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點點頭,“開心。”
……
……
大清早的,阿行和榮澤從房間裏出來,又要準備去滑雪了。
昨天下午人太多,阿行在雪地裏待了沒多久就回去了,沒盡興,今天打算再去。
他比較納悶,其實整個雪山也沒多大,怎麽就找了一下午沒看見露露的身影?
她上哪兒去了?真躲他?
阿行不開心,臉上表露明顯,榮澤看得出這人這回大概是真的栽了。
阿行嘴上放肆,但他在男女這些事情上也算得上單純,榮澤知道,阿行他至今都還是幹幹淨淨的男孩子,從沒有和女人亂來過,他就是外表花心,其實內心挺純潔的一個人。
但他太讨厭了,再純潔人家喬露莎都看不上。
再說他表現出來的哪裏純潔了?整個一個花花公子!?在酒店餐飲處吃早餐,阿行坐着看報紙,他說他要喝草莓味的牛奶,榮澤便去給他拿。
榮澤走後,他擡頭看山腳下風景,再回頭,便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
喬露莎和家裏七大姑八大姨以及父母帶着家裏好幾個小孩來滑雪,住在這家酒店,早上她陪大家下來吃飯,誰知道這麽邪門,又遇見了程嘉行!?不過,程嘉行可就高興了。
露莎一見他坐在那裏,臉上剛剛對着小孩子的笑意瞬間僵住。
阿行起身朝她那頭走去,臉上帶着她所不屑的爛桃花。
他在露莎面前站定,瞧了瞧一旁幾個可愛的小孩,他蹲下去,一只手扶着一個小朋友,笑眯眯的,“一會兒要去滑雪嗎?”
露莎那個五歲的小表妹,一見帥哥眼睛就亮了,立馬點頭,“是啊是啊,哥哥,我們要去滑雪呢。”
阿行故作深思的樣子,然後對小姑娘說,“那我們一會兒去,哥哥教你,好不好?”
小表妹亮眼閃着星星,兩手揮着剪刀手,“耶,太好了。”
露莎她撫額,她氣得不行了,沉默良久,然後沖阿行大吼,“程嘉行你給我滾一邊去!”
……
……
蘇州,十點鐘光景。
琳琅和程嘉善在家具城看床,琳琅喜歡二米二的白色烤漆韓式大床,程嘉善卻想要買個和家裏類似的複古床,他覺得那個看起來更有檔次。
“好看就行了,要什麽檔次!”
他看上的床要好幾萬,琳琅看上的幾千塊就行了,琳琅攤開手,示意他把錢包拿出來交給她。
他癟癟嘴,笑道,“現在這麽喜歡管着我,我連經濟獨立權都沒有了麽?”
說話間,他已經拿出錢包,放在了琳琅的手上。
琳琅把錢包放進了自己的包裏,挽着他的胳膊,臉在他胳膊上蹭了蹭,“有人管你,這才說明你是個有家的人呢。”
琳琅的話簡單樸實,卻直入人心,程嘉善聽了心生暖意,低頭親吻她的額頭。
琳琅知道自己逃了他歡心,不由得,也跟着高興。
“那我們還是買我看上的那個吧。”琳琅說。
“聽你的。”?兩人走了一圈,最後琳琅拿主意,買了那張五一活動價5999的二米二韓式田園風的烤漆雙人大床。
但是程嘉善又看上了一個五鬥櫃,他在琳琅身上蹭了又蹭,說服她買下來了。
他說琳琅摳門,外婆家的家具那麽舊了,明明就該全換新的,可琳琅不讓他買。
“外婆很節約的,你買回去了,你是一番好意,她卻不見得領情,罵我們亂花錢,搞不好還會叫人家家具城的人來退貨呢。”
琳琅付完錢跟程嘉善解釋了一通,他明明就知道了,卻還在琳琅額頭上彈了一下,說她,“總之我老婆就是摳門。”
琳琅笑着,掄了他一眼。
兩人牽着手在家具城又走了一圈,打算給外婆買個搖搖椅,琳琅剛看上一個褐色的藤編搖椅,包裏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來。
她拿出來一看,是露莎。
“露莎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打給我……”
琳琅在程嘉善同樣不解的目光中,接起了電話,“露莎……”
她只叫了一聲露莎的名字,就聽那頭的人顫着聲音在說,“琳琅,程嘉行出事了。”
“什麽?”
