閉眼睡着了。

……

俞曉魚似睡着了又似沒睡着。

她仿佛聽到了水聲,她一回頭,看到是祁言站在水面,站在水天相連的地方。

俞曉魚想朝他飛奔而去,可是一個巨浪打過來,一下子将祁言淹沒在茫茫海潮之中。

那時正是月夜,海面波光粼粼,可祁言卻消失在海的深處,到了她無法觸及的地方。

“祁言!!”

俞曉魚近乎撕心裂肺地大喊,可是回她的只有水聲風聲。

沒有人能再次将她緊擁在懷中,再次給予她那種令人貪戀的溫暖以及任何人都無法比拟的溫柔。

那是獨屬她一人的管家大人,是她的祁言。

心髒好疼,疼到幾乎令她窒息的地步。

俞曉魚沖入海潮之中,憋着一口氣不住翻攪,越陷越深,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他。

世界上再也沒有第二個祁言了。

再也沒有祁言了。

俞曉魚心口的那一團郁氣忽的消散,祁言消失的消息瞬間就将她擊垮。

俞曉魚一下哭出聲,也正是這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将她從夢中催醒。

她醒來時,正被憂心忡忡的祁言摟在懷中。

祁言很擔憂,他不過是去穿個衣服的時間,就遇到俞曉魚被噩夢驚醒這樣的事情。

早在她被夢魇魇住的時候,他就應該推醒她的。

祁言手忙腳亂,有些狼狽地哄着懷裏的小姑娘。

他揉了揉俞曉魚的發頂,又吻了吻她微微顫動的唇瓣,低語:“別怕,我在。”

俞曉魚還陷在那種難言的痛楚之中,一下子還不能将那樣驚駭的畫面從腦中驅逐。

她不自覺緊緊攥住祁言的衣領,五指緊密貼合,再也……不要松開了。

仿佛只要她稍不留意,祁言就會憑空消失那般。

好難受。

好……不安。

那個夢太過于真實了,甚至讓她出現了片刻夢境與現實重疊的不真實感。

俞曉魚的心髒還在砰砰直跳,勢如鼓搗,一下一下沖擊着她的神經。

她的眼眶還潮紅着,心疼的感覺一下子淹沒了她。

不知過了多久,俞曉魚才平靜下來。

她靠在祁言的胸前,聽他平穩的心跳,漸漸地安下心來,将一切害怕的事情抛諸腦後。

祁言還在低聲哄她:“你怎麽了,做什麽夢了?”

他盡量壓低聲音,一面擔憂,語速不自覺加快;一面又只能強行抑制住急躁的心情,盡量用溫柔的語氣誘哄懷中的俞曉魚。

俞曉魚抿了抿唇:“我夢到你落入海裏,再也不見了。我很害怕。”

“夢和現實是相反的,所以不要擔心。”祁言将下颚抵在俞曉魚的額角,輕蹭一會兒。

“嗯。”

他沙啞富有磁性的聲音自俞曉魚的頭頂響起:“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所以不要擔心。”

祁言的聲音總能瞬間使她浮躁的心情變得平靜,不過寥寥幾句,就已安撫她顫栗的心。

“那麽,你準備一下,我帶你出門。”祁言将她唇側的發絲撩開,溫聲道。

俞曉魚點點頭,等祁言關好房門以後就拿起床前已經被熨地微熱的白紗連衣裙換上。

這件裙子應該是祁言親手準備的,也是他一大早起來熨好的。上面不但有淺淺的溫熱,還有祁言身上那種極其淺淡的清香。

等俞曉魚穿上,一想到這件衣服經過祁言的手,她就覺得渾身上下好似都被祁言觸碰過一樣,不免臉紅。

她好像天天都會被祁言的一些事情影響到,然後變得很容易羞怯。

俞曉魚深吸一口氣,盡量将自己異樣的心緒壓下。

她走進廚房,吃了幾口祁言準備好的黑米粥,覺得略飽,就放下勺子,期待着和祁言一同出門。

他會帶自己去哪裏呢?

