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低嗚咽。
施洛辰巡視一圈,在沙發櫃上看見了形單影只的新郎娃娃,快步上前,從新郎娃娃下抽出了安柔簽好名的離婚協議。
附言:由我提出離婚,你就不算違約,這場鬧劇,到此為止。
施洛辰的心驀地揪緊,說不清為什麽會這麽難受,只好歸咎為面子受損,那個女人把他當成什麽人了?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拖拖的嗚咽聲讓他愈發躁動,快步上前。
安柔在,小母老虎似的護着它:安柔不在,他可以毫無顧慮的解決它了。
施洛辰才揪住拖拖的尾巴,沒等将它甩出去就看清它那雙肉呼呼的小爪子下扒着的畫稿,上面竟然有字。
章節目錄 056 打掉了他的孩子
柔韌隽秀的六個大字:流淚的荼蘼花。
施洛辰到底沒将被他揪得慘叫連連,卻不敢回頭咬他一口的拖拖如想象中的那樣從窗口丢出去摔死。
放開拖拖,翻看起來,厚厚的一疊畫稿,一張又一張,全是荼蘼花。
兩家原本就是世交,安柔一出生,他就認識了她,這麽多年,從沒聽說過她喜歡荼蘼花,更沒聽說過忙着犯病和治療的她會畫畫。
不知道神游了多久,書房的門突然被人踹開,發出“砰”地一聲巨響,将施洛辰拉回現實。
夏婉淑舉起手中的病歷狠狠的摔在了施洛辰俊美非凡的臉上,指着他的鼻尖歇斯底裏的哭罵:“施洛辰,如果找不到柔柔,我們安家絕對不會放過你,你就和你那個莫名其的雪一起去蹲大牢吧,就像你爸一樣,這輩子都別想活着出來了。”
間或夾雜着安裴雄痛心疾首的怒斥:“洛辰,枉我這麽信任你,你實在太不像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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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施奶奶的勸慰:“當務之急是把柔柔找到,等找到她之後,我保證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施洛辰木然的接住滑下來的病歷,翻開,患者欄清晰的寫着安柔,字跡同畫稿上的殊無二致。
當真到此為止了,她做得決絕,連他的孩子一并打掉了。
貴嬸跟他說過,安柔最近胃口尤其差,卻近乎自虐似的勉強自己,吃了吐,吐完之後,回頭再坐在桌前繼續吃。
安柔說,不吃就沒有營養。
她近來格外的蒼白消瘦,也才短短的幾個月,竟然完全找不出和他結婚那時的清麗絕倫。
他以為她強撐着要補充營養是為了美,卻原來,是為了那個與他無緣的孩子。
那個,和雪婷肚子裏差不多大小的孩子……
心,瞬間崩塌出一個缺口,痛苦從中潰散開來,如此猛烈的感覺讓他不知所措,如同得知雪蘭故去的那一瞬。
憑她安柔,也能讓他感覺痛苦?真是好笑!
他從來沒愛過安柔,他恨安柔為了嫁給他而算計他,更恨安柔在他得知雪蘭墜樓後,死死抓住他,用她的生死将他禁锢在她身邊,讓他連雪蘭最後一面也錯過了。
可為什麽會覺得痛?就好像他失去的不是安柔,而是雪蘭?