“程嘉行失蹤了,我們在雪山上……他半小時之前失蹤了……”
☆、112 要是阿行有個三長兩短,我決不輕饒你!
搜救隊在山間找到程嘉行的時候,他埋在雪地裏,整個人處于昏迷狀态,身上全是血,也包括,他的臉部。
人沒醒過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做了最有可能的猜想,應該是遭遇了猛獸泗。
露莎看着搜救隊一行人擡着程嘉行下山,她已經吓得呆滞,程嘉行身上的血都浸透了搭在他身上那塊布,她眨了眨眼,淚就這麽流出來了。
要不是她任性,要不是她跟他較勁,要不是她罵他是一無是處的纨绔子弟,要不是她罵他如果不是生在那樣一個家庭裏他就什麽都不是……他又怎麽會氣得一個人跑那麽遠??露莎腿都軟了,她一下就跪在了雪地裏。
她捧着臉嚎啕大哭,是真的被吓壞了,小表妹和另外幾個孩子跑到她跟前,一起看着程嘉行被擡走。
小表妹看見帥哥哥身上的血,哇的一聲就哭了,露莎抱着她,蒙着她的眼睛不讓她再看,和她一起哭。
榮澤離開前斥責了她,“現在你滿意了?要是阿行有個三長兩短,我決不輕饒你!”
程嘉行被直升機送回了市區的醫院,程嘉言和程嘉好第一時間趕了過去。
在急救室外等了三個鐘頭,醫生終于出來了。
在等待的這個過程中,嘉好一直坐在長椅上閉着眼睛。雙胞胎之間的心電感應,她都能感受到,阿行在手術室的分分秒秒,她似乎感同身受唐。
在醫生出來之前,她知道,阿行是會脫離危險的。
醫生對她們說,“病人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有件事還是跟你們說一下,讓你們有個心理準備,他雙腿已經斷了,以後要走路,恐怕難。”
……
蘇州。
程嘉善在收拾行李,琳琅就站在他身後。
此時他臉上表情淡淡的,琳琅也不知道他心裏具體是在想些什麽,難受是肯定的,阿行出了事,他的親弟弟,他一定很心疼。
“我陪你一起回去。”琳琅說。
程嘉善轉過身,嘴角扯出一抹笑來,捏了捏她的臉,“外婆很長時間沒見你了,你留在這裏陪她就好,我一個人回去,有什麽事我再打電話給你。”
“可是……”
“不要可是,乖,聽我的。”
程嘉善抱着琳琅,親了親她的額頭,對她說,“等你回家了,我們再慢慢的要孩子,不急。”
琳琅眼睛酸酸的,她雙手摟着程嘉善的腰,“嗯。”
程嘉善拉着行李出來,外婆在客廳的等他。
他沒有讓心裏的難過浮現在臉上,他笑着走到外婆跟前,放下行李,蹲下去,雙手放在外婆的膝蓋上,語氣溫和道,“外婆,本來是要陪您到五號晚上的,可是臨時有點事情……嗯,我弟弟進醫院了,我得回去看看,所以對不起,只有下次再和琳琅一起來陪您。”
外婆看着他,半張着唇,好半天,卻什麽話都沒有說。
程嘉善抱了抱外婆,然後站起來,“那,我就先走了。”
“阿善。”
在程嘉善轉身之後,外婆慢慢站起來。
她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的叫他,就像,在喊自己家裏的孩子,程嘉善再次轉身迎上老人慈祥的目光,心裏的涼意一點點的融化了,他笑着應她,“外婆,我在。”
外婆走過去,看着他許久,這才道,“讓琳琅跟你一起回去,我這個老太婆,一個人也習慣了,也不在乎這三兩天。”
程嘉善握着外婆一只手,搖頭,“沒關系,正好我也想讓琳琅休息。前天才飛過來,這又要回去,太操勞了。”
琳琅走上來,雙手扶着外婆,“就聽他的,外婆,我留下。”
她知道程嘉善,他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他叫琳琅留下陪外婆,肯定是想讓外婆多高興一下——與其讓琳琅回去看着阿行的傷勢着急,不如就讓她留在這裏,程嘉善,就是不想看見琳琅皺眉。
程嘉善走了,琳琅心裏空蕩蕩的。
她和外婆目送他走了很遠之後,才回來關上院子的大門。
琳琅扶着外婆進屋,外婆對她說,“我觀察了他,看得出,是個實在人。”
“可不是。”琳琅笑起來。
“能過,那就好好過吧。”
“嗯。”
到了屋裏,外婆坐好,琳琅坐在她身旁,她握住琳琅的手,又道,“你母親走得早,再是有諸多人疼愛,外婆也總是覺得,你這孩子,是有缺失的。可是後來,我看到阿希對你的好,現在,看到阿善對你的好,琳琅,你可是個有福之人。”
琳琅唇角翹起,她靠在外婆肩頭,“我知道。”
“外婆都是八十多歲了,這輩子也沒個盼頭,要說有,那還真有,那就是希望看見琳琅你,做了媽媽。等你有了小孩,外婆看一眼你的小孩,那就心滿意足了。”
外婆幾句肺腑,說得琳琅心裏泛酸,
她擡起頭來,眼眸裏泛着水氣,她說,“外婆,您會長壽的。”
“但願吧。”
外婆呵呵一笑,開起玩笑來,“聽說現在啊,辦個百歲宴,政~府還有補貼呢。”
“是啊是啊,所以外婆您得活到一百歲!”
