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雅事
雲濤沒來尋唐曉霧時，唐曉霧便在自己住的院子裏準備魚竿和餌料。
等到雲濤終于有時間，讓人上了三山觀來叫他，他便拿了魚竿和餌料，與雲濤一同去河邊釣魚。
河裏浮了不少冰棱子，河道寒風凜冽，居然比山上還冷，吹得唐曉霧小臉煞白。
穿着雪白貂裘的雲濤問他要不要回去，他頑強地表示沒關系，并默默地運起內功禦寒。
河裏的魚是挺多的，但兩個人的手氣不好，釣了半天才釣上來一條，還是雲濤釣上來的。
唐曉霧便找了背風的地方，生了火，勉強把魚烤熟了，又溫了酒，和雲濤一同分享。
因着擔心雲濤吃不飽，唐曉霧便吃得少了一些。不知是不是和雲濤在一起的緣故，他竟然覺得這一頓滋味無窮，極有野趣。
吃完以後，又聊了會兒，兩人依依惜別。
唐曉霧回到山上，剛剛過了午飯時間，他不在山上，廚房就沒給他留飯。三山觀是吃兩頓的，做完早課是一頓，下午又是一頓。他錯過下午這一頓，就只能忍到明天了。
河邊的那條烤魚，雖然佐料少些，還真是美味！雲濤在他身邊，他竟然将自己最大的本事發揮出來，将那魚烤得金黃酥脆……
想到金黃酥脆，唐曉霧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起來，掏出了一包剩下的鹹甜味梅菜燒餅，吃了一個，竟然沒吃出味道，手上卻停不下來，連吃好幾個，才覺得鹹香豐腴的滋味充溢口中。
他感慨地想，果然還是白銀楓的廚藝更合他心意！自己做的菜大概是被油煙熏暈了，就是沒這個味兒。
吃得七八分飽，才發現居然沒剩幾個了。仔仔細細地數了三遍，還有十一個，省着點吃還能吃三次。
早知道當初就不嫌棄了，買個大點的食盒全拿走，他當初剩下的那些，估計白銀楓拿去送人，真真兒是糟蹋了。
雲濤說他明後這幾天都沒時間，他在三山觀無事，還是要去瞧瞧阿楓才行。也不知道雲濤一個郡王嫡子，還不是世子，怎麽就這麽多活兒要幹。
他有心想要跟着雲濤一起回去，看看要不要幫忙，但雲濤每次都小心翼翼，好像怕人跟蹤一樣。為了避免雲濤誤會，他也就不跟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坦蕩君子之風，能否讓雲濤留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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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臘月中旬，京城過年的氣氛就開始濃郁起來了，從外地運年貨進京的小商販多了，屯年貨的人也多了，人人臉上都洋溢着歡欣喜悅，只有不能歸家的行人例外。
商隊的人們最近變得越來越沉默，白銀楓都不怎麽樂意待了。他和別人并不一樣，在京城并不孤獨，有唐曉霧的地方才是家，白家算是寄居。
終于，白銀楓的五叔白定遠到了，同時還帶來了他們這支商隊的家人的來信。他的到來，給整支商隊帶來了希望。
白銀楓問白定遠，自己提前半個月支出去的銀子賬目能不能報了。白定遠十分爽快：“待咱們把事辦完，回到白家，你花了多少，一定給你補上雙倍！”
“我不要雙倍，能把我墊的銀子還我就謝天謝地了。”白家禦下十分苛刻，像這種幫忙墊補的到最後總是和賞賜一起結算，無形中又能少給一些。
更何況生病這種意外都是讓下人自己負責的，白銀楓是不抱希望地問問，白定遠也是漫天畫大餅，反正不用立字據。
白定遠聽得出他對白家頗有怨言，目光微微一動，拍着他的肩膀道：“五叔知道你勞苦功高，這麽多年，你嫡母也一直忽略了你，沒想到我們白家還有你這麽一個人才。要不是你，咱們商隊都到不了京城！我來之前已經訓斥過趙氏了，讓她早些給你成家。她說給你相看的梁家姑娘生得眉清目秀，等你回家，就讓你風風光光地迎娶她。”
梁家就是白銀楓聽說的那家土財主。
若是沒見到唐曉霧，白定遠這麽一說，他大約就安心了，但見着唐曉霧那張絕色美貌的臉，又聽唐曉霧說他看中的姑娘身世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便不禁有些出神。
“怎麽了？看不上？”白定遠聽說白銀楓之前就沒答應婚事，當時所有人都覺得他眼高于頂，都沒把他話放在心上，後來知道他力戰山賊，輕而易舉地擊破強敵，都有些後悔，不知道現在籠絡他還晚不晚。
“你若有看上的，只要門當戶對，五叔就給你做主。”
白銀楓沉吟道：“暫時沒看上的，除非她有我兄弟這麽好看，倒是可以考慮。”
白定遠笑了一聲，頗有嘲弄之意，似乎并不認為一個男人能有多好看，白銀楓到底見識少，竟然提出這麽一個要求。
“這容易，哪天你帶你兄弟來給五叔看看，五叔給你去找，要幾個就有幾個！”
他笑得爽朗，周圍聽到的幾個家奴都是鴉雀無聲，看他像看傻子似的。