咳。

不過也不是第一次約會了,為什麽她還是這樣緊張。

俞曉魚總覺得心底某處的小小期待油然而生,這幾日與祁言的相處仿佛就是一個夢境一般,甜蜜到毫無實感。

她想,她肯定會銘記一輩子的。

呸呸呸,這樣說就好像真的驗證了那個夢一樣,再也見不到祁言了。

以後肯定會比現在還要開心的,她每天都會和祁言在一起,平平安安白頭到老。

祁言驅車帶俞曉魚繞過市中心,前往最起初她出事的鴻雁酒店。

經過市中心的經濟大廈時,俞曉魚看到led屏上有将宣布沈暢與假曉魚的婚期定在半個月以後。

半個月後也太急了一些,怕是沈暢等不了了,而假曉魚必定是扮演她,在她爸面前一哭二鬧三上吊,使勁渾身解數了。

畢竟她爸多疼女兒,她不是不知道。按照她爸的性格,就是她要天上的星星,她爸都能摘下給她。

否則也不會明知沈暢人品有問題,還順着她的心意給她訂婚。

過了近乎一個小時,他們才抵達鴻雁酒店。

酒店早被俞老先生收購,沈暢無從下手,可他較為自負,認為證據都清理幹淨了,這才敢撒手不管。

而且之前為他賣命的酒店經理出了車禍離世了,其中的貓膩自然不言而喻。

沈暢這個人做事不擇手段,甚至還敢犯人命官司。

祁言親手給她拉開車門,畢恭畢敬将她領進去,進了某間精心準備過的包廂。

俞曉魚一進這裏,腦海中就不免出現一些奇怪的畫面,不斷碰撞着,好似出現黑色雪花的電視畫面那樣,閃爍着,時而彈出什麽,時而又是灰白一片,令人摸不着頭腦。

她覺得頭疼,太陽穴那處刺痛,猶如針紮,令她無法言語出聲。

祁言拉開窗簾,一縷白光傾瀉進其中,照亮了整個房間。

窗簾外是陽臺,面朝青山。

俞曉魚不自覺站起身,一步步朝陽臺走去。

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一下子淹沒了她,仿佛想起了什麽。

就在這裏。

她每走一步,腦中的畫面就會愈發清晰,原本雜亂無章的情節一下子串聯成整段的劇情,牽引着她,構造與還原那個失憶前所經歷過的一切。

就是這裏沒錯,她是在這裏被推下的。

可究竟是誰呢?

是沈暢嗎?

頭疼。

她蹲下身子,抱住額頭。

她在失憶之前找沈暢是為了說明婚約的問題,她當時對沈暢還心存愧疚,直到她看到了……

是,她親眼看到沈暢與一個女人糾纏在一起。

這一切都令人感到惡心。

俞曉魚站起身,往後看去。

不知何時,包廂內突然多了一個臉上帶着淺淺肉痕的女人。

女人渾身發抖,下意識看了一眼祁言,仿佛很是畏懼他。

然後,一下子跪倒在俞曉魚面前:“俞小姐,我有錯,但是求求你,不要殺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俞曉魚記得她,就是這個嚣張跋扈的女人将她推下陽臺,要不是被樹枝接應了一下,要不是落入水澗之中,要不是沖到下游遇見了祁言,或許她真的會死在這裏。

所以,這個女人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為過。

祁言低語:“她原本是要被沈先生處理掉的,陰差陽錯逃了出來,現在她說肯幫忙證實沈先生殺人未遂的罪名,所以為我所用,暫時保護她的安全。”

俞曉魚也明白了,如果只是她站出來,說是真的俞曉魚,那麽即使有假的也無法扳倒沈暢。

他有足夠的借口說明自己是被欺騙的那一個,是假曉魚自己僞裝成她,蒙蔽了大家。可有了這個女人就不一樣了,而且祁言手上還有沈暢消除酒店入住記錄的證據,一個殺人未遂的罪名就足夠毀了他。

俞曉魚突然感到一陣惡寒,沈暢極有可能也是想殺死她的。

要不是她還有利用價值,要不是沈暢确信她什麽都沒有想起來。

一旦她想起來了,那麽這個男人很可能還會對她下手。

幸好,她沒有嫁給這個男人。

真是萬幸。

☆、47|

俞曉魚看了一眼陽臺外的風景。

鴻雁酒店地處山腰,她所在的房間距離山路并不高,陽臺下是一條長長的水澗,直通下游的公路。

不算高,而且有水的減勢,所以她并未傷的那麽重。

只是那樣冷的水裏,當時還是二三月初,她就這樣落入春寒刺骨的水中。

而沈暢的原意本就是利用那個女人殺了她,就因為她提出解除婚約以及看到他和其他女人來往,就要她死嗎?

