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子安遇子安 (9)
以嗎?”
秦子安也正有此意,就回答:“當然不介意。不過我不能離開太久,就在門口的咖啡廳坐坐吧。”
坐下之後陳子安開門見山:“聽說秦先生最近遇到了不少麻煩,恐怕沒有精力照顧好小悠吧?”
秦子安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我不明白陳先生是什麽意思。雖然可能沒辦法做到面面俱到,但我自認對小悠是很關心的,照顧她的時候都是盡心盡力。而且,這是我和小悠之間的事,小悠自己都沒說什麽,我不認為需要陳先生來替我們操心。”
陳子安笑了笑:“明人不說暗話。城投公司的內讧行內人都知道,前幾天徐念華有大動作,王剛雖然元氣大傷,但還能退回總公司。秦先生這邊,恐怕沒這麽好的待遇吧?看你這麽空,我想你手上的工作都已經交出去了,只怕你現在已經離失業不遠了,我不認為以你目前的情況還能照顧好小悠。”
秦子安放下咖啡,目光銳利的看着陳子安:“所以呢?”
陳子安向後靠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閑适的搭靠在座椅兩側的扶手上:“所以我覺得秦先生應該主動離開,讓更适合,更有資格的人來照顧小悠。”
秦子安笑了:“更适合更有資格的人?這是說,我現在已經沒有資格來照顧小悠了?”
陳子安也笑:“對!”
秦子安依然笑着,眼神卻有些冷了:“那誰是更有資格的的人呢,陳先生你嗎?”
陳子安卻毫不在意秦子安的眼神,笑容更大了些:“對,就是我!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小悠,也沒有人會比我更适合站在她身邊!我會把她照顧得很好!”
秦子安譏諷的一笑:“在別人的床上照顧她嗎?陳先生照顧人的方法還真是特別,恕我不能茍同!其他的我不敢說,但至少我可以保證,在和小悠在一起的時候就會一心一意,不會傷她的心。我想,比起高薪水來說,小悠肯定更看重這點,陳先生既然這麽了解小悠,不會不知道吧?”
陳子安斂去臉上的笑容:“之前的事是我的錯,我會跟小悠解釋清楚,也會好好的補償她。但是徐念華是什麽樣的人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他做事一向是趕盡殺絕,你覺得在這行你還混得下去嗎?到時候你連自己都養活不了你憑什麽照顧小悠?”
秦子安沉默了一瞬,陳子安說的事也正是他現在擔心的,單純的失業他不怕,重新找份工作就可以了,哪怕工資待遇不如從前,但對他來說給薛筱悠提供一個相對較好的生活條件并不是難事。但現在因為之前去昆明的事徐念華顯然已經把他歸為王剛一派,不遺餘力的打壓他,憑徐念華這麽多年的經營,在這一行要壓制他可以說是易如反掌,好一點的公司只怕都不會留他,到時候他确實是會舉步維艱,而薛筱悠只怕也得跟着他一起吃苦。
秦子安不忍心讓薛筱悠陪他吃苦,可此刻他依然不能因此就把薛筱悠讓出去,在昆明的時候他告訴自己,也答應過薛筱悠,他不會再放開薛筱悠的手,除非,是薛筱悠先離開。因此秦子安還是擡起頭來:“這點陳先生盡可以放心,只要我秦子安還沒有餓死,我就會盡自己所能保護和照顧小悠,不讓她受半點委屈。最重要的是,小悠選擇的人是我。所以小悠有我照顧就好,不需要別的什麽更适合的人,陳先生管好自己的事就行,操心太多不好。”
陳子安把身子從椅背上坐起來:“是嗎?那小悠是怎麽變成現在這樣的?”
秦子安也坐正身體,這件事他也很自責,不過能如此責怪他的只有薛筱悠:“這件事我有責任,不過這畢竟是個意外,誰也不會料到……”
“我是說小悠現在的狀态。怎麽,你到現在都沒發現小悠現在不對勁嗎?”陳子安打斷秦子安。
秦子安一愣:“小悠怎麽了?”
陳子安臉色很嚴肅:“小悠怎麽了?你一個天天照顧她的人要來問我這個只見了她一個小時不到的人嗎?就你這樣,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麽敢說對小悠盡心盡力了?”
秦子安臉色有點難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小悠她怎麽了?”
