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絕情池水

三生池邊上已經站着好多的長留弟子了，他們盯着霓漫天和紫熏仙子悄聲的嘀咕着，要說修仙的人更應該摒棄一切雜念，可是在長留山時間長了，生活難免枯燥，大家還是擺脫不了劣根性，反而更喜歡圍觀了。而且還是仙界最美的紫熏仙子的八卦，早有人說紫熏是暗戀尊上，尊上做了長留掌門，紫熏仙子還是經常來長留，只是她每次來都是黯然神傷的離開，大概是被尊上拒絕了。今天她和霓漫天吵起來，據說就是因為她糾纏尊上，惹惱了霓漫天。

“這裏是菜市場嗎？你們不去潛心修煉，站在這裏幹什麽？不走還等着去戒律閣領賞嗎？等着世尊來了看你們還敢不敢站在這裏看熱鬧了！”笙蕭默黑着臉，雙手背在身後，一臉寒霜的出現了。不明真相的圍觀群衆們見一向溫和的儒尊發火了，都乖乖的走了。

一時間喧鬧的絕三生池邊上安靜下來，圍觀的走了可是兩個主角還互相拿着眼光殺人呢！笙蕭默無奈的走到紫熏和漫天身邊，想勸她們冷靜下來。可惜女人吵架的威力比什麽都厲害。看着紫熏和漫天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笙蕭默都想挖個洞躲一躲了。這個漫天真是，剛從蜀國回來就和自己老子要死要活的，好容易剛把自己的事情擺平了，就跟着攙和起來別人的事情了。她也想想紫熏怎麽說都是比她厲害千倍，真的把她惹急了，以後有什麽好處呢？眼前也要吃虧的。

“紫熏仙子別和小孩子一般見識，你也看見了掌門正在閉關，有什麽事情你不方便說的話，不如等着掌門出來在和他說吧。”笙蕭默苦口婆心的勸紫熏冷靜下來，趕緊離開長留。他擔心漫天和紫熏真的要是跳進了絕情池水裏面，等下可就出大事了。這個丫頭一心都是朔風，紫熏更是對子畫情根深種——哼，長留的面子裏子都沒了。

女人之間的撕叉大戰到了這種程度，不管是漫天還是紫熏都已經紅了眼，別說是笙蕭默出來阻止，就是白子畫和摩嚴出面也只有被秒殺的份兒。紫熏冷笑着看着霓漫天：“你不敢了？剛才在絕情殿的時候你倒是指天畫地的起誓要跳進絕情池裏面證明自己的清白。怎麽不敢了？”

“我有什麽不敢的，清白？我用的着和你證明清白嗎？你既不是我的師父也不是我的長輩，你有什麽資格叫我跳進去正名清白？你自己還是不清不楚呢，有臉要人家清白？！”漫天冷笑着回擊，她其實也不想跳進去，只不過是想叫紫熏明白，她這麽鬧下去對自己和白子畫一點好處沒有。

誰知紫熏卻步步緊逼：“你好大的口氣，我身為五上仙之一，和你們掌門是結拜交情，怎麽不是你的長輩？你一個小小的長留弟子，竟敢和我這麽說話。我今天就要看着你跳進去。”

“這個長留所有人都能叫我跳進去，可惜就你沒資格。你口口聲聲的叫我跳進去證明清白，我怎麽不清白了？是，我和朔風互有好感，但是我們在一起沒有任何問題，他和我兩情相悅，長留也沒規定弟子之間不準動情。倒是有的人不一樣了，本來也是個清貴的人物，可惜見着個男人就賊不成賊，鬼不成鬼的，偷偷摸摸，死纏爛打。不僅自己沒了臉面還拖累着別人。你還是女人麽？知道矜持是怎麽寫的？虧得你還是修行千年的人，随便人間找個讀了幾年詩書的姑娘也比知道些廉恥。卿本佳人奈何做賊。你自己把自己糟踐成這個樣子，是個男人都不會珍惜你！”漫天的惡化狠狠地戳中了紫熏的心，她臉色猙獰的撲上去，使勁的把她往池子裏面推：“你住口！我要殺了你！”

漫天一把死死地拽住了紫熏，兩個人一起掉進了絕情池裏面，笙蕭默立刻飛身上前，想要把漫天拉起來。可惜晚了，兩個紅了眼的女人一起掉進了絕情池水中，飛濺出來很大的水花。笙蕭默下意識的躲閃一下，可惜手臂上還是被濺上了幾滴。紫熏迅速的從水池裏面蹦起來，飛身到了安全的地方，笙蕭默緊張的盯着水池裏面的漫天，正想着用內力把她拉出來誰知水面上一片平靜，剛才漫天明明掉進去了，人呢？

笙蕭默忽然有個不好的想法，當年一個強暴民女的長留弟子被銷魂池水腐蝕的連個骨頭渣子都沒有——漫天別是！不會的，她不可能愛朔風到那個地步。“哈哈，怎麽樣？！一個無名小輩竟敢對我指指點點！”紫熏強自鎮定的站在池水邊上，嘲諷着不自量力的霓漫天。