俞曉魚看着底下跪着的人,她的心情複雜,不知是該覺得怨恨還是其餘的什麽。

良久,俞曉魚才輕聲問了一句:“你家裏還有什麽人?”

女人擡起頭,看了一會兒眼前嬌滴滴的小姑娘,她倒未曾心生怯意,畢竟這樣嬌生慣養的女孩都狠不下心,她如果真的暴露了沈暢,依那個男人的性格,她肯定會被除去,至于當時要不要在當證人的時候反水,還真的要考慮一下。

女人可憐兮兮:“俞小姐,我家裏就剩下我爸在鄉下了。你行行好,我可以幫你證明沈先生的罪,你一定要放過我。”

她才不傻,畢竟當時俞小姐是她親手推下去的。就算她幫了俞曉魚,這丫頭也說不定會事後處理她。

俞曉魚深思了一會兒,轉頭問祁言:“她父親的住處,你知道嗎?”

祁言躬身,修長的指尖抵在心口,虔誠而略帶敬意道:“您放心,一切都由您的意思監視起來了,一個都……跑不了。”

俞曉魚啞然片刻:由她監視起來了?

可之後,她才反應過來祁言這樣說的深意。他也感受到了這女人眼中的不屑,所以将主動權遞到她的手中,希望是由俞曉魚來保護自己。

女人果然膛目結舌,她微咬下唇,就連肩膀都不由微顫。

俞曉魚輕笑一下,臉頰浮現兩個淺淺的梨渦,顯得甜美動人,她低語:“所以,不要動什麽手腳。我有辦法處置你呢。”

女人果然垂着頭,不敢再流露出那種作态十足的眼神。

俞曉魚滿意地想:似乎威脅人的感覺還不錯?

女人不傻,如果她現在還倒伐,那就得不償失了。總要抱緊一邊的大腿,沈暢兩面三刀她本來就知道,那麽不如嘗試投靠一下這位大小姐,沒準她會既往不咎?

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俞曉魚又看了一眼身後的陽臺,皺起眉,她第一次朝祁言提出任性的要求:“把這個陽臺拆了。”

“是。”祁言微笑,如沐春風。

他的小姑娘,提出再無禮的要求都沒事,反倒是她肯這樣利用自己的背景優勢命令自己,讓他感覺很開心。

祁言的大小姐,就該這樣為所欲為。

所以,怎樣都好,怎樣都很可愛。

“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代勞将這個房間也拆了。”

祁言微笑,嘴角抿起一點弧度,隔着璀璨的燈光,他的側臉浮現出淺淺的暖黃。他眼中的柔情怎樣都無法遮擋,一點一點仿佛要融化俞曉魚的心髒。

那種暖意就像是火焰觸碰到了冰凍的巧克力,能一瞬間化作液态的甜蜜,裹住心房。

讓人怦然心動。

俞曉魚并未察覺他這話裏有多麽狠辣的意思,只覺得甜蜜。

怎樣的自己都被祁言深愛着,無論她變成什麽樣子,自始至終陪伴在她身邊的都是祁言,也永遠都會是祁言。

回去的路上,祁言還給俞老先生打了個電話:“好久不見。”

俞老先生的聲音帶着一絲埋怨,說:“你小子,好久沒聯系我了。”

“您最近身體如何?您吩咐的事情,都已經辦妥當了。”

“好好,我好着呢。曉魚那丫頭在你旁邊?讓她接個電話。”

俞曉魚震驚,原來她爺爺早就安排好了這一切,甚至和祁言聯手來撬翻她爸,這是什麽深仇大恨啊……

她接過電話,裏頭傳來俞老先生年邁而慈愛的嗓音:“曉魚啊?”

“爺爺,您身體好嗎?”

“我身體好着呢,你哥前些天陪我吃了頓飯,還帶着他女朋友。”俞老先生的聲音裏透着一絲愉悅,他笑了一聲,繼續補充:“你和祁言這樣挺好的,他是個好孩子,我從小看到大的。好了,不和你說了,我還得打太極拳去。”

還沒等俞曉魚說完話,就聽到她爺爺那頭傳來另一名老太太的喊聲,她爺爺應了一句,急匆匆挂了電話消失了。

呃,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俞曉魚怯生生地看了祁言一眼,她突然想到了什麽,有許許多多想問的東西,卻無從下手。

祁言感受到了她好奇的目光,勾唇低語:“你想問什麽?”