玩笑也開過了,琳琅認真想了想,對外婆說,“等我回去和阿善準備好了,就把您到我們那兒去,如何?”
外婆一聽就皺眉,可是沒等她說不,琳琅又道,“不要覺得麻煩,比起您在我們身邊成為我們的負擔,我們看不見您才更擔心,所以外婆,不要任性,等我和阿善來接您,您一定要跟我們去。”
老太太嘆了口氣,拍了拍琳琅的手背,“姑娘,外婆放不下,放不下你外公一個人。”
琳琅扭頭看着屋子正中央牆上的外公的畫像,耳邊是外婆的嘆息,“就像,剛剛阿善走的時候,你舍不得一樣,外婆,也舍不得你外公。”
……
……
晚上九點多,程嘉善從機場出來直奔醫院。
早上從外婆那裏離開,從蘇州趕到上海,又從上海乘飛機回來,馬不停蹄的,他人都也已經疲憊了。
這個時候阿行已經醒了,面部纏着紗布,只露出一對眼睛,程嘉善趕到醫院的時候見到他這個樣子,只覺得心裏發寒。
程嘉善暫時還不想去追究這起事故的緣由,他放下行李走到阿行的床前,看了他一會兒,見阿行要說話,立刻制止了他,“別急,有什麽話,等會兒再和我說。”
阿行眼中都是淚,他抓緊了他二哥的手,嗯了一聲,點頭。
榮澤就在窗戶邊上站着,眉心從阿行出事的時候開始就沒散開過。他從小就把阿行和嘉好保護得很好,十一年前嘉好出事他已經很自責,現在又輪到阿行……阿行的腿斷了,臉也毀容了,榮澤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哭。
他并不輕易哭,只是嘉好和阿行,猶如他親親兄弟姐妹,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怎能不心痛?
嘉好把她二哥從病房裏拉出來,有些話,不能讓阿行聽見,她說,“毀容,可以整形,但是阿行以後要是真的不能走路,二哥……”
“國內不行,那就送到國外去,不管用什麽辦法,也要治好他。”
程嘉善将眼中含着淚的嘉好拉到懷裏,自己心裏難受得不行了,還顧着安撫她,“沒事了,人已經安全了,現代醫學很發達,阿行一定能走路的。”
嘉好和榮澤在這裏守了一天了,程嘉善一來,就讓他們倆先回去休息。
待那二人離開,程嘉善拉了一條凳子坐在阿行跟前,起先他開了窗,這會兒抽起煙來就有點肆無忌憚了。
他對阿行說,“血的教訓。所以以前我就告訴你,大姐她再讨厭,但她的話大多數時候還是對的——你這個家夥,從小就沒個規矩,我敢說,這次意外,主要責任還是在你自己。”
阿行沒有說話,厚厚紗布包裹着的面部,一對兒眼睛轉了又轉,最後轉開了視線,不再看他二哥。
是他和喬露莎賭氣,一氣之下跑了很遠,明知道那邊是危險區,都有大标識标注了會有野獸出沒,他還是翻越了栅欄。
二哥這話算是好聽的,難聽一點他這就是報應,自作自受。
但是有些事情阿行想不明白,猛獸襲擊了他,追他到了山崖邊,他的臉部受損,他明明記得自己掉下山的時候是挂在一個樹上,怎麽被搜救隊發現的時候是在雪地裏?
