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沒完沒了
? 胡小三兒夜裏警醒,胡伯覺輕,兩人聽到動靜,都是即刻出來查看,見到院子裏的死貓,胡伯眉頭一皺,示意胡小三兒出去看看。
胡小三兒徒手攀住牆頭,使力翻上,四處查看時,正看見一個人影從街角跑走。他躍下牆頭,追到街角時,那人影卻已消失無蹤。
他前左右幾個方向都追了一回,街面上卻空蕩蕩靜悄悄的,并無人影。胡小三兒只得回去院中,跟胡伯說:“只看見背影,沒追到人。”
胡伯早已把死貓處理了,聞言點點頭:“回去睡吧,警醒着點。”
天亮以後,胡伯等李澄秋出來吃早飯,把昨夜裏的事與她說了,“我琢磨着咱們這些日子也沒得罪旁人,必是那班地痞無賴。這等人欺善怕惡,不收拾到傷筋動骨,不知道懼怕,不如叫王勵和小三兒去尋尋他們的晦氣。”
“無緣無故打上門去,反而說不清是非曲直,咱們畢竟是開門做生意的,不如等他下次再來,再借機讓他們吃些苦頭。”
胡伯想了想,道:“也好,以這幫人的脾性,也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
兩人商量好了,囑咐了胡小三兒和王勵幾句,就該忙什麽忙什麽去了。
這幾日店裏住客越來越多,幾個人也都越來越忙,李澄秋一早就接待了兩撥來投宿的遠道客商,卻都是從沒見過的。她冷眼旁觀,這些客商的行止都不似尋常,帶來的貨物不多,王勵跟着送去貨倉,回來說:“也不知他們帶的什麽貨,看着不多,卻挺重的。”
李澄秋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看見梁伯元出來巡視的時候,便把這些奇異客商之事告訴了他。梁伯元也覺得最近正是多事之秋,謹慎些方好,特意往鎮北貨倉去巡視了幾趟,還叫街上巡檢司的兵丁多注意這些眼生客商。
牛連那邊卻消停了兩日,竟沒再到照雪來搗亂。
倒是隔壁又熱鬧起來。趙氏終于養足了精神,特意在蔣桃兒又來“探望”她的時候,猛然跳起,按住蔣桃兒左右開弓,打了她好幾個巴掌,又把上來拉架的張貴寶一腳踹到一邊,撲上去在他臉上脖子上一通狠抓。
她當真不愧悍婦之名,一個打兩個,還把張貴寶和蔣桃兒追的滿街跑,惹的一群人站在街邊嘻嘻哈哈的看熱鬧,直到鄉老來了,才叫人拉開喝止住。
因此一事,張貴寶鐵了心要休妻,趙氏的娘家人都是依靠趙氏的,如今趙氏說不出話只能動手,趙家其餘人等平素被趙氏壓的個個口齒笨拙,竟說不出理來,最後只能推兩個孩子出來求張貴寶。
“這才是報應呢!趙大嫂平日尖酸刻薄,無故欺辱了多少無辜女子,現在也叫她嘗嘗這被人辱罵、口不能言的滋味!”棺材鋪掌櫃趙奇搖頭晃腦說完,還讨好的看向徐二娘,“二娘如今才出了口惡氣呢!”
