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祖孫

上班摸魚看直播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不小心連線了直播, 被自家屬下抓了個正着？!

現在, 顧傳堯就面臨着這樣的窘境。

id【妮妮親爸】本來不屬他。是他上一次看直播時, 湊巧發現刷屏的彈幕中，有人頂着這個id瘋狂表白妮妮。

假冒的親爸在真正的親爸面前耀武揚威？!

沒有任何猶豫。他先封了此人的id。原因：【您的id不符合法律規範】。

然後，這個非常優秀的id就成了他的專屬。

他頂着這個id, 給直播間刷了不少打賞, 本也沒在意。

只是今天看到嘉賓互動節目，心一癢癢，就跟着刷了一次【林小妮】。

結果很不巧，陳樂一倒計時結束，畫面定格在【妮妮親爸】那一幕上。

提示：【對方請求視頻通話】。

看到這個消息, 顧傳堯愣了1、2、3秒？！

要按以往，這種超出控制範疇之外的事情, 他的回答肯定是【否】。

然而，他有多久沒有和妮妮說過話了？！

不!算到今天為止，他這個親爸只和親閨女見過一面。

所以，機會擺在這裏了, 現在可以和閨女直接對話，實在不忍心點【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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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了一分鐘, 顧傳堯就拉開了抽屜，拿出了口罩和墨鏡，再關掉了辦公室裏的燈, 拉上了所有的窗簾。

僞裝完畢, 藏好真身, 他這才點了【是】。

但是視頻通話一開始，顧傳堯就忘了要問什麽。并且企圖以咳嗽來掩飾自己的尴尬。

陳樂一問道：“這位先生，你有什麽要問妮妮的嗎？”

顧傳堯：“……”

此時，臺下的王導演拼命給陳樂一使眼色：這是boss！別催！奈何陳樂一根本不認識自家boss——他只是天魚旗下的二線主持人，都不夠格被boss訓斥的。

林小妮也看出了親爸的尴尬。

話說，顧總您在屬下面前表演上班看直播摸魚，不覺得很慚愧嗎囧？！這id也是優秀的無以複加!

林小妮出來打圓場：“這位叔叔，你有什麽問題就問吧！”

想問？！

他想問的問題太多了。

妮妮都這麽大了，他居然對寶貝女兒一無所知。

喜歡什麽、愛吃什麽、愛玩什麽、夢想是什麽，他統統都想問個究竟。

但，他最想的問題，還是：“妮妮，假如給你一個爸爸，你想要一個什麽樣的爸爸？”

這個問題問得好。

“我想要的爸爸，是一個願意陪着我長大的爸爸，會給我和媽媽做飯的爸爸，會真心愛護我和媽媽的爸爸。”頓了頓，她擦了擦鼻子，繼續道：“最好……”

“最好什麽？!”

顧傳堯迫不及待想聽聽寶貝女兒的要求。

“最好是我的親爸爸!”

“哈哈哈哈!”

陳樂一和攝影師一起笑了，小妮兒還真的是童言無忌。

顧傳堯卻心中一動，這個條件只有他符合!于是脫口而出：“如果，現在給你一個這樣的爸爸，你願意接納他嗎？”

陳樂一剛舉起話筒，想說“這位先生你只能問一個問題。”就被王導演從舞臺上拉了下來。

“你傻不傻？！沒看出來那是顧總嗎？！”

“什麽？！顧總？！他怎麽會是顧總？！”陳樂一覺得三觀崩潰。

王導演壓低了聲音，猙獰道：“顧總可能在監察我們的節目！讓他說完，你別管！”

此時，脆生生的童音回應道：“我當然接受啊，不過，我不知道媽媽接不接受呢！”

林小妮表現出一臉苦惱的樣子。

可不就是麽，媽媽的意願才是最重要的。要是媽媽覺得孩子還是自己帶大的好，那麽，爸爸也沒希望。

顧傳堯也明白這個道理，繼續問道：“那妮妮，你媽媽……她說過想再給你找爸爸嗎？”

王導演和陳樂一面面相觑。

不對呀，這情況怎麽感覺有點……顧總真的是在監察巡視嗎？!

他該不會是故意連線，問這些問題吧!

“我媽媽沒說過，”林小妮繼續和親爸唠嗑：“但是我覺得，其他孩子都有爸爸，就我沒爸爸，這對我有些不公平。要是媽媽找爸爸的話，那我肯定支持！”

“哈哈哈!”