而且他的膝蓋怎麽會斷?
他失血過多,身體內部受損,要他說句話也艱難,他啞着嗓子叫他二哥,問他,“是不是,連你都認為,如果我不是你和大姐的弟弟,我就一無是處?”
程嘉善一怔,勾了勾唇,“為什麽這麽問?”
阿行眨了眨眼,他嘴角邊上的苦笑被紗布遮住了,沒被二哥看到,他說,“我就是很差勁,做什麽,什麽都不成,除了吃喝玩兒樂。”
程嘉善臉上依舊挂着笑,沒吭聲,他又接着說,“我喜歡的女人看不上我,他罵我是纨绔子弟,罵我,一事無成,罵我是一輩子待在溫室裏不食人間煙火的人……”
程嘉善問,“什麽人?”
阿行沒說,他想起露莎嫌棄他那種眼神就難受,現在他躺在這裏,也毀容了,那麽,露莎也就更看不上他了。
“就算你們不讓我知道,我也清楚,早上我醒了只是沒有睜眼,但是醫生和大姐他們說的話我全都聽見了……我這腿,怕是廢了。”
阿行說着就開始哭,像個孩子,程嘉善眼睛紅了,俯身,輕輕将他摟在懷裏,“不會的,有我和大姐在,你一定能站起來,阿行,信二哥。”
阿行緊緊地抓着二哥的手臂,眼淚浸透了二哥的袖子。
此時門外,回來拿東西的榮澤正好聽到屋裏那兄弟二人的話,看見曾經神采飛揚的阿行變成
了如今這個樣子,榮澤難受得就要窒息。
人就是很容易遷怒,此時榮澤對喬露莎的責怪又多了幾分,帶着幾分恨意,大概是阿行這輩子都站不起來的話,他就一輩子不會原諒她。
榮澤拿了東西回到停車場,嘉好在車裏等他。
榮澤沒回來之前,嘉好一直在發呆,等到他上了車,她才回過神來。
“阿行這個樣子,我暫時是走不了了。”嘉好對榮澤說。
榮澤現在情緒很低落,也就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算是回應,沒有再多說其他。
嘉好開的車,一路上,兩個人都沉默。
等到車子在十字路口停下,等紅燈,榮澤扭頭看着她,許久,他說,“嘉好,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就是最好,為什麽總想着要離開?”
“我怕……”
“借口,都是借口。”
榮澤看着車窗外的車水馬龍,呼了口氣,苦笑道,“你不是怕,你是不想面對。你喜歡顧佑禮,到現在你都還心心念念,你忘不了他,你愛他,但你又不能再和他在一起。你自卑,你覺得你配不上他,你覺得他身邊任何一個女人都比你好,但你又受不了他随時随地都會出現在你面前,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榮澤笑着看她,她一言不發,臉色蒼白,她十根手指頭緊緊抓着方向盤,目視前方,面對着榮澤一字一句的質問,她竟反駁不了。
車子再次開出去,榮澤又說,“嘉好,你不想髒了他,不想髒了燕回,所以你總是對他們的感情退避三舍。可是你知不知道,其實在任何人心裏,你都是以前那個程嘉好,沒有任何改變。
我喜歡你,我從小就喜歡你,在我心裏你就是任何女人都替代不了的人。但你不愛我,你心有所屬,我想得通,我也不難受,至少,能讓你惦記的男人,他還不算差。
有時候我在想,要是你一直沒有恢複記憶那該多好,那樣的話,說不定七年前你和顧佑禮在羅馬相識,你們相愛,到現在你們已經結婚了……”
榮澤打開車窗,長長的呼了口氣,他搖頭,語氣裏有着時過境遷之後的雲淡風輕,“為什麽要讓你承受這些,到底都是些什麽人,他們怎麽能對你做那種事……”
嘉好一路無話,不管榮澤說了什麽,她總是不應聲。
直到車子開進程家院子,下車前,她對榮澤說,“這樣挺好的,顧佑禮他恨我,就讓他這麽恨下去好了,反正,我和他再也不會有任何關系。”
“嘉好你不能放棄自己!”
榮澤緊緊抓着她的手,鏡片底下,一雙眼睛充滿了憂慮,他說,“人生這樣漫長,你不可能永遠一個人,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那不該是你的生活,你值得他人好好珍惜,懂嗎?”
