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雨越下越大,雨珠打濕車窗,留下一片的水痕,車內除去這些雨聲,再聽不見其他,氣氛顯得有種奇怪的沉默。
虞琛幾次想開口說些什麽,只是注意到虞父的神情,又止住了話。
父親似乎有心事。
虞琛看向身邊坐着的虞母,虞母笑着揉了下他的頭,說:“沒事,他就那樣,等回去就好了,你要不放心,回去後可以問問他。”
虞琛點頭,虞父并不常露出這樣心事重重的模樣,這讓他忍不住去多想,想是不是因為盛明空的事情,自從提到了盛明空,虞父就一直是這副表情。
他有事瞞着自己,或許也瞞着虞母。
“琛琛,之前我看你和白蕭聊了一會,回來後,就一副提不起興致的樣子。”虞母握住他的手指,關心地問道。
虞琛覺得自己表現的并不明顯,可是虞母問起,也沒有隐瞞的必要,他和白蕭之間的事情太過複雜,還十分荒誕,最終只能說:“我和他分手了。”
他并未将假扮男友的事情告訴虞母,這対她來說可能接受不了,在此之前,虞母也只以為虞琛交往了一個男朋友。
虞母聞言,只以為他是傷心了,她知道在這種時候,說什麽都是不管用的,于是輕輕拍着他的手背,力道柔和,和小時候每一次他傷心時一樣,不自覺地,虞琛就靠在她的懷裏。
啪嗒的雨點聲如同催眠曲一般,虞琛眼睛緩慢地眨了幾下,不大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虞母看着他安靜的睡顏,笑着小聲說了一句:“這麽大了,還跟小時候一樣,不開心了就要睡覺。”
虞家和劇院的距離不遠,沒過上多長時間,虞琛就被虞母叫醒,他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跟在父母的身後,直到看見虞父虞母要上樓回到自己房間時,他才猛然清醒過來。
他想知道虞父的心事是不是和盛明空有關,如果和盛明空有關,那他一定要問個清楚,他不喜歡所有事情都瞞着他的感覺。
還有,那個如同財産協議的訂婚協議。
盛明空好像有着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過去他一直以為他們是互相了解的,可直到現在不在意了,才發現好像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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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琛出聲,喊住前方的人:“爸爸,我有件事情想要問你,可以去一下書房嗎?”
“嗯?來吧。”虞父先是疑惑地轉過頭,看見虞琛吞吞吐吐的樣子,很快明白過來,點頭去了書房。
只有兩人的書房內,虞父摘下眼鏡,用幹淨的手帕擦拭着鏡片,說:“你是想問明空的事情?”
“対,之前去解除協議的時候,我才發現訂婚協議有問題。”虞琛問出自己的疑惑。
他記得他當時和虞父提過訂婚的事情後,就沒有再去問過,他不知道虞父和盛明空之間談了什麽,後來沒過多長時間,虞父就拿來了一份協議,讓他簽訂。
虞琛一向不喜歡看那些條條款款,又是自己父親拿來的,再加上他一看見是訂婚協議,滿心只以為盛明空同意了他們的婚事,光顧着高興,根本沒有去看,直接就簽上了名字。
沉浸在高興之中的虞琛很快就從盛明空的口中得到拒絕的話,他直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天盛明空的樣子,還有他說話時的眼神。
“小琛,我們不合适,我不想耽誤你。”
這是盛明空的原話,不合适,不想耽誤他,翻譯過來,便是不喜歡他,盛明空看着他的眼神幽深,裏面究竟是什麽,他看不透。
虞琛完全想不明白明明是他先說要和自己一直一直在一起的,結果還未開始,為什麽又是他先拒絕。
那份只簽了他一個人名字的協議書,自然的就被虞琛刻意遺忘。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協議的問題,也終于終于發現事情不対的地方。
盛明空根本沒有必要先弄出這麽一份協議,後面又突然反悔,這就像是在故意耍人一樣。
即使虞琛現在總是忍不住把他想壞,但依舊不覺得盛明空會是那種故意戲耍別人的人,他做什麽,一定是有原因的,可能那個原因,虞琛理解不了。
虞琛坐在書桌旁的椅子身上,和虞父面対着面,但虞父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擦拭眼鏡的動作依舊細致緩慢,直到鏡片反射出幹淨的光來,他才擡手戴上,開始解釋。
“協議是明空給我的,當初我和他提訂婚的事情時,他沒立刻同意,只說要考慮考慮,過了不久,他找我來,說他願意,但是訂婚之前得先簽好協議。”虞父看着虞琛說,事情并不久遠,還沒到一年的時間,記憶還很清晰。
“當時,我還以為他是擔心咱們家対他不利,看了協議之後,他知道他其實是擔心你叔叔阿姨他們。”
“盛叔叔和顧阿姨?為什麽?”虞琛不太明白,在他的印象裏,這兩位叔叔阿姨,雖然感情不好,対盛明空也一般,但他從來沒想過盛明空和他們之間的感情差到了這樣的地步。
虞琛向來是一個天真的人,不管是穿越之前,還是穿越之後,他都是一個天真的小少爺,家庭美滿,沒有煩惱,以至于対別人的猜想也是參照自己家人。
但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虞父虞母愛自己的孩子,并不代表盛明空的父母同樣愛自己的孩子。
聞言,虞父嘆了一口氣,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他們将虞琛保護的太好,盛明空又是個什麽都不說的性格,以至于現在虞琛都不清楚盛家的事情。
“你盛叔叔顧阿姨,并不是你想象的那麽好,你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明空住院,我跟你媽帶你去看他嗎?”
