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是敵是友?
? 巡檢司中,王珪正沉着臉看着面前所有捕快和參與捉拿蕭若的衛士們,他目光鋒利如刀,一寸一寸刮過每個人的臉,有些心智不堅的難免目光閃爍,不由自主避開。
“我當日一到昆侖鎮就說過了,凡涉及案情,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向外洩露,如有違者,立即開除出巡檢司,永不錄用。你們可還記得?”
衆人齊聲道:“記得!”
接着資歷最老的捕快谷雲開口說道:“總捕頭,屬下覺着,咱們自己人都心中有數,絕不會洩露出去。但小梁他們去抓人搜查之時,照雪客棧的幾個人卻都在現場,那地方人來人往,人多口雜,也許……”
“這個我自會去查問!我也不願懷疑自己人,但是既出了這檔事,少不得要先從內查起!今日起,凡參與此案之人,誰都不許告假離開,吃住都在巡檢司,一應事務由我分派,務必随叫随到,都記住了嗎?”
此言一出,衆人中難免有幾個不情不願的,應聲慢了,就顯得稀稀拉拉。
王珪皺緊眉頭:“誰若有異議,不妨現在就辭了差事回家去!”
巡檢司雖俸祿不高,但在昆侖鎮算是活計清閑、地位崇高,且鎮上繁華,往來客商繁多,總能收到些額外好處,若是自己家裏再做些小買賣,日子自然過的豐裕舒适。因此誰都不願離了這裏,聽了總捕頭的話,紛紛耷拉着頭告退走了。
“師父,我看此事未必是誰洩露出去的。”孟橋生看着大夥走出去,自己給王珪奉上一盞茶,“流言越演越烈、步步緊逼,恰恰說明,那蕭若不是真兇!”
王珪接過茶,瞥了這徒弟一眼,面色稍霁:“有長進。”
孟橋生嘿嘿一笑:“只是這幕後真兇做了這些事,目的又到底是什麽,徒兒可真想不通了。就算他是陳國太子,為難一個長安來的小女子,又有何用意?”
“這件事,我們倒可以問問蕭若。”王珪喝了半盞茶,吩咐提審蕭若,然後便帶着孟橋生去了刑室。
蕭若仍穿着她自己的衣裳,雖看着有些面色蒼白,身上卻并無異狀,一見到王珪,她便苦笑道:“總捕頭還要問什麽?我是真的一無所知。”
王珪在她面前坐下,神色平靜和緩,開口說話時,也并不是審問犯人的腔調,反而帶着幾許憐憫和同情,“蕭姑娘,我這次見你,是想告訴你一聲,外面不知怎地,忽然到處都是傳聞,說你是偷盜鳳冠和殺害李如峰的真兇,而且還有人言之鑿鑿,說鳳冠已經從你手上找到了。我雖不希望這時候就蓋棺定論,但消息一旦傳出去,我也不好不上報王府,到時,咱們可就再不能這樣客氣的說話了。”
蕭若臉色稍變:“這個時候散播流言之人,豈非別有用心?總捕頭為何不去詳查?”
“流言洶洶而起,想在短時間內查到源頭,談何容易?蕭姑娘不如想一想,會是誰要這般與你為難。聽說蕭姑娘對陳朝多有同情之心,而這兩樁案子,又都與陳朝有千絲萬縷的聯系,蕭姑娘心中,可有想過會是誰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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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若苦笑道:“不瞞總捕頭,我雖對陳國有些故國之思,卻長在長安,對陳國遺老皆不熟悉,也不知會有誰做出這些事來。畢竟,我尚看不到這兩件事做下來,會對陳國有何好處。”
“那麽,蕭姑娘可認得陳太子?”
蕭若目光緩緩對上王珪,十分堅定的說道:“陳太子絕不會做出這等事。”
王珪微微挑眉:“看來蕭姑娘與陳太子十分相熟了。如果此事果真與陳太子無關,那麽幕後真兇打着他的旗號做下這些事來,依你看,是敵是友?”
蕭若目光下移,沉思片刻,忽然說道:“總捕頭,我能見見照雪客棧李掌櫃麽?”