安柔懷孕和流産的病歷是湯醫師帶來的,他是接到安柔的電話後立刻趕過來的。
安柔離開前讓湯醫師轉告安裴雄、夏婉淑夫婦,不必找她,她不會為了一個不愛她的人而去傷害那些愛她的人。
很久以前,她就希望去游歷世界,天空是廣闊的,世界上,除了愛情,還有許多感情,例如親情。
她說,放了施洛辰,就當,這是一場風花雪月的夢,夢醒了,一切各歸各位,沒必要計較誰對誰錯。
安柔,就這麽徹底消失在了施洛辰的視線裏,國內國外,再也沒見過她的身影。
聽說,安家有她的消息,可那也只是聽說,施家沒資格過問。
時光荏苒,轉眼,已過經年……
章節目錄 057 虐待兒童是犯法的
離開t市的第五年,二月,南非開普敦,位于longstreet的高級酒店內,晨曦溫吞,好夢正酣。
從蜻蜓點水的輕吻到濕漉漉的啃咬,在他堅持不懈的進攻下,成功擊潰瞌睡蟲。
安柔嗚咽一聲,猶自閉着眼,抓起枕頭砸向擾人清夢的始作俑者,怒氣沖沖:“拖油瓶,你再鬧,我就把你丢回安哥拉的沙漠,我不發威,你還真當我是hellokitty了?”
白色的無袖t恤,胸前印着醒目的紅色卡通字“我愛媽咪!”下面搭着藍黑色牛仔短褲,卡通拖鞋。
柔軟烏亮的發絲順服的貼着粉嘟嘟的小臉,整齊有型的眉毛,嬌俏筆挺的鼻子,紅潤飽滿的嘴唇,最為醒目的是那雙大眼睛,濃密的睫毛小扇子似的半遮着寶石般璀璨的眸子。
這個孩子,時常被人錯認為女生,凝練了父母最完美的基因,與施奶奶的擔心天差地別,他是安家的驕傲,不是施家留人诟病的笑料!
只是,天使面孔下卻錯搭了一副小惡魔的黑心腸,總是天真爛漫的笑,算計了他看不順眼的人之後,還要端出一副不谙世事的表情,給人一種責罰他就是罪過的錯覺……
他叫安睿,還差三個月才滿四周歲,可安柔用枕頭砸他已有兩年歷史,先前是不舍得當真砸他,現在是怎麽也砸不到他,都不知道他是怎麽辦到的。
聽安柔喊叫,安睿又端出無辜的表情,站在床頭抱着從地上撿起的枕頭,稚聲稚氣的說:“好吧,睿睿的母老虎媽咪,頭號種子爹哋用迪斯尼的票票賄賂睿睿,讓睿睿代替他吻醒睡美人公主,他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媽咪。”
安柔坐起來,擡手爬梳被安睿揉亂的頭發,恨鐵不成鋼的瞪着他:“一張票你就出賣了你媽媽,真是大逆不道,還有,什麽叫頭號種子爹哋?”
安睿聳聳肩:“運動員有頭號種子選手,睿睿當然也要選頭號種子爹哋,區別對待,才不會搞混了,尼爾斯叔叔領出去最拉風,還是個貨真價實的王子,最主要,對睿睿百依百順,頭號種子爹哋非他莫屬。”
安柔眼角抽了抽:“安睿,千字文給我默寫十遍,不寫完,不準出門。”
安睿小聲嘟囔:“好吧,睿睿不求頭號種子爹哋,睿睿求武松爹哋。”
安柔伸出雙手,分別掐住安睿兩邊肉呼呼的小臉蛋:“安睿,你說什麽?”
安睿聲音更小,卻還在據理力争:“媽咪虐待兒童是犯法的。”
“還敢頂嘴,再加五遍。”
安睿看出安柔是鐵了心要罰他,也不再裝乖扮巧,他還頂風作案,竟唱起來了:“睡醒的媽咪是老虎……”
安柔的臉成了包子形,穿上印有“我愛睿睿!”的同色系親子裝,不理會負隅頑抗的安睿,快步走出卧室。
客廳的落地窗前立着個挺拔的身影,聞聲轉過身來,紫羅蘭色的眸子漾着叫人舒服的暖意,望着她溫柔的笑。
章節目錄 058 你的太太創造了奇跡
晨曦正好落在那張輪廓柔美的側臉上,棕色的發絲并着長長的睫毛被染上一層光華,夢境般的唯美畫面令安柔慨嘆。
她都認識他好幾年了,可每次見到這張雌雄莫辨的臉,還是回回都被他給驚豔到。
唏噓不已:一個男人長成這樣,真是暴殄天物!
