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步

在去相親之前,我一直以為日本男人都像是中也先生那樣含蓄到拖了好幾年都不跟人家挑明關系的類型。

事實證明,這個得看人,日本男性裏也有福澤閣下這種一刀直切主題、絲毫不拖泥帶水的人。哪怕是相親的場合,他也像是上戰場的武士,有一刀擊碎僵局的能力。

通報了姓名之後,我就立刻明白了對方的底細,畢竟對方可是武裝偵探社的社長、大名鼎鼎的前殺手銀狼,福澤谕吉閣下。

我沒想到太宰給我介紹的對象居然是這位,一開始覺得他在耍我,但仔細一想,對方除了年紀比我大了二十幾歲以外,別的地方也挑不出什麽毛病。

沉穩可靠,有穩定的工作;武力值高,慣用的還是我最喜歡的冷兵器;統領一方,能和森先生針鋒相對不若下風;長相周正,有些嚴肅過頭了,但是劍客就該這樣,收刀內斂,出鞘則銳。

不得不說,福澤谕吉确實滿足了我的擇偶标準。在這些優點面前,我可以忽視他和我的年齡差,哪怕他的年紀可以當我爸爸了。

既然福澤閣下願意前來邀約,那必定也是有意思的,他是該着急人生大事了,四十五歲還是單身也蠻不容易的。

對我來說,就算兩人不能成為更親密的戀人關系,權當是交個普通朋友也不錯,對這次的會面也沒什麽排斥。

随便和福澤閣下聊了聊,他說話很中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直接給你整得明明白白。

不過……

才聊了三句就直接“往後請多多指教”了,這也未免太快了吧?!

該說不虧是福澤閣下嗎?

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啊!

我委婉地推脫了幾句,把那句多多指教忽略了過去,他看起來也不介意,又和我聊了一個下午。

我總感覺氛圍有些違和,但從談話中也挑不出錯,在此之前我也沒相親過,只能按常理推斷談話內容大概就是我們說的這些。

回去之後,我拼命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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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能把福澤閣下看作是爸爸,哪怕他的态度再像個爹也不行,他可是你的相親對象啊!就算不能成為戀人,好歹也得把人家當作是平等的朋友,絕對不能當爹!不然就太失禮了!

我結束了本次會面,回到據點,剛進港黑大廈的門就撞見了紅葉大姐。我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她就含淚沖上來把我按進懷裏。

“紅葉姐?”

“我可憐的鏡,你還這麽小,居然要被臭男人騙走了,而且首領居然同意……”和服女子哀哀戚戚地說着。

美人落淚總是讓人心疼的,我反手擁抱了對方,剛想開口說什麽,就聽見紅葉姐語氣一沉。

“那個狗男人是誰?”

金色夜叉鋒銳的刀意藏在言語中,仿佛下一刻就要砍了她話中的狗男人。

我:“……福澤谕吉。”

紅葉姐:“………………”

她松開了我,迅速整理了儀表,矜持地回答:“那沒事了。”

離去時,紅葉姐臉上的表情詭異。

我大概能懂她的意思,畢竟我的相親對象是福澤谕吉這件事有些令人難以想象,我去之前也沒想過對方是福澤閣下,只以為是太宰常說的那個信任搭檔國木田先生。

沒過一會兒,森先生就把我叫去了首領辦公室,委婉地提醒我:“你們不合适,年齡差太大了,連他收養的孩子都比你大幾歲。”

“我不會主動找他。”我這麽保證道。

“那就好。”

森鷗外聽到自家小姑娘這麽承諾,就明白了她對那位銀狼閣下沒有多餘的心思,再加上自己的老對頭也不可能主動約女性出去,所以他認為這場鬧劇一般的相親就到此為止了……

只要太宰君不從中作梗。

森鷗外自認為自己是個好上司,支持戀愛自由,現在也不能搞明确限制戀愛的說法。既然搞黃了這次幹部的相親會,那最好得找個人讓她轉移注意。

于是,首領對着幹部說:“比起銀狼閣下,還是從我們內部找更合适吧,中也君不是很好嗎?”

首領已經知道了我對中也先生的心意,所以才會說這些話,我在他面前也不會做掩飾,默認了這個說法。

“中也先生沒有那個意思。”我面不改色地說道。

“我看未必。”

森先生示意我坐下,随後把雙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胸前,望着落地窗外碧藍的天,一副要和我促膝長談的樣子。

“戀情是兩個人的事,與他人看法無關,但也很容易困在局裏,會被迷惑,會失去方向,會變得不像自己。這時候就需要旁人的看法,應該沒有人會在你面前提點這些——”森先生微微一頓,表情微妙地補充道,“太宰君除外,他的建議你應該不會聽吧。”

“……是。”

“人心和數據不同,數據不會對你産生誤導,而人可以。在我們旁人看來,是中也君把你看的很緊,而你的态度蠻冷淡的。”

我下意識反駁:“怎麽可能?”

我都表現得這麽明顯了,如果是我不在意的追求者,我根本就不會給他第二次說話的機會,哪裏會和他拖上幾年。這麽多年以來,不把我放在心上的不是中也先生才對嗎?我就是不想在中原中也這棵樹上吊死,所以才讓太宰給我介紹對象的。

森先生笑了起來:“我能看得出來,太宰君也能看得出來,其他人都能看得出來,但不代表中也君能做到這一點。”

“……首領,你是在嫌棄中也君蠢嗎?”

“是你說的。”森先生無辜地看着我,“我的意思是,有些事不說出來的話,別人是不會知道的。既然想要,那為什麽不去拿到手呢?”

金發碧眼的幼童撲到我懷裏,撒嬌道:“中也是個膽小的笨蛋!鏡不要理他了,陪愛麗絲去買洋裝好不好?”

“……”

我摸了摸她的腦袋,沒說話。

膽小的不是中也先生,是我才對。

我是一個缺乏主動性的人,不會聽了幾句話就一頭熱跑去找中也先生告白。

這個特征就像吵架就會冷戰抵抗到底,固執且不服輸,刻在我的人格中無法割離,并且我不打算改正。

這不是說我不夠喜歡對方,連提前認輸都不肯。

因為以前發生過的那些事,我不覺得主動就會有好結果,會往最糟糕的方面發展也說不準。對我來說,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把這段關系放置。

再擡起頭面對首領的時候,我已經斂起了所有的情緒,面無表情地回答:“這件事不必再提,我自己會處理,不會讓感情影響工作,放心吧首領。”

“其實不用這麽嚴肅啦,只是以長輩的角度給出點建議,如果沖田真的給中也君判了死刑,中也君怕是要恨我了。”森先生攤了攤手,“不過嘛,有關于工作方面,的确有一件事需要你來做。”

“請首領吩咐。”

森先生把一封黑金色的請柬擺在了桌面上,往我這邊推了過來:“彭格列的十代目即日抵達橫濱,希望能和你見上一面。”

“……”

“哎呀,這畢竟是學生的私事,我這個當老師的也不好說什麽……”他的語調一轉,立刻從和藹親切的老師變成了冷酷無情的首領,“用什麽身份赴約,這個由你自己決定。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和彭格列達成合作。你是港黑的幹部,也是我看重的弟子,知道要怎麽做吧?”

“我明白了。”

“為了保證你的安全,我會讓中也君陪護。”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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