“哼，也不知道是誰不自量力，紫熏上仙這水裏面很舒服的，你怎麽不肯多泡一會了？你沒事跑什麽啊？”嘩啦一聲，霓漫天好像是一條美人魚一樣從水裏面鑽出來，她叉着腰一臉玩味的看着紫熏緊緊掩住的袖口，和脖子上的一片紅痕，看樣子絕情池水對她沒一點傷害。

“你，真成了孩子了，這裏不是你胡鬧的地方，快點上來吧！”笙蕭默看着站在水裏一臉惬意的霓漫天先是楞了一下，随即眉眼含笑，帶着無限寵溺的叫她上來。“我剛從山下回來，正好洗掉身上的塵土。這裏面很舒服，紫熏上仙，你千年修為還怕什麽絕情池水不成。哎呀，我在裏面泡了一會覺得神清氣爽，身上的煩惱污垢都被洗掉了，腦子頓時清爽不少。我好想記着是誰說要和我打賭來着。我在這裏面泡了好一會了，怎麽紫熏上仙你的衣服還沒濕呢。要不要再下來泡一會啊！我師父說了叫我們要尊重長輩，這樣的好東自然紫熏上仙先享用下啊。來吧別客氣。快點下來啊！”霓漫天賣力的推銷着絕情池水的功效，恨不得伸手把紫熏給拉下來。紫熏的臉上變的十分難看，她下意識的後退幾步，不想再靠近絕情池了。

把紫熏的舉動全看在眼裏，霓漫天嚣張的擠兌着紫熏：“你若是不敢，我也不勉強。只是你希望你能遵守自己的誓言，不要再來騷擾了。你看我們長留是很厚道了，方才可是儒尊趕走了圍觀的人，紫熏上仙你的面子總是保住了，若是傳揚出去，哎——你到底是個女子，以後怎麽在仙界立足呢？其實紫熏上仙是個最聰明的人，怎麽就看不透一個情字呢。大千世界，好東西多的是，幹什麽在一棵樹上吊死？”

紫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最後紫熏眼圈紅了，她含着眼淚深深地看一眼絕情殿的方向轉身走了。笙蕭默忙着跟上去補刀：“紫熏仙子，我去拿一些治療絕情池水傷痕的藥給你。”笙蕭默話音未落，紫熏的掌風已經到了跟前。被一個小丫頭給撥了面子，還要被笙蕭默嘲諷，紫熏只覺得氣血上湧，要控制不住自己了。這個女人瘋了，儒尊是好心，難道她想帶着那些傷疤到處展覽麽？

不過沒等着漫天出去拉架，摩嚴的掌風就把紫熏給震退了幾步。“紫熏上仙，你屢次在長留生事，我都看在師弟的面子上沒和你計較。今天你變本加厲還要出手傷人，我勸你還是回去念念清心咒，排斥內心雜念。你好歹也是子畫的結拜兄妹，總要顧忌下他的聲譽，以後你要是還這麽任性胡為，我先不會放過你的。”

紫熏蒼白着臉，緊捂着手臂：“你們，你們太冷酷無情了，嘴上說的冠冕堂皇，其實都是一肚子的自私打算。你們根本不是在保護子畫，你們只想利用他罷了。我倒是要看看你們這麽在意他，最後他會不會在意你們。”紫熏狠狠地掃視下笙蕭默和摩嚴還有池子裏面泡着的漫天，帶着滿身的怨氣禦劍飛走了。

“這像什麽樣子！你給我上來！”摩嚴見着紫熏走了，心裏長長的舒口氣，發現漫天還在池子裏站着，摩嚴氣急敗壞的一揮手，霓漫天就被卷上來了。

“師父，我錯了。可是當時也不能全怪我啊，尊上正在閉關紫熏仙子吵吵鬧鬧的非要立刻見尊上！師父不是時常教導我們說要會靈活應變，我又打不過她只能智取了。”霓漫天立刻可憐兮兮的對着摩嚴承認錯誤，雙手合十可憐兮兮的求摩嚴對她高擡貴手。

“哎，我怎麽會為這個生氣，這件事上你做的不錯。她也是太叫人厭煩了，自以為是！就該有人出來整治整治她！你還傻站着幹什麽，回去換衣服去，再叫人給你煮一碗姜湯喝了，別着涼了！”摩嚴超級護短，何況霓漫天是他心愛的徒弟，紫熏糾纏白子畫，早就叫摩嚴不滿很久了，奈何人家感情的事情，摩嚴也不能出面硬和紫熏沖突。幸虧來了個漫天，屢次給紫熏吃癟！摩嚴恨不得給霓漫天發獎狀，獎勵她鏟除了叫子畫分心的大禍害，為了長留做出的巨大貢獻，怎麽會真的責備她呢。

