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步
太宰先生是真的很看重織田作之助。
他擔心因為他的關系而牽連織田作,他自己倒是沒什麽,手裏握着一堆人家的把柄也能有恃無恐,可就怕織田作跳坑裏。這幾天太宰先生展現出了幹部級超高的行動力,連着三天扯着我半夜打跨洋視頻電話,就為了搞清楚森先生在下什麽套。
臨時加班的我:“我可是放棄了和中也先生出行的機會來陪你工作,給我好好記住這份恩情啊!”
“反正戀情也沒有任何進展吧,而且看樣子你自己都想放棄了……”視頻中俊秀的黑發幹部看到我的神色識趣地閉上了嘴,轉而嬉皮笑臉地回答,“那這份人情就拿我的身體來回報——”
“不需要,謝謝。”
幾天下來,我已經不想再給這只麻煩精加敬語了,以前是因為他是前輩,職位又比我高,所以才加了敬語,現在就直接稱呼他為“太宰”吧。
翻來覆去看那些資料,我感覺有些頭禿。
在遠離橫濱的意大利,單純靠資料就想弄明白森先生的想法,這也有些太難為我了。就算有太宰給我實時彙報情況,外加跟我一起推理,我還是感覺缺了某個關鍵性的要素。
從相關人員的資料來看,織田作的履歷太尋常了。
前期是個優秀的殺手,後期堅持不殺原則,收養了五個孩子,每天在底層勤勤懇懇地工作,事務瑣碎,無非就是調節夫妻矛盾之類居委會該幹的活。他的性格、經歷、人際關系都明明白白寫在紙上,一眼就能看到底,是個透徹的人。除了異能力和太宰的關系之外,他沒有任何被森先生算計的必要。
反倒是坂口安吾,就是和太宰他們一起喝酒的三人組中隸屬于情報組的那家夥。我認識他,不過交集不多,對他的印象是來去匆匆的眼鏡男,坂口安吾就像只為生活奔波的社畜,我沒想到他和太宰他們能混在一起喝酒。
我查坂口安吾的履歷的時候,發現稍微有一些奇怪的地方,具體哪裏也說不出來,只是憑借自己的直覺這麽确認了——據說彭格列的超直感很準,但我覺得這只是我作為女人的第六感。
像我們這種搞情報的,洗白履歷是常有的事,就連我自己的履歷都被洗過好幾遍,所以我也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測。
挑了幾點随口問了一下太宰,沒想到對方沉思片刻後說了他自己的猜測——
“安吾君應該是一名卧底。”
我被他說的這個情報震住了,忍不住嘲諷似的感嘆了一句:“哇哦,重要的情報組高管居然是個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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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外只負責港黑的信息安全管理,偶爾會在熟人的委托下去調查一些情報。這項技能對大多人來說保密,因為沒人會喜歡我這種事無巨細的調查方式,絕大部分人在我面前毫無隐私可言。可我沒興趣去調查一個路人,坂口安吾是卧底這件事,要不是太宰告訴我,我根本不會知道。
這種騷操作不禁讓我想到了國際上有名的黑衣組織,那個成員以酒命名的組織也不容易,上次我查資料随便看了一眼,發現公安和FBI都派了不少卧底出去。整個黑衣組織漏得像個篩子,只有那個叫琴酒的在好好幹活,就像港黑的勞模中原中也先生——不好,這麽一說我眼淚都要流下來了,辛苦工作的中也先生實在是太可憐了。
既然太宰都知道坂口安吾是卧底了,沒理由森先生不知道。也就是說,森先生默認了坂口安吾的存在,還沒有幹掉他的打算,像是在利用他與外界什麽勢力溝通似的。
“哪一方的卧底?”
“暫且還不清楚,我猜是異能特務科。”
“那我就去翻異能特務科的資料庫了。”我拆了一盒牛奶,吊着吸管含糊不清地回答,“話說,森先生最近有出去見什麽人嗎?”
