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觀衆
哭聲驚動了古墓裏的小動物們。
一只蝙蝠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啪”地展翅, 騰空而起, 咖啡和小昔大叫了一聲, 就蹲在了地上。
這下，情況更加雪上加霜。
原本只是一般哭，現在變成了嚎啕大哭。
小咖啡哭的差點背過氣去，楊小昔哭的猛咳嗽起來，小蘑菇不明所以，跟着他們越哭越大聲。現場情況一片混亂。
山上孩子們在哭, 山下的媽媽們坐不住了。
夏沁看兒子哭的那麽傷心，心肝拔涼拔涼地疼, 趕緊管蘇琪琛要電話號碼。
蘇琪琛已經撥了過去，電話很快就通了, 三個媽媽一擁而上。
夏沁道：“咖啡，你害怕就下山來，讓川川哥哥帶你下來，好不好？！”
小咖啡：“嗚嗚嗚……媽媽……我走不動路了……”
他腿都吓軟了，站都站不起來。
夏沁只好麻煩攝影師：“麻煩你将我兒子抱出來, 他還小，不經吓。”
攝影師很快就把小咖啡抱出了墳墓, 而少了一個哭聲感染來源, 小蘑菇就不哭了, 站在原地看着楊小昔一個人哭。
楊小昔的情況就可麻煩了。
小咖啡好歹還能站起來, 她是根本不願意站起來。
攝影師要來攙着她, 又委屈又傷心的楊小昔直接一甩手，表示不要任何人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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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讓叔叔帶你出去好不好？！”攝影師叔叔各種軟磨硬泡。
“我不要！你別碰我！”
楊小昔的脾氣上來了，她現在什麽都不想做，只想蹲在地上哭。
“小昔！”蘇琪琛生氣了，直接在電話裏指責道：“你鬧什麽鬧？！趕緊下來！”
“……嗚嗚……”
哭聲改成了小聲抽泣，但楊小昔依舊站不起來。
她覺得自己太委屈了，昨天那麽辛苦地幹活跳舞，卻被林小妮搶了風頭。今天這麽害怕，還是硬着頭皮上了山，卻被周心怼。
現在——甚至連鬼和蝙蝠都跑來和她作對，她能不哭嗎？！
媽媽再生氣也沒用。
她現在大腦裏一片空白，只想好好哭一場，什麽都不去想。
再這麽下去，別說任務了，就是他們能不能走出這個墓地都成問題。
周心和林小妮對視了一眼：現在該怎麽辦呢？！小咖啡已經退出了，她們要不丢下楊小昔，帶着小蘑菇繼續出發。要麽就是讓楊小昔站起來，她們四個女孩繼續完成任務。
“你去哄哄吧。”
林小妮想把這個表現的機會讓給心心。
“我不哄！要哄你哄！”周心傲嬌。
——就這麽點屁事，楊小昔怎麽哭成了這樣？！沒出息！
虧她還以為楊小昔是什麽勁敵呢！原來就是一個草包枕頭，一點雷聲就吓哭了。
“哎~~”
林小妮沒辦法，只好自己上了。
有的時候，情況使然，真的不是她非要出頭的。
“小昔，”林小妮蹲了下來：“別難過了，好不好？”
“不好!你懂什麽？!”
楊小昔沖着她吼了一句，她的倒黴就是從遇見林小妮開始的!
但林小妮無所謂，只是道：“我告訴你哦，拍電影的時候，場面比現在更吓人。”
一聽到“拍電影”三個字，楊小昔頓時看向了她：“什麽……吓人？”
“我看過《少林小子1》，裏面有一段土匪來襲，地上都是屍體，屍體衣服上都是血。你說，那個場面是不是比眼下更可怕？”
“……”
楊小昔想起來了，她看過這部電影的。延能主演的小和尚帶領少林寺僧人反抗那什麽“土匪大軍”。屏幕上一片打打殺殺的，到處都是死人，她吓得躲在了爸爸懷裏。
林小妮接着道：“……所以呀，你要是這樣就害怕了，怎麽去拍電影呀？”
“……”
楊小昔不哭了，林小妮說的很對。
如果連一座古墓都怕了，那麽怎麽去拍武打戲呢？！
十年前，媽媽以三票之差輸給了米伊君，遺憾沒能摘得影後桂冠。她答應了媽媽，将來要替媽媽，将所有影後獎杯拿個大滿貫的。
現在，她怎麽能認輸呢？！
這麽一想，楊小昔不哭了，她必須要替媽媽拿到那座影後獎杯!
于是，她擦了擦眼淚，怯怯道：“那你扶着我，我……試試看站起來。”
“嗯。你扶着我站起來吧。”
林小妮遞給她一只手。
昨兒，楊小昔還不屑于握這只手，今天，她們兩就握在了一起。
有了個借力點，楊小昔腳下一發力，就站了起來，邁開了步子。
“啪啪啪！”周圍的攝影師叔叔們都在鼓掌——楊小昔好樣的！好勇敢的孩子!
