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莎的臉紅紅的,咬着下唇看着他,片刻後撅嘴道,“我們倆現在還沒有結婚,這不是在你家,在別人家裏該有的規矩不能少。”

阿行一聽當場冷笑,“我說露露,這都什麽年代了?你信不信你現在到外面去走一圈,随便拉個人問問,你問他們你跟我一直保持童真他們信不信?!”

“……”?這個阿行,什麽時候說話才能含蓄一點!

露莎的臉唰的一下,比之前更紅了,立馬拿枕頭打他,“讓你睡你就睡,怎麽那麽多話!我打死你!打死你!”

“你他媽的還真打!”

阿行一下扼住她的手腕子,将她拉到跟前,露莎滿臉惱怒的吼他,“當然是真打,你以為我跟你開玩笑啊!”

“別打了,我一個殘疾人……”

“住嘴。”

露莎趕緊伸手捂住他的嘴,火氣消了,聲音也小了,“都說了別這麽說自己,我不喜歡聽。”

阿行雙手摟着她的腰,親了親她的臉,“一起睡吧,外婆不會介意的,外婆都把我們倆當成未婚夫妻了,你不要害羞。”

“哦。”

“白天買的戒指喜歡嗎?”阿行問她。

“喜歡。”

露莎笑眯眯的,雙臂挂在他脖子上,“好看,我戴着就不摘下來了。”

頓了頓,她拉起阿行也戴着戒指那只手,“你也不許摘下來,聽見沒有。”

白天琳琅和露莎帶着阿行去逛街,走到通靈珠寶門口,露莎看到櫥窗裏精美奢華的鑽飾便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她在看裏面的珠寶,阿行在看她,趁她不注意,阿行讓琳琅幫忙将他的輪椅推上了臺階,他一個人在店裏轉了一圈,買了那對對戒。

阿行以為,女生應該都會喜歡這種很貴重的東西,并不是因為虛榮心,而是自己喜歡的男人買給她,她一定會覺得很幸福。

露莎家裏條件好,只要她喜歡,自己也能給自己買,但是阿行想,他買給她的,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好,不摘下來。”

阿行捧着露莎的臉,再一次親吻她的額頭,嗓音有些沙啞,“其實呢,我真的很想很想跟你做.愛,我沒有開玩笑,也不是故意要耍流~氓逗你開心。”

露莎眼眶一陣濕潤,她不住的點頭,握住阿行的手,“我知道。”

“我會站起來的。”他對露莎說。

露莎忍不住哭起來,哽咽着,抽泣着,心裏十分難受。阿行平時嬉皮笑臉沒個正經,然而等到他正經起來的時候,露莎又很害怕面對他這認真的表情,因為,露莎也沒有信心,在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他像正常人那樣站立、行走。

“不要哭。”

阿行笑着,将她臉上淩亂的發絲撚到耳朵後面,他說,“你得相信我,就像,我相信我自己一樣。露露,我的信心是你給我的,你那麽用心的照顧我,愛護我,我要是自暴自棄,一定很對不起你,所以我要好起來,我要像我們第一次見面那樣站在你面前,然後認認真真的對你說一句,我要追你。”

露莎将他緊緊抱住,下巴擱在他的肩上,帶着哭腔,一字一句認認真真的告訴他,“你已經追到我了,阿行,等到你站起來的時候,你要對我說的不是要追我,而是要娶我。”

“是。”他笑着點頭。

“但是如果站不起來了,你什麽時候說要結婚,我都跟你去民政局。”

露莎在他唇上淺淺的啄了一口,“我要我的孩子,跟你姓。”

……

……

一個星期後,露莎和阿行離開了蘇州。

阿行不想走,他很喜歡在這個地方生活,一天打打小牌,聽聽老太太老太爺吵架,晚上再和露莎說幾句甜言蜜語,日子無憂無慮,很是惬意。

可是大姐打電話來了,說阿行和露莎在外面玩她可以不管,但是每個星期回一趟醫院複查這個事情不能忘記了,所以即使阿行還想在這裏待一段時間,露莎都必須帶他走。

臨走時,阿行對琳琅說,“雖然我不知道我二哥是不是真的跟那個小明星上chuang了,但是琳琅,就算是為了孩子,你也得回一趟程家。倘若媒體真不是捕風捉影,我二哥确實是背叛了你,我幫理不幫親,自然是會站在你的立場幫你說話——真要走到離婚那一步,程家欠你的

、你應得的,我會幫你争取。”

在飛機上,露莎前一秒鐘還在警告阿行要替琳琅保密,下一秒就被阿行反駁:“荒唐,孩子是程嘉善的,該他負的責任他就一定得負。不告訴他那是便宜了他,琳琅肚子裏那孩子是我的小侄子,程嘉善在外面亂搞,琳琅卻要一個人懷胎十月,即便我跟他感情再好我都不能容忍他這樣做人。”

露莎沉默了一會兒,靠在他肩上,“那你的意思是,你回去就要告訴他琳琅懷孕啦?”

