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步
“這段時間就請幹部大人住在這裏,有些簡陋,但在意大利還是低調行事為好。”意大利的負責人是這麽說的。
他們提供的安全屋是有些老舊的居民樓,中也先生一來就檢查了周圍,前後都有可逃脫的通道,鄰居都是生活條件一般的普通人。這裏作為暫時的據點倒是不錯,可要是長久地住下去……
中也先生伸手摳了摳牆壁,掉下來一塊牆皮。
“過了這段時間,換房子。”他甩了甩手說。
“至少沒斷水斷電,網絡狀況也良好……沒什麽問題。”我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中也先生随口吐槽:“你還真是好養活啊,對生活質量要求也太低了吧。”
我不可置否地聳了聳肩。
能和中也先生住在一套房子裏,晚上睡覺就隔着一堵牆,每天早上還能和中也先生共用一個衛生間,這種好事哪裏去找啊?都不用四舍五入我們就是同居了,就算住橋洞我也很開心。
而且我平時就對衣食住行要求不高,只要有地方住就好。要不是中也先生喜好車子和酒,我也不會把工資花在這方面。
我只要有電腦和網就夠了。
短短兩天,我就把自己的房間改裝成了我的狗窩,鄰居只知道我是游戲愛好者,連帶着游戲設備一起搬到了這裏——這麽說也沒錯啦,但準備這麽多主要還是工作需要,畢竟我是靠電腦恰飯的嘛。
中也先生看見我房間現狀的時候,忍不住嘴角一抽。
他大概是沒見過這麽亂的女生房間吧。
遮光簾被拉得嚴嚴實實,房間裏沒有開燈,只有屏幕發出熒藍的微光。九塊屏幕随我心意被排列成環形,數臺機箱運作時發出細微的嗡鳴,到處是雜亂的數據線,根本無處落腳。
哪怕是這樣我也懶得收拾,畢竟是工作習慣,被中也先生看到也無所謂。
雖說有人會抗議,暗戀中的少女要展示最好的一面給暗戀對象看到,整理房間和化妝不是必須的嗎?但如果為了中也先生,我就要特地去收拾自己的工作間,這種行為也太過異常了,就連遲鈍的中也先生都能發現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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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戀這種事,就像薛定谔的貓,打開箱子就意味着一切結束了。沒有萬全的把握,我是絕對不會不帶腦子地走出第一步的。
我盤腿坐在椅子上,轉了一圈回頭看他。
“怎麽了?”
我一開口就有些懊惱。
這語氣顯然有些太過于冷淡了,但為了不露任何異樣,我每次都是這個樣子。
中也先生習慣了我的态度,自然地發出邀請:“出去吃夜宵?”
“……好。”
“沖田,對方位置呢?”
在滋滋的雜音消失之後,耳麥裏清晰地傳出了熟悉的聲音,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卻沒有變聲期的沙啞,短短幾個音節就被咬得殺氣四溢。
“都說了我不是智能導航。”我小聲抱怨了一句,然後把準備好的路線圖同步上傳到系統中。
對方似乎發出一聲輕笑。
敵方的監控探頭在中也先生進入基地的那一刻就成為了我的眼,我坐在安全屋裏注視着屏幕上的身影。
因為用于監控的攝像頭視角有限,只能看見中也先生背影,我不能确定他臉上的表情。不過我猜想他應該不算高興,畢竟任誰夜宵吃到一半突然收到通知說要出去加班,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裏去吧。
中也先生突然往回走了兩步,擡頭沖着監控探頭的位置對我說話:“喂,沖田。我的那份你沒吃吧?”
“吃掉了,中也先生再買新的吧。”
“你還真是不客氣啊。”
“開玩笑的。”
我挺喜歡這種感覺。
中也先生和我能夠聊些輕松的話題,終于不僅限于工作方面了,這也算是關系的一大進步吧。
雖然在旁人看來,我們兩個的話題根本毫無意義,沒有任何營養,像是在浪費人生寶貴的時光,甚至還有些不合時宜——
比如現在。
監控探頭記錄下了一切。
橘發黑衣的幹部雙手插在口袋裏,閑庭信步般穿越布滿機關陷阱的通道,心髒處閃過幾道瞄準用的鐳射光點,但他卻全然不在意。
與他的風輕雲淡不同,明明是人數更多、全副武裝的那一方,站在對立面的那些人卻表情猙獰,不知道是出于恐懼還是憤怒,咆哮着扣動了扳機。
子彈如同瀑布般傾瀉下來。
幹部臉上露出了桀骜不馴的神色,他發出一聲嗤笑,仿佛是在質疑這種東西是否能對他造成威脅。
密集的槍聲。
子彈打入□□的悶響。
有人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一分鐘後,耳麥裏的噪聲消失了。
帶來死亡的修羅一腳跨過殘破的屍體,锃亮的皮鞋踏進血裏發出雨天踩水般的聲音。他一個人行走在死寂的通道裏,身後是匍匐的殘骸和染滿血的牆壁,像是在自言自語。
“……吃了就吃了,回去讓他們送新的過來。你還想吃什麽?我請客……哈?因為看到場面太血腥了所以吃不下去?我也沒做什麽吧,正當自衛也有錯嗎?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啊——!”
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的對話确實挺不合時宜的,好歹也要尊重一下敵人吧。
坐在監控設備前的我嘆了一口氣。
原本想在為數不多的合作機會中展現自己的能力給中也先生瞧瞧,沒想到中也先生行動力絕佳,再加上作弊一般的重力操縱異能,他根本就不需要我的遮掩就能從正面直接打進去。
不過啊……
我托着下巴注視着屏幕中沖進目标點的中也先生,在我抗議場面過于血腥吃不下夜宵之後,他便放棄槍械和對子彈的防反,只以重力壓迫和幹淨利落的體術穿梭在人群中。
嗯,真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連一字馬踢人都這麽帥,有這麽好的柔韌性,也不知道中也先生是不是在暗地裏偷偷做瑜伽,像我就完全沒辦法做到,不過現在學習劈叉也不晚?
我猶豫地看了看自己的腿。
中也先生拎着夜宵回來的時候,看見在客廳做瑜伽的我,表情變得有些一言難盡。
“你在做什麽……”
“練習劈叉。”
“我的意思是為什麽突然要練習劈叉——”中也先生欲言又止,最終他放棄了思考,把手中的甜點放在了桌子上,“算了,你注意點,小心韌帶拉傷。”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是中短篇所以還是希望有評論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