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嫌疑

? 帶隊的捕快是勒齊、谷雲,他們見了李澄秋尚還都客氣,“李掌櫃見諒,人命案子幹系重大,我等須得請貴店夥計回去問話。”

李澄秋也很客氣:“敢問死者大約是什麽時辰死的?是在哪條巷子之中?可有人親眼見到王勵殺了他?”

王勵站在旁邊,小聲辯解:“掌櫃的,我真沒有殺人。”

勒齊和谷雲對視一眼,都有點為難,他們只管拿人,案情可不好随便往外洩露。可是他們幾個也都知道李澄秋和總捕頭關系匪淺,怕得罪了李澄秋在總捕頭面前不好過。

梁伯元和章敏都借事脫身,只推他們兩個來拿王勵,顯然也有這樣的心思。

“我知道兩位捕快為難,這樣吧,我随你們一道去巡檢司,左右你們不是也得查問我們昨晚王勵的行蹤麽?”李澄秋建議道。

王勵忙道:“怎麽能讓掌櫃的跟着去……”

話沒說完,就被徐二娘在他背上拍的一巴掌給阻斷了,徐二娘不叫他說話,自己對李澄秋說:“掌櫃的放心去看着,店裏人手不夠,我去清韻借人去。”

勒齊和谷雲只得讓李澄秋跟着一同回去,但他們多了個心眼,留了兩個人分別去問徐二娘、胡小三兒和胡伯的話,将昨日王勵做的所有事情都問了個清楚。

李澄秋這邊到了巡檢司,迎面碰見梁伯元,梁伯元又驚訝又尴尬,搓搓手把她迎進去,自己跟她解釋:“李掌櫃,這次我們确實有人證……”

“人證?有人親眼看見王勵殺人了?”

梁伯元道:“那倒不是。仵作剛驗完屍,死者大約死于昨夜戌時至亥時之間,有人在戌時初看見王勵跟死者在柳家門前争執動手,李掌櫃可還記得王勵是幾時回到客棧的?晚間應是客棧繁忙之時吧?他卻為何不在店中?”

李澄秋微微蹙眉:“昨晚店中客人不多,酉時正我打發他去了一趟鎮北貨倉,你也知道,我店中最近來了些形跡可疑的客人,我總不放心,就叫他趁空去鎮北瞧瞧。他是戌時正回來的,并沒提到遇見牛連,只說了說貨倉那邊的情形。”

“去查探貨倉,以王勵的腳程,一來一回也不過一頓飯的功夫,他卻足足去了一個時辰,李掌櫃沒問問中間發生何事?”

李澄秋道:“他并沒出去很久,也辦了該辦的事,我自來不會細問。”

梁伯元只得說道:“那就只能去問問他了。他戌時初在柳家門口與死者争執,卻過了足足一刻才回去店裏,中間這段時候,又是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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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李澄秋為何來此,所以幹脆帶着她一起去訊問王勵,李澄秋也知道規矩,自己坐在一旁,聽他們問話。

“王勵,昨夜戌時起至亥時末,你身在何處?”

王勵禁不住瞧了瞧李澄秋,然後撓了撓頭,回道:“酉時正掌櫃的打發我去鎮北貨倉,我去貨倉各處查問了一番,大約戌時正回到店中,與大家一起打烊,然後就睡下了。”

“那你昨夜可有見過死者牛連?”

王勵猶豫了一下,又看了李澄秋一眼,才低頭道:“見過,我從鎮北回來時,看見他又去柳家門口叫門,還說些不三不四的話,就把他罵走了。”

谷雲接着問:“他去柳家叫什麽門?”

王勵臉上湧現怒意:“這個王八蛋總是這樣欺淩弱小,柳家沒有成年男子頂門立戶,他就欺上門去調戲良家女子,還打傷孩子!”

梁伯元有些尴尬的清咳一聲,接過話來:“牛連那樣的人,你罵他幾句他就走了?”

“我白日裏剛與他扭打過,他又沒帶人,喝的醉醺醺的,不敢動手,我推了他一把,他就罵罵咧咧的走了。”

梁伯元聽得點頭,卻忽然嚴肅神色,出其不意的問道:“這樣說來,事情已經解決,你卻又為何不即刻回到店中?”

王勵被問的一怔,随即臉上神色變幻,目光也開始閃爍起來。

李澄秋看到這一幕,不由蹙眉擔憂,果然梁伯元已經立即追問:“怎麽?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開不了口?”

王勵一怒:“小梁捕快怎麽這樣說話?我王勵平生從不做虧心事!”