白定遠本以為這話說出去至少會有人叫好，沒想到竟然冷場，便問了一個離得近的：“黑狗子，怎麽不說話？”
黑狗子結結巴巴地道：“五爺，銀楓少爺他兄弟長得就跟畫裏的神仙一樣，那是天上才有的人物……這、這他就不能還有第二個的。”
白定遠難以置信地看向白銀楓，白銀楓點了點頭，表示承認，又道：“五叔，既然您來了，商隊由您做主是再好不過了。我的事兒已經辦完，今後就不欠你們白家的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抱了抱拳，拿了包袱便往外走去。
白定遠吓了一跳，連忙道：“等等！”
在他停下腳步時，白定遠臉上神色瞬息萬變，随後堆上笑容：“有什麽話，好好跟五叔說，五叔給你做主。咱們叔侄也有很久沒敘了，今天晚上喝兩杯？”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即使白銀楓打定主意要走，也不好拒絕白定遠的好意。
他并不知道白定遠來之前，家族內部已經商量好了，必須穩住白銀楓。畢竟，在江湖上請一個護院，一個月也要一百兩銀子。
給自家人不必那麽多，更何況是個庶子，就按庶子在家族中升遷的途徑，只要立功就給漲工錢，反正再漲幾次也就二三十兩的月俸。梁財主的姑娘他不喜歡，就給他換個喜歡的來議親。
白定遠帶着白銀楓在附近酒樓，先跟他聯絡感情，回顧當年去看望白定熹時，白銀楓還是個小蘿蔔頭，又表示了對于趙氏忽視他的譴責，最後，苦口婆心地把白家給他的恩典都告訴了他，甚至願意自己掏錢，幫他把給別人墊的湯藥費補上。
若是旁人，大約已經感動得答應了，白銀楓卻只是搖頭，堅定說要和兄弟出去闖蕩江湖。
白定遠愣了一下。雖然決定穩住白銀楓，但白家沒打算放太多資源在一個武者身上，如果是立功的是白銀松，白家的賞賜肯定不會低于一千兩，要怪就只能怪白銀楓是個庶子，還走的不是仕途。
白定遠嘆息一聲：“不撞南牆不回頭，你當江湖是這麽好闖蕩的麽？你現在雖然是庶子，但努力打拼，以後白家未必不會放你出頭，給你一筆錢做事。但你現在出去，以後再回來，又要從頭開始。這是何苦來哉？”
“我本來就是江湖中人，如今只是回歸江湖而已。當初回白家就是一個錯，現在我不願再錯下去了。”
他當初不知道母親受的苦難，回到白家，才知道母親的悲慘命運都是父親一手造成。原來留在白家的目的只是為了尋找唐曉霧，如今已經找到，再留在白家，他怕母親半夜給他托夢罵他。
最後兩人不歡而散。
白定遠雖然口頭上對他情深義重，但允諾的錢一兩沒給，想必是認定了他闖蕩江湖會撞得一頭包，最後還是要求着回家。
白銀楓原先的确被白定遠打動了，但是白家口惠而實不至的事幹了太多，他聽多了也就知道怎麽分辨。所以出門以後他就把白定遠說的話給忘了。
他嘴裏說着要和唐曉霧去闖蕩江湖，但卻知道，如果唐曉霧有了意中人，肯定天天和他意中人在一塊，他們倆就闖蕩不成了，最後還得是他一個人。
但那也沒關系，他可以幫唐曉霧帶孩子，想必幹娘一定很欣慰吧。
他去當鋪把那身賺來的衣裳當了十兩銀子，手裏就還剩幾十兩，買宅邸是買不起了，便暫時租了個有廚房的小宅子。
京城雖然繁華，但他忙着看守貨物，來了一個多月居然都沒怎麽領略過，也就走馬觀花地逛了逛，連阿霧的三山觀也未曾去過。
安頓好以後，他擔心唐曉霧下次來找不到他，便自己往三山觀去告知唐曉霧，順便在三山觀游玩一番。
唐曉霧的住處離後山的瀑布不遠。按照三山觀弟子的指點，白銀楓到了唐曉霧的院子。
唐曉霧見到他來，十分歡喜，聽說他脫離了白家，不以為意，記下他新的住處。又說：“阿楓你來得不巧，瀑布都凍上了，到處白茫茫的一片，沒什麽風景可看。”
“我也不一定要玩，就怕你在山中清修，呆久了憋悶，來陪陪你。”
“阿楓你真好！唉，要是你早點來就好了，那個時候的魚喝的都是冰河之水，鮮得很，可以一起去釣魚。”
“魚很多嗎？”白銀楓聽得心動。
“多。就是可惜釣不上來幾條。”
白銀楓奇怪：“為什麽要釣？撚點餌料進去，等魚群過來，用一招驟雨入海，來多少條就能刺多少條。”
“我又不會斬海劍，再說，釣魚是一樁雅事，雅事！你拿劍刺它們做什麽？”唐曉霧漲紅了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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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痛苦，是因為寫到不喜歡的劇情就會卡住，大家不要擔心。
另外兩篇是完結的，所以我最近主力在寫的只有這篇。
還沒到H居然寫了這麽多，我真的變成大水怪了，嘤嘤嘤……讀後感不用寫的，因為我知道大家的心情，甚至可以幫大家一起罵攻和受，嘻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