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壹不願意去想那些問題。

她一生的情動都給了他,按理來說,顧景瀾願意追求她,是件讓人開心的事。

倒也說不上是憋氣,說白了還是自尊心不願意讓她輕易妥協。

那些年的錯誤是她開始的,她也承擔了自己造作出來的後果,所以現在她和顧景瀾誰也不欠誰的,他沒必要因着她當年一廂情願的付出來償還一切,沒必要。

她僅存的驕傲也不容許她在這樣憐憫的施舍中接受他的追求。

……

夏秋雪說來說去,還是要初壹放下包袱朝前看,優秀的男人一抓一大把,沒必要陷在回憶裏出不來。

做媽的知道她買了車,又驕傲又心疼,怕女兒把所有積蓄都貼進車裏,臨別時還偷偷給她塞了個大信封,鼓鼓囊囊一個,夏秋雪這些年不太習慣用手機支付,還保留着用現金的習慣。初壹捏着厚厚一沓,推說不用。

夏秋雪硬要她收了,“你一個人住外面,媽心疼你。”

初壹推脫不過,把錢收了。過了兩天給夏秋雪和初闵冬一人買了一件羽絨服送回去,夏秋雪直嘆女兒懂事了,懂事完又扯回到得找個伴兒,初壹擡着手示意她不要說了,“媽,媽,我去。”

夏秋雪得逞,美滋滋地去聯系對方商量見面日子了。

見面那天,初壹懶得再遮掩,仍舊穿得清涼無比,她本就是張揚的性格,細高跟配無袖長裙,在已經入冬的天氣獨樹一幟,回頭率十足。

蔣青樾确實比杜明要好上一百倍,餐廳定在洛城最好的一家高檔餐廳,伴随着優雅的鋼琴曲,初壹被侍應生領到座位,蔣青樾穿一件淺米色毛衣,整個人的氣質看起來溫和又親近,樣貌周正,看着确實舒服。

他見了她,溫潤的眼眸裏染上笑意:“你來了。”

初壹禮貌地笑笑,“我來晚了。”

“我也剛到。”他起身,紳士地給她拉開座位,初壹落座的時候他瞥見她手臂上的愛心刺青和鎖骨上的英文字母,動作一頓,難免多看一眼。

初壹感受到他的目光,笑着問他:“介意麽?”

他沖她笑:“很漂亮。”

蔣青樾是第一次相親,倒也不顯局促。率先把菜單推到初壹面前,“想吃什麽?”

初壹低頭翻着菜單,這餐廳價格不菲,她晚上吃的不多,随手點了兩個菜後把菜單遞還給他,蔣青樾詫異看她一眼。

“吃這麽少?”

初壹還是笑,半真半假地說:“保持身材。”

他又加了幾個菜,由衷地稱贊她,“你讓我蠻驚喜。”

她對這樣的恭維很受用,眯着眼敬他一杯酒,全然沒注意到在自己不遠處的右側方轉角的綠植後,正襟危坐的男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自上回一見後,顧景瀾有一周沒見初壹。

不知道是她刻意的回避還是兩人真的有時差,哪怕他時常在小區樓下刻意等待,也沒能遇見歸來的她。

他尊重她,不想查,好巧不巧,今天出來見客戶,又撞見她相親。

對座的季饒嬌滴滴地問:“顧總,我可以點一瓶紅酒嗎?”

季饒今天是精心打扮了的,穿了一件裸粉色蕾絲紗裙,一字肩的設計,完美的露出她精致的鎖骨和圓潤的肩膀,任憑哪個男人看了都是要多看幾眼的。

洛城下了一場雨後溫度驟降,季饒這樣穿冷的不行,可對座的男人讓她很是動心,那一雙黑沉的眼眸裏似乎永遠蓄着內斂的光,冷淡神秘,又好似一汪黑色的旋渦,叫人看一眼便陷進去,無法自拔。

沒有得到對座男人的回應,季饒也不急,她約了顧景瀾好多回,這回仗着自家業務合作的由頭,總算把他約了出來。今晚他是她的獵物,沒有男人會拒絕一個主動送上門的漂亮女人的。

可耐心也有限度,季饒按捺着等了好一會,也沒有等到回應,不由地擡起眼來,肺都快氣炸。

顧景瀾側着臉,目光遠遠地落在某處。

季饒跟着看過去,沒什麽特別的,一桌又一桌的食客罷了。

她不滿地把菜單推過去,“顧總,我點好了。”

沒有回應。

季饒氣急,又定睛朝他那個方向看去,才發現他一直在看着不遠處的一個女人看。

那女人穿一身大紅色無袖長裙,兩條雪白的細胳膊裸露在外,動作間絲毫不見冷意。左臂上有一顆愛心紋身,無形之中又給她添上了幾分性感。

季饒不免在心裏嗤笑,果然男人表面再冷淡,骨子裏都是喜歡騷的。顧景瀾也不能免俗。

她不着痕跡地把自己的袖子拉低了些,好讓肩膀裸露得更多一些,踢了一腳桌子後,又嬌聲道:“顧總,您在看什麽呀?”

顧景瀾這才收回視線,冷淡地瞥她一眼,“沒什麽。”

兩人點了餐,季饒沖他眨眼,伸出白嫩的手,掌心朝上,“咱們談生意前,我先替您看看手相吧?我這人呀,就是迷信。讓我幫您看看您的事業線?”