陳子安盯着秦子安看了半天,見他臉上的着急的神色不似作僞,才說:“剛才我和小悠聊天的時候就發現她的狀态不對,我懷疑她現在有創傷性應激障礙,如果方便的話,你最好帶她去看看心理醫生。”
“創傷性應激障礙?!”秦子安有點驚訝。
陳子安點點頭:“對,我以前有個親戚在遇到過這種情況,具體的我也不太說得清楚,不過我覺得小悠現在的情況有點像,只是沒我親戚那麽明顯和嚴重。所以,你最好帶她找專業的心理醫生了解一下。不是的話最好,如果是……”
秦子安機械的點點頭:“嗯,我會的,謝謝你。我要先回去了,小悠一個人在家不方便。”
送走陳子安,秦子安上網搜了一下創傷性應激障礙。
網頁上顯示:創傷後應激障礙( PTSD)是指個體經歷、目睹或遭遇到一個或多個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實際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脅,或嚴重的受傷,或軀體完整性受到威脅後,所導致的個體延遲出現和持續存在的精神障礙。PTSD的發病率報道不一,女性比男性更易發展為PTSD。
大致掃了一下網頁上介紹的有關創傷後應激障礙的內容和表現,秦子安的心裏有點沉重。薛筱悠最近的表現是有點異常,之前他就注意到了,但是只以為薛筱悠是因為經歷了那麽可怕的事情,一時被吓到也是很正常的事,但現在想來,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星期,薛筱悠的情況并沒有好轉,似乎還有變嚴重的趨勢,難道薛筱悠真的患上了創傷後應激障礙?
☆、心理醫生
? 秦子安拿出鑰匙開門進了屋——薛筱悠行動不便,秦子安這幾天經常要來這邊進進出出的薛筱悠就給了他一把鑰匙,看到薛筱悠坐在沙發上對着手機發呆,秦子安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薛筱悠吓了一跳,見是秦子安才拍拍胸口:“你進來怎麽也不說一聲呢,突然出聲吓死人了!怎麽去這麽久?陳子安走了?”
秦子安看着薛筱悠,剛才他開門關門薛筱悠居然一點沒聽到:“嗯,剛走。”
薛筱悠看秦子安神情有點怪,就試探着問:“怎麽?你們不會吵架了吧?”
秦子安坐靠近了一點,一手摟過她的肩,一手拉着她的手:“小悠,跟我說實話,你最近是不是一直睡不着?”
秦子安說完就感覺到薛筱悠的身子僵了一下,不過很快恢複:“沒有,可能是想着不上班就玩得有點晚了。怎麽,黑眼圈很嚴重嗎?”
秦子安扳過薛筱悠的身子,把她放在臉上的左手拉下來,很認真的說:“你在騙我。為什麽不告訴我?”
薛筱悠咬着唇,過了好半天才說:“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晚上不太睡不着,一睡着就容易做噩夢。這個挺正常的,告訴你也沒用,有什麽好說的。”
秦子安靠到沙發上,把她摟進懷裏,一下一下的順着她的頭發:“為什麽睡不着?害怕嗎?”
薛筱悠趴在秦子安的胸口,聽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緩緩點了點頭:“嗯,有點。閉上眼睛就老想起那晚的事兒。”
秦子安又問:“這一個多星期一直這樣?”
薛筱悠說:“差不多吧。白天還好,你在這邊。晚上自己躺在床上就會忍不住胡思亂想。”
秦子安的手頓了頓,又繼續撫她的頭發:“我陪着你會好些嗎?”
薛筱悠趴着用食指玩他的衣領:“嗯,你在的時候要安心些。”
秦子安緊了緊手臂:“那從今天起我晚上就不走了,留下來陪你。”
薛筱悠停下手指,擡起頭看秦子安。
秦子安也低頭看她:“我沒別的意思,你睡卧室,我就睡沙發上。或者,我等你睡着再走也行。”
薛筱悠把頭又放下去:“那你那裏怎麽辦?不怕小偷嗎?”
秦子安:“怕什麽,家裏也沒什麽東西。再說,不還有保安嗎。”
薛筱悠點點頭:“好,一會兒我給你拿被子。”
晚上薛筱悠躺在卧室裏還是睡不着,就出來找秦子安。
秦子安穿着睡衣躺在沙發上看手機,見薛筱悠出來放下手機問她:“怎麽出來了?還是睡不着?”