回頭想想,她的安睿長大了,也極有暴殄天物的可能性,所以,她決定不鄙視他了。
他是安睿最中意的繼父候選人,四年前,她與他在安哥拉的沙漠裏相遇。
她不認識他,可他卻對安柔了如指掌,确切點說,他和真正的安柔是青梅竹馬,與施洛辰同歲。
當年紅極一時,在巅峰時隐退,是被無數粉絲封為混血王子的著名鋼琴師,也就是令米曉淑魂牽夢萦的偶像尼爾斯。
他的退隐令許多大師扼腕不止,在粉絲心中也成了個難以圓滿的缺憾,到他嘴裏,卻成了雲淡風輕的錯位歸正。
他說那不過是幫朋友撐撐場面,沒想到,撐大了,後來急流勇退,只是因為那種聚光燈下的生活并不适合他。
他母親是丹麥皇室後裔,擁有公主的封號,他父親在國外游學其間邂逅了其母,相愛結婚後,在尼爾斯出生那年棄醫從商,創立湯氏科技公司。
現在湯氏科技已成集團公司,無論從其父還是從其母的立場來說,都不可能讓他繼續玩下去,所以他的隐退是必然的。
他中文名叫湯承志,是湯氏科技公司唯一的繼承人,也是湯醫師的親侄子。
湯父、湯母縱容着他,不過等他滿三十就必須回去承擔起他的責任,他說他是用後半生的當牛做馬交換出前半生的為所欲為。
那年,他對植物學突然産生了濃厚的興趣,據說他的導師極喜歡千歲蘭,總和他講千歲蘭,聽得多了,就想親眼看看,說走就走,背上行囊,獨自去了安哥拉的沙漠,然後,在一顆千歲蘭旁邊撿了即将臨産的安柔。
安柔永遠忘不了他抱起她狂奔的畫面,那一瞬,他的爆發力和他的陰柔樣貌成鮮明的反比。
但他喚她柔柔,她實在不敢承認,就拿出了蘭雪的身份證給他看。
166的身高,即将臨盆,卻不足95斤,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要是被安家父母看見了,只會加重他們的惶恐不安。
最關鍵,如果她死了,還可以留給安裴雄夫婦一個希望他們的安柔,為情所傷,正在世界上某個不知名的角落游歷。
只要希望在,心就不會碎她對此有深刻的體會。
所以事先做好萬全的準備,如果挨不過臨盆的生死關,從她死後第二個月,每隔半年,安裴雄夫婦會收到從世界各地轉寄回去,署名為安柔的明信片。
好在,她和千歲蘭一樣頑強,咬着牙硬生生的挺過來了。
在那間沙漠邊緣的簡陋醫院,助産士抱着皺巴巴的安睿對尼爾斯叽裏呱啦的驚呼:“先生,您的太太創造了奇跡世界奇跡!”
章節目錄 059 恬不知恥的偷他的種
産後,安柔的體重只剩下75斤,真正的皮包骨,卻倍感欣慰,只是因為聽到了,她的兒子很健康。
尼爾斯守了她整整三天,她卻在他累極了打瞌睡時,抱着安睿偷偷的離開。
她不了解尼爾斯,不過她知道t市四大家族,安家、湯家、施家和郁家交往甚密,而且尼爾斯和施洛辰還同歲。
她偷偷的生了兒子這件事,尤其不想被施洛辰知道。
如果施洛辰知道,大概又要罵她恬不知恥的偷他的種,他和真愛的孩子也該出生了吧?
