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接到初壹電話的時候,場上的話題剛好停頓在季成侃抛出聯姻的橄榄枝。

季饒坐在一邊,在心裏冷笑。自上回被顧景瀾身邊的那個小妖精打臉後,她就對顧景瀾沒什麽好感了。現在老爸為了家族企業竟然要她和這個男人結婚,她季大小姐心裏有一萬個不願意。

怎麽說追求她的人不說上千,也就幾百,幹嘛上趕着要嫁給顧景瀾哦,這男人給那小妖精系鞋帶,卻對她冷言冷語極盡嘲諷,這特麽的她再貼上去,又不是賤的慌。

可老爸壓根聽不進她的抱怨,認定顧景瀾了,還表示她作為季家獨女,這麽多年的福利不是白享受的,到她出力的時候了——這和古代皇帝生公主拿去和親有什麽區別?她生下來難道就是為了給交換資本準備的犧牲品嗎?

哼!

氣歸氣,但脫離了財力,她什麽都不是,季饒只好默默地坐在一邊假笑,她心裏判斷顧景瀾會答應的幾率很小,又竊喜又卑微地想:又要被打臉了呢。

嗚嗚嗚,她的臉好痛。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場上沉默了幾秒,剛剛建立起來的良好談話環境瞬間消失,顧景瀾抿了抿唇,剛開了一個口,手機鈴聲就突兀地響起來。

他抱歉地看季氏父女一眼,起身道:“抱歉,我接個電話。”

季父雖然心裏有所不滿,但面上還是非常peace and love,擡着手說:“您接,您接。”

顧景瀾拿着手機,走到門邊拉開門時就迫不及待地接起來了。

季饒坐得離他有五米遠,聽不見他在說什麽,只看見他在接起電話的那一瞬,神情變得格外的溫柔,說起來顧景瀾長得真的很好看,板着臉的時候給人一種很不好接近的疏離感,可他一笑起來,冰雪消融,像是三月春風,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可以笑得這麽好看的。

季饒苦逼地想:很好,顧景瀾會答應的幾率不是很小,是完全沒有。

嗚嗚嗚,不得不承認她有點羨慕那個嚣張的小妖精了。

圍笑.jpg

她忍不住勸道:“爸,他不會答應的,咱們走吧。”

季父不悅瞪她一眼,“別亂說話。”

那邊顧景瀾接了初壹電話:“壹壹。”

初壹一開始沒說話,他聽見話筒裏初壹哽咽地叫他的名字,心髒緊縮了幾分,沉聲道:“壹壹,怎麽了?”

初壹哭得泣不成聲,斷斷續續地說:“我們的孩子可能要沒了……”

顧景瀾臉色一變,拔腿就跑,他一邊快步地朝着車庫奔去,一邊盡力安撫她,“不要哭,深呼吸。”

可初壹已經把電話給挂了。

季氏父女眼睜睜地看着一向以冷漠聞名的顧景瀾接了電話後就跑了,全公司的人也是第一次看見,平日裏不茍言笑的總裁大人,瘋了一樣的往車庫跑,一群人跟見鬼了似的震驚了半晌。

季饒眼看着人都跑了,拉着季父要離開,“沒什麽好談的了,爸我們走!”

季父皺眉:“坐下!”

季饒氣死了:“可他都跑了!”

季父又呵斥道:“你懂什麽!”

季饒也火死了:“我是不懂,我們家怎麽說也是洛城最有錢的了,幹嘛非要巴結他不可?這顧景瀾有什麽能耐呀!”

季父的火氣也上來了,無端被個小輩忽視已經叫他心裏很不爽了,女兒還要跟着添亂,當即重重拍了桌子一掌,“婦人就是婦人!目光短淺至極!”

如果說就顧景瀾明面上的那一點兒資源,季成侃自然也是看不上的。

可顧景瀾有個哥哥。

這事兒洛城知道的人占極少數,但顧景瀾那哥可了不得,顧景瀾他哥的母親是帝都首富賀如章的原配,當年和賀如章一路白手起家走過來的。

現在賀如章的妻子,其實是小三上位。那女人非常有手段,一步步逼走了原配,而原配大着肚子遠走他鄉,遇見顧景瀾他爸,生下了顧景瀾的哥哥顧景波。三年後,又生下了顧景瀾。可惜孩子生下來沒過幾年,顧景瀾他爸得了肺癌去世後,他的母親被賀如章找到,半個月後,衆人發現她在家裏服安眠藥自殺。

顧景瀾和顧景波這一對兄弟,雖然是同母異父所生,但這些年來兄弟倆互相扶持,現在顧景波被帝都賀家認回,身價不可與同日而語,那作為顧景波的弟弟,顧景瀾不說分一杯羹,至少在他哥的能力範圍內,能達到一切想達到的。

要不然,他一個證券公司的總裁,再勉強加上他在洛城的那點兒生意賺的錢,那日在慈善晚宴上哪能這麽輕輕松松眼睛都不眨地拍下五千萬。

這事兒知道的人極少,全洛城估計也就他一人知道,可這種事兒,沒法拿到明面上來說,看着不争氣的女兒,季成侃無語地嘆了口氣。

“等!等到他回來為止!”