薛筱悠點點頭,坐過去:“睡不着,你陪我說說話吧。”
秦子安拉過她的手:“怎麽這麽冰?來,快到被子裏捂着。”說着自己起身,把薛筱悠塞進他捂得暖和的被子裏。
薛筱悠抱着被子跟秦子安說:“那你怎麽辦呀?”眼珠一轉,“要不你把茶幾挪一下,在這打個地鋪吧!”
秦子安揉揉她露出來的小腦袋:“我還以為你要說我跟你一起睡呢!”
薛筱悠別開頭:“想得美!你趕緊的,拿我卧室裏的席子鋪一下,把床墊和被褥拿出來就行了。”
秦子安就進了薛筱悠卧室把東西拿出來,推開茶幾在沙發旁邊打地鋪。
關了燈,薛筱悠就在沙發上和秦子安說話,一直說到很晚很晚,秦子安都快要昏昏欲睡,才沒有再聽到薛筱悠的聲音。
迷迷糊糊的,秦子安覺得沙發上的人似乎快速的動了一下,幅度有點大,沙發邊緣都在微微顫動,秦子安伸手上去,摸到薛筱悠的手,睡意一下就沒了:“手怎麽這麽冰?沒放進被子裏?”
薛筱悠的手很冰,掌心裏卻又出了很多汗,濕潤潤的。
秦子安坐起來把被子給薛筱悠拉上去,又拉過她在外側的手捂着:“做噩夢了嗎?”
透過從客廳窗簾照進來的微光,秦子安看到薛筱悠點了點頭,然後她輕輕翻身,另一只冰冷濕潤的手伸過來,放在了秦子安的睡衣袖口上。
秦子安反手将薛筱悠那只手也拉過來,把她兩只手都握在自己掌心,然後半坐在地上,把頭輕輕靠在沙發邊緣和薛筱悠平齊的位置:“沒事的,只是做夢而已。我就在這,沒有人可以傷害你,睡吧!”
薛筱悠聽話的閉上眼,拇指和食指從秦子安掌心裏掙脫出來,捏住了他的衣袖。
早上醒來的時候,薛筱悠睜眼就看到秦子安半張臉,他還維持着昨夜半趴在沙發邊緣的姿勢,頭靠在沙發上,一只手蜷縮着放在薛筱悠身前,另一只手抓着沙發邊緣,兩條腿放在地上,身子略微懸空,被子滑落到腰間,眉頭緊緊的皺着,顯然睡得并不舒服。
薛筱悠輕輕伸手撫上秦子安的眉心,秦子安就睜開了眼,人還沒睡醒,話音有點模糊:“小悠你醒了?要不要再睡會兒?”
話沒說完,秦子安就覺得一團陰影當頭罩下,臉頰上有什麽東西一觸而過,軟軟的有點涼,那是薛筱悠的唇。秦子安愣着,睜着無辜的大眼睛迷糊的看着薛筱悠,仿佛在問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薛筱悠看秦子安這樣,突然想起小時候奶奶養的那只大黑的黑狗。那時候大黑總是試圖跳到床上和主人一起睡,奶奶怕它弄髒被褥就不許,大黑就經常都把兩只前爪搭在床邊,頭伸上來睜着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祖孫倆。那動作神态和現在的秦子安真有那麽幾分相像,也就多了條尾巴在後面搖。
薛筱悠輕笑出聲,秦子安剛清醒的腦袋又被美人的笑容給迷暈了,他已經好久沒有看到薛筱悠這樣輕松自然的笑容了。
薛筱悠平時也笑,但那是和現在這種發自內心的笑完全不同的,你能感覺到那更像是一種禮節似的笑,裏面滿含客氣疏離,而且背後像是藏着無數心事。而之前他們起了矛盾,之後就是薛筱悠遇險,這一個多月來,他連薛筱悠那種禮節似的笑容都見得少了。
秦子安坐起身想把薛筱悠撈過來抱在懷裏,但是剛擡起頭他就又倒回去了,痛!這麽姿态扭曲的待了半晚上,秦子安左邊身子從脖子到腿全麻了。
秦子安只能試探着用右手給自己揉揉,這一擡覺得自己右手也好不到哪去,就等着身體先恢複過來再說。
薛筱悠有點心疼有點內疚又覺得有點好笑,爬下沙發坐地鋪上慢慢幫秦子安揉捏,給他活動筋骨。捏到腰下的時候,秦子安一下子拉住薛筱悠想要往下的手。
薛筱悠疑惑的看他,秦子安清清嗓子:“不用了,我再休息一會兒就好,你先去洗漱吧。
薛筱悠看秦子安身子不自然的往被子裏縮了縮,有些明白了,甩掉秦子安的手手腳并用的爬起來,單腳跳着逃進了洗手間。
秦子安看得直想笑,這丫頭至于嗎!心裏也暗暗咬牙嘆息,全身都麻了那兒怎麽沒麻呢?好不容易可以享受一次美女的按摩,就這麽沒了。