安睿是被他極其厭惡的“無恥女人”所生的孩子,有愛屋及烏,自然也有恨屋及烏。
罵她她可以忍受,但她絕不能容忍他的怒火波及到她的睿睿,為了睿睿,她可以和他拼命,只是,75斤的體重,怎麽拼得過身手不凡的他。
所以,她要逃,逃到天涯海角,只要沒有那個叫施洛辰的男人在,随便哪裏都可以是她和安睿的家。
産後兩年,她才漸漸恢複元氣。
從小自立,不習慣依賴別人生存,一邊進修企管,一邊攬些珠寶設計的活做。
既然沒死,她便致函給代理她寄明信片的事務所,讓他們給安裴雄夫婦寄的明信片,從半年一寄改為每月一寄她還活着,明信片寄完了,她還可以把自己寄回去……
在她設計的鑽戒偶然被丹麥皇室選中時,尼爾斯追着蘭雪的名字找上了門。
他曾問過,她腦子不笨,可怎麽會選在那個時候去沙漠。
她微笑着說,輾轉拖延,到了安哥拉,肚皮已經老高,怕不去看,就再也沒機會了。
他愣了一下,随後說她像千歲蘭。
簽下離婚協議那天她沒哭;離開的那天,她也沒哭;生睿睿那時,恍惚覺得靈魂脫殼,還是沒有落半滴眼淚。
可是卻在,他說她像千歲蘭那瞬,淚水無聲墜落。
他将她擁入懷中,她沒有掙紮,任憑淚水恣意橫流,潤濕他價值不菲的休閑服。
她堅持自己是蘭雪,尼爾斯就叫她蘭雪。
等她日漸豐潤起來,尼爾斯才跟她說,安裴雄夫婦很想自己的女兒。
安柔這才和安裴雄夫妻有了聯系,卻還是沒把安睿的存在告之他們。
曾經的安柔是搪瓷娃娃,美好卻不生動;現在的安柔光彩奪目,像她的作品一樣璀璨,一颦一笑,風情萬種。
哪怕,只是穿着卡通t恤,睡眼朦胧,竟也将慵懶華貴诠釋的完美清晰。
她問:“發生了什麽事?”
他輕嘆:“uncle腦溢血,住院了!”
安柔心頭一揪,高聲反駁:“誰,我爸?怎麽可能,前天晚上我還和他通過電話。”
他回:“是幾個小時前的事。”
安柔連連搖頭:“不會的,你逗我吧,他那麽硬朗。”
他漸漸擰了眉,語調輕柔細致,“柔柔,你穩定穩定情緒,聽我說,安氏出問題了,突然的債務危機使uncle應接不暇,安家在安氏的絕對控股權已經被瓦解,非但如此,只差百分之二就會被趕超。”
章節目錄 060 施董的千金有病
安柔的心再次揪緊,突然想起那時施洛辰信誓旦旦的說:五年後,他會明媒正娶雪婷為妻,雪婷生的孩子也将是他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還要讓安家欠他的連本帶利還給他!
安睿已經這麽大了,他謀劃的五年也到期了,可是,她不是把自由還給他了麽?
到底有多恨她,她已經從他眼前消失了那麽久,他卻還不放過她的家人。
這五年,她把自己和兒子照顧得很好,也有了與他抗衡的能力,怎麽可能坐以待斃,任他為所欲為!
雖已了然于胸,可還是問了一句:“債務危機,莫非是施洛辰?”
尼爾斯點了點頭:“洛辰日前與安氏的一個股東頻繁接觸,那個股東手裏握有百分之三的股權,據說,昨晚達成協議,所以uncle才會……”
安柔冷笑了一聲,說:“我知道了。”
t市國際機場的候機大廳,西裝革履的一行人步履匆匆,直奔登機口。
為首的俊逸男子毫無預警的停下腳步,微微偏頭望向大廳一角。
衆人追着他的視線看去,只見那裏堆着一大一小兩款式樣相同的拉杆箱,一個小小的鵝黃色身影倚靠着其中大的那只拉杆箱,雙手端着個鋼琴黑的psp掌上游戲機,在他們看過去的同時,擡頭向他們這邊看過來。
米白色的針織絨球帽搭着同色系的毛圍巾,将小臉遮得嚴嚴實實,只餘一雙靈動慧黠的大眼睛,撲閃着濃密的睫毛,看上去天真爛漫,極其可愛。
有人輕聲贊嘆:“這小姑娘的眼睛真漂亮!”
