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輕車熟路地找來了律所。因為徐清舟在昨天已經打過招呼,所以今天林筱一來,前臺就将她帶入了徐清舟的辦公間。

徐清舟正低頭忙着寫訴狀,見林筱進來,略擡頭看了眼,帶了點歉意說:“不好意思,等我忙完這點來,你先坐會兒……”說完又低頭繼續忙他的事。

林筱絲毫不介意,十分自若地在沙發上坐下,又自若地給自己泡了茶,更十分自若地拿起茶幾上的書随意翻了兩頁。

徐清舟寫完訴狀已經是十分鐘之後的事情了。

他從辦公桌走來,坐下。

“喝杯茶,提提神……”林筱熟練地将一杯泡好的茶水放到他眼前,微笑。

徐清舟略微一愣,接過茶,輕輕啜飲了一口。

“你也對這些感興趣?”見林筱還很專注地看那本介紹一位老篆刻者的書,徐清舟随口一問。

恩?林筱自書中擡起頭來,輕輕把書合上。十分誠懇道:“是啊……我覺得這些老手藝人都很了不起。能幾十年專注做一事的人,現在不多了。何況是篆刻這種極需耐心又無聊至極的手藝兒。”

徐清舟微微一愣,臉色有些動容。不自然的側了側身,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參加司考沒有?”

林筱老實回答:“考了一次,沒過。”

“恩,別灰心。司考是比較難,努力努力,總會考過的!”

徐清舟寬慰一句,又自斟了一杯茶水,繼續問:“考完了司考,那你們應該沒課了吧?”

“恩,我在跟大三的一起上課。”林筱很自如的說。

她不覺得這是件丢臉的事。勤奮努力,本來就不丢臉。只是,遺憾的是她的智商一直跟不上勤奮的步子……

林筱堅毅誠然的眼神,讓徐清舟不禁對她多了一份贊賞。“你能有這樣的思想覺悟非常好。現在的學生就是太散漫了,要是個個都跟你一樣勤奮好學,我們的國家肯定人才濟濟,不可限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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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筱被誇得有些羞郝:“學長過獎了。”

徐清舟繼而問:“課表帶了嗎?”

林筱點點頭,還好來之前有先見之明。

把自己帶來的課表遞上去,林筱說:“大三的課比較松,而且都集中在上午。我算了一下,我每天下午兩點可以過來,周六周日都有時間。”

做事有條有理,又有充分準備。徐清舟對她的贊賞又多了幾分。

“當初怎麽選擇了這個專業?”她外形很亮眼,人又刻苦努力,不應該選擇法律這又苦又累又不讨人喜歡的行業。

林筱笑了笑,并不急着回答,而是狡黠一笑,反問一句:“學長你呢?我想,我的理由應該和你一樣。”

徐清舟被回堵了一句,不禁笑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随後,兩人又随意地聊了幾句,氣氛倒也還輕松自在。

聊了一會兒,下午預約好的當事人找了過來。

林筱識趣地起身,打算回避。

步子還沒移一步,就聽徐清舟說:“記錄本在棕色櫃子的第二格。”

恩?林筱詫異地望了他一眼。他是在和她說話嗎?

徐清舟朝她友好地點頭。

林筱依着他的指示拿了記錄本。翻了兩頁之前的記錄:字跡镌刻有力,欹正相生。很符合他刻板斯文的形象。

照着他之前的格式,在記錄本上寫完了前言序語,便坐在辦公桌的一角提筆做好準備。

來咨詢的當事人是一名遭受家庭暴力想要離婚的婦女。

林筱接過她取證的照片看了看,差點要吐了。

照片上的人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肉,全是燙傷,打傷,掐痕。各處傷痕累累。甚至有些傷痕還很變态的故意弄成某種圖案,鮮血淋漓地讓人觸目驚心。

越往下看,照片越是血腥殘暴。林筱拿照片的手不禁抖了又抖,胃裏一陣翻滾。

一只黝黑健壯的手從她手裏抽出照片,一聲不吭地放入了檔案袋。

林筱朝他感激地笑了笑。再看向這婦人的眼睛裏多了好幾絲的同情。

“從結婚到現在,這已經是第三十六次了。我真的受夠了,再也忍不了了。我一定要離婚了。徐律師,你要幫我争取最大的利益……”當事人淚眼婆娑,可憐十足。

記錄在這裏,林筱的筆停住,唐突的問了一句:“為什麽現在才想離?之前沒想過嗎?”

婦人低聲嗫喏幾句,并沒有直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有些羞郝:“他有時也使我快樂。”

林筱有些不明白:“既然那快樂足以讓你忘記他的暴力,現在怎麽又說忍不了了?”