秦子安坐了一會兒,等身上某個處于興奮狀态的器官平複下去,身上的酸麻感也差不多消失才起身。
就看到薛筱悠從衛生間扶着牆跳出來,秦子安趕緊把她抱起來:“你怎麽不喊我一聲。這麽跳要是再摔了怎麽辦,到時候可就只能坐輪椅了。”說着把薛筱悠放沙發上坐着,拉過被子給她蓋着腿,自己把地鋪收了。
吃完早飯秦子安到陽臺上打電話,也不知道是有什麽事,薛筱悠只看到他沒幾分鐘就挂斷電話重撥,不停的打電話,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才結束。
之後秦子安進了屋就讓薛筱悠換衣服,說帶她去醫院。
薛筱悠想想是該換藥了,今天是最後一次換藥了,再過兩三天就可以拆線了。
出了門,秦子安直接按下負一樓,這幾天大部分時候都在這邊,秦子安索性租了一個月的車位,把車停到地下車庫去了。
薛筱悠扶着拐杖問:“就在旁邊還要開車?”
秦子安扶着薛筱悠上了車:“今天不在這裏,我們去別的地方。順便轉轉給你買節日禮物,想要什麽?”
薛筱悠才想起來,今天是三八婦女節,小聲嘀咕:“我又不是婦女。”
秦子安失笑,啓動車開了出去。
車走了挺遠,一直過了江。薛筱悠問秦子安:“跑這麽遠,我們這是要去哪?”
秦子安開着車沒轉頭:“軍事學院醫院。”
薛筱悠聽到這名字愣了一下,這是什麽地方?
等到了地方薛筱悠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心理醫院嗎,就是人們常說的精神病院,秦子安帶她來這幹什麽?
薛筱悠不解的看着秦子安。
秦子安沒回答她,停好車打了個電話,像是在确認對方現在的位置。
挂了電話秦子安才下車,走到薛筱悠這邊給她拉開車門把她抱下車,又把拐杖遞給她才扶着她往門診那邊走去,才跟她解釋:“你最近不是睡不好嗎,我約了醫生給你看看。你一會別緊張,就和她随便聊聊就好,沒事的,別擔心!”
薛筱悠點點頭,想着看看也好,老這麽睡不好确實難受,不過心裏還是有點不自在。
現代人生活壓力大,心理問題早已經不是什麽稀奇的,不過國內的人多數還是不太願意接受心理咨詢和治療,一是有點諱疾忌醫,二是有點擔心周圍的人會把自己當成精神病,用異樣的眼光看自己。
薛筱悠倒不是擔心這個,她就是不太習慣把什麽都告訴別人,也不太喜歡自己一眼被人看穿的的感覺——薛筱悠覺得心理醫生看你一眼就能分析出你在想什麽。其實這只是她的誤解,心理醫生沒那麽神。人的思想是很複雜的,心理醫生可以基于他了解到的信息綜合分析判斷在他面前的人大概是個什麽樣的性格,從而推測這個人可能出現的想法和行為,但要說真的知道你想的一切那就明顯是誇大了。
走到一間緊閉着的診室門口,秦子安停下腳步敲了敲門,裏面沒有聲音。
秦子安又輕輕敲了敲門,不遠處傳來一個溫和的女聲:“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同居
? 話音落地,随着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從樓梯口轉出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女醫生。秦子安問:“你就是劉阿姨吧?我是秦子安,剛才電話跟你聯系過,不好意思,打擾你了!老聽劉叔和我爸提起阿姨你,今天見到才知道你比他們誇的漂亮多了。”
劉醫生笑笑走過來開了門,對他們說:“進來吧。坐!”
說着給他們倒了水,自己也轉身坐到薛筱悠對面,問秦子安:“你爸現在還好吧,老劉前兩天還跟我提起他,說好久沒看到他了,也不知道在忙什麽。”
秦子安起身接過水謝過她,才又坐下:“他挺好的。就是我媽去了之後他就有點不太愛動,出去得少。劉叔還好吧?改天我和我爸約他釣魚去。”
劉醫生笑笑:“行。女朋友?”