也有人譴責:“怎麽敢把這麽小的孩子一個人丢在這裏,真是夠粗心的了。”
三三兩兩的議論聲後,不知哪個突然問了句:“這個小女孩,和施董的千金差不多大小吧?”
議論聲戛然而止,為首的俊逸男子臉色丕變,表情陰冷,不再逗留,步伐較之先前更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随行者面面相觑,一個個靜默不語,快步跟了上去。
落在最後的一男一女對視一眼,男的搔頭不解:“我說錯話了?”
女人白了他一眼,輕斥:“你豬腦子呀!誰不知道施董的千金有病,你拿那麽個孩子和施董家的比,這單生意算是徹底砸在你這破嘴上了。”
男人呲牙咧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絞盡腦汁好不容易想出個可以和施董搭上茬的話題,哪想到會拍馬蹄子上啊,這下完了,回去跟老板怎麽交代啊?”
女人繼續翻着白眼:“都這樣了,還交代什麽,收拾東西走人吧!”
他們說得那麽大聲,想不被人聽到都難,端着psp的孩子眨巴眨巴大眼睛,目光中隐隐現出幾分同情,不再看他們,低下頭繼續玩游戲。
那一男一女小跑着離開後,一身鵝黃色長款羽絨服,頭上戴着米白色針織絨球帽的安柔走了過來。
安睿再次停手擡頭,看着安柔,面無表情的說:“媽咪,你是故意的吧?”
章節目錄 061 安柔回來了
安柔俯身去拎拉杆箱,憤憤不平地說:“我才去衛生間這麽一小會兒,你就開始抱怨?”
安睿空出右手,指着身上的羽絨服,說:“所有人都說我是女孩,這兩套衣服,明明是母女裝吧?”
安柔打哈哈:“啊,你說這個啊!嘻嘻嘻嘻,睿睿,這衣服多适合你,呵呵呵呵……”
安睿一字一頓:“媽咪,你真是惡趣味。”
一高一矮兩抹鵝黃色身影,各自拖着與身型相搭的拉杆箱向大廳出口走去,間或聽見女子清脆悅耳的聲音:“小肚雞腸的男生最讨厭了,睿睿,來給媽咪笑一個……”
就在他們母子邁出大廳正門的同時,施洛辰一行人踏入登機口,她與他,錯身而過!
這些年,她不問他的消息,他亦不聞她的境遇,緣深緣淺,究不清辨不明。
若有緣,為何咫尺難逢?
若無緣,豈會如此靠近!
計程車駛離機場大道,客機從計程車頭上飛過。
她仰頭看天,他俯首看地,只是不知,對方就在眼前!
安柔牽着安睿的手走進醫院,動身回國前已獲悉安裴雄脫離危險,只是還起不來身。
與湯醫師走了個對面,他竟沒将她認出來,安柔扯掉脖子上的圍巾,望着湯醫師笑眯眯的打招呼:“湯叔叔,這才幾年,您就把柔柔給忘了?”
湯醫師瞪圓了眼睛,将安柔上上下下打量個遍,老半天才說了句:“啊呀真是安柔!”
安柔笑得燦爛奪目:“是我,我回來了。”
湯醫師的聲音有些哽咽,颔首:“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安裴雄剛醒來不久,幾年不見安柔,想念得緊,卻不敢讓安柔直接進去怕他太過激動而再次溢血。
湯醫師把夏婉淑叫了出來,夏婉淑見了安柔,呆愣片刻後,便念叨起了安柔的沒良心。
安柔微笑的聽着,并不頂嘴。
夏婉淑念着念着,淚流滿面,抽抽噎噎的抱緊安柔,反反複複要求着:“這次回來後,不準再偷偷的離開。”
安柔看着夏婉淑花白的發和憔悴的臉,眼圈發澀,輕聲說:“對不起,讓爸媽操心了,我絕不會再不辭而別。”
夏婉淑的情緒終至穩定,這才發現安睿:“柔柔,你把誰家的孩子給領來了,這小姑娘長得真俊!”