被……發現了。

俞曉魚舔了舔下唇,不知問這些會不會重新揭開他掩埋許久的傷疤:“我想聽聽,你的事情。”

“已經過去很久了,所以你想問什麽有關過去的事情,我都不會覺得難過。”祁言的聲音啞啞的,總有種別致的感性。總能若有似無撩起她心底的漣漪,擾亂她一池春水。

祁言溫聲:“我并不是天才,只不過任何事都比別人想得早一些。我有自己的事業,在建立自己公司的時候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借助了你爺爺的資金,在回本以後又将本錢還給了他。”

“很辛苦吧?”俞曉魚想象不到那時候的祁言,或許意氣風發,或許一早便是這樣隐忍的模樣,比常人成熟許多。

“當時的心裏有小姑娘,所以不辛苦。”他的任何一句話都像是致命甜糖,濃郁的甜膩直擊內心深處,一擊致命。

“我的祖父和你爺爺是好友,後來家族沒落,我的父母也出了車禍,我被你爺爺收養,之後遇到了你。這就是我所有過去的事情。”祁言說這些時,眼底波瀾不驚,仿佛半點都不能擾亂他的心緒。

祁言從未痛哭失聲過,也從未徹夜不眠過。

他仿佛已經鑄造了世間最強硬的盔甲,将自己死死困入其中,封鎖在自己微小的世界之內。一年四季,從不許人接近他,撬開他的心牆。

是俞曉魚,是她,用一束玫瑰,一絲陽光,又或許只是一抹微不足道的笑容,一下子擊潰了祁言層層疊疊堅硬如鐵的自我防護。

她一伸手,就能觸到祁言的心髒,就能感受到他心壁上微熱的毛細血管,就能掌控他的所有。

只要俞曉魚想,她也能瞬間摧毀祁言。

這個人對她總是這樣毫無防備,對她滿心信任,對她忠誠到連她自己都心疼的地步。

為什麽……對她這麽好?

如果她心懷邪念,就能輕易地致他于死地。

不過也幸好是她,如果祁言愛的是別人,俞曉魚一點都不放心。

幸好是她。

也只有她會好好珍惜好好回報這份愛意了,她将會為她的騎士鑄就堅硬的堡壘,不用他披荊斬棘,不用他智鬥惡龍。

只要祁言生活在她的身邊,活在她的視線之內,這就足夠了。

俞曉魚有點心疼,她出聲,嗓音弱小如貓兒細細嗚咽:“你難過嗎?”

“不難過。”祁言溫聲,“我還有你。”

祁言将車停在路邊,陡峭的山風拂入車窗,将俞曉魚的飄忽的意識拉回一點。

她凝神對上祁言的眸光,有一點小緊張,十指下意識交疊在一起。

祁言湊近,薄涼的唇觸上她的鼻尖,微涼的一點濕意迫使她集中注意力。

窗外仿佛是下雨了,淅淅瀝瀝的雨點濺入車內。祁言将車窗揚上,盡數上了鎖,将一切外界喧嚣都阻攔在外,偌大的車內僅剩他們二人。

俞曉魚的感官在封閉的車內被無限放大,她心跳如鼓,稍一留神,仿佛都能聽到自己心髒搏動的突突聲。

緊、張。

祁言的呼吸近在咫尺,只要俞曉魚微揚下颚,就能吻上他的唇。

這麽近的距離,她所愛的人就在這樣近的前方。

這麽暖的溫度,不知是不是錯覺,俞曉魚總覺得渾身燥熱,話都無法順暢說出。

這麽小的空間,四周漸漸暗下,暧昧的車室內僅剩他們二人,仿佛全世界也僅剩他們。

咚咚咚。

俞曉魚心猿意馬。

不怪她胡思亂想,而是祁言這樣太讓她浮想聯翩了。

就算俞曉魚閉上眼,她也似乎能看到祁言微揚的嘴角,那一點若有似無的笑容,以及無論聽多少次都會怦然心動的沉沉笑聲,如春風、夜雪、秋葉、夏星,無一不使她驟然慌亂,屏住呼吸。