“昨天出門帶愛麗絲去游艇上玩了。”
“……游艇啊。”
在海上,沒有監控,隔絕通訊。
太宰的眸色沉了下來,他顯然明白我指的是什麽,但他依舊保持着沉默,等待我最後的結論。
黑進異能特務科的後臺,對我來說就像吃飯喝水那麽簡單,之前就留過幾個後門,到現在都沒被填掉,搞得我有點想給他們寫信提醒他們補漏洞了。
感謝政府部門寫報告的龜毛程度,各種流程都有詳細記錄,分門別類歸納好。有關于港口黑手黨的文件有一堆,我沒有快速閱讀的異能,只能大致粗略地看過去,然後憑借自己的直覺去選擇重點。
當“異能開業許可證”這行字竄進視野中時,我就瞬間明白了來龍去脈。
“原來如此,事情是這樣的啊……”
漏掉的那一角被補足了——
森先生會這麽做的原因,為的是港口黑手黨最大的利益。Mimic是他引渡過來的,只要能解決掉Mimic,港口黑手黨就能拿到異能開業許可證,以合法的姿态名正言順地對橫濱的夜晚進行管轄。
但是為什麽會找上織田作?
把中也先生外派,讓我也一起遠離橫濱,只留下太宰,還委派了太宰為數不多的朋友去做這麽危險的事,怎麽想都……
“森先生是真的想把你趕出去嗎?”我直截了當地詢問了太宰的意見。
太宰神色無悲無喜,平靜地回答:“誰知道呢,心裏有鬼的人自然睡不着覺。等這件事塵埃落定,我的去留都對他無礙,最終他都能拿到異能許可證。”
“說的也是,森先生不做虧本的買賣。”
“如果我跳槽了,小鏡可要幫我洗履歷哦?”
“你那履歷沒個兩年根本洗不清。”我抱怨着,卻并沒有說拒絕他的話。
我對太宰表達出的跳槽意願沒有偏見,既然森先生已經默認了這一點,甚至不惜拿織田作設計太宰,那我沒什麽好說的。另一方面,我也沒有背叛港黑的意思,出于同門師兄妹情誼,我最多會在太宰走之後幫忙掩蓋一下行蹤。
“別的不談,我現在比較擔心的是……”
“什麽?”
“織田先生堅持不殺原則吧,他也只是接到命令調查這件事,而不是完全解決,森先生會不會嫌棄織田先生的進度太慢,找個借口逼迫他行動呢?”我的目光掃過屏幕上顯示的照片。
“五個孩子,加一個咖喱店老板,這個情報夠抵得上剿滅Mimic的報酬嗎?”
“……!”
我頭一次看見太宰這麽失态,他低聲罵了一句髒話,立刻就跑出去了,連視頻通話都沒有切斷。
我順手把咖喱店附近的監控探頭使用權都轉移給了太宰,程序移植過去,他只要定時查看就行。
好了,我的工作就到此為止,再協助太宰查下去,森先生怕是要開除我了。我可不想和太宰落下一個“私奔”的名號,留中也先生一個人在這裏也太可憐了,趁太宰跑掉,我才好下手……不,我什麽都沒說。
這幾天忙着工作,都沒有好好和中也先生說過話,不過之前有些沮喪的心情倒是被工作消磨了不少,接下去也要好好加油啊。
就在這個時候,中也先生的通訊請求接了進來,我心情愉快地接了電話——
“有什麽事?”
說出口就變成了冷淡的質詢。
我這個毛病沒救了,明明是發自少女心的對話,卻總是因為膽怯而變成最陌生的問候。我能和太宰扯皮,但我卻不敢在中也先生面前太放肆……等等,不如說是太宰主動向我伸出手示好,而中也先生只給了我“平淡如水的同事關系”一條路吧。
難道……難道真的要我先出擊打破僵局嗎?
作為女性一方,主動出擊代表着從一開始就輸得徹底。如果對象是中也先生,我倒是無所謂輸贏,但萬一被拒絕,豈不是連朋友都沒得做了嗎!
就在我糾結的時候,中也先生開口說話了:“今天你還是要幫太宰幹活?”
“不,我的工作已經結束了,剩下的太宰自己會辦好。”我對中也先生沒什麽隐瞞,除了森先生的秘密,其他的事情差不多能告訴的都告訴了他,并且還感嘆了一句,“太宰居然也有朋友了,真不容易。”
中也先生沉默了一陣。
出乎意料的,他沒有驚嘆于“那條成天搞事的青花魚居然也能有朋友”,反倒是突兀地問了一句:“太宰?你和太宰已經這麽熟了嗎?”
我打了個激靈。
……這種黑雲壓城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先生(暴躁.jpg):草、為什麽叫太宰連敬語都不帶了!到底誰才是男主啊!!!
沖田:怎麽肥事?他怎麽又生氣了?要怎麽哄?問問太宰吧?
太宰:別哄了,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