安睿上前一步,摘掉帽子,彬彬有禮的說:“姥姥,我是睿睿,是您的女兒安柔親生的。”簡介過後,一本正經的強調:“還有,我是男生。”
夏婉淑和湯醫師對視一眼,夏婉淑聲音有些走調:“什麽?親生的!柔柔,這個是是施……”
安柔微笑着打斷夏婉淑的話:“媽,睿睿是我一個人的。”
湯醫師心中五味雜陳,嘆息:“當初你走得那麽匆忙,療傷是借口,為了這個孩子才是真的吧?”
安柔望着安睿心滿意足的笑:“我的睿睿,很健康。”
夏婉淑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安睿,喃喃:“那個女人生了個女孩,不過……”
章節目錄 062 誰也別想奪走
安柔不甚在意的打斷夏婉淑的話:“媽,我和睿睿回來的消息暫時不要傳揚出去,我已經研究過安氏目前的情況,還沒到無可救藥的程度,他暗度陳倉,我們就上屋抽梯。-- ”
夏婉淑,目瞪口呆:“什麽?”
安柔笑的溫婉,說出來的話卻是铿锵有力:“不屬于我的,我不會強求,但屬于我們的,誰也別想奪走!”
施洛辰離開t市那天,冬風猖獗,寒沁肌骨。
整整兩個禮拜,國內國外,半數時間都砸在飛機上了,極度倦乏卻不肯停下來休息休息,為最後接手安氏財團做萬無一失的準備。
再回到t市,已是春風拂面,濱海路的櫻花堆芳疊豔,美不勝收!
可于他而言,只是過眼浮華。
濱海的別墅、另購的豪宅、永安大廈的公寓,他如狡兔,亦有三窟,可回到t市後,竟感覺無處安身。
徘徊在櫻花樹下,看花瓣雨落,別人二十年未必能達到的成就,他只用了五年,多麽值得炫耀的資本,卻不知該與誰分享。
回到位于施戴投資總部大廈頂層過百坪的豪華辦公室,站在落地窗前,看黑夜退散,旭日冉冉,煙一根接一根,直到嗆咳。
咳彎了腰,扶着窗,偶然看見玻璃上模糊的倒影,才發現,不知何時,已是淚流滿面。
他以恨麻醉着自己,執意讓安家付出代價,取代安裴雄在安氏財團的地位。
到底是誰逼死了雪蘭,讓他們今生錯過,到頭來,對與錯,糾纏難解!
安裴雄原本擁有安氏百分之七十九的股權,五年前,安裴雄以五億借貸資金逼他娶安柔,五年後,他用那五億無字據的借貸将安裴雄逼入絕境。
兩個禮拜下來,他手中已集齊安氏百分之四十的股權,趕超了安裴雄僅剩的百分之三十九,如今,只等收網。
卻不曾想,功成之後,只餘寂寥,未來,他不知如何走下去!
不過,天亮後,他又是英姿勃發的施洛辰,他的落寞,自己知道就夠了。
他是提前回來的,并沒有通知秘書,辦公室的水機沒有水。
距離員工上班還有二十分鐘,施洛辰端着水杯下樓。
沒想到樓下茶水間居然有交談聲,本想轉頭就走,卻聽見米曉淑拔高的驚呼:“啊啊啊!混血王子,是真的王子啊!”
米曉淑并不符合施戴投資的晉級要求,可他卻破格提升了她,只因為聽說,雪蘭生前很喜歡米曉淑。
有人接話:“什麽王子,米曉淑,你都多大歲數了,還做夢呢!”
