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女子可以為帝?

? 陳玘用盡平生所學、幾乎盡了全力,帶着黎王府的兩個高手護衛在城中兜了幾個圈子,才終于把他們甩掉,偷偷回到客棧。

他脫掉夜行衣包好放到屋梁頂上,自己倒了杯冷茶喝,順便消了身上的汗。這一趟夜探王府沒有任何收獲,他雖然并沒受傷,可今晚的情形也并不在他預料之中,現在只能等胡小三兒回來,問問他有沒有看到什麽了。

陳玘獨坐喝了兩盞茶,胡小三兒才偷偷潛回來,一見面就低聲問:“怎樣?沒受傷吧?”

“沒有,你呢?”

“我也沒事。那聲哨聲是怎麽回事?”

陳玘回道:“我也不知,你沒看見別的人潛入?”

“我一直躲在暗處,看見王府亂起來之後,有人摸進了內院,我趁亂也跟了過去,那人卻轉瞬就不見了,看身形,像是個女子。”

“女子……”陳玘皺眉沉思片刻,忽地醒悟,“吳群果然是騙我!東西根本就不在王爺書房中,只怕是被黎王爺貼身放置,他另遣了個女子趁亂混進去,像當初近平他們偷鳳冠一樣……。你快把衣服換下來,咱們眯一覺,天一亮就馬上出城。”

胡小三兒還有點糊塗,卻十分聽話,把夜行衣脫下來交給陳玘放好,兩人各自眯了一會兒,在天剛泛魚肚白的時候就離開客棧去了城門口。

***

王珪一早被叫到黎王府,聽說了事情始末之後,心裏頓時湧起不好的預感,他趁人沒留心,轉頭悄聲吩咐孟橋生去一趟陳玘二人住的客棧。

孟橋生很快就帶了陳玘留下的一封信回來:“小侄急于救人,已出城,勿念。”

王珪叫孟橋生毀了信,自己卻得面對黎思明的怒火:“物歸原主,誰是原主?真是活膩了!當初鳳冠一事本王看在玉玺份上沒有計較,現在他們還越發吃了熊心豹子膽!人不是在你家嗎?把他給我帶來!”

“不知王爺所指……”

“陳太子!”

王珪小心回道:“王爺,陳太子之事本是以訛傳訛,小劉只是個尋常人,與陳太子不相幹,那個北周使者不是認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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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思明一時語塞,随即又一拍桌子:“你先把他叫來,本王要親自問話!”

“回禀王爺,小劉未婚妻,就是屬下那位世侄女,在來大理的路上被歹人劫持,他心急如焚,早就出城去追了。”

“被歹人劫持?我雲南地面上,何來這樣膽大包天的歹人?”

王珪道:“屬下也覺此事不尋常,正想請命派人沿路追查,不過王府中出了這事……”

“傳令各郡縣嚴加盤查往來人等。本王倒想看看,到底是誰在我雲南搗鬼!你就不要管這些了,帶着人在城中仔細盤問,務必要把玉玺給本王找出來!”

王珪領命而去,同時叫人繪了李澄秋的畫像,分發到各郡縣,叫他們留意。他帶着人在城中盤查了兩天,一直沒放人出去,城中客商不免議論紛紛,市井中開始傳說王府丢了要緊物件,等到第三天城門還不開時,就有人說王府丢的是傳國玉玺了。

黎思明聽說此事勃然大怒,叫人抓了幾個散布流言的關起來。可城門不能總這樣封鎖,玉玺一直毫無下落,黎思明只能暫時開放城門,卻明松暗緊,盤查格外仔細,同時向各處往來交通要道派遣軍士設卡,尤其是幾個出入雲南的必經之地,都設了重兵。

宇文毓華換了一輛樸素的馬車,帶着李澄秋同行同宿,還叫她一樣戴起了帷帽遮面,饒是如此,也用了比以前多一半的時間在路上。

“看起來長公主是得手了。”李澄秋收回望向車窗外的目光,轉而看向宇文毓華,“只是現在這情形,長公主有把握順利帶着東西離開雲南麽?”

車外從人正跟看守城門的衛士交涉,宇文毓華卻似毫不在意,慵懶的打了個呵欠,說:“你以為我怕黎思明?”

李澄秋神色微動,繼而笑道:“是啊,長公主這樣的人怎麽會怕一個區區雲南王?估計長公主早有準備,如今雲南王大肆盤查往來客商人衆,正可以給長公主一個光明正大開口的機會吧?”

宇文毓華有些驚訝,卻又笑道:“知我者,澄秋也。他一個受朝廷冊封的藩王,偷偷收藏傳國玉玺,可見是有不臣之心,我正發愁沒有借口收拾他。”

“可是您本人還在雲南地面上,就不怕他狗急跳牆?”

