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進莊
唐曉霧嘆了口氣，放下弓箭，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阿楓啊，你還是不夠成熟。哥哥今天好心好意地告訴你，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打打殺殺嗎？不是，最重要的是人情世故。”
白銀楓哼了一聲：“所以你答應了？”
“當然啊！他說自己是有苦衷的，如果我不去，怎麽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唐曉霧支着下巴做思索狀，“不管怎樣，他總要給我一個交代吧？”
“你可真閑！”
“遍數世間美男子，不過寥寥數百十人而已。他，值得！”唐曉霧滿臉都是自信。
“傻不拉叽的。”白銀楓嗤之以鼻，拎着竹筐扭頭就走。
唐曉霧對着他的背影叫道：“你不是要我上進嗎？我都努力練弓箭了，怎麽也算上進了吧？你不表揚我一句，居然還發起火來了！”
白銀楓沒理他，他輕飄飄地掠到白銀楓身邊，扯住白銀楓的袖子：“阿楓，到時你不跟我去嗎？”
“你和他雙宿雙飛，還要叫我去幹嘛？”白銀楓無所謂地說，“我一個人在家，沒人折騰我，還樂得自在！倒是你，別又被人甩了，哭着回來。”
“我怎麽會哭？我上次也沒哭啊！”唐曉霧一想不對，自己這麽說，豈不是承認自己被甩了？又見到白銀楓果然不怎麽在意自己跟誰出去，不由得微微皺眉。
白銀楓說的沒錯，如果自己一個人過去了，被雲濤撩出了火，又沒人可以互相幫忙洩火，到是一件麻煩事。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白銀楓松快了，到時有什麽麻煩，反倒讓他來看自己的笑話。
唐曉霧略一思索，便想出了主意，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白銀楓的衣袖：“阿楓，要不你還是跟我去吧，萬一遇到危險，咱們還能互相幫忙呢！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嘛！”
“是幫你的忙，關我什麽事！”白銀楓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麽火氣就上來了，大約是覺得唐曉霧實在不争氣。不過唐曉霧說的也沒錯，條件要勝過那雲公子的，世上寥寥可數，即便遇上了，又豈知人家有沒有意中人？
“互相幫下面的忙呀，一人雞短，二人雞長？”唐曉霧笑吟吟地看着他。
“滾蛋！滿腦子都是些什麽破玩意，你才短！”白銀楓拎着竹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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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曉霧道：“那這事就這麽定了？”
白銀楓頭也沒回，朝他揮了揮手。
唐曉霧心知白銀楓是答應了，放下心來，又練了一會兒弓箭，覺得準頭逐漸找回來了，即便說不上百步穿楊，也能算得上百裏挑一的好手。
他便停了下來，去廚房看白銀楓在忙什麽。
白銀楓剛才生火洗菜，現在已經在煮艾蒿了。
唐曉霧見他拿着湯勺翻動，腰上系着圍裙，越發顯得腰細臀翹，忍不住從後面摟住了他的腰，将下巴搭在他肩膀上：“阿楓，咱們今天晚上吃什麽？該不會就吃青團吧？”
白銀楓拍了拍他的手，發現拍不開，這家夥箍得好緊，也就作罷：“摘了一些野菜，可以做成菜團子，再蒸一碟臘腸，應該也就夠了。”
“荠菜枸杞餡的菜團子可以做嗎？多做點吧，咱們去做客的時候可以順手帶上。”
白銀楓失笑：“你有那麽恨他？”
唐曉霧愣了一下：“怎麽說？”
“青團餡是甜的可以留，菜團子留兩天，可不得壞掉？”
唐曉霧打了個哈哈，沒有多說什麽。
倒是白銀楓被他提醒，才想了起來：“咱們上門是要帶些禮物，你可想好了要帶什麽了。”
“沒想好，到時再到市集上買，不必你多管。”唐曉霧自是不想丢了面子，打算買貴一些的禮物過去，但這事不好和白銀楓說。白銀楓還和多年前花錢一樣仔細，要知道他們早已不是當年的流浪乞兒了。
“行。”白銀楓卻不知道唐曉霧的盤算，這事本來就是唐曉霧的事，自然該唐曉霧負責。只是唐曉霧霸道的語氣讓他有些在意。唐曉霧對他好像越來越不客氣了。奇怪的是，他好像居然挺享受，覺得是唐曉霧不願意他辛苦。