旁邊再次傳來大人們的笑聲，大家都覺得妮妮是個坑媽媽的娃娃。

但顧傳堯面露微笑，道：“妮妮，你和你媽媽值得所有美好的一切。”

唠嗑結束，顧傳堯主動關閉了視頻通話，陳樂一發呆了許久，才被導演推上臺說謝幕詞。

總之，今天的觀衆互動環節圓滿結束。

導演很滿意，觀衆很滿意，嘉賓很滿意。

顧boss……也很滿意。

晚上下了班。

顧傳堯直接去了郊外的別墅。

早上，助理說那個代孕中介人已經到了。他要和父母攤一攤牌。

到了父母家，保镖已經提前在門外等候。

他一過來，保镖就從車上押下了一個中年婦女，這婦女以為他們是讨債的，滿面都是驚恐道：“我，我沒錢，我真的沒錢！”

“不是跟你要債的。”顧傳堯冷冷道：“只是問你幾個問題，你老實交代就行。”

到了自家客廳，父母一看那中年婦人，臉色就變了：“小堯，你這是……”

顧傳堯淡淡道：“爸，媽，這人就是華盛頓代孕中心的中介人張孟麗。當年，你們的錢就是經過她，到達那個代孕母親的手中。”

張孟麗有些惶恐道：“你們想問什麽？！”

顧傳堯走了過來，面上不帶任何表情道：“當年，我父母托你找了個代孕母親進華盛頓醫院做代孕手術。這個代孕媽媽叫什麽名字？”

張孟麗這才認出來：他們是那個500萬代孕天價費的大主顧!

“叫……林……林……”張孟麗想不起來她的全名了，顧傳堯接着道：“是不是叫林輕眉？！”

“是，就是叫林輕眉！”張孟麗恍然。

顧傳堯淡淡道：“那你說說看，林輕眉是怎麽和你們做交易的？”

“這個……”張孟麗有些為難道：“就是很平常，按照程序走，她拿了錢就走了……”

“拿了錢就走了？！”顧傳堯冷笑着，問出了最致命的問題：“那她肚子裏四個月大的孩子，到底有沒有終止妊娠？”

聽到這句話，二老瞬間站了起來！

——兒子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那個代孕媽媽生下了孩子？！

“小堯……”顧老爺子乍一聽聞這個消息，嘴唇都在發抖：“那個代孕媽媽……”

顧傳堯繼續質問道：“那個林輕眉，根本沒有堕胎，而是去了日本備孕，是不是？”

“這個……”張孟麗欲言又止。

顧傳堯冷冷道：“別這個那個，我就問你 ：是，還是不是？！”

“是……”

張孟麗嘆了一口氣，她知道什麽都隐瞞不過了，幹脆就和盤托出。

七年前，林輕眉的父親林書舫過世了。

女兒耗費200多萬的巨資，讓林書舫接受了肝髒移植手術，以為能換取生的希望。

可是術後，林書舫就開始感染。不得已，他将女兒從美國叫來，交代了最後的遺言：把孩子生下來。

而與此同時，顧家打來300萬的補償費，希望代孕媽媽終止妊娠。

但林輕眉不肯堕胎，她既然答應過爸爸要生下這個孩子，就一定要做到。

後來，中介和林輕眉的談判撕裂。他們警告林輕眉：如果她再不終止妊娠的話，那麽，他們将會對她采取強制措施。

林輕眉敏感地察覺到了危險，等辦完父親的葬禮以後，她沒有回到美國，而是暗度陳倉去了日本，逃離了代孕中心的消息範圍。

眼皮子底下的代孕媽媽就這麽溜走了，代孕中介吃了個大虧。

他們實在不敢聲張出去，以免影響手中的其他生意。于是選擇了隐瞞消息。

中介就對顧老爺子謊稱說：代孕媽媽已經終止妊娠，三百萬賠償金到位。

實際上，林輕眉是倉皇去了日本，她根本沒有接受這三百萬(拿了錢就必須上醫院拿掉孩子)。這筆錢，落在了張孟麗手中。

張孟麗一開始想獨吞這筆賠償金，可她的上司忽然調查出她是非法入境的移民，于是凍結了她的卡，把她給驅逐出境。

這麽一來，林輕眉的案子就算斷了線索。

華盛頓代孕中心吞了這筆錢，至今就裝死。當做這件事從來都沒發生過。

“……顧先生，事情就是這樣的，我真的沒有拿那300萬啊……”

“……那個林輕眉是個屬驢的，她說要完成父親的遺願，死活不肯人流。無論怎麽軟磨硬泡，她都說要生下這個孩子。”

“你們說，她年紀輕輕的，還有大好前途，何必做個單親媽媽呢？！”

張孟麗各種叫屈。

林輕眉當初的情況，只要人流那就萬事大吉。

她的事業還在，只要她不生這個孩子，未來就有無限可能。

如花美眷——用這個詞來形容22歲的林輕眉，那就是最合适不過。

但，林輕眉非要生下這個孩子，導致她的職業生涯全部毀了。

反思這種行為，就是人氣上升期的最佳女主角，忽然宣布結婚退隐一樣。

而且，比結婚退隐更糟糕的是：她還要當單親媽媽。

別人代孕那是發家致富，而林輕眉代孕了一次，就把自己的人生前途毀了個幹淨……

聽到這裏，顧老爺子和顧老夫人愣住。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那個代孕媽媽居然沒有堕胎！

從前，他們二老寂寞的時候，也會提到這件事：早知道兒子會和米伊君徹底分手，那麽當初就留下那個代孕的孩子算了!