徐二娘嗤笑一聲:“我用得着現在才出惡氣?她惹我,我就罵回去,敢動手,我就打回去。現在是他們自己的家務事,好了歹了,與我何幹?要我說,張掌櫃還是沒本事,要不是看着河東獅被人剪了舌頭,大不如前,他敢這樣跳着腳要休妻麽?世人啊,不過都是欺軟怕硬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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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着一扭柳腰,袅袅婷婷往西面招呼客人去了。
其餘人等卻都覺快慰,尤其趙奇和吳雲杉這樣與張貴寶有些交情的,都盼着張貴寶能挺直腰杆重振夫綱。至于那些兩邊不靠的外地客商,卻都只當是閑來看個熱鬧。
誰都沒想到這樁事竟然很快就解決了。鄉老看着兩個孩子半大不小,不能沒有親娘,秉持着“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的原則,勸說夫妻兩個和好,趙氏也退一步,迎蔣桃兒入門做妾侍。
趙氏十分讓人意外的答應了此事——本來她還比手畫腳的表示要告這二人通/奸,張貴寶以為她是被自己吓着了,一時得意,又有兩個孩子哭求,就也同意了。
于是沒過兩日,蔣桃兒就被一輛平板車接進了張家。趙氏許了她進門,卻不肯給她臉面,什麽小轎、馬車是不用想,她把着家裏的錢財,又有積威,張貴寶拗不過她,只能忍了。
衆人在照雪客棧談論起來,都當是他們男人贏了面子,徐二娘卻冷笑道:“這蔣桃兒也是個傻子,她以為進了張家門就萬事大吉了?哈,苦日子還在後頭。小翠被抓了起來,張家可還缺個使女呢。”
旁人不以為然,覺得有張貴寶在,怎麽也不會叫蔣桃兒吃虧。
“那便走着瞧。”
徐二娘丢下這一句,回頭正要跟王勵去柳家取東西,外間卻忽然又來了客人入住。客人要入住,必然要換上幹淨的鋪蓋,王勵只得先去取,客商的貨物又要送到貨倉,胡小三兒要跟着去,徐二娘只能留下來幫李澄秋照應店中。
可是越忙越亂,王勵去柳家本該很快就回,卻一走就是半個時辰不歸,連去了一趟鎮北的胡小三兒都回來了,他還不見蹤影。
李澄秋打發胡小三兒去找,好一會兒二人才帶着東西回來。
王勵面色羞慚,身上衣服被扯得破布似的,徐二娘一見了就尖聲問:“這是怎麽了?”
“牛連那幫混蛋,又去柳家鬧事了,王勵趕上,跟他們打了一架。”胡小三兒簡短解釋過,就拉着徐二娘去給客人換鋪蓋。
李澄秋則打發王勵先去後院換身衣裳,等他換好回來,才叫到跟前,低聲問:“柳家沒事吧?你有沒有吃虧?”
王勵聽李澄秋并沒責怪,先松了口氣,然後回道:“柳家一直沒開門,牛連他們在門外說些不三不四的話,往院子裏扔了些髒東西,別的倒沒什麽。我也沒吃虧,還下狠手打了牛連兩下,這個王八蛋,下回再讓我遇見,絕不這般輕易放過他!”
他滿臉怒氣的說完這些,忽然又變了神色,有些尴尬的低聲說:“我跟他們打了一架,衣服都撕破了,又有他們說些不三不四的話,給那些大嬸們聽見,回來的路上,她們都,都嬉笑着問我衣服怎麽破的……是不是,是不是柳大嫂……”
李澄秋看着王勵尴尬的紅了臉,不由怒氣上湧,這世道,女子本就不容易,偏偏為難女子最甚的,也是些女子!對那些地痞無賴,你還可以出拳頭教訓,對這些長舌婦,又能怎樣?
“別理她們!以後她們再跟你說話,不論說什麽,你都一臉兇相的瞪過去,不要答話。她們就是看你好欺負罷了。好了,上樓去給小三幫忙,換二姐下來。”
王勵點點頭,還練習了一下如何瞪眼面露兇相,然後乒乒乓乓上樓去了。
不一時徐二娘下來,聽見這件事,氣的火冒三丈,就要撸袖子去找那些大嬸罵回來,被李澄秋一把拉住:“算了,沒得浪費力氣和口水,你出去瞧瞧,看見小梁跟他說一聲,叫他安排人多往柳家門前走走,別叫那些地痞再去欺負一家老實人了。”
“唉,原來家中沒個頂門立戶的男人竟然真是不行。咱們店中不過走了紅石榴,竟然就有人欺上門來;柳家老的老小的小,地痞無賴都敢堵門叫嚣……”
李澄秋聽得份外無語:“有你這麽打比方的麽?”
徐二娘一笑:“反正就是那麽個意思。”她站在門邊瞄了一會兒,沒看見梁伯元,卻看見了另一個捕快章敏,她回身跟李澄秋要了點好茶,出門迎過去,把茶包塞給章敏,托了他柳家的事。
本以為這麽一來,至少能消停兩天,誰知道第二日一早,捕快們就登門來拿王勵,說牛連昨夜死在巷中,人人都說他跟王勵白日打了一架,結了仇,如今他突然橫屍街頭,王勵自是嫌疑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