“那你做什麽去了?從柳家走到店中,再慢也用不了整整一刻。除非你心裏氣不過,想要替天行道,殺了牛連……”

王勵急了,臉漲得通紅:“你不要,不要含血噴人!”

梁伯元不為所動,只重複問道:“這一刻鐘,你去了哪裏?”

王勵臉上都是焦急憤怒,可就是說不出自己去了哪裏,眼睛四處亂瞟,終于帶着求救之意看向了李澄秋。

李澄秋這才緩緩出聲:“王勵,你現在身處嫌疑之地,必須把話說清楚。你又沒做虧心事,怕的什麽?說吧。”

王勵滿臉失望之色,卻堅決咬緊了牙關不肯說。

“李掌櫃,他現在怎麽也不肯說,我們只能把他關押起來繼續審問,畢竟目下只有他嫌疑最大。”梁伯元轉向李澄秋說道。

李澄秋看着王勵真是有力氣無處使,“幾位捕快,我能不能單獨與他說幾句話?”

梁伯元直接拒絕:“這不合規矩,也對李掌櫃不好,會讓你陷于教唆犯人的嫌疑。能讓你今日在這裏旁聽,已是我們兄弟幾個能幫的極限了。”

李澄秋只得從刑室告辭出來,讓他們關押了王勵,但她始終不相信王勵會殺人,所以便向梁伯元要求去看看屍體,并和仵作談談。

梁伯元聽孟橋生說過,知道李澄秋心細如發,能發現旁人發現不了的細節,連總捕頭都很信任她,便與章敏一同陪她去停屍房看了牛連的屍體。

“死者是一刀斃命,被人從後面直插心口,兇手顯然深恨死者,還握着刀轉了一圈。”仵作指着致命傷口給李澄秋等人看,“死者死前喝了酒,似乎行動遲緩,毫無反抗之力,就這樣撲倒在地死了。”

李澄秋看着血肉模糊的傷口,并沒露出懼怕厭憎之色,只平靜問道:“能不能看出兇手是從哪個方向下刀的?”她作勢比劃,“是從上而下用力刺下,還是平平直插,抑或是從下往上捅上去的?”

仵作聽了又仔細驗看一番,昆侖鎮極少有命案發生,這個仵作的經驗也不夠豐富,但他聽李澄秋提醒,倒想起從前從師父那裏雪來的本事,很快判斷道:“應該是從上而下用力刺下來的。你看肉皮處的傷口,明顯是從上向下劃下來。”

章敏在旁接道:“這樣說來,兇手一定比王勵高。”

“不一定。”李澄秋淡聲接口,“若是高壯的男子,從背後殺人之時,多半會一手捂住死者的口唇,一手平平刺出,直插心口,因為他力氣足夠。反而是身材矮小的男子或女子,才會選擇這樣傾注全身力氣的刺法。”

章敏微微皺眉:“女子?”

李澄秋道:“牛連這個人,一向欺善怕惡、欺軟怕硬,他結下的仇家不少,其中不乏孤苦女子,難保沒有一時激憤殺人的。何況這位大哥說了,他昨夜喝多了酒,人不太清醒,顯然不似平常那樣有力能反抗。兇器找到了嗎?”

梁伯元搖頭:“還沒有。”

仵作接話:“兇器應該是六七寸長的尖刀,瞧傷口情形,倒很像殺豬宰羊的利刃。”

“人命案事關重大,只憑幾個人證幾句推測,就此判定兇手未免有些輕率。”李澄秋最後說道,“自來人命案,最重者一是動機,二是兇器,三是時間。幾位捕快想來還有的忙,死者有什麽對頭仇家?在死者被害之時,這些人在做什麽?兇器來源在哪?死者遇害之地還有沒有其他人經過?附近人家就沒看到什麽可疑人物?”

她說完這些,才微微一笑:“當然,幾位都在公門多年,該怎麽辦案實在不須我多嘴,我也不過是一時多嘴,還請見諒。”

梁伯元忙道:“哪裏哪裏,多謝李掌櫃提醒。”

他自己送了李澄秋出去,回來時卻看見章敏正和谷雲說話,谷雲一見到他就冷笑:“你小子越活越回去了!竟讓一個女子就給唬住了!她懂得什麽?仗着認識總捕頭,對我們辦案指手畫腳的!什麽東西!”

“人家也是好心提醒。牛連那幾個狐朋狗友帶回來沒有?都說什麽了?”

谷雲冷哼:“他們能說什麽,都說王勵必是兇手!不然就是他跟柳寡婦合謀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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