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程媽媽在看到祁墨時,身上那種咄咄逼人的氣焰瞬間就消失了。別說先下手為強了,被他冷冷的眼神一看,她嘴皮子顫着,話都說不出口了。
有些話她敢在祁媽媽面前胡扯,但是,對祁墨,她完全沒這個膽量。
程雪梨也不知道他今天會回來,勉強擠出笑來跟他打招呼:“祁墨,你回來了。”
祁墨只看着她,不說話。
程媽媽坐立不安,幹笑道:“那個……既然小墨回來了,你們母子好好敘話,我跟雪梨就先走了。”她拉着程雪梨就要起身離開,祁媽媽奇道:“你剛才不是還有什麽話要跟我講,怎麽就要走了?”
“是啊,曲阿姨。”祁墨挑了挑眉尖,道:“我剛才好像聽你說,阿離對雪梨做過什麽。正好,我對當年事已經弄得一清二楚,不如我們坐下來一一對質,正好也讓我媽來看看,到底是誰表裏不一,十足十的壞心腸?”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語調微揚,明顯就是來者不善了。
祁媽媽看看臉色發白的程媽媽,還有程雪梨,又看看祁墨,有點忐忑,“小墨,這是怎麽了?”
“媽,您聽着就好。”祁墨坐到他媽身邊,微微擡下巴,示意那對迅速在用眼神交流的母女,“都坐下說,耗費的時間恐怕會有些長。”
将當年她們做的事一一抖落出來,花的時間是有些長,祁媽媽都聽得愣在那兒了,特別是程雪梨的那些小動作,女人不需要思考就能懂得其中的卑鄙。
在祁墨說出程媽媽當年冒充她去讓楚安離滾時,祁媽媽整個人都震驚了,原來,不僅他兒子,背黑鍋她也有份。
怪不得那女孩回國這麽久,孩子都生了,卻始終不願意來家裏見面,因為在人家心裏,她就是個惡婆婆。她額角一陣跳痛,閉了閉眼,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失望。
程雪梨最近諸事不順,沒想到又來雪上加霜。如果祁墨真的認定了當年是她從中作梗導致她們分開,那她以後真的就完了。畢竟她知道,祁墨把那個女人看得多重。
她又驚又慌,哭了起來,“祁墨,現在是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嗎?我根本沒有挑撥你們,只是很正常的在跟她交流而已,是她自己多想了,為什麽要怪我?不能沒有證據就随便誣陷我,我知道你最近嫌我煩,可你……”
“證據?”她哭得很傷心,好像有莫大的冤屈,祁墨冷眼看着,“雖然過去了這麽多年,但是當年阿離過生日時,那個騷擾你的男人,是真的騷擾你,還是被誰授意呢,你覺得我查不出來?”
知道了程雪梨是什麽樣子,好多事都容易想通了。她那天就是在一直故意拖時間,不想讓他按時趕回家去。
阿離還說那天晚上接到了程雪梨的電話。男朋友失約不回來陪她過生日,反而為了別的女人在外面打架,別的女人還打電話來讓她要別怪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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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墨想着,他當時在她心裏,真的就是一個移動的渣男,兩面逢源。
他那時還覺得讓他撿個破爛就原諒了,很是慶幸。其實,從那時候開始,她就心冷了吧。所以,漸漸的跟他越來越生疏,後面又認識了顧廷均,再然後,她連家都不願意回……
在他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她離他越來越遠。
程雪梨怎麽都沒想到他會察覺出這件事有蹊跷,狠狠一愣,臉上還挂着淚珠,因為這一愣,反駁都變得沒有說服力起來,“你、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覺得我雇人來對自己性騷擾嗎?我是女孩子啊,你怎麽能這麽想我,那天根本就是意外。你現在為了讨好她,真的什麽罪名都往我身上推。”
程媽媽也找準了機會,立馬跟着幫腔,仿佛祁墨大大侮辱了她女兒,義憤填膺道:“是啊,小墨,你怎麽能對一個女孩子有這樣的懷疑,她這麽做有什麽好處?”
“那你呢,曲阿姨?”祁墨笑着,眼神猶如一把利刃,直直看向她,“你跟程雪梨故意誤導阿離,裝成我媽讓她離開我身邊,還說我跟程雪梨要訂婚,對你又有什麽好處?”
祁媽媽也用微沉的目光盯着她。程媽媽被問得一噎,硬着頭皮迎着他們的目光,撇撇嘴道:“我可沒親口跟她說我是小墨的媽媽,是她自己蠢認錯了,這可不能怪我。”
祁媽媽搖了搖頭,感到心寒,“事到如今,你竟然還在狡辯。不是你們故意給照片給阿離看,不是你拿我的身份立場跟她說話,她會誤會嗎?!”
程媽媽見她現在是完全偏向楚安離,情急之下也激動起來,用右手用力敲打左手的手心,梗着脖子瞪着眼睛嗆聲道:“你根本沒見過她,不知道她是個什麽女人。她才高中畢業,社會地位極其低下,哪裏配得上小墨了?又哪裏比得過我們雪梨了?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們好!要是被別人知道小墨跟這樣的女人在一起,你們做父母的是要被恥笑的!”
祁墨怒極而笑,語氣森冷道:“她哪裏配不上我?又哪裏比不過程雪梨?我要跟誰在一起,要娶誰,什麽時候輪到到你來插手??!”