盛明空住院?虞琛搖搖頭,盛明空不管從小還是現在,一直都是個要強的人,他很少看見他生病,即使生病了,也不會去看醫生,所以他的記憶裏還從沒有盛明空住院這件事。
“也是,那時候你太小了,不記得也正常,當時明空被綁匪綁架的時候你才三歲。”虞父将過去的事情一一敘述,他聲音低沉娓娓道來都敘說着驚心動魄的故事。
虞琛聽的皺起眉,他從來沒有聽盛明空提起過這件事,一個九歲的小孩被綁匪綁架,聽到手機中的父親放棄他,這是一種什麽感覺,虞琛不敢去想。
難怪,盛明空從來不在有人的地方漏出上身,永遠穿着最嚴實的衣服,也難怪,之前看見他背後有着密密麻麻的傷疤。
虞父的聲音還在繼續說着,虞琛終于明白盛明空為什麽會提出簽那麽一份対他極為不利的協議。
只是……
“那他為什麽又突然反悔?”虞琛問道。
“那個時候,盛家的公司出了問題,他擔心自己的計劃完成不了,而且,他生了一場大病,他怕自己挺不過去所以不想耽誤你。”虞父簡單地概括。
虞琛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原因,他怔了怔,回憶着過去那段時間的事情,喃喃說:“他沒和我說過。”
“他呀,就這一點不好,自己不說,也不讓別人說。”虞父嘆了一口氣。
虞琛不知道虞父是什麽時候離開的,他一直搜尋着過去的記憶,那個時候,因為盛明空拒絕了訂婚的事情,虞琛就沒再聯系過他。
他不記得兩個人是因為什麽和好的,但他從來沒有懷疑過盛明空那段時間是不是出了問題,因為他們一直有在微信上聯系。
虞琛掏出手機,點開微信,翻開那個被他拉黑的聯系人,拉黑這個功能過去他從來沒用過,唯一拉黑的就是盛明空。
好在,拉黑一個人并不會删除聊天記錄,虞琛向上翻找着,一條條信息被他快速劃過,不知道劃了多久,終于看見了那個時候的聊天消息。
在某一日的夜裏,盛明空突然發來消息,綠色的聊天框裏顯示着:“小琛,対不起。”
簡短的幾個字,在深夜裏發送過來。
或許那個時候,是盛明空在做手術之前給他發的,或許他一直在等回複,可直到第二天虞琛也沒有回他。
盛明空真的是一個不會說話的人,所有的心思都藏在心裏,千萬的想法在心口翻湧,最終能說出口的也就是冷冰冰的幾個字。
虞琛知道那個時候他看見消息了,只是生氣不想回複,如果盛明空能和他說實話,又或者和他說些好聽的話,這一則消息都不會在一個星期後才得到回複,還是在虞父的要求下回複的。
他閉上眼睛,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盛明空三個字在眼前來回閃動,怨恨他的情緒在此時消散了大半。
突如起來的真相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混亂的大腦慢一拍的得到了曾經擔心的事情,自從恢複上一世的記憶後,他一直在想自己為什麽會如書中一樣喜歡上盛明空。
有些時候,他不确定自己為什麽愛他,是因為他是虞琛嗎,所以就必須按照劇情來走?
現在,他終于清楚,當初他喜歡盛明空,是真的喜歡他,過去的二十年也并沒有按照劇情再走,他從始至終都是自由的,只是他是虞琛,喜歡的人恰好是盛明空罷了。
但可惜,這個真相來的太晚了,晚到他已經不喜歡盛明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