“所以,為了宣示所有權。我要吻你了。”祁言似在逗她,吻之前還這樣說一句,讓俞曉魚瞬間熟透臉,緊張地閉上眼睛,等待宣判。

祁言低低笑一聲,遲遲不動作。

俞曉魚忍不住偷眼看了看他,似乎害羞,又急忙閉上了眼睛。

良久,他似乎也不想再逗小姑娘了,于是祁言俯身,以唇覆唇,印上一吻。

“那麽契約成立,你是我的。”祁言舔了一下她的嘴角,殘留下自己的氣息,随之這樣說道。

☆、48|

俞曉魚眨了眨眼,她目光所及之處都是祁言。

她不由地往坐墊後仰,将距離拉遠,借以更好地欣賞祁言的容貌——他的确美得像是一幅濃淡深遠的油畫。

車內陰暗的氣氛在祁言四周打下了暗角,愈發将他的五官染得深邃,有種莫名的吸引力,夾雜男性成熟的魅力。

“祁言……”俞曉魚總是會想低低喚他的名字,帶着一絲怯懦與依賴。她望向祁言的眼神中有着依戀與仰慕,甚至連她自己都不曾知曉,自己的目光自戀愛以後就變成了這樣。

反倒是祁言被這樣水汪汪的一雙貓瞳撥撩去,竟會喉頭幹涸,缺水到發癢。他避開目光,下意識将視線飄遠。

怎麽才能提醒大小姐不要這樣看着他呢?

直接提也不太好,但如果不提……

祁言有些懊惱地擰了一下眉間。

再這樣,他怕是會……忍不住了。甚至現在,他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無名火自他的軀體燃起,逐漸升溫,漸漸地點燃他,将他焚燒。

這一切,皆因欲念而起。

而他的欲,就是俞曉魚。

“不要這樣看着我。”祁言出聲,下意識扯了一下領帶,将喉結從緊密的領口紐扣解放出來。

“為……為什麽?”俞曉魚不解,她仍是一副迷路小鹿般迷離困惑的模樣,撓的人心癢癢。

祁言深吸一口氣,不知該如何解釋。

他将手捂在俞曉魚的眼睫上,感受着那密集纖長的眼睫毛輕輕掃過掌心,癢癢的,似乎在回應他的動作。

随後,祁言再次附身,将唇微觸到俞曉魚的耳廓,低語:“你這樣,我會忍不住。”

俞曉魚入目是一片漆黑,她細思了一下祁言所謂的“忍不住”,一下子面紅耳赤。

她有些龌龊地想看祁言那些不該看的秘密,然而首先是被祁言封住了眼睛,其次就是她也沒……那個膽子啊。

雖然很……好奇。

嗯,她僅僅只是好奇而已!

俞曉魚犯蠢了,她啞然,許久,結結巴巴問:“為……為什麽要忍?”

她這樣一句話,一下子就将祁言難住了。

為什麽要忍?

又怎麽能……不忍呢。

祁言失笑,低啞的嗓音從齒縫間溢出。

俞曉魚又垂頭,将手搭在自己的腿側蹭了蹭,她局促不安,也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她對祁言總是這樣,時不時說不出話來,時不時就會胡思亂想,思緒飄遠到其他地方。

就譬如現在,她的視線又落到了祁言的胸口。

他的紐扣擰開一枚,那處春光乍洩。白皙的肌理幾乎看不出細膩的紋路,逆着窗外折射進的光線,泛着淺淺的光。

俞曉魚臉頰逐漸升溫,明明祁言并未在注意她,她也做賊心虛,急忙避開目光,生怕被祁言逮住自己肆意掃蕩的視線。

“好了,回家。”祁言不打算再逗她,為了她,也為了自己。

再怎麽不想忍,現在也不是時候。更何況,地點也不對。

他意味深長地斂眉,并不多語。

車再次啓程,一路往家的方向駛去。

現在只要祁言提到家,俞曉魚都會本能想到現在居住的郊外別墅,而不是從前那個地方。

她仿佛已經習慣和祁言有同一個家了。

到了家,俞曉魚直接躺倒在沙發上。坐了一天的車,渾身上下無一處不難受。

俞曉魚咿咿呀呀呻吟,一邊将芝士摟到懷裏狠狠蹂躏。

芝士還是一臉不谙世事的乖巧模樣,它睜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歪頭,呆呆地看着俞曉魚,眼底星光璀璨,由于眼瞳一圈是淺藍色的,像是午夜的星雲一般。