秦子安看了眼薛筱悠,笑着點點頭:“嗯,叫薛筱悠。小悠,這是劉阿姨。”
薛筱悠進屋之後就在打量劉醫生,見她大概四十歲左右,短發,圓臉,嘴角微微上翹,看上去總像帶着笑,穿着整齊的白大褂,胸前的口袋挂着支筆,雙水交疊着放在桌上。看起來很溫和的樣子,不過目光很深。
這時正談話的兩人突然都看着自己,薛筱悠趕緊收回目光,沖劉醫生點點頭:“劉阿姨好!”
劉醫生溫和的向薛筱悠點點頭,轉頭跟秦子安說:“我先跟她聊聊,你在外面坐會兒吧。”
秦子安點頭答應,握了握薛筱悠的手,給她一個安撫鼓勵的眼神才起身出去,把門給她們帶上。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劉醫生才開門出來。
秦子安趕緊從椅子上站起來,嘴上說着:“麻煩劉阿姨了。”眼睛卻繞過劉醫生看向還坐在桌子前的薛筱悠。
劉醫生也沒在意,把門掩了掩跟秦子安說:“沒什麽事,只是有點被吓到了。她的情況不算嚴重,暫時沒必要吃藥。最近你多陪陪她,給她一些積極的情緒引導,不過注意不要去控制和壓抑她的情緒,她想哭就哭想發脾氣就讓她發,然後注意觀察着,有什麽變化随時給我電話,過幾天有時間的話再帶她來我這一趟。”
秦子安點頭記下,進去扶薛筱悠出來。
劉醫生說:“行,那你們就先走吧,我還要回病房,就不送你們了。”
秦子安和薛筱悠給劉醫生道了別就離開了。
離開醫院後,秦子安問薛筱悠要吃什麽,薛筱悠想了想,說去戶部巷看看。
時值中午,戶部巷人反而不算太多了。
薛筱悠想吃熱幹面,又怕影響傷口,雖然西醫一般不忌口,但平時老人家都說有外傷不能吃姜、醬油、辣椒,花椒一類的,薛筱悠的傷口就在脖子旁邊一點,一般的衣領都能看得到,她可不希望以後那裏爬着一條黑黑的疤,只能天天穿高領遮掩。秦子安也不敢說這些老忌諱沒有醫學依據就一定不對,給她點了碗面一直在旁邊守着師傅做,叮囑着這不能放那不能放的。
面端過來薛筱悠對比了一下,怎麽都覺得秦子安那碗看起來更好吃,挑着自己碗裏的面眼巴巴看着秦子安碗裏的。
秦子安給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像自己虐待她似的,擡着碗背過身,三下五除二把碗裏的面吃光,才鼓着嘴轉了回來。秦子安覺得,出了學校之後他吃東西就沒這麽狼吞虎咽過。
薛筱悠瞪着他:“你怎麽這樣,不給吃還不給看!”
秦子安正咽着嘴裏的面條,聽到薛筱悠這話差點噎着,趕緊端起湯喝了一大口,才跟薛筱悠說:“乖,別鬧,這個不好吃,真的。你看你平時就很少放這些調料,也不喜歡吃辣,現在你這個正和你口味,多好,趕緊吃,吃完我們再去轉轉。”
薛筱悠平時口味确實比較淡,不過人就是這樣,越不讓幹什麽就越想,不能吃的東西哪怕平時不喜歡見到了也要郁悶,畢竟不想吃和不能吃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薛筱悠吃了大半碗就不要了,兩人開着車逛了逛。薛筱悠拄着拐杖走哪都不方便,不願意下車,也沒什麽想要的,最後秦子安給她買了幾個小盆栽,一盆君子蘭,一盆六月雪,一盆仙客來,還有一盆紅掌。都擺在客廳裏,加上之前薛筱悠自己買的,小小的客廳到處都是植物。
回來的時候秦子安順便回了趟家,拿了些東西。薛筱悠才發現,不知不覺的秦子安竟也有不少東西在她這兒了,先是外套、筆記本,接着是杯子、茶葉、咖啡,然後是毛巾、牙刷,之後刮胡刀、睡衣、換洗衣襪等等……或是秦子安從家裏帶過來的,或是重新添置的,一點一點的混入這小小的一室一廳,占領薛筱悠的生活。
晚上十二點,薛筱悠和秦子安依然像昨晚一樣各自躺着聊天,就聽到敲門聲。
秦子安從貓眼裏看出去,是小米,就開門讓她進來。
小米看到來開門的是穿着睡衣的秦子安,眼珠都差點瞪出來,她家小悠果然變了,不過這一點緩沖都沒有突然變這麽開放她有點接受不了啊。
小米愣了一下然後雙手合什,對着秦子安連連作揖:“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擾了,我馬上就走,改天再來。”說着轉身,走了兩步又停下回身看着秦子安欲言又止,垂眸想了兩秒還是說:“那個,小悠現在身上還有傷,你那啥的時候注意着點,別弄傷她。”
“小米嗎?怎麽不進來,站那幹什麽?”小米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薛筱悠的聲音從屋裏傳來,不好馬上就走,只好歉意的朝秦子安笑笑,磨蹭着進了屋。
進去之後小米才看到薛筱悠躺在沙發上,原本擺在沙發前面的茶幾被挪到一邊,那裏鋪着地鋪,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小米繞過地鋪挪到薛筱悠旁邊坐下:“怎麽放着好好的床不睡跑這睡了?”