王珪略有些驚訝:“蕭姑娘找李掌櫃何事?”
“有些疑問,想請李掌櫃解答。”
王珪凝望了蕭若片刻,才道:“像蕭姑娘這樣的重犯,按理是不能見外人的。不過若蕭姑娘能應承我,見過李掌櫃之後,會知無不言,我便破一次例。”
蕭若目光閃爍,最終輕嘆一聲:“好,就依總捕頭。”
王珪帶着孟橋生出去,吩咐他:“你去請李掌櫃來。”他自己去安排了一下其餘捕快做事,等李澄秋來了,先将目前查到的成果跟她說了一下。
“鳳冠驗過了是真品。蕭若什麽都不承認,她的随從也不知道房裏何時多了個箱子。每個人都分開審問過,都說他們自己人裏沒有可疑,且沒有一個和花匠有相似之處。貨倉一體搜過一遍,并無所獲。還有那個于氏,她确實不知匣子裏裝的什麽,只知道是十分貴重的寶貝,密道入口是鄭七提醒她在卧房裏找一找的,沒想到她第一次找到入口,就拿到了那東西,還被你們當場捉住。”
王珪說了這一大串,一時口幹,停下來喝了兩口茶,才又繼續:“鄭七是中毒而亡,仵作說中的是□□之毒,本鎮藥鋪我們都去查過了,除了少量配藥用的,近期沒有出售過□□,在蕭若的行李中也并沒有搜到。于氏聽說鄭七死了,吓的不行,終于招認她與鄭七有不軌之行,鄭七曾經明裏暗裏向她打聽彭鸪的事,還撺掇她探探彭鸪的虛實,看他有沒有私藏財産。但她也不知鄭七底細,只聽鄭七自己說是黔州人,父母雙亡,沒有親眷提攜,跟着商隊就來了昆侖鎮。”
鄭七到李家做夥計是一年半以前的事,他去的時候是做學徒,不拿工錢,只管食宿。但鄭七很會來事,不久就哄的櫃上朝奉對他另眼相看,多次向李如峰提起他。不過半年,鄭七就跟櫃上正經夥計一樣,可以領工錢了。
他又會收拾自己,常日幹幹淨淨的,嘴還甜,總幫着于氏跑腿買些小東西。于氏今年不過三十許人,自忖還有幾分姿色,哪裏能守得住,一來二去的,兩人就搞到了一起。
“于氏之前根本沒想到彭鸪的死會與鄭七有關系,她也确實不知道個中詳情。等彭鸪死了之後,鄭七就哄着她多為他們二人打算,要把家裏的錢財拿在手裏,還哄着她回想一下,彭鸪有沒有跟她說過,家中還有別的藏得深的寶貝。她這才想起彭鸪之前說的有東西要陪葬的話。”
李澄秋道:“看來這個鄭七果然是關鍵人物,可惜,已經死了。”
王珪點點頭:“是啊,昆侖鎮一向對外來人員盤查不嚴,前些年因為戰亂,外面更是流民遍地,我就算往黔州官府去信,也未必能查到什麽端倪。”
“那伯父這次叫我來所為何事?”
王珪道:“是蕭若想見你。她說有疑問要你解答。我總覺着,她應該知道些什麽,你多跟她談談,探聽一下。”
李澄秋應了,跟着王珪去見蕭若。
蕭若仍如剛才一般坐在刑室內,李澄秋見她沒有受過刑,這間刑室看着也還幹淨,并沒有什麽刑具,心下微微松了口氣,等其餘人等都出去,便主動開口問:“不知蕭公子找我何事?”
蕭若微微一笑:“想必李掌櫃早就看出我是女子了吧?”
“蕭姑娘如此美人,自然容易辨認。”李澄秋語氣真誠的說道。
蕭若輕嘆道:“美人不敢當。我這次開口請李掌櫃來,一是想表達歉意,因我之故,連累照雪客棧良多,還請李掌櫃見諒。”她不等李澄秋客氣,又繼續說道,“第二麽,貴店那位姓劉的夥計,與我一位故人很相像,我想勞煩李掌櫃傳一句話,問問他有沒有聽過‘南柯一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