“他又不認得我,怕什麽。”宇文毓華輕撫鬓發,“你就不擔心你自己嗎?還有空為我擔憂。”

李澄秋道:“長公主運籌帷幄,自是不需我來擔憂的,只是旅途無事可做,權當閑聊罷了。聽說北周皇上年紀漸長、威信日重,已漸漸不需長公主護持,長公主怎不借此機會好好休養一番,還千裏跋涉到雲南地界?”

“你心中早有答案,又何必明知故問?”宇文毓華慵懶的神色終于收了起來,目光淡淡掃了李澄秋一眼,“可惜你是個女子,不然我一定留你在身邊做個謀士。”

李澄秋笑道:“長公主自己也是女子,不是一樣臨朝決策,立下多少男子都沒做成的基業?所謂祖有功而宗有德,渡江攻陳、一統南北,結束百餘年華夏亂局,此等功德足可立廟為祖,真是可惜了……”

宇文毓華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一笑:“你想說什麽?”

李澄秋道:“我想說,比起這等實實在在誰都無法否認抹殺的功績,那一枚傳國玉玺又算得什麽?秦始皇以和氏璧雕成此印,也擋不住秦朝二世而亡;陳國僥幸得到玉玺,還不是一樣覆滅,倒叫這東西落入一內監手中。可見這東西不過枉擔個虛名,于江山社稷實無助益。”

“這你就不懂了。朝堂之上,有時虛名比什麽都要緊。”

“那麽長公主是想憑着這‘受命于天’四字取而代之麽?”

這話毫無矯飾、直指核心,頓時将宇文毓華驚的坐直了身子:“胡說什麽?”

李澄秋微笑道:“怎麽?是我想多了?長公主并無此意?”

宇文毓華目光銳利的緊盯着李澄秋,幾乎凝成一柄鋒利的刀刃,李澄秋卻渾不在意,依舊笑吟吟的說道:“長公主恕罪,我在市井中聽人談論這些慣了,一時失了分寸。聽說長公主與皇上姐弟情深,自然不會有此意了,這般辛苦拿到玉玺,想來也只是為了讓周朝江山更名正言順更穩固而已吧?

“長公主真是難得,一般人執掌權柄久了,多半都不想放權。像長公主如今這般情境,多的是硬下心腸行廢立之事的,就像北齊高太後,只因長子不聽話,就廢了長子改立五歲的幼子,那還是親母子呢。

“以長公主的名望,比高太後不知高出多少,天下臣民仰望者甚衆,便是取而代之也易如反掌。反觀皇上卻于政事上毫無建樹,只知與長公主争權,長公主一再忍讓不說,還如此費心為皇上籌謀,可真是一片丹心,堪比周公旦。”

宇文毓華聽到這裏,忽然笑了起來:“你不用說這些來刺我,我可從來沒說自己是聖人。”

“那我可就想不明白了。長公主明明有捷徑可走,為何要如此這般大費周章?”

馬車終于再次行駛起來,宇文毓華側頭看了一眼窗外,見他們正在緩緩入城,便沒有答話,直到馬車進了城內大道,她才以極低的音量問:“你真覺着,女子可以為帝麽?”

“有何不可?論智謀心胸、經濟學問,現在這世上有誰比得過長公主?何況,北周橫掃天下的精兵仍舊握在長公主手裏。”

宇文毓華許久沒有答話,直到馬車進了一間客棧,臨下車之前,她才似笑非笑瞥了李澄秋一眼:“真沒想到李掌櫃口才如此了得。”

下車之後,李澄秋被安排與宇文毓華的一個侍女同一間房。那侍女一直服侍在側,李澄秋也沒打獨自逃跑的主意,看目下路上的情形,顯然陳玘并沒被雲南王捉住,他一定會想辦法來救自己,所以李澄秋該吃就吃該睡就睡,養足了精神,以備陳玘到來時随他逃走。

他們這一日到的是朗州治下,距北上必經之地朱提縣約有400裏路,只要陳玘能在這期間追上來,他們脫逃就不是問題。

興許是宇文毓華被她一番話勾動了心事,這一晚便沒有找李澄秋一起吃飯,也沒再見她,李澄秋獨自吃過飯就早早睡了。

第二日宇文毓華依舊沒有露面,李澄秋知道他們要在此地補給,今天應該走不了,就随便找了本宇文毓華帶着的書翻。

那書很是乏味,李澄秋翻的百無聊賴,正昏昏欲睡間,外面來送午飯,侍女到門口去接,李澄秋身邊的窗子忽然開了一條縫,扔進一個紙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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