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送別
握榆點了點頭,眼神掠過不易察覺的奇異神色。
魚喬望着她笑,“沒有人是可以無憂無慮的。”
握榆頗有深意地看她,點頭說是。
魚喬又問,“人類真的不能去海裏麽?”
“我真不知道。”
魚喬"喔"了一聲,失望地往屋裏去了。
&&&&&&
自從上次到過魚喬家,浣溪就時常來玩.魚喬見她身後一群跟班,總是莫名的無奈。“魚喬,我聽說,要打仗了。”
魚喬以為是火合那裏的事,說,“是麽?”
“怎麽你都不奇怪嗎?我爹跟哥哥說,要他帶兵去打敏國呢!”
魚喬心裏猛的咯噔一下.她緩緩喝了一口茶,問,“樂氏也會帶兵去吧?”
浣川笑笑,“他們家自然是要去的,擁有那麽多的士兵。”
“他們家擁有很多兵麽?”
“嗯啊.在中街的練兵場聚了好多他們家的,占了近一半。”
“喔。”
“你別老是喔啊.又不是報曉的公雞。”
Advertisement
魚喬心想這孩子說話怎麽那麽惡毒?
“唉,魚喬,你們家那位到底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
“唉呀我要練功夫呀?!整日讓一群人跟着煩死了,改天我死了葬幾個給我當枕頭罷。”
魚喬黑線,這裏也流行陪葬?
“好啊。”
“呵,葬的不是你你當然這樣說啦.真死了,誰又把你當個事?頂多每日給你點兩根香,要真懷念我就把我從裏面拉出來救活了,那才是有心。”
“真會胡說,人死了就死了,怎麽救活?”
浣溪笑着轉了話題。“你到底和那兩位什麽關系啊?”
魚喬理了理衣角,“你已經查過了吧?”她對這種性質的問題很敏感,于是就幽幽問道。
浣溪說,“找朋友總是要先摸清底細嘛!”
“比如什麽底細?”
“比如,籍貫,年齡,性格,人生經歷,周圍環境,朋友圈子……”
“我想你今日是來吵架的?”
“胡說.我是來找人玩的.你卻不待見我呢!”說着笑了,“我們出去玩罷.你要整天這樣憋在家裏你就要發黴了.誰回來還認得出你來?”
魚喬覺得這個孩子說話惡毒歸惡毒,畢竟還是個沒壞心眼的,又露腸子,于是也挺能接受.“去哪裏?十多年還沒玩夠?”
“你十多年就玩夠了那誰還有個童年?早兒時就老了.難怪你這驢子個性!”
魚喬說,“你是穿越來的吧?”
浣溪想想,說,“穿太陽來的。”
&&&&&&
很快,城裏在招兵買馬要攻打敏國了.傳言在古城裏無邊的擴散.魚喬不曾想會遇到有戰争的年代,仔細翻了些書籍,也知道了些時局的事.不久之後,也就是四月初的時間,軍隊已到了北門,正要出發了.獨孤浣川與樂陶,競,浣垣以及城主舊部等一起,都身穿铠甲,預備離開.浩浩蕩蕩從中街頭街頭排到街尾.旌旗如雲,槍茅如筍.各家都出來相送,老婦人送兒子,年青婦人送丈夫,小孩子送父親,都是淚流滿面依依不舍。
魚喬這日在家裏畫畫,突然就聽到浣溪的嚷嚷聲,“魚喬魚喬快來!他們要走了——!魚喬!”說着已推開了門,沖撞進來.四下張望,見了她忙将她的手一抓,“快點快點她們要走了——”
樂慈望着樂陶和競,“軍隊裏飯菜不合口也要多吃些,才有力氣和敵人打鬥,戰場上也小心些,兩個人要相互照應,早早贏了回來,我給你們設慶功宴……”
正說着,突然聽到人群中少女的叫聲,從隊伍後面遙遙傳來,“哥哥——哥哥——”
浣溪拉着魚喬從人群裏穿過,兩個人跑得跟牛似的,直往前跑。
浣川跳下馬來,正望着別人相送感慨,突然聽到妹妹的聲音,笑的很爽朗。“你又從那裏溜出來了,以後一定要堵住了,讓爹知道可沒人再為你頂罪了——”
“那你就早些殺光光那些不知好歹的馬上回來,嗯,替我頂罪——”
魚喬捂着肚子喘過氣來,嘴唇還有些發白,臉卻紅彤彤的。感覺到目光望着自己,望一旁一看,居然樂家三人齊刷刷瞅着自己。
樂陶鮮少這樣毫不閃躲地看她,她臉微微一熱,卻因剛剛的奔跑沒有露出痕跡。她莞爾一笑,“祝你凱旋。”
他卻徑直向她走近,魚喬突然想起去年秋天,他也這般走近.随後,他将她一攬.她欲躲開,他卻暗自用力,用一種不容抗拒的姿态,将她摁在自己懷裏.她的臉貼在铠甲上,冰涼如水.閉了眼,聽他平穩的呼吸.末了,他放開她,轉身上馬.近中午的太陽,散了一地的光輝,亮了一城.魚喬望着高高在上的他,最終感慨一聲,走至他身邊.他俯視着她,滿眼她的影子,如雪高潔.她笑了,如此年首朵開放的花。“謝謝。還有,不可不防。”
許久,他點了點頭.你自知我在說什麽.随後,他高舉長劍,像神話裏高傲的王子,“出發——”于是軍隊浩蕩蕩出發了,戰鼓的聲音隆隆響起,那般雄武.讓人禁不住心潮澎湃.這是渴望立功之人的雄心壯志,連綿不絕.浣溪望着浣川的背影,一句哥哥哽在喉頭,發不出聲.魚喬默默不語,已不知想些什麽,.樂慈突然跟着跑上前去,眼淚斷了弦的珠子一般往下落,卻發不出聲音,最後只是苦痛地跪倒在地上.而馬上人,無一回頭.魚喬跑到她身邊,拉起她來.任她趴在自己肩頭,泣不成聲.浣溪在一旁勸着勸着自己也哭了.于是最後變成她二人倚在魚喬身上.魚喬不敢動,僵着表情,“二位是在為我染衣服麽?有沒有想好誰洗?”