沒想到，孩子還真的留了下來!

顧傳堯讓張孟麗先離開，顧老爺子霍然站了起來，問道：“她的孩子平安生下來了嗎？！”

顧傳堯點了點頭：“生下來了，閨女今年6歲半，名字叫林小妮。”

“林小妮？！”顧老爺子咀嚼了下這個名字，繼而雙目發光道：“這麽說……你有個女兒？我們有個孫女？!”

顧傳堯點了點頭，不是法律意義的親屬，卻是血脈相連的——親閨女。

“老爺子，這是真的嗎？！我沒做夢吧？！”老夫人精神簡直恍惚：“小堯的孩子……都6歲了？！”

“是真的！”顧老爺子趕忙問道：“她們母女兩個在哪裏？！”

他們二老等孫子輩等了七年，一朝知道兒子居然還有個“滄海遺珠”，他們真的不在乎什麽代孕不代孕、交易不交易。只想看看這個孩子！

“爸，媽，”顧傳堯卻并不心急：“這件事，我們還是從長計議。我打算先接觸輕眉和小妮，等時機成熟了，再告訴她們真相。”

“那好……你盡快去辦!”

顧老爺子趕緊催促兒子，老婆孩子，這可是人生第一大事!

話是這麽說。

但顧傳堯也低估了父母的行動力。

當晚，他走了以後，二老就從網絡上挖出了林輕眉其人，繼而順藤摸瓜，挖出了林小妮。

只要一看到林小妮其人，二老就再也沒有疑問了——簡直是顧傳堯的童年翻版，這是怎麽也騙不了人的基因證明！

而且，這個林小妮居然是個網紅童星！

二老先看了她的《李米的猜想》表演視頻，頓時就喜歡上了這個孩子。

再看了看她表演的舞蹈《美人吟》，二老的眼睛都直了，小小的年紀啊，這般的多才多藝，這就是繼承了顧家血脈的孩子麽？

比她爸小時候都強多了。

某顧總小時候還是個加寬版的小胖墩，就愛吃巧克力。

于是，這天晚上，二老都沒睡覺，翻來覆去看林輕眉母女兩個的視頻。

和那張孟麗說的一樣，林輕眉是個淡泊名利、外柔內剛，一心想做個好母親的女人。她把女兒教導的相當出色。全網都安利她是模仿媽媽典範。而且當模特七年，林輕眉身上一絲緋聞都沒有。

這樣的女人，想必當初也是為了救父親才會去做代孕吧？本身人品并沒問題。

顧家老爺夫人看林輕眉還是蠻順眼的，其實只要兒子喜歡，他們是不太管兒媳人選的。當初兒子要米伊君，他們也是一口答應的。現在這個林輕眉，其實外表和修養還要比米伊君高出一截。

關于林輕眉的好處，看看林小妮就知道了。

林小妮的殺傷力範圍在9-99歲之間，而且針對長輩尤其巨大。

半夜三更，顧老夫人被萌的實在受不了，吃了一片降壓片，就拐着丈夫的手，道：“老爺子，要不然……明天咱們去看看小妮？”

“人家在山上搞直播呢！”顧老爺子揮了揮手：“別去打擾她們母女兩個，她們還不知道有我們這對爺爺奶奶！”

“老爺子，”顧老夫人不依不饒了：“我就想看看孫女，你不去，那我去！”

“哎呀，你別心急嘛，你沒聽小堯說嘛，那對母女根本沒打算找妮妮爸。你就讓小堯自己去處理這件事。”

“他處理個屁，他要能處理好個人私事，怎麽這麽久沒找對象？！”顧老夫人迫不及待了：“我明天就買機票去看孫女！”

“我說你別心急嘛……”顧老爺子拖長了語調：“等她們下了節目，咱們再去看看小妮。”

兒子在感情方面一向很遲鈍。都這麽大的歲數了還不着急成家，卻急得他們夜夜睡不好覺。

現在天降喜訊，不能讓煮熟的鴨子(孫女)再次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