顧景瀾皺着眉,餐廳裏除了鋼琴曲聲和聊天聲,他隐隐約約還能聽見初壹的笑聲,她笑起來從來不遮掩,明眸皓齒彎彎,露兩顆讨人喜歡的小虎牙。

她的性格很好很随和,和男生也很容易輕易地打成一片。

如若聊到興奮處,還會伸手與人擊掌,大贊兩人的觀點不謀而合。

這是顧景瀾今天第二次明目張膽地走神。

季饒怎麽說也是從小被人捧在手心裏吹捧的小公舉,手在桌上攤了半晌,話也落空,被人這樣明晃晃的忽視,叫她心裏格外不爽,語氣也沒了一開始的從容,“顧總,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可那人卻只是說抱歉,他并沒有伸出手迎合她,“季小姐,我很忙,希望我們的談話能夠速戰速決。”

……

初壹和蔣青樾聊得很投機,蔣青樾健談,可以深入聊天卻也不過界,最後說到相親,對方也同樣無奈感嘆一聲,“架不住家裏一直催。”

初壹深有同感,多日來的憋屈總算有了個抒發口,率先舉着手伸過去,蔣青樾十分配合地和她擊掌,兩人默契相視一笑,總算不再端着,敞開心扉。

臨別前互換了微信,蔣青樾真誠地看着她的眼睛,“你和我認識的女孩子都不太一樣。”

初壹笑笑,沒往心裏去。

基本上女人都會對這句話感到舒惬,這種話代表了特別,特別的意思,可不就獨一無二麽。

初壹見紀子軒用這種小把戲哄了不少女人,對這種話沒什麽感覺,她擡眼看他,但男人的眼眸裏并沒有戲谑之意。

她彎唇沖他笑笑:“謝謝。我也沒想到能靠這個交朋友。”

蔣青樾叫了代駕,說:“我送你?”

“不了。”初壹站在街口,晃了晃車鑰匙,“我也得找代駕。”

他便不再勉強,囑咐她路上小心,到家記得發短信報個平安,初壹說好。

和他分別後,她打了個的士走的。

夏秋雪雖然年過五十,但也許是因為女兒進入了相親市場,沒少了解男女之間來來回回的套路,極力不贊成她開車赴約,千叮咛萬囑咐最好讓蔣青樾送她回家,如果覺得小夥還行,以後還能借此人情約他吃飯,一來二去不就熟絡了?

初壹聽話沒開車,但沒忘記把車鑰匙放身上。

她坐上車的同時,顧景瀾也和季饒在門口道別。季饒心裏有氣,強忍不悅,撒着嬌道:“顧總,你能送我回家嗎?人家剛剛喝了點酒,怕一個人坐車不安全。”

顧景瀾垂眸看她一眼,又說抱歉,“我女朋友會介意車裏有香水味。”

話說到這份上,季饒維持了一晚的好形象全都破功,憤然把文件夾一甩,裏面的文件紙沒被夾住,到處亂飛。咬了咬牙,礙于自己的淑女形象沒有發火,踩着恨天高氣沖沖地走了。

她氣沖沖走了幾步,又瞪着眼扭頭看。

高冷的男人彎着腰,捧着文件夾正在撿地上零散的紙。

季饒看得非常爽,就是嘛,他顧景瀾再傻,怎麽可能蠢到要和季家作對?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他再牛逼,也得乖乖地捧着文件到她面前來道歉。

可惜她的好脾氣早已被他磨光,這回哪怕他跪着求她合作,她也不會再答應了!

顧景瀾慢條斯理地撿完那些紙頁,季饒心有期待,面上卻冷淡的不行,就等着他走過來求和了。

然而,英俊帥氣的男人只是面無表情地把那一疊價值連城的文件全都丢進了垃圾桶。

季饒一口惡氣憋在心頭,憤憤地罵了句髒話。

初壹本想回家,剛才相親時紀子軒的電話一個接一個,礙于蔣青樾在,她一直沒接,這會兒那厮在電話那頭火急火燎地求救,“姑奶奶,我求你了,你快來成嗎?”

初壹不以為意地從包裏拿了顆棒棒糖出來含在嘴裏,“這回要什麽打扮?”

“什麽打扮都行,你快點來,再來的晚一點就給我收屍了!”紀子軒聲音沮喪,初壹笑的不行,“我回家換身衣服就來。”

紀子軒桃花無數,每一段戀愛都争取做好售後工作,初壹這些年替他擋了不少胡攪蠻纏的前女友,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有的時候忍不住勸他,“找個安分的姑娘不行麽?”

紀子軒也愁,“安分的姑娘看不上我。”

擺平紀子軒身邊的那幫莺莺燕燕很簡單,初壹最擅長打扮成初初那種風格後裝小白花扮豬吃老虎。

正好夏秋雪送她的那件裙子沒扔,她回家換好了行頭,把頭發散下來,安靜的垂在肩上,又給自己上了個清純無比的妝,對着鏡子臭美地眨眨眼,又故作純情的彎一彎唇,真是自己都要愛上自己。

長這麽大因着相貌出衆,收到過無數稱贊,也就顧景瀾那個不長眼的,說她笑的醜死了。

她心情大好,拎着包出門,嘴裏還哼着不成調的小曲兒。

一打開門,就撞見剛回來的顧景瀾。

男人顯然萬分不适應她這樣的打扮,皺着眉頭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

不是剛回來麽,這是要趕第二場的意思?

風格還變化不小。

初壹平日的妝都比較立體一些,今天沒刻意突出五官,整張臉都透着一股純潔無暇的感覺,她的眼睛本來就亮,睜圓了看人,眼睛水盈盈的,帶幾絲不谙世事的天真。

裙子上回見她穿過,很明顯不是她喜歡的款式。

他輸入密碼的動作停住,問她,“要去相親?”

初壹有點窘,自那日後她便刻意避着顧景瀾。

重逢後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比較趾高氣昂,這會兒也不想落了下風,又有意想氣他,便無辜地對着他眨了眨眼,嬌聲道:“哪能啊,去見男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最初。?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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