三人間的友誼,大概也是這樣建立起來的罷.接下的時間裏,常有軍隊到了哪裏的消息.要麽是浣溪跑到魚喬這裏,要麽是樂慈跑到城宮去問.魚喬倒無事人一般,于是漸漸的她們之間來往又多了.握榆在一旁邊擦桌子邊說,“這幾日浣溪少主也不見來了,是怎麽回事?”
魚喬又寫了一個字,頭也不擡。“見我不大在意,以為我和她們不同,懂不到她們感受.她們各自交流去了。”
握榆說,“那小姐到底是懂的還是不懂的?”
魚喬将紙拿起,左右各捏一個角,頗為滿意地看着自己的書法,說,“怎麽樣?這個字?”
握榆看着她一笑,又低頭擦桌子去了。魚喬也一笑.不過是不同戰争罷了,性質卻是一樣的.你走後的一個月,我又練了一套劍法,又寫了許多的字,我吃飯還是很有味口,生活很有力量,睡覺很安穩,我還是在看星星看月亮,還是澆花澆草.嗯...還是,很想念你。
&&&&&&
邊疆的肅殺之氣越發的濃.高牆之上,男子蒼藍的眼眸望着牆下之兵.憑添了幾分殺氣.“陛下作何打算?”
火合緩緩問,“西曳将軍怎麽看?”
“臣以為,這些天來的單打,我方多勝少敗,士氣正勝,不如開城迎敵。”火合又問子氏三兄妹,“幾位将軍又覺如何?”
子孝不說話,她向來沉着,又對火合順依,所以只等他的命令.子離說,“西将軍說的有理。”
子墨是武夫,喘着粗氣說,“開城打個痛快,剛好老子可以煎了鳝魚尾來吃!”
火合沉默良久,說,“明日罷。”
衆人都退下,只留了哨兵.火合站在垛堞之後,望着一片蒼茫的遠方,幽藍的眸子在銀色頭發下更顯的深邃妖美.和着火焰一般的長袍,好看至極.如果你知道,我在想你...
當晚,子孝去火合屋內,夜明珠發出柔和的光,卻不見火合.她一路尋找不得,上城樓尋了一遭,也不見他的影子,她一時急了,又借口在其他幾位将軍屋內轉一一圈,依舊不知那人去了哪裏.思索良久,猜他可能是去處理兩位郡王謀權之事,因此叫了一個心腹,“你可知,陛下去了哪裏?”
那人搖了搖頭。“晚飯時間還在呢!”
“你趕緊往宮裏追去,若是途中見了他,必将他勸回來.記着,莫要聲張了。”
那人點頭,迅速回去了.子孝等到後半夜,不見那心腹回來,也不知怎麽半,無奈之下,只好去找西曳。“西将軍,陛下不見了……”
西曳只和衣躺着,本就警惕,聽她一說,馬上清醒過來.“什麽時候的事,怎麽不早說出來?”
“......”
“……四下可都找過了?”
“是的。”
老将軍背着雙手,來來回回在房間裏踱步.此時外面又敲了一次鐘.離天亮還有一個半時辰.二人都着急,不知如何是好。
“回他屋裏看看罷,只怕已回來了。”
子孝點頭,随他一起去火合屋內.柔和的光線裏,男子已趴在桌上睡着了.西曳別有深意的看了子孝一眼,低聲說,“陛下躺着安歇吧。”
火合低低嗯了一聲,滿是疲倦.子孝輕輕舒了口氣,笑着将門帶上.待腳步聲走遠,桌上趴着的人擡起頭來,目光深不見底.他小心翼翼的理了理自己的頭發,方才他潛入敵,營本想刺殺對方太子,不想他早有準備,一直命人潛伏在四周,又将褥子裏堆了些棉花衣物做了個假象。火合不覺,一劍刺去才知是軟的.對方太子站在帳外高聲喊,“莫讓他逃脫了。”
他從帳內出來,只見帳外烏壓壓全是人,手執長矛的,蹲下身子拉弓的,舉着盾牌的,都一一待位。
大太子看着他,“你果然來了。卻是你親自來。”
火合說,“原來城下潇灑耍威風的,也是這般膽小怕死之人,日夜不敢獨自睡覺呢。”
“你不必激我,我不受這個的。”
“原來我說事實竟是在激你?也難怪你們以為人人都會使激将法呢。”
大太子懶怠和他舌戰,說,“你今日既來了,就莫想着還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