米曉淑的聲音更尖銳:“尼爾斯啊!天使之瞳,二千萬美元的天價啊,當初預估是一千萬美元,沒想到最後竟被王子以超出一陪的天價拍下來了。”
天使之瞳?施洛辰最近時常聽見這個名字,好像是索斯比拍賣行的壓軸典藏。
那個戲谑米曉淑的聲音也來了興趣:“天使之瞳?時尚新銳設計師蘭雪的代表作?”
米曉淑答非所問:“天啊,地啊,我的王母娘娘和聖母瑪利亞啊尼爾斯居然有喜歡的女人了,他2月14號親自去拍的,當着全世界的媒體宣稱,那個幸運的女人喜歡這枚胸針,所以他拍下來送她,太童話了!”
章節目錄 063 找個女人和我鬥
尼爾斯、王子、天價?
這幾個詞組合起來,施洛辰确認這個一擲千金讨女人歡心的尼爾斯就是他認識的湯承志。
湯承志今年将回湯氏科技擔起他的責任,如今見諸媒體也屬正常,只是這麽高調的亮相,想必絕不是讨女人歡心那麽簡單。
施洛辰端着杯子轉身,饒有興趣的翹起嘴角安裴雄倒了,非安柔不娶的湯大王子一擲千金讨女人歡心,有趣,實在有趣!
上午,施洛辰看過報表之後,将行政秘書項海找來,吩咐他給安氏財團董事會致函,施戴投資三天後正式進入安氏財團,讓安氏的董事會做好準備。
項海記下了施洛辰的吩咐,斟酌再三,還是開口報備:“董事長,昨天安裴雄正式宣布離職,并且将手中所有股權交由安氏新任ceo全權管理。”
正在翻看安氏過去五年年終報告的施洛辰頓住了手上的動作,擡頭看向項海,聲音沉穩:“昨天,所有股權?能得安裴雄如此信任,可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把他資料拿來我看看。”
項海猶豫了片刻,硬着頭皮說:“董事長,對不起,我們暫時還沒收集到這位新任ceo的任何資料。”
施洛辰驀地眯起眸子:“沒有資料?離開前我交代過好好盯着安氏的動靜,任命ceo居然可以跳過我這個最大的股東?昨天發生的事,今天才告訴我,你是怎麽做事的?”
項海低着頭,遲疑地說:“據說安氏董事會一致通過,董事長昨天還在國外,所以……”
施洛辰穩了穩心神,冷靜下來,冷哼:“半死不活下不來床了,還不認命,好,很好!我看你能找出什麽奇才跟我鬥!”
項海打了個顫,小聲應着:“據說安氏新任ceo是個女人。”
施洛辰靜默片刻後笑出了聲:“女人?看來安裴雄腦溢血這事是真的,腦子到現在還一團漿糊。”
項海垂頭不語,這件事其實有跡可循,可他注意的太晚,以致措手不及,無話可說,唯有沉默。
下午,施奶奶得知施洛辰回國的消息,立刻打電話召他回去。
再無理由耗在外頭,施洛辰心不甘情不願的開車回濱海別墅。
在別墅大門外,施洛辰看見貴叔開的車。
當兩輛車一前一後停下時,貴叔那輛車的車門猛地打開,車內探出一個小腦袋,興奮的喊着:“爸爸、爸爸,思思想你,嗚嗚思思好想爸爸!”