季饒的白眼快要翻上天。

初壹等了半個小時後,自機器中取出了自己的體檢報告,交給了問診醫生。

在看到那一團血的時候,她整個人都進入了死機的狀态,第一反應是自己流産了嗎?可随即又想到這樣的痛感很像月經來時的痛感,心裏的疑惑更深,幹脆去做了個檢查。

醫生看了單子,表示她并沒有懷孕,只是月經推遲了而已。除此之外醫生還說,她宮寒,不容易受孕,受孕後也可能極容易滑胎,如果有想生孩子的打算,以後最好多注意保暖。

初壹整個人都是懵的。

如果是上周,要是知道自己沒懷孕,她能高興的蹦起來,可現在不知道怎麽回事,又有點莫名的失落。

她做了那麽多那麽多心理準備,內心天人交戰,極度的忐忑,那些難以入睡的夜晚……

從抗拒到接受,她經歷了那麽多,最後發現一切都不應該發生——源于她輕率舉動的烏龍,才造成了現在啼笑皆非的局面。

顧景瀾趕到醫院,一眼就看見她站在大廳內。

他一把沖過去抱住了她,輕聲喊道:“壹壹,壹壹。”

初壹被他抱個滿懷,他抱得很緊,叫她快透不過氣來,不得不掙紮着要他松開後,她羞紅了臉,恨不得找個洞鑽起來。

“我沒有懷孕。”

這五個字她說得極小聲,也一直不敢擡頭看他。

“你人有沒有什麽事?”

她真是很想打爆自己的狗頭了,聲音輕得都快變成氣音:“沒有,只是普通的月經而已。”

她的頭垂得更低,生怕看見他臉色黑沉,其實他不知道他生氣起來的樣子很吓人的,本來就不發一言,生氣的時候更是冷到極點。她想,他應該會很失望,畢竟在此之前,他是那麽的護着她和肚子裏的孩子。

醫院裏人來人往,又混雜着各種各樣的聲音,他聽不真切,只能看見她的嘴型,拼湊出來的字句讓他長舒一口氣。

“人沒事就好。”他抱緊她,一直緊繃着的弦乍然放松不少。

初壹聽他這麽說,有點好奇又有點小心翼翼地微微擡頭,打量了下他的臉色,好像并不是很難看,不由地問:“你不難過嗎?”

他問:“說實話嗎?”

“嗯。”

顧景瀾沉默了一下,“有一點。”

初壹的心驀的緊縮一下,眼淚不自覺地又湧到眼眶邊,情緒瞬間低落,又聽見他說:“我其實并不怎麽喜歡孩子,但如果是我和你的孩子……”

這句話顧景瀾說的很慢,但每一個字都落進她的心裏。

如果是他和她的孩子……

她眨了眨眼,搖了搖頭,眼淚被甩飛出去兩顆,她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心痛又腹痛,冷酷地把醫生的話重複了一遍:“我宮寒,不容易受孕,所以顧景瀾,你要是不能接受,我們現在就去……”

離婚兩個字被他猝不及防地吻給打斷在喉嚨裏,她的心又酸又澀,閉上眼承受着他的吻。

他的氣息綿長,顧忌在醫院,很快地和她分開,嚴肅地說:“那兩個字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能提。”

好奇怪,他這樣堅定的态度,讓她心裏剛剛劃開的小口子瞬間變得不那麽的疼了。

初壹咬着唇,萬分感動地窩進他的懷裏,仍覺得他的态度有些出人意料:“你真的不在意?”

“不在意。”他直視着她的眼睛。

他的心裏早早地就被她霸道的填滿,容不下第二個人,生不生孩子又有什麽關系呢,他對孩子的喜歡本就是愛屋及烏的關系。

初壹“嗚嗚嗚”地吸完鼻子,收了淚,剛哭過的眼睛格外水潤,小心翼翼地問:“那……你能給我去買個冰激淋嗎?”