“妮妮，你跟緊我。”楊小昔還是害怕，縮在林小妮的身邊，由林小妮牽着走了出去。
彈幕上此刻都在刷屏——
【啊啊！這什麽神仙友誼啊，楊小昔x林小妮的新c誕生了！】
【我就說嘛，孩子們吵吵鬧鬧的，但是感情還是很好的。小昔和妮妮都是我的最愛！】
【我慚愧，我前幾天為了小昔，發了很多黑妮妮的帖子。現在我很慚愧，我的度量居然還沒一個孩子大。】
【絕了!我現在是妮妮和小昔的博愛黨！】
故事沒有什麽反轉，只是朝着溫馨發展。
林小妮知道：其實孩子們的事情，有時就是這麽簡單。
大人們可以算計利益。但是她們之間，只需要握了一次手，就可以化敵為友。
出了古墓，再過了一條田埂，就到了開滿鮮花的山坡。
看到鮮花，楊小昔就破涕為笑了。
這裏真美，讓她想到了去年春天去的新西蘭農場。
四個孩子合作，采了一大籮筐的花，然後從另一條路下山去。
路上，背着竹簍的林小妮顯得有些吃力，楊小昔就道：“妮妮，我來幫你背竹簍吧。你拎我的花籃子。”
“好的，謝謝小昔姐姐。”
兩個人交換了竹簍與花籃，林小妮對着她甜甜一笑，人比花嬌豔。
楊小昔臉上不自覺一紅，她忽然覺得林小妮十分可愛，讓人心裏生出一種當她是妹妹的感覺。奇怪，之前怎麽會那樣冷落她呢？！
到了山腳下，早就等候多時的媽媽們，各自把孩子們擁入懷抱。
安全了。
孩子和媽媽們都安心了。
就這樣。
早上的任務雖然出了點意外，但直播效果卻格外的好。
前兩天還在反複黑妮妮與小昔的粉絲們，現在在牽手那一幕的感化下，逐漸向博愛黨靠攏。
網上關于“林小妮與楊小昔誰更萌、誰更有演技、誰更适合出演《少林小子1》的那些引戰帖子，也被粉絲們鄙視為“心懷不軌的挑釁”、“她們兩感情好着呢！”、“別做挑撥離間的小人！”統統遭到了版主的删除。
午休時分，楊小昔對媽媽道：“媽媽，我以後想和妮妮妹妹玩，她人真的挺好的。”
抛去了成見以後，就連她都想和妮妮做朋友。
“妮妮是個好孩子。”
蘇琪琛不得不贊嘆一句。那個林小妮，拿拍電影說事，居然讓女兒克服了恐懼。
說真的，同樣的情況下，她只會罵女兒不懂事，不體諒她的苦心。但是林小妮居然循循善誘，居然比她還懂女兒的心思？!
不可思議!
“這孩子将來前途無量。”
蘇琪琛嘆了一口氣，這句話倒是中肯。
當然，她怕就怕女兒和小妮，就像十年前的自己和米伊君一樣。
當時，她是天魚的二姐，米伊君是一姐。
無論是什麽獎項，米伊君總是壓了自己一頭。
百花獎、金雞獎、上海電影節最佳女主角、金鷹視後。她都成為了米伊君的陪襯。甚至有人笑她是“專業陪跑米伊君十年！”
……女兒要是再淪為陪跑，那她們母女兩個豈不是笑話？！
蘇琪琛心中膈應。她不能讓女兒心軟，那可是她将來的勁敵!
于是道：“小昔，你記住了：你們可以做朋友。但是到了擂臺賽上，只有一個女孩可以擔任《少林小子2》的女主角，你知道嗎？”
楊小昔點了點頭。
她和林小妮也注定會是勁敵。
很快，午休結束。
下午的活動主要是媽媽們制作香囊，孩子們負責與觀衆互動。
互動——這也是直播的重要環節。
流程是——由陳樂一負責挑選幾個幸運觀衆，進行現場連線。讓這些幸運觀衆來問問題，小朋友們現場回答。
為了避免挑選到黑粉來為難孩子，所以幸運觀衆只從8級以上用戶中挑選。
v8用戶——也就是觀看長達20小時以上、刷禮物價值超過2000、并且沒有任何違法發言的觀衆中選擇。
這樣v8級別的粉絲，在“媽媽”直播間裏大概有2000位。
選取的方式為彈幕随機抽取。
陳樂一道：“下面，想提問小咖啡的人請刷【咖啡】兩個字，我倒數十下之後，我身後的電子屏幕上将會暫停滾動彈幕。屏幕中第一個發【咖啡】的v8用戶，就是本輪的幸運觀衆！他将可以獲得節目組提供的紀念茶杯一套！”
“好，倒計時開始——10！”
林小妮托着小腦袋，打了個哈欠。
“9——8——”
楊小昔坐在她身邊，忽而悄悄問道：“妮妮，你讨厭我嗎？”
“7——6——5——”
陳樂一倒計時的聲音太大，她沒聽清楚小昔問什麽，反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3——2——1！暫停！”
雪花般的彈幕頓時停止了滾動。
“沒什麽。”楊小昔的注意力又轉移到了陳樂一身上。
陳樂一笑眯眯道：“好，本輪幸運觀衆的id是：飛虎隊隊長！有請這位觀衆朋友連線！”
屏幕上立即出現一個連線畫面，一個胖小夥子出現在屏幕前，身上居然穿的是“妮妮”兩個字的應援襯衫。
“咖啡你好。妮妮你好。”
胖小夥有些緊張，他是走了什麽運啊，居然能被第一個抽中!
