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步

芥川是個老實人。

我說要幫他找太宰,作為交換他得聽我的命令,他居然信了——喂喂,真的假的,這種話連中也先生都不會信啊?

套用太宰對中也先生說的話,那就是“從此之後,芥川就是我的狗了,累了就得給我按摩,腳癢得幫我撓腳,我想看戲劇就得演給我看!”不同的是,中也先生選擇把太宰的腦袋踩進地裏,而芥川卻老老實實地聽話了。

不過,即便是他服從我的命令,我也不覺得我是這只狂犬的主人了,頂多算是首領給他拴上的狗鏈。至少有我在,芥川不至于為了吸引太宰的注意而三天兩頭地去炸警視廳。

待我坐穩幹部職位,已經過去大半年。

在此期間我和中也先生依舊保持聯系,就像是在意大利那樣,平平淡淡,不會吵架,若即若離。

時間久了我竟覺得沒什麽不好的,每天聊着瑣事,可能是對任務的抱怨,也可能是聊起附近某家新開的咖啡館,心照不宣地避開了有關于感情的問題。

他一直不明說,我都有些放棄了。

雖說隔一段時間,我還會在夢裏看見中也先生對我表白了,心情雀躍得不行,但是醒過來也不覺得悵然若失,大概是我已經看開了。

想想自己的條件似乎也并不差,以十八歲的年齡當上了幹部,差點打破太宰的記錄,事業有成,前途光明,談戀愛的事能往後推個七八年。只是有時候會莫名覺得很喪氣,希望找個讓自己打起精神的人生目标,所以才會賴上中也先生這樣耀眼的人吧。

中也先生太正直了,完全不像個窮兇極惡的黑手黨。就算有女人穿上情趣內衣去他面前走一圈,他都只會讓她們滾開。如果對象是同事的話,他大概會多囑咐一句好好穿衣服小心着涼。

他對我也是這種不偏不倚的态度。

我能看得出他在關心我,他對我很不錯,但他也很關心芥川,也對芥川很不錯。

我并不是特殊的那一個。

雖然有些不甘心,但事實就是如此,而且我并不打算為此做出什麽改變。自從脫離彭格列,我就失去了野心,現在好歹有事業支持着我,在感情方面我可不想一敗塗地。

我向太宰這個閨蜜剖析了自己的感情,告訴他我決定把中也先生當普通朋友,坦然面對。至于之後的事情就讓它随緣發展吧,我也不打算抗争了,順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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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中也先生都是我的好兄弟,以後不要再開我們兩個的玩笑了。”我這麽對太宰說道。

太宰在電話那頭笑到打翻了水杯。

“你是在看不起我的少女心嗎?”我十分不滿。

“當然不是,只是突然有點同情……”

“同情什麽?”

“什麽都沒有哦,小鏡按照心意做什麽都可以。”他聲音裏帶着笑,語調卻透着些虛無缥缈的意味,“不反抗,有罪嗎?世人眼中的怯弱,逃避,逆來順受,放在小鏡身上卻完全不像那麽一回事了。”

“……你是在罵我嗎?”

“絕對沒有!”太宰義正嚴辭地否認,“中也真是個狗男人,一直拖着,說不定除了你,還和其他漂亮的小姐打得火熱呢!”

“你在形容你自己吧,不準這麽說中也先生!”

“好偏心啊小鏡,當初明明是我先來的。”

“你先來個鬼啊!”

和太宰聊過之後,我便安心享受起自己升職後的生活來。喊芥川出去吃飯的時候,也能自然地邀請中也先生,幾次下來就變成了穩固的三人聚餐小團體。

又過了一年,情況還如此。

我是沒什麽多餘的心思了,但不知為何,屬下都默認了我和中也先生是情侶關系,有幾次當着我們的面開玩笑,問我們什麽時候結婚。

我只感覺莫名其妙。

我和中也先生都還沒有過開始,平時交流也是清清白白、正大光明的,從不說騷話,出行更是帶着芥川,怎麽就跳過戀愛的程序,直接踏入婚姻的墳墓了。

我板着臉說:“沒這回事。”

他們表面上應承着,背地裏卻把這段傳聞魔改了一遍,添油加醋地擴散開去。

中也先生一定也聽說了,大概覺得這是玩笑話就一直沒表态,其他人以為他是默認,傳聞越來越離譜了。從“幹部情投意合”到“中原幹部單戀無果”,什麽話都敢說,和事實一點關系都沒有。

到後來就連滿腦子太宰先生的芥川都聽說了點傳聞,耿直地跑去和首領商量,參加幹部的婚宴要交多少禮金。

森先生找我過去喝茶,看我那意味深長的眼神,我至今還記得。

不行,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我今年已經二十一歲了,母胎單身至今,必須要做點什麽。既然中也先生對我沒有那個意思,那得換一個目标了。

這時候我就不得不佩服太宰的高瞻遠矚,他之前就不止一次跟我說過要離中也先生遠一點,其他人都誤解的情況下,身為幹部的中也先生會擋住我的桃花。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

這麽多年下來,除了太宰會以殉情為目标對我說騷話以外,竟然沒有一個人向我示愛。

我是長得醜?還是沒錢?還是沒權?

我要性別為男,這條件早就泡了一堆妹了,何苦吊死在中原中也一棵樹上。要是再找不到對象,我打算等我四十歲的時候去包養小白臉,花錢買快樂,誰不會啊?

至于現在,在港黑裏找對象大概是不可能了,畢竟我腦袋上被他們打了一個“中原幹部對象”的标簽,哪怕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

所以,我決定去相親。

和首領報備行程後,森先生稀奇地看着我:“中也君不管嗎?”

放在兩年前我還會心虛,現在我完全沒那個感覺,只是有些無奈地回應:“我要和別人吃飯,不關中也先生的事吧。我和中也先生什麽都沒有,旁人會誤會,但首領能看得出來吧。”

“在我看來,中也君很重視你。”

“只是一般同事罷了。”

森先生沒再扯中也先生的旗子說什麽反對的話,只是多問了幾句對方是什麽樣的人,誰介紹的,像是不放心女兒出門見男友的老父親。

“這是我來報備行程的原因,人是太宰介紹的。”我爽快地回答了,“對方是武裝偵探社的人,我還沒見過,只知道要比我年長。”

我在應對上司的時候從不會隐瞞什麽,用信任換取信任,這是我一慣的做法。而且哪怕我不說,森先生也能調查出來。

森先生神色詫異:“武裝偵探社?”

他倒是能猜得到太宰是介紹人,但也沒想到太宰會給他的幹部介紹一個武裝偵探社的對象,重點是對方居然應邀了?

武裝偵探社人員少,底盤小,但作為橫濱三刻分立勢力之一,并沒有人敢小觑他們的實力。武裝偵探社的成員挑選條件苛刻,能入社的都不是一般人,換句話說,他們武裝偵探社的成員都是像他們社長那樣有理想有抱負的好人。

這些好人平時和港黑井水不犯河水,為什麽會同意與港黑幹部見面?

倒不是說他對其他勢力有偏見,只是要去相親的幹部是他看重的繼任者,不得不更為重視一些。

至于信任危機?

不存在的。

他不覺得自己的繼任者是感情用事的人,感情與工作分得很開,如果真的和外部人員談了戀愛,比起像紅葉那樣被人家拐跑,沖田會選擇把人拐回來。一刀兩段是最有可能的,實在不行,這不是還有靠譜的中也君嘛?

森先生沒有思考太長時間,很快像個善解人意的上司一樣同意了:“你去吧,記得工作要做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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