“……胡鬧。”

“我真的好委屈,我現在就想吃個冰激淋平複一下。”她以前感知到腰酸會提前吃止痛藥,這回真是腦袋被屎糊了,竟然連這個都沒察覺到,還在那傻乎乎的以為自己是懷孕産生的症狀。

他被她磨的沒辦法,拿她沒轍,只好往醫院隔壁的小賣部走。

初壹看着他的背影,從剛才的失落裏恢複不少,內心又感動又甜蜜,顧景瀾真好。

顧景瀾自然沒給她買冰激淋,認為她宮寒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全是自己作出來的,總是穿吊帶穿熱褲,十二月降了溫還要風度,露兩條白嫩的大長腿在外面,現在都還通着經也還作死的要吃冰。

天氣愈發的冷下來,他買了瓶熱奶茶,剛從熱水裏拿出來,瓶身還是燙的,老板裝在塑料袋裏遞給他。

顧景瀾走回到初壹身邊的時候,初壹的手機鈴聲響了,是蔣青樾發來的短信:

「壹壹,你周日有空嗎?我得了兩張跑馬場的票,一起去麽?」

顧景瀾把奶茶遞給她,她捧在手裏,萬分嫌棄,“怎麽買了這個呀!”

“天氣冷,喝點熱的。乖。”

他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她的手機屏幕上,看見備注的名字,忍不住皺了皺眉,神色冷了冷。

她皺了皺秀氣的鼻子,還是接過了奶茶,還不忘小聲吐槽了一句:“古板狗男人。”

她喝完奶茶才給蔣青樾回消息,注意力一路從奶茶轉移到手機上,自然沒注意到他的表情,态度倒是很坦蕩,回了個抱歉。

顧景瀾心裏還算滿意。

初壹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只是單純的認為久違的姨媽再度到來,變本加厲地抽幹了她的所有的氣力,現在別說是去跑馬,走兩步都覺得五髒六腑跟移了位似的,她自然是要拒絕蔣青樾了。

短信發出後,蔣青樾回的很快,語氣裏有幾分遺憾:「好可惜。」

顧景瀾看見這三個字,沉默地在一邊磨了磨後槽牙。

看來最近的工作還是不夠多,員工還是松懈了。

次日一早,蔣青樾被部門負責人洪廣良通知到總裁辦公室一趟,洪廣良是笑着拿着方案進去的,出來的時候臉色難看的厲害,很明顯這幾天他們部門加班加點做的案子被否了,洪廣良難免心裏有怨氣,只能把火氣發到部門其他同事的腦袋上,部門同事挨了訓,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

蔣青樾一臉懵逼地站起來往總裁辦公室走,按常理來說他一般是不能直接和總裁對話的。同事們都默默地給他遞眼神,無聲的加油,這叫他心裏更亂了一點,但面上沒顯出來,只是淡定地點點頭。

平心而論他最近在工作上并沒有出現很大的錯漏,況且這幾天為了趕那個案子的進度,加班加點了兩三天,胡子都沒時間刮。

敲開總裁辦公室的大門後,恭敬地喊了聲顧總。

顧景瀾點點頭,示意他坐下。

蔣青樾本以為自己會被苛責,畢竟那個案子是他主導設計的,除了大方向,所有的細節包括操控都是他做的,想必是洪廣良說的,他這領導,做的好了全是自己的,做的不好的全推鍋給手下的人。

萬萬沒想到,顧總竟然誇他做得好,甚至言語裏,要給他升職加薪的意思。

蔣青樾一頭霧水,忍不住問道:“顧總,可是我們的方案都被你否了。”

他擡眼的時候,忽的看見桌上的相框裏的照片。

少女對着鏡頭笑得沒心沒肺的,身後是大片大片的暖陽,她的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上幾分,眉眼彎彎,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青春無敵的高中生少女,任何煩心事于她都不過都是過眼雲煙,像是一朵朝氣蓬勃的向陽花,光是遠遠的看着,就讓人挪不開眼。

顧景瀾不動聲色地把他的反應盡收眼底,不悅地皺了皺眉後回答了他的問題,“大方向錯了,後面做的都是無用功。”

蔣青樾看得怔愣,一時沒聽清,雖然照片上的女孩看着是個高中生,可那眉眼和笑顏,都像極了初壹。

雖然他與初壹就見了一次,但這麽久過去,竟然還一直清晰地記得初壹的長相。她是那種人群裏一眼就能看見的美女,冷豔大方,無需雕琢就已經非常好看。

他沒想到她少年時竟然是這樣的,反差有點大。至少照片上的她一點兒也不高冷,哪怕僅僅是一張照片,都彰顯着她的快樂。他猜想,也許她高中的時候是個熱情的女孩子。

第一次見面時,他就知道初壹是有故事的女人,只是她把一切都藏在眼底,只露出一副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高冷姿态。

也不知道經歷了什麽,才讓她發生這樣大的改變?

這樣的反差對比之下,忽的叫他心裏對初壹的興趣又多了幾分。

顧景瀾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怎麽。”

蔣青樾頓了一下,指着桌上的照片說道:“顧總,好巧,這女孩我也認識。”

顧景瀾淡淡瞥過他一眼,說:“沒想到你竟然認識我妻子,洛城真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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