思思雪婷生的女兒。
聽思思急切的喚,施洛辰慢慢緩和了表情,嘴角綻開淺淺的笑痕,腦子裏卻突然閃過那天在機場大廳裏見到的孩子。
只一眼,便镂刻在了心底,撥亂一潭死水,卻不知瞬間雲湧的情感來自何處,他甚至沒将那個孩子看個分明。
開門下車,上前将思思抱進懷中,對貴叔點了點頭,随後步行走進施家別墅。
雪婷極其厭惡思思,甚至連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所以施洛辰将她送來讓貴嬸照看。
章節目錄 064 安柔,你是有名無實
拖拖聽見聲音,從門裏沖了出來,這個眼高于頂的比格犬,先前很不待見思思,這個禮拜卻一反常态,尤其喜歡繞在思思身邊,連貴嬸也搞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拖拖,安柔撿回來的流浪狗,當年安柔離開後,夏婉淑要把它帶走,可它死活不肯,趴在安柔撿回它那天穿的衣服上整整三個晝夜,不吃不喝。
夏婉淑看拖拖流着淚的眼睛,倍覺凄涼,哽咽:“一條狗尚且如此重情重義,有些人,真是連狗都不如。”
之後,拖拖就留在了這裏,施洛辰也沒把它宰了,反倒出人意料的讓貴嬸好好照看它。
從那以後,拖拖每天早晨起來,按部就班,準時準點出現在大門口,蹲坐了四年半,風雨不誤。
貴嬸說,那個時間,是安柔當年離開施家的時間,也就是拖拖最後一次随安柔出門的時間,拖拖這是在等安柔回來。
思思見了施洛辰極其高興,吃力的攬着施洛辰的脖子,原本緊緊攥在手裏的小熊維尼書包墜不小心掉落。
拖拖跑了過來,嗅聞了兩下,随後叼起墜子,撒腿就跑。
思思哭喊了起來:“爸爸,拖拖又搶小王子送給思思的東西。”
施洛辰皺眉回頭,哪還有拖拖的影子,轉頭看着思思眼睛裏包着的淚花,笑着說:“思思喜歡那個墜子,明天讓貴奶奶去給你買。”
思思連連搖頭,抽抽搭搭的說:“這個是小王子送我的,買不到的。”
施洛辰擰緊了眉頭:“什麽小王子?”
思思解釋:“這個禮拜,我們班新來了一個小朋友,園長奶奶和老師阿姨都叫他小王子,他笑起來像爸爸一樣好看,班上所有的小朋友都喜歡他,他很聰明,會好多國家的話,班裏的小朋友都說思思醜,不和思思一起坐,只有小王子願意和思思同桌。”
施洛辰從來沒見過思思像這樣神采奕奕過,除了述說對他的想念外,全在誇那個小王子的漂亮、聰慧。
思思說,那個無所不能的孩子叫安睿。
聽到這個名字,施洛辰心頭一動,莞爾輕笑:他們父女倆和這個姓氏還真是有緣!
說話間已經來到門前,施洛辰一手抱着思思,一手開門,思思看見坐在大廳裏的施奶奶,小小的身子更往施洛辰懷裏縮去,臉貼着施洛辰頸窩,小聲喚道:“太奶奶。”
施奶奶站起身,冷淡的掃了一眼縮在施洛辰懷裏單薄瘦小的女孩,也不回聲就轉開了視線。
當年安柔離開後,施洛辰拿着的安柔手機上又接到了短信,幾條連讀:安柔,你是有名無實,而我是有實無名,其實我們兩個一樣可憐,愛情的國度裏沒有先來後到,我和洛辰彼此相愛,是你硬要夾在我們之間,好在你幡然醒悟,才能讓大家都解脫出來,我很欣賞你知錯能改,不管怎麽樣,施家和安家是世交,身為施家兒媳的我還是希望能和身為安家女兒的你友好相處的,不過洛辰很恨你,所以這幾年你還是不要回來了,等我和洛辰的孩子大了,你也找到願意不計較你條件的男人,看情況再說吧。
章節目錄 065 雪婷辯無可辯
施洛辰把安柔的手機丢到雪婷眼前。
施洛辰把安柔的手機丢到雪婷眼前。
雪婷的臉刷的一下白了,可就像安柔調侃的那樣,雪婷一口咬定這是安柔自導自演,挑撥他們感情的卑劣陰謀。
施洛辰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翻出之前雪婷用他手機給安柔發的短信:安柔,我有了,辰說他十分期待這個孩子噢!
雪婷結結巴巴:“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一種軟件,可以修改來電顯示的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