嘉好低垂着眼簾,良久,她笑了,“阿澤,你太單純了。”
……
……
琳琅是五月六日那天晚上回來的。
外婆送她去火車站,臨走時,琳琅對外婆說,“等過陣子阿行的身體好一點,我和阿善就來接你。”
外婆只是笑,并沒有答應,她催促琳琅上車,琳琅紅着眼睛抱她,在她耳邊說,“外婆,好好照顧自己。”
琳琅打算先回家一趟,再去醫院看阿行,誰知道,她回去的時候,正好程嘉善也在。
白天程嘉善在醫院陪了阿行一整天,到了晚上,嘉好和榮澤就把他換回來了。
大姐這幾天都在忙公務,抽不開身,也都是每天晚上很晚了才到醫院去看一眼阿行,再回家,就是淩晨了。
她一個女人,也真是累。
琳琅洗完澡換了身幹淨衣服,她邊擦頭發邊問程嘉善,“阿行的情況真的嚴重到要去國外治療嗎?”
程嘉善在處理電子郵件,他坐在沙發上,頭也不擡的回答琳琅,“也不較嚴重,就是到國外去的話,治愈的機會稍微大一些。”
他合上電腦,起身,活動了一下肩膊關節,對琳琅說,“但他不願去。”
阿行是有點破罐子破摔,他想反正都治不好了,到哪兒都治不好,又何必這麽麻煩,給了他希望,到時候他承受不了那失望。反正他沒再打算結婚去禍害別人,就這麽在輪椅裏坐一輩子,他也都無所謂了。
琳琅不知如何接話,她站在程嘉善面前。
兩人四目相對,眼中總是柔情似水,程嘉善看着她,就這麽笑了。
他走上去,将琳琅拉到懷裏,低頭親吻她的臉頰,小聲說,“想老公了沒有?”
琳琅雙手環在他的腰上,點頭,“嗯。”
程嘉善放開她,捧起她的臉,俯身,和她接吻。
“我打算一會兒去看阿行。”琳琅說。
“明天再去,這都十點了。”
他攔腰抱起琳琅,往床那頭走,琳琅知道他要做什麽,雙臂挂在他的脖子上,就沒再拿下來過
。
程嘉善太喜歡琳琅了,琳琅就在他眼前,他卻怎麽都看不夠,想要盯着她一直一直的看。
琳琅被他看得臉都紅了,不由得發笑,“好了,你這麽看我我會害羞的。”
“都嫁給我這麽久了,還害什麽羞?”
他俯身親她,嘴裏喃喃的,“害羞,怎麽生孩子?”
……
五月八日,琳琅回學校上課。
這學期的課程本來就很緊,再加上琳琅和別的老師換了課,接下來放假前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她就得拉快一些上課的速度。
但總有人要和她作對,比如葉秋桐。
每次上課,琳琅講得口幹舌燥都沒分心去喝口水的時候,葉秋桐總是在下面打岔,要不就是舉手說剛才那一條她沒聽懂,要求老師重新講,要不,就是當着全班同學說琳琅:顧老師啊,您自個兒潇灑了這麽多天回來,上課講得這麽快,就不怕我們消化有困難嗎?
葉秋桐經常下課之後都不肯走,非要琳琅仔仔細細的,再給她講一遍當天的上課內容。
琳琅明知道她這是故意的,也拿她沒有辦法,秋桐要是真的沒聽懂,到時候考試挂科,鐵定又要把責任推到她身上。
再說這孩子,琳琅看着長大,盡管她和紀希已經分手,但心裏對秋桐的疼愛,也還在。
這天琳琅又留下來給葉秋桐講課,她講得很認真很仔細,可秋桐偏偏就盯着她的臉,至于她在講什麽,估計是根本沒有聽。
紀希從後門進來,看琳琅和秋桐坐在教室的第一排,他沒有過去打擾她們,在後面站了一會兒,坐了下來。
琳琅一邊講,一邊問秋桐懂了沒有,秋桐不理會她,琳琅終于有點生氣了,“秋桐你不要恃寵而驕,就你這德性,除了我,別的老師一定不搭理你。”
☆、113 你知道我猜不到你在想什麽的時候有多煎熬嗎
秋桐呵呵的笑,末了湊近了她,“過期舅媽,我問問你哦,你平時都是如何跟你那饑不擇食的老公相處的?”