薛筱悠坐起來:“你怎麽這時候來了?大晚上的,今晚別走了吧,幫我把被子搬回卧室,我們睡裏面去。”
秦子安幫着她們把被子抱回床上,又把薛筱悠抱進去,就跟薛筱悠說既然小米在他就先回去了。薛筱悠猶豫了下,提醒他路上注意安全。
秦子安就把地鋪收了,去衛生間換了衣服離開了。
小米見秦子安換衣服離開有點不好意思,直送到門外才回來。
安頓好躺下,薛筱悠問小米:“出什麽事了,怎麽這麽晚了過來?”
小米噘嘴:“怎麽,我把你的秦子安趕走了不高興啊!那我不是不知道他在這嘛,你放心,以後我肯定不會這麽突然襲擊了,我保證!不過幸好你們什麽都沒做,不然給我這麽一吓,你說他會不會就ED了?但是話說回來,你這麽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躺在這裏他就沒點想法,他該不會不行吧……”
薛筱悠翻身過去擰小米的臉:“瞎說什麽呢你!我們才沒你想的那麽龌龊,只是最近我夜裏老做噩夢,他才留在這裏陪我的。”
小米拉開薛筱悠的手,揉揉自己的臉頰:“你還真下手啊!痛死了!我哪有瞎說。什麽龌龊,男歡女愛那是人之常情好吧,是你思想龌龊才會覺得這事兒龌龊。我是說真的,你說你們孤男寡女在同一屋檐下待了這麽久,什麽事都沒有,這不正常啊,他會不會真的不行啊?這可是關系到你終生幸福的事,可千萬不能馬虎!要不,改天你還是先試試驗驗貨,不然等結婚了才發現,想退貨那可來不及了!”
薛筱悠給小米說得臉發燒,趕緊岔開話題:“行了,你別把話題扯到我身上來,還驗貨,難道你每一任都試過啊!不說這個了,說吧,你怎麽回事?怎麽會這麽晚才來?”
小米拉過被子捂住臉:“別提了,一言難盡!衰死了!”
薛筱悠把被子拉下來:“怎麽?感情的事?谌楊,還是秦小胖?”
小米使勁撓頭:“我不知道怎麽說!”
薛筱悠這下是真好奇了,小米說話向來葷素不忌,居然還有她不知道怎麽說的事,當下轉過身追問:“什麽事啊?別抓了,再抓頭發掉光了啊!”
小米趕緊松開手,抱着腦袋呻/吟,然後閉着眼豁出去的說:“我把我上司睡了!”
薛筱悠直接驚得坐了起來:“那個死胖子!小米你不是吧,你缺錢嗎?”
小米聽薛筱悠誤會了,也趕緊坐起來解釋:“哎呀不是他,已經換了。我怎麽可能和那個死胖子,看到他我都惡心,整天跟頭發情的公豬似的,見誰都想上。”
薛筱悠說的死胖子是小米的頂頭上司。薛筱悠很少讨厭一個人,這個胖子算是一個例外,薛筱悠只見過一次,但再也不想見這個人第二次,所以她一直覺得小米能在那位的手下做事也真是夠能幹的。
聽小米說不是那位,薛筱悠重新躺了下來:“換了,什麽時候的事?都沒聽你說。”
小米也躺回來:“沒多久,就這星期一的事。”
薛筱悠說:“哦,動心了?這麽快!一見鐘情?怪不得這麽多天沒來看我。”
小米有點不好意思,揪揪薛筱悠袖子:“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不來看你的。只是……”
薛筱悠拍拍小米的手:“又沒怪你。你和你的新上司怎麽回事?”