陳樂一道：“恭喜這位幸運觀衆，請問您貴姓？”
“我姓孫。”
“那，孫先生，你有什麽問題想問小咖啡嗎？”
胖小夥明顯是妮妮的粉絲，但不小心抽中了提問小咖啡的簽，就問道：“我就是想問問……小咖啡，你打算什麽時候娶妮妮呀？”
林小妮抖了抖。
千裏之外的顧總也抖了抖——這小子不想活了，居然問這種問題？!
“等我18歲的時候！”小咖啡倒是大大咧咧道：“我跟爺爺奶奶說好了，到時候，我買兩套別墅，一套送給妮妮，一套送給她媽媽，這樣一來，我就能把妮妮娶進家門！”
靠!
靠賄賂丈母娘上位？!
觀衆們忽然發現小咖啡還挺實際的？!
彈幕上頓時刷了一片【囍】字，用戶還自動變色為大紅。
“……”
林小妮無語凝噎。
她可沒想過17歲的時候就嫁人。
好了，胖小夥的提問完了，電子屏幕再次滾動，這次是提問小蘑菇的環節。十秒倒數結束之後，小蘑菇的幸運觀衆出現。
幸運觀衆是個慈祥的阿姨，她的問題是：“蘑菇，這次參加節目，除了你自己的媽媽以外，你最喜歡哪位阿姨？”
“我最喜歡妮妮姐姐的媽媽。”小蘑菇很直白。
“為什麽喜歡妮妮的媽媽呢？”
“因為……我喜歡妮妮。”小蘑菇完全是愛屋及烏……
接着抽取下一個幸運觀衆，這次滾的是提問周心的環節。
彈幕停止，幸運觀衆是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子。他道：“我是一個研究兒童心理學的醫生，最近我在做一個關于兒童遺棄的問題。小心心，叔叔想問問你：你想過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嗎？”
此話一出，全場安靜。
誰都知道——周心是剛出生就被丢在孤兒院的，根本不知道父母是誰。
這個啥心理醫生，問點啥不好，偏偏要問這個問題？！
“沒想過，”周心聳了聳肩膀：“他們根本不配當我的爸爸媽媽。”
她根本沒有幻想過親生父母有多麽好，能把親女兒都丢掉的父母，還能抱有什麽憧憬呢？！她覺得周媽媽就挺好的。
觀衆們都擦了一把汗，好在小心心的回答很妥當，要不然周茜婷要寒心了。
接着輪到了楊小昔，選中的是個小昔鐵杆粉。
鐵杆粉的問題也是：“小昔，你最喜歡的是這一期的哪個阿姨？”
楊小昔不假思索道：“我最喜歡夏沁阿姨。”
“為什麽？”
“因為……夏沁阿姨是第18屆金鐘獎最佳女主角獲得者，她是我的偶像。”
當然還有個隐臺詞：那一屆金鐘獎，夏沁是打敗了媽媽的宿敵米伊君，獲得了這個殊榮的。所以，她将夏沁阿姨列為偶像。夏阿姨那可是替媽媽出了一口惡氣的英雄!
最後輪到了提問林小妮。
當陳樂一倒計時開始時，上千人都在搶和妮妮提問的資格。
“1！”
倒計時完畢，彈幕滾動瞬間停止。陳樂一從上往下看，大聲宣布道：“好的，這位幸運用戶的id是：妮妮親爸！”
“哈哈哈。”
旁邊的攝影師不小心笑出了聲。
這個id起的不錯。分明是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
彈幕上也是一片666，你起這個id，那我還可以起名叫妮妮親哥呢!
陳樂一也覺得這是個粉絲id，等級居然有12級，代表他至少刷了五萬元的禮物，算是直播間的頂級會員之一了。真不知道這個土豪是誰？！
“好，下面我們和這位幸運觀衆連線！”
但是……
屏幕中間一片空白。
導演以為是信號出了問題，鼓搗了幾分鐘，畫面才顯示出來。
此時，屏幕中出現一個人，他戴着墨鏡、口罩。背景似乎是個辦公室。
大家暗搓搓想：這位幸運嘉賓還真夠神秘的，居然不露廬山真面目？！
陳樂一問道：“咳咳……請問這位幸運嘉賓，你有什麽問題想提問小妮兒嗎？！”
“我……咳咳……”
神秘嘉賓顯然還沒想好問題。
他只是随手發個彈幕，怎麽能預料到自己居然會被抽中呢？!
好巧不巧啊!
此時，王導演就抖了抖……這個聲音……貌似是自家boss啊？！
林小妮也聽出來了，再仔細一看：靠，這不就是親爸嗎？!
id誠不欺我！真的是親爸！顧總也太實誠了吧啊!
陳樂一抽到的幸運嘉賓居然是顧傳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