俞曉魚居然被一只貓給迷倒了。

她蹭了蹭芝士的臉,感受着它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發梢。

好……幸福。

即使平時照顧芝士再怎麽困難,可只要感受到這個小家夥的親近之意,就會覺得世界無比美好。看來……她已經淪落成實打實的貓奴了。

雖然很不甘,但是她好像也完全無力翻身做主,特別是在芝士無辜眼神的驅使之下。

就和祁言一樣,總有辦法讓她卸槍投降。

“大小姐想吃些什麽?”祁言剛走到客廳,就看到俞曉魚與芝士玩鬧的一幕,眉峰微微蹙起,低語:“不要忘了吃飯的時間,你的胃要緊。”

俞曉魚想松開芝士,但小家夥機靈,扒着她的手臂不肯放松。

祁言斜斜掃一眼,上前,單臂将俞曉魚攬入懷中,另一手拎起芝士的後頸放到地上。

芝士再怎樣對他龇牙咧嘴,在對上祁言凜冽的眼神與冷酷的氣場,原本揚起的米分色肉墊又輕飄飄地落下,幾步跳回貓窩裏。

它露出一雙貓瞳,死死注視着祁言,仿佛想要趁虛而入,奪回俞曉魚。但面對強敵——祁言,還是乖乖服軟,蟄伏一時比較好。

作為一只王者貓,就是要這樣能屈能伸!

俞曉魚被祁言颠在手臂上,一時低呼一聲。

她撫了撫胸口,将幾欲躍出的心髒哄回胸腔,這才垂頭,往下面望去。

有點高呀……

俞曉魚情不自禁往後縮,湊近祁言一點,再湊近一點。

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突然将手臂顫了顫,使俞曉魚搖搖晃晃,不自覺的,她的雙手已然抱住了祁言的脖頸,整個人挂在他的胸前。

他就離她這麽近,呼吸迫在眉睫,落在額前,熱氣騰騰的鼻息染到俞曉魚的肩側,讓她情不自禁瑟縮了一會兒。

俞曉魚就坐在祁言的手臂上,溫熱的手臂燙的她止不住微擡臀部,不想要全方位無死角粘在他的臂膀上。

太羞澀了……

即使隔着布料,但總覺得祁言能感受到她的肌膚似的,總覺得整個人都暴露在他極具審視意味的目光之下。

之前祁言也是這樣抱着她的,就在她失憶的時候,剛撿到她的時候。

俞曉魚突然想起那次,祁言明明知道她的身份,卻不肯全盤托出。

這是想要……金屋藏嬌吧?

那時候,祁言就很喜歡很喜歡她了。

所以才會隐瞞身份,想要将她困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祁言可以保護她,可以照顧她,卻不許她離開他。

這是祁言唯一的底線,也是唯一的禁忌。

直至今日,也是如此。

俞曉魚湊近祁言,獎勵式的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你以前是想要把我藏起來嗎?”

“你說的以前,是什麽時候?”

他這句話飽含深意,仿佛許久以前就想将俞曉魚私藏起來了。那些所不能言說的過往都被俞曉魚一點點摳出,一點點撥開,所有可以光明正大展現的,所有不能光明正大,需要深藏的秘密,全部都被俞曉魚挖掘出來。

只要俞曉魚不嫌棄,不會厭惡那樣的他的話。

祁言也很想,将自己的一切都展現給俞曉魚看,将自己內心所有,全部都告訴俞曉魚。

讓他自己,完完全全屬于她。

祁言也不知這是讓俞曉魚獲得安全感的方式,還是他自私地想将自己全盤顯露給俞曉魚,好讓她盡早适應自己。

明明只是自己在害怕而已,所以才會想在情濃之時将一切盡數坦露。

祁言輕揉俞曉魚的額發,低啞的嗓音裏帶着一絲消沉,“我并沒有大小姐所想的那麽好。”

俞曉魚仿佛能從他的聲線之中感受他的情緒,她伸出稚嫩的小手,捧起祁言的臉,迫使他晦暗不清的眼中全是自己。

俞曉魚輕聲問:“那麽就告訴我,把全部的你都告訴我。”