小米又開始□□:“我也不知道,煩死了!”
“別煩了,總要解決吧,以後上班還要面對他呢,你打算怎麽辦?”
小米捂臉,又放開:“我也不知道啊。你還記得去年國慶我和谌楊出去碰到那個奇葩不?”
那個人是挺奇葩的,薛筱悠還有印象:“嗯,怎麽?突然提他幹什麽?該不會他……”
小米點點頭:“嗯,我新來的上司就是他。星期一上班的時候我見到他就覺得有點面熟,當時沒想起來,還是中午他過來說請我吃飯賠罪我才記起來是他。”
薛筱悠問:“嗯,然後呢?”
小米說:“然後我記起來之後肯定生氣啊,你說當時要不是他我和谌楊的旅行能變成那樣嗎?所以我就把水潑他身上了。”
“嗯。”薛筱悠點頭,這事挺符合小米一貫的行事風格的。
小米又說,聲音有點低:“那個,是開水……”
薛筱悠側目:“過分了吧,人家當時也沒做什麽。”
小米絞着手指:“那當時不是一急就沒注意嘛。”
薛筱悠:“之後呢?”
小米:“之後我就送他去醫院了,還好水不多沒什麽事。”
薛筱悠:“那你們是怎麽扯到一起的?”
小米又撓頭:“所以我說我也不知道啊!你說發生那樣的事一般人見面肯定都會繞道走對不對嘛,誰像他那樣天天就揪着我不放。不過也是,誰讓人家是領導,想支使我幹嘛都行,天天逼着我跟他一起加班。你說平時也就算了,今天又是周末又是過節的,他還讓我陪他在房間加班,也太過分了吧!一個大男人,怎麽這麽小氣!”
薛筱悠聽出了不對:“在房間加班?”
小米點點頭:“是啊,死胖子不是走了嗎,之前他裝出來的那間休息室現在就歸林宇用了,他就直接住那了。現在中央空調已經沒用了,他那裏有單獨的空調要暖和點,我們就都在那加班嘛。”
薛筱悠若有所思:“他叫林宇?所以你們平時加班也都在他那裏?”
小米點頭:“是啊!”
薛筱悠又問:“就你們兩個。”
小米不忿的說:“對啊,所以說他是故意找我麻煩嘛!為什麽別人不用加班我就得加班。”
薛筱悠輕笑:“是嗎?”
小米趴起來對着薛筱悠說:“薛筱悠,你胳膊肘怎麽能往外拐呢?這事明顯就是他在故意針對我!”
薛筱悠動了動,好整以暇的說:“你真的這麽覺得?”
小米坐起來:“當然!”
薛筱悠閑閑一句:“那你最開始說的那句話又是怎麽回事?”
小米一下就焉了,直接放松身體倒回床上:“這不是意外嘛!當時發生了争執,大家情緒都比較激動然後就動了手,然後就……哎呀!小悠,你說我以後怎麽見他啊!好煩呀!”
薛筱悠側頭問小米:“你喜歡他麽?”
小米沉默了。薛筱悠拉過小米的手按在小米的胸口:“你以前不是老跟我說跟着感覺走,別顧慮太多嘛。現在你也一樣,問問你自己的心,你就知道該怎麽面對他了!”?
☆、幹柴烈火
? 小米按着自己的心髒,久久沒有說話。
第二天秦子安一早就來了。
小米不好再當電燈泡,就借口有事先走了。
秦子安問薛筱悠:“昨晚睡得怎麽樣?還做噩夢嗎?”
薛筱悠點點頭,把頭靠在秦子安肩上:“嗯,睡着還是會做噩夢。子安,劉醫生怎麽說的?我會不會一直這樣啊?”
秦子安換個姿勢讓她靠得舒服些:“怎麽會,傻丫頭!劉阿姨說了,你就是被吓到了,別說是你一個小姑娘,又是親身面對那樣子殘忍的暴徒,就是我現在想起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