漫天吐吐舌頭，做個鬼臉：“我就知道師父明察秋毫，聖明燭照。我去換衣服了！”說着她轉身要跑。

“站住，你身上有沒有受傷？我叫青蘿給你送點藥。”笙蕭默叫住了漫天，一揮手，仿佛被春風拂過，霓漫天身上幹爽了不少。

“我好好地沒事幹什麽要上藥？我看不如叫人送給紫熏上仙，她手上和臉上都受傷了。”漫天表示她完好無損不需要。

“咳咳，你先回去吧。”摩嚴咳嗽一下叫漫天先走。笙蕭默看着霓漫天的身影遠去，他轉眼看着摩嚴正在邊上目不轉睛的打量着自己，他揮着扇子對大師兄嘻嘻哈哈的說：“既然沒事了我先走了。”

“師弟你先站一下，我有話和你說！”摩嚴表示咱們去大殿上談。

大殿裏面因為不是議事時間，空蕩蕩的只有他們兩個，笙蕭默一臉不在乎的随便找個地方坐下來，翹着腳搖着扇子：“大師兄有什麽事情？”

“你是不是對着漫天有別樣的心思？”摩嚴板着臉，醞釀了半晌忽然來着這麽一句。

大殿內的空氣頓時凝固了，笙蕭默吃驚地盯着摩嚴看了幾秒鐘，做出個不可思議的表情，仿佛摩嚴在講笑話：“哈哈，大師兄你在說什麽？你怎麽會這麽想？”

“若是沒別樣的心思，你方才對她做了什麽？”摩嚴黑臉接着逼問小師弟。

“哦，原來如此。我一時疏忽了，你也不用那麽小題大做吧！”笙蕭默剛才用仙法弄幹了霓漫天濕漉漉的衣服，那個法術看起來很簡單實用，其實是隔空取物的一種演變法術，施法的人能感受到法力被探查物體的細節和質感，就像是自己親手撫摸過一樣。笙蕭默弄幹了漫天身上的水，卻等于是他的手拂過漫天的身體。到底是男女有別，摩嚴不能不提醒下小師弟要注意點。即便是笙蕭默心裏什麽，可是漫天修為太淺，她是個女孩子，就不能随便。

摩嚴緊盯着小師弟的眼睛，笙蕭默眼裏一片清明。“大師兄真是愛徒成狂了。我本來是想用火系法術的，可是若是力道沒掌握準，傷着了她更不好了。大師兄修道多年怎麽還被色相迷惑，無我無色方是幹淨。”笙蕭默表示摩嚴想的太多了。

“也是我想多了，我倒是不擔心你。我是擔心漫天，她到底有個那樣的母親，性格上随意跳脫，任性妄為，怕是心裏對着規矩什麽的根本不在心上。我不想她重蹈竹染的覆轍。情一個字，害了多少人！”摩嚴恨不得把霓漫天裝在個真空環境裏面，不叫她沾染上什麽情愛，別走上邪路。

“大師兄，事情多去多年你還放不下麽。”笙蕭默想起來竹染，有些同情的看一眼師兄。

“竹染到底是我最在意的弟子，可惜，白浪費了我多年的心血。在漫天身上我不想再走老路了。她的資質不錯，我預備再考察一番，若是她能擔大任我願意把自己的衣缽傳給她。”摩嚴表示漫天是重點栽培對象，不能有閃失。聽着大師兄的話笙蕭默随便附和了幾聲就告辭走了。摩嚴只顧着想自己的心事卻沒發現的笙蕭默的情緒在悄然發生着改變。他似乎有些不高興了。

回到銷魂殿，火夕和青蘿也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這對活寶徒弟大概是跑出去八卦紫熏掉進絕情池的事情了。雖然把圍觀的弟子們都趕走了，但是世界上沒不透風的牆。這會想必是整個長留都在繪聲繪色傳着方才發生的事情。

笙蕭默默默地嘆息一聲，關上門，從櫃子裏面那出個小小的瓶子，坐在桌前，笙蕭默拉開袖子，胳膊上已經被絕情池水燒傷了。

看着那個傷口，雖然不深可是皮膚已經被燒灼破了露出裏面鮮紅的嫩肉，笙蕭默也不上藥只呆呆的看着傷口發呆，他的心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本來他最擔心霓漫天會被絕情池水傷害，結果卻是她完好無損甚至沒感到任何的不舒服。自己這個自诩為看破紅塵，看透世事的人卻被絕情池水給傷着了。“我該拿着你怎麽辦？”笙蕭默自嘲的嘀咕一聲，人家的心不在朔風身上，可是也沒在你身上，自作多情個什麽勁啊。

“紫熏仙子原來我們才是同病相憐的人。”笙蕭默想想還是沒有給傷口上塗上醫治絕情池水傷的藥，笙蕭默啊，笙蕭默，這個疤痕就是叫你長記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