“大小姐……”祁言眼角潮紅,似有一點悸動。

他喉結上下滾動,欲言又止。

“怎樣的祁言,我都喜歡,”俞曉魚堅定,“所以,只管告訴我,怎樣的你都可以告訴我。”

祁言認命一般閉上眼,微涼的薄唇輕啓,溢出零星字語:“在您不愛我的時候,我便對您做一些近乎亵渎的事情。您的照片,我會将其貼滿在房間的牆上,甚至睡前也會看一眼才甘心入睡。所有您的貼身事物,我都喜歡親手整理,絕不假借他人之手。甚至是……會和您用同一款沐浴露,只因會有您身上的味道。按照常理來說,我這樣的人,大概就是個……變态。”

他在所有的語句裏都加上了尊稱,甚至在說的同時也眼睫微顫,仿佛不敢直面俞曉魚的質問與目光。

他在害怕,害怕說出真正的自己,說出面具下的自己會被俞曉魚所讨厭。

“我不讨厭你,”俞曉魚聽了這些,即使有所震驚,卻并不厭惡祁言,“我還是一如既往,喜歡你。”

祁言睜開眼,眼瞳起初是一片茫然,良久,才恢複一派清明。

他抿唇:“真好。”

俞曉魚突然揪住祁言的領結,将他一寸一寸,扯向自己:“你不要這樣不自信了,我覺得你很好。好到……我想要做一些讓你開心的事情。”

她也不知自己在說些什麽,只是本能的覺得祁言很可憐,而且極其沒有安全感。所以她想為他做什麽,想親手給他……全部的安全感。

“我不會離開你的,我也想……把自己交給你。”俞曉魚将他驚詫的眼神盡收眼底,突然探唇,用柔軟的唇瓣微微摩挲他的嘴角,然後主動探出舌尖,将他吻住。

“你可以不用忍耐,我不想……祁言一直忍耐。”

她仿佛清醒過來,又仿佛醉倒了,只是沖動着,想将祁言占為己有。

祁言的身軀微微發顫,他不知該作何反應,本能将俞曉魚壓制在沙發上,扣住她的手腕,吻順着她微濕微熱的嘴角,落到耳後,舌尖微勾,卷入她圓潤小巧的耳垂。

“你……”祁言平靜下來,欲言又止。

俞曉魚又将他扯近,鼻尖抵鼻尖,尾音都帶着一絲隐忍的煩悶:“我……我想要給祁言安全感,我……我想要祁言!”

明明她說的想要不是那個意思啊,只是……她的意思明明只是說想要和祁言關系更親密而已。

“那麽,你考慮好了嗎?”祁言深吸一口氣,無奈問。

“我想好了,真的。”

祁言将襯衫的紐扣又解開一枚,他修長的指節抵在胸口,似微微嘆了一口氣,随即補充:“一旦開始,我不會停下。所以最後問一次,大小姐,你準備好……将一切都交給我了嗎?”

他這樣鄭重其事地重複再三,俞曉魚反倒不好意思了。

“我準備好了……”她的尾音微顫,明顯底氣不足。

俞曉魚察覺口渴,舔了舔下唇。

她想說話,可又不敢對上祁言炙熱如火的眼神,他的眸光坦誠,帶着赤果果的侵略之意,裏頭蠢蠢欲動的欲望不加任何掩飾。

“只是……”俞曉魚突然想到了什麽,“安全措施還沒有準備好?”

“抽屜裏面有。”祁言脫口而出,頓了一會兒,反應過來不對勁,“你不要誤會,這是先前清潔公司較為人性化一項服務,是他們的工作人員在整理雙人房時特意備下的。”

俞曉魚又察覺到另外一個不對勁的地方。

祁言說了什麽?

即使那個玩意兒不是他準備的,可是他一早就準備好雙人房是怎麽回事?

所以說,祁言一早就有和她同睡一屋的打算?

俞曉魚怎麽感覺自己已經上了一艘賊船,還不允許她臨時反悔,飛奔下船了?

祁言将她反扣到懷中,一邊解着她的長裙,一邊低聲說:“我的技術可能不會太好,但勝在聽話。所以……你之後有什麽需求都可以說。”

俞曉魚整個人都要熟了,她就坐在他精瘦的腰上,一低頭,就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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