白銀楓果然做了許多野菜團子，又準備了香燭，紙錢，二人找一處無人之地拜祭了鐘絮。唐曉霧潑了酒水在地，聽到身旁跪着的白銀楓對着鐘絮說了半天體己話，不禁失笑。兩人游玩一陣，回來時折了柳枝，将柳枝插到門上。唐曉霧多年來清明都是胡亂混過，這次卻覺得是和家人一起度過了。
到了約見的那日，唐曉霧早上匆匆就出門去了，回來時帶了一張琴，兩瓶酒，用盒子盛着。
白銀楓早已收拾妥當，因是要小住一段時間，所以還準備了兩人的行李，唐曉霧帶回來的禮物便由他自己帶着，白銀楓背着一個大包袱，便出發了。
陸清風讓他去三山觀山腳下等待。二人去到了地方，沒等多久，便有一輛馬車來接。
趕車的兩人下來，躬身請唐曉霧上車，卻把白銀楓攔住了：“道長可以進，但這位長随不行。”
白銀楓很不開心：“你們那只眼睛看到我是長随了？本少爺乃是堂堂江南白家的公子，英俊潇灑，儀表不凡，哪裏像長随了？”
一個車夫冷冷道：“江南白家？沒聽說過。”
唐曉霧笑得眼睛彎成月牙：“他不是長随，是貧道的表弟。還請二位給個面子。”
白銀楓聽他居然介紹自己是他表弟，幾乎是立刻想反駁，但是在兩個車夫的逼視下，只能忍氣吞聲地承認。
好說歹說，終于讓白銀楓上了車。
走了很久，中途還換了一輛車，新馬車的車夫對于多了個白銀楓沒說什麽，也許是因為先前的兩個車夫附耳對他解釋了。
又走了很久，馬車才停了下來。
唐曉霧一直閉目養神，白銀楓卻早就閑得坐不住了。馬車一停下，就掀了簾子看了幾眼，只見房子和圍牆一眼看不到邊，不由得呆了。
兩人下了車，便看到一個站在莊子外的少年走上前來。
“現在才來嗎？公子已經等很久了。”陸青風對唐曉霧說道，卻對一旁的白銀楓視而不見。
唐曉霧笑了笑，沒搭理他，對白銀楓道：“走吧，咱們進去。”
唐曉霧見到圍牆和牆內連綿一片的屋舍還不覺得有什麽，但進到莊子裏時，便看到屋舍幾乎看不到邊，山林、水景、花園、草場，應有盡有，也覺得這位未來的郡王家産蔚為壯觀，堪與親王比肩了。
陸青風帶着他們走了許久，才到了客院。讓他們自己選房間，唐曉霧卻要求和白銀楓同一個房間。
“我這表弟從小就怕黑，他到了陌生的地方會害怕。”唐曉霧解釋道。
白銀楓瞪了他一眼。本來東張西望的，就夠土包子的了，得虧唐曉霧能說出這種話來。
“是嗎？”陸青風冷淡地看了白銀楓一眼，對他們的決定很無所謂，“随你們吧。”
帶兩人進了客房，陸青風便離開了，走前告訴唐曉霧，午飯時大家在客廳相見。
白銀楓小聲嘀咕道：“真是目中無人啊！他是什麽來路？雲公子的親戚？”
唐曉霧笑吟吟道：“應該不是，不過也只是一個下人罷了。”
白銀楓斜眼看他：“你這個也字， 是什麽意思？”
“沒其他意思，哈哈哈！”唐曉霧大笑，“誰讓你穿那麽破的衣裳，車夫穿的都比你好，被人認成下人了吧？”
“我穿簡樸一點，有什麽錯！”白銀楓很不高興地問。他唯一一套值錢的衣裳當了，剩下的衣裳都是白家這些年給他發的，自然不是什麽好衣裳。但他練武經常容易弄壞衣裳，太好的對他來說只是浪費。
唐曉霧笑了一會兒，又問：“對了，你剛才說什麽，你英俊潇灑，儀表不凡？你是這麽認為自己的？”
白銀楓挺胸道：“難道我不俊嗎？”
唐曉霧佯驚道：“不要挺胸，胸露出來了！”一邊說着，一邊撲了上去，伸手進他衣襟裏摸了幾把。
白銀楓郁悶，趕緊推開了他，他改為抱着白銀楓的腰，兩人倒到了床上，打鬧了起來。
白銀楓壓低聲音阻止他道：“可別在人家屋子裏胡鬧，得小心些，我瞧這些人都不普通。”
唐曉霧停了下來：“怎麽說？”
“那幾個車夫，煞氣很重，手裏應該都見過血，那個陸清風，手裏的劍繭很厚，應該也是一位用劍的行家。”
唐曉霧笑道：“雲公子是郡王世子，手底下有幾個高手，有什麽奇怪？”
白銀楓想了想道：“說的也是。”
他沒說出口的是，覺得這些人武功都不弱，若是群毆的話，他可能要使出六七成功力了，而這只是剛進門而已。這是極為罕見的高手聚集現象，這麽多年他都沒見過。當然也有可能是他眼界狹窄，也許他的身手并不像唐曉霧說的那樣好，像他這樣的，在江湖上可能還有好幾輛馬車那麽多。
兩人放好東西，離午飯時間還早，便四處閑逛。外邊古樹參天，花木扶疏，處處景色清雅，不似尋常人家。
二人聽到有跑馬聲，一路尋去，視野開闊，竟是一片馬場。
白銀楓晃眼看到一抹燦爛紅色，便停下來，多看了幾眼。
只見一個紅衣少女騎着一匹白馬在場中馳騁，馬蹄飛揚，衣紅勝火，同色披風上的金線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離得近了，那少女一聲呼哨，勒住馬匹，只見她皮膚白皙，柳眉櫻唇，容貌極為美麗，偏偏英姿飒爽，麗色生光，令人不敢逼視。
唐曉霧見慣了美人，看到這少女只覺得容貌有幾分像雲濤，并無怎樣。白銀楓卻覺得心中咯噔一聲，滿園春色，卻眼中也再看不下除這少女之外的半分美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