饑不擇食?
秋桐這言語,已經是在侮辱程嘉善了,琳琅不能容忍,當下就擰起了眉心,語氣也變了,她冷冷的看着秋桐,道,“再聽你說這種類似的話一個字,我保證你這學期全部挂科。窒”
秋桐聽了,不屑的冷笑,“這麽維護他,他還不是在外面找女人,你說你這是何必!”
“秋桐。”
身後響起淡淡一道男聲,葉秋桐和琳琅都是一怔,兩人一起轉身,便看見坐在後排的紀希。
最近紀希換了新發型,剪短了頭發,整個人看起來無比精神。
他有他這個年紀的男人少有的清朗陽光,無論琳琅什麽時候見他,都覺得他和十幾年前那個處處維護她的少年沒有區別,他就是,歲月帶走了光陰,卻沒能改變他的相貌的那種男人。
紀希起身朝她們倆走近,琳琅也緩緩站起來戛。
“小舅舅。”
葉秋桐見了她舅舅,就像老鼠見了貓,不但不像剛才那樣理直氣壯,而且心知肚明自己欺負琳琅被小舅舅抓個正着,理虧,完全的蔫兒了,都不敢直視紀希。
紀希跟琳琅點了下頭,算是打過了招呼,他似笑非笑的瞅着葉秋桐,然後看了眼時間,“下課到現在四十分鐘了……”
秋桐呵呵陪着笑,支支吾吾的,“就、就上課內容有點不明白,所以,所以這個……”
“哦。”
紀希笑笑,雙手背在身後,“那現在懂了嗎?”
“……”
葉秋桐憋得一張臉通紅,眨了眨眼睛,“懂……了……”
紀希清了清嗓子,就要坐下來,“這樣啊,那你跟我講講,今天到底你們顧老師都講了些什麽東西這麽難懂。”
“小舅舅……”
“講!”
秋桐站着,紀希坐着,他擡起頭嚴肅的盯着她。
這孩子從小頑劣,爹媽走得早又如何,這不是她何時何地處于弱勢的理由。紀家長輩還在,他還在,他就是聽不得她爺爺奶奶張口就是那句“我們秋桐爸媽不在了,可憐”,有何可憐,好手好腳,吃好穿好,她可憐,那災區那些孤兒不是更可憐?
以前每次紀希教訓秋桐,琳琅要不就是站在一旁不吭聲,要不就是徑自走開——可今天她被那兩人擋住了,前後左右都是桌椅,她就是想走開都走不開。
眼看着秋桐就要哭了,琳琅不禁皺了眉看紀希,“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不要你假……”
“葉秋桐你再說!”
秋桐那句“假惺惺”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她小舅舅在桌上拍了一掌,吓得她哆嗦,“我不說了,不說了。”
琳琅嘆氣。
“跟人家道歉。”紀希示意葉秋桐。
“我道什麽歉……”
“你道什麽歉你不知道!”
看小舅舅真發火了,葉秋桐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這才朝着琳琅鞠了一躬,“顧老師,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刁難你了,我保證上課認認真真,不在同學面前诋毀你,謾罵你,不再給你惹麻煩——行了嗎?”
她轉身看着小舅舅,眼神委屈,她就是覺得小舅舅一天到晚就知道袒護這個顧琳琅,她越來越不喜歡小舅舅了。
紀希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站起來,他對琳琅說,“以後別理她,你上課該怎麽上就怎麽上,下課你走你的。”
琳琅點點頭。
紀希給她讓了路,琳琅從裏面出來,走了兩步,回身對秋桐說,“要是實在覺得我講快了,聽着有難度,下課可以來找我要課件,課件上的內容都是重點。”
秋桐看都沒看她,小聲應她,“知道了。”
琳琅走回講臺收拾自己的東西,紀希盯着秋桐,看她拿書包裝書本都是軟綿綿的動作,幹脆自己拿過她的書包,三兩下就給她裝好了。
他剛要開口問琳琅有沒有開車,要不要一起走,這時候門口一道影子擋住了光線。
所有視線都轉到門口,一看,是程嘉善。
最近琳琅每天到家都挺晚,她說是留下來給學生講課了,程嘉善今天離開公司較早,也沒有應酬,想着琳琅可能還在學校,就把車子開過來接她。
琳琅的課大多時候都是在這間教室上,所以程嘉善找得到,誰知道呢,一來就遇到紀希。
……
琳琅并沒有忘記,上次她讨好程嘉善的時候,還對他說以後盡量少單獨和紀希見面,可就是有這麽巧,他很少來學校接她,今天他來了,紀希也來了。
“你怎麽來了?”