程雪梨根本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眼淚唰唰的流,以前不管怎麽樣,祁墨都沒這樣不客氣的跟她媽說過話。她心裏有種非常,非常不好的預感。
程媽媽心裏早就發虛了,但還是撐着一張老臉,振振有詞道:“我是你的長輩,為了你的名聲着想,怎麽不能插手來管了?”
祁墨冷笑道:“你算我哪門子長輩?不過看在程叔叔的面子上,照看你們這些年。”當着他的面就敢貶低阿離,他心裏盤旋的那股惡氣無論如何都壓制不住了,“什麽為了我的名聲着想,你不過是想把阿離趕走了,讓我娶你的女兒。可是阿離走了六年,我對你的雪梨多看過一眼嗎?她跟阿離之間的差距有多遠,要我跟你說嗎?程雪梨,連阿離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程雪梨跟程媽媽表情都滞住了。祁媽媽眼神凝重,不說話。
片刻後,程雪梨哭得淚水橫流,這回不是假裝的,她是真的被說哭了,一哭一抽的,感覺要哭暈過去了。她覺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傷害。
程媽媽察覺形勢不利,情況越來越不妙。祁媽媽她不說,祁墨這個人她是一直沒捉摸透的,要是真的今天鬧翻天了,怕是以後就不會再管她們母女了。這可怎麽行?她已經習慣了富貴的上流生活,花錢大手大腳,沒有祁家,她們以後的日子怎麽過的下去?
她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程媽媽嘴唇抖了兩下,突然就往地上一坐,開始哭天搶地,“我苦命的男人,就這麽去了啊,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遭人冷眼惡語!你死的真是冤啊,真是不值得!看看這些人都是怎麽對我們母女的!你死的太慘了,為了救人被捅了十幾刀,我連最後一面都沒見着,卻換來了什麽……”她雙眼紅的可怕,頭發散亂,狀若瘋癫,哭嚎一通後,手突然指着祁媽媽厲聲道:“讓你兒子把我老公的命還回來!如果他還在,我們母女怎麽會過得如此凄涼!如果他還在,怎麽會讓我們被如此欺辱!都是你們的錯,全都是你們的錯!!我老公都死了,你們毀了我的家庭我的幸福,以為給房子給錢就能彌補嗎!想得美!我女兒哪裏不好啊,哪裏比不上那個打工的?我今天就清清楚楚的告訴你,除非你能把雪梨爸爸的命還回來,否則你就得讓你兒子娶雪梨,保護她一輩子,讓她安安穩穩的,不能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要是不答應,我就要讓社會大衆看看,你們這麽個有名的大公司是怎麽欺負人的!!”
程雪梨看着她媽這樣,被提醒了還有這麽根救命稻草,也跟着哭喊起來,“爸,爸爸,你怎麽就這麽丢下我們了,爸爸……”
母女二人的哭聲喊聲交雜在一起能直穿雲霄。祁媽媽捂着胸口,心亂如麻,“這可真是,真是……”
祁墨沒再說話,他雙拳緊握,身體發顫,呼吸開始有些不暢了。
眼前的畫面,和當年在程叔叔靈堂上的一幕,幾乎重合在了一起。
“是你害死了他!該死的應該是你!!!”那個女人撲過來尖叫着,嚎哭着,發絲淩亂,面容慘白扭曲,雙眼布滿駭人的紅絲,充滿了癫狂的怨恨和壓迫。她歇斯底裏地抓着他瘦弱的肩膀用力的搖晃,“就是你,你害死了我老公!你去死去死!!!你把他的命還回來!還他的命來!你讓我怎麽活!你讓我女兒怎麽活!!你該死,該死!!”
嚎啕大哭的小女孩手腳并用的打在他身上,“你還我爸爸,你把我爸爸還回來!!你還我爸爸!我沒有爸爸了,你是個壞蛋,你該死,還我的爸爸,嗚嗚嗚嗚……”
那個女人指甲死死掐着他的肩膀不放,三個保镖加上他爸爸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他從混亂中拉回來。
而他已經失了魂,渾身發抖,冷汗連連,從頭到腳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腦海裏,心裏,映滿了那雙如厲鬼索命般的紅色眼睛,宛如魔咒般滲透了他的骨血。
屋子裏,終于是安靜了。祁媽媽讓人将那對母女給“請”出去了。
“沒想到事情會發生到這個地步。”祁媽媽痛心疾首:“其實當初安撫給錢是最好的辦法,要不是因為……”說到這裏滿臉郁色的頓住了。
祁墨眼神落在空氣中,沒吭聲。
祁媽媽嘆了一聲,“我們是欠她家一條命,可這二十年來,祁家對她們母女是仁至義盡,沒有任何不妥帖之處,她們卻做出這樣傷害你和阿離的事,現在又因為一己私欲要挾我們。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為她做的太好了,她就認為一切都理所當然了。貪心啊。”
祁墨緩緩将視線轉過來,看着她。
祁媽媽擡起一只手,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腦袋。雪梨爸爸是個大好人,可是妻子女兒卻在用他的死綁架他們,想要以此獲得更多利益。何其悲哀!
祁墨臉上沒什麽血色,半晌,終于緩和了些,低聲道:“媽,以後,她們跟風耀集團沒有任何關系了。”
這就意味着程雪梨要脫離風耀集團的庇護了,不好過的日子将會更加舉步維艱。祁媽媽沒有馬上點頭,而是問:“小墨,你确定嗎?”她這麽問,并不是因為那對母女,而是因為他。
“确定。”祁墨目色平靜,緩緩道:“時至今日,我對程叔叔無愧了。他若知道了,應該……也不會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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