徐清舟咳嗽了兩聲,打斷了林筱的發問。銳利的眼睛直望當事人:“出軌的證據拿到了嗎?”

“我特意在家裝了攝像,把他跟那小□□的偷情過程全錄了下來。”婦人笑道。語氣裏有勝券在握的得意,又夾了點憤憤不滿的意味。

林筱機械的一字一句寫下來。

又說了大約半個小時的樣子,婦人才一搖一擺的走了。

走之前熱忱忱地握着徐清舟的手:“徐律師,這事情拜托你了。等案子解決後,我會好好回報你的。”

徐清舟不着痕跡的收回手,帶了點疏離的笑容:“楊女士多言了。既然接了這案子,徐某自然會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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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當事人,林筱安分守己的站在辦公桌旁,一副已經準備好受訓的模樣。

誰知徐清舟只是接過記錄本,随意看了幾眼,對她贊賞有加:“字跡隽秀有勁,記錄有條有理,還不錯。”

今天連着被他誇了好幾次,林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不過,她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她寫的字了,不枉她練了那麽多年。

誇獎的話停了,徐清舟仍然沒有動作。辦公間沉默了片晌,林筱有些急了,“學長,我是不是多嘴了?”

徐清舟沒有回她的問題,而是拿清亮的眸子看向她。“貴在自知已經非常難得了……”

林筱起初沒有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轉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我知道了,學長。”

兩人說話間,辦公電話鈴響了起來。

林筱看向徐清舟。

後者朝她點點頭。

她拿起電話,流利而清脆:“您好,這裏是徐律師的辦公室,請問有什麽能幫您?”

電話那頭的人頓了幾秒,複又平然回複:“請告知徐律師再過十分鐘可以出發了。聚餐地點安排在蕪如餐廳。”

林筱應了好,說了謝謝才挂斷電話。

“聚餐的事嗎?”徐清舟問。

見林筱點頭,便囑咐了一句:“你等一下。”說完,轉身往他辦公室的洗手間去。

不一會兒,林筱聽到裏面傳來洗漱的聲音。

林筱待在外面有些無措。他不是還要去聚餐嗎?那他還叫她等着做什麽呢?

約過了五分鐘左右,徐清舟從洗手間出來。

“讓你久等了,我們走吧。”

說完,随手拿起衣架上的風衣,從左至右套上。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林筱跟在他的身後,星星眼直冒。“學長看過《僞裝者》那部電視劇嗎?”

“沒有。”徐清舟腳步頓了一下:“怎麽了?”

“沒有沒有……”林筱摸摸鼻子:“就是最近這片子很火,介紹學長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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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所門口。一票的人圍在一起,熱絡讨論着什麽。見他們出來,頓時噤聲。

“出發吧。不是說了不用等我,你們先去嘛?”徐清舟輕聲說。

“等你一起更有誠意嘛!”一個年青小夥子爽朗的笑着說。

林筱認識這人,記憶中是叫陸伯言。和她是同班同學,他還是他們班的學霸,只是她很少與班上的人打交道,所以與他并不十分相熟。

“哪些人坐我的車去?”徐清舟問。

一群人連忙舉手。

被點到的三個人很自覺的上了後座。

他們語言動作一貫流水,林筱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招呼先走。

這下終于有了空擋,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徐清舟整個拔斷:“律所今晚聚餐,一起去吧。”

林筱又不好說不去,只好乖乖地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徐清舟的車是一輛黑色的奔馳,低調沉穩,與他給人的感覺一致。

林筱上了車,陸伯言很自熟地與其他人介紹:“這是我們學校的校花林筱。人很低調,也很害羞,不怎麽說話。她剛到律所來,你們別欺負她。”

夏文澤壓根沒搭理他,直接略過,熱忱地向林筱介紹自己:“我叫夏文澤。文韬武略的文,沼澤的澤。你剛到律所可能不太清楚。由于我們老大常年在外,基本處于不管事的狀态,律所裏的大事小事都是由我來管的,所以…………”

說到這,夏文澤奸笑兩聲:“嘿嘿嘿,你懂的……”

他左邊的女孩子手肘一推,瞠目唬道:“所以怎樣?”

夏文澤瞬間氣焉,賊呼呼地笑:“所以,所以還是要讨好熙姐才是真理。”說完,立即狗腿谄媚地幫她捏肩捶背。

知道這臭小子沒心沒膽,如熙也不再追究,轉而對林筱說:“我是如熙。”

見他們三人你來我往說得挺有意思的,林筱也不禁眉飛色舞了起來:“你們律所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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