琳琅拿了裝資料的帆布包和自己的手拎包,走到程嘉善身邊就挽住了他,在紀希的視線中,她和程嘉善,真
是很恩愛。
程嘉善壓根就沒去理會紀希在不在,他就當紀希是透明的,順手拿過琳琅的包,攬着她就出了教室,“知道你還留這兒,特意來接你。”
等程嘉善和琳琅走了,葉秋桐背上自己的雙肩包,報仇似的嘴上過着嘴瘾,“看見了吧,死心了吧,就你多情,就你癡心——簡直就是癡心妄想,還處處袒護他,紀大總裁,你是我親舅舅,你說你怎麽就對我這麽兇!你要讨好人家,人家壓根不領你的情!”
“你說你怎麽這麽多話?!”
紀希淡淡的回了她一句,拎着她的胳膊就把她拉着走了。
一路上秋桐都還在碎碎念,“顧琳琅就是故意的,故意在你面前秀恩愛,真的是太讨厭了,我怎麽這麽讨厭她,我……”
“有完沒完!”
“小舅舅……”
走到車前,秋桐撅嘴拉他舅舅的袖子,紀希轉頭看她,她說,“找個年輕漂亮的女人,二十出頭的,我們學校多的是,比她漂亮,比她有女人味,小舅舅你這麽帥,一定行的,到時候也秀恩愛給她看,氣死她!”
紀希彎起手指,笑着在她腦門兒上敲了敲,“幼稚。”
終于看他笑了,秋桐心裏可算是舒了口氣,“小舅舅能笑,就說明心裏的傷已經治愈了,對不對?”
紀希上了車,秋桐也上了車,系上安全帶,她又說,“小舅舅,就算沒有其他女人你看得上,那至少,還有我可以陪你。”
“謝謝。”紀希笑說。
秋桐還算孝順,也不枉他無微不至照顧她這麽些年。
“還有爺爺奶奶,還有……”
秋桐本想說顧佑禮的,可是她一直覺得,要不是因為顧佑禮,琳琅也不會有機會嫁給程嘉善,所以她對顧佑禮,也是有幾分怨恨的。
紀希看她一眼,“怎麽了?”
秋桐翹起嘴角一笑,搖搖頭,“沒事。總之,我小舅舅一定會找到比顧琳琅更好的女人。”
……
十字路口,等紅燈。
自上車開始,程嘉善就沒再說過一句話,琳琅雙手放在自己的腿上,緊張。
也不能說是緊張,她只是,怕程嘉善誤會了。
“紀希來接秋桐,我并不知道。”琳琅說。
“是嗎?”
程嘉善轉頭看她,很快又轉回頭去盯着前方,他笑了一下。
綠燈了,車子開出去。
“沒有說是留下來給秋桐講課,就是怕你誤會。秋桐那孩子鬼靈精,一天到晚就想着捉弄我,我也不知道她是真沒聽懂還是假沒聽懂。”
琳琅看着程嘉善,跟他說了心裏話,“而且,那孩子啊,她從小就和我們在一起,我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家的孩子,說實話,也是挺喜歡她的。”
程嘉善只是笑。
琳琅見他也不說話,也看不出來他笑是幾個意思,有點急了,伸手搭在他腿上,“你說句話行不行,你知道你每次一言不發我又猜不到你在想什麽的時候有多煎熬嗎?”
“煎熬什麽?”
男人笑着,拉起她那只手放在唇邊親吻,“我也沒誤會,那人去你學校接他外甥女這也正常——而且剛才,我看你當着他就跑來拉着我,那種感覺很爽你知不知道?”
“……”
“嗯,這樣啊。”
程嘉善自己笑了兩聲,又把琳琅的手按在他的腿上,他說,“以後我還是多來接你,多讓他看幾次你膩着我那樣兒,他就知道你有多喜歡我了……”
……
……
醫院。
露莎站在阿行的病房門口,她沒能進去,因為榮澤把她擋在了外面。
在榮澤看來,這個時候阿行是最不适宜見露莎的,他不願意讓自己喜歡的女人看見他現在這個樣子。
但是話從榮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