他點頭嗯了一聲,拍拍露莎的臉,“你老公我什麽都沒有,唯獨還有人性。”

露莎哈哈笑了兩聲,末了又說,“還有幽默感。”

阿行答:“這是肯定的。”

從上海出發,兩個多小時的飛行時長,二人下午就到家了。

正值周末,也恰逢今天程嘉善一整天都在家裏,是阿行去找他的好時機。

程嘉善白天清閑,晚上卻又異常推不掉的酒局。

五點鐘左右,他在房裏換衣服,聽到外面的敲門聲。

此時他正在對着鏡子系領帶,從鏡面裏瞧見阿行坐在輪椅裏自己進來了,便轉過了身來。

阿行開口叫他,“二哥。”

他點了下頭,問他,“找我有事?”

“哦,事情是這樣的……”

“是有關琳琅的話,你暫時可以不用說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領,擡手看了看腕上的腕上,見時間差不多了,這就要出門,“我還有事,先走。”

阿行極快的轉動輪椅,一路跟在他身後,“真不想知道?”

程嘉善皺眉走在前面,走得很快,阿行根本就跟不上。

跟不上他就不想跟了,在走廊上停下來,他對着程嘉善的背影淡淡道,“琳琅懷孕了,這件事,也不想知道嗎?”

程嘉善在樓梯口,倏地停下腳步。

阿行勾唇微微一笑,預料中的,二哥他老人家還是很在乎琳琅吶!

在程嘉善半轉身蹙唇望着他的時候,阿行收起臉上的笑,咳咳兩聲,“話我是說完了,至于你聽沒聽到……我可就不知道了。”?他揚着眉,推着輪椅就往自己的房間去了,同時大喊了幾聲,“露露,露露。”

樓下有人應了他,他又喊,“快上樓來,為夫需要你……”

他這是明顯在程嘉善跟前秀恩愛,程嘉善越是受不了,他就越高興。

帶他的輪椅推到了他的房門口,程嘉善終于沉沉的開口,“等一下。”

阿行心裏偷偷的不知道笑得多大聲,臉上卻是極其淡定,“二哥還有何吩咐?”

程嘉善就站在那裏,在阿行的視線中,他那原本面不改色的臉,到底是有了些許波動,“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過期作……”

“老子讓你再說一遍!”

他的聲音猛然擡高,看樣子是急了,阿行嘆口氣,“二哥你說你這是何必,既然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就不要一副愛琳琅愛得要死的表情好不好啊,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分裂……”

程嘉善一直盯着他,在他絮絮叨叨說這些話的時候,已經是在憤怒的邊緣了,阿行察言觀色,在他爆發之前又清了兩下嗓子,認真道,“琳琅懷孕了。”

……

……

夜深人靜,程嘉善一個人站在晚風輕拂的露臺上。

他手裏夾着一根煙,視線注視着前方,偶爾才将香煙放在唇邊吸一口……心下隐隐嘆息,琳琅懷孕了,琳琅懷孕了,琳琅在這個時候居然懷孕了!

要這件事情發生在幾個月前,他一定是非常開心,但是現在,開心歸開心,可是、他不能陪在琳琅身邊,那份即将為人父的喜悅,被內心抑郁的情緒至少淹沒掉了一半。

一定是那次在香港懷上的。

程嘉善自己都能推算出時間,那次他從司徒姍那裏出來,在琳琅面前要裝得若無其事,內心卻是極度壓抑,在那種情況下,他跟琳琅親熱,多少也就有了些發.洩的成分……他又開始想念琳琅,那種想念,是任何形式的逃避都起不了作用的。

琳琅去蘇州一個月了,他們這麽長時間沒有見到對方,程嘉善知道,不僅僅是自己在想她,她同樣也放不下他。

真想不管不顧的這就去機場,趕最近那班飛機飛到琳琅身邊,好好的抱一抱她,聽聽她訴說她的委屈,她要的解釋,他一句一句耐心講給她聽……可他知道,現在還不能,他還需要一些時間,等所有事情塵埃落定,他才可以去接琳琅回家。

琳琅現在住在外婆那裏是最好的,不會受到任何人打擾,安安靜靜的,才能養好自己的身體——程嘉善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在琳琅去蘇州之後,有一天晚上外婆給他打過一次電話。

外婆在電話裏質問他,“阿善,你這樣逼琳琅離開你,就不會擔心她真離開了,就一輩

子不回去了?”

他一言不發,雖然隔着電磁波,但他依舊能想象得到外婆那失望的表情。

後來外婆嘆氣,她對他說,“事情琳琅都對我說了,她現在,還在氣你。外婆理解你,你的苦,你心裏的所有委屈外婆都知道,你要做什麽,就放手去做吧,琳琅留在外婆這裏你放心,等你處理完了所有事情,你再來帶她回去。”

那些不為人所知的難堪和痛苦,他沒再開口說一句,可是琳琅不在他的身邊,他曾以為有了她之後那些不再重要的過往,總是會像一部老舊的電影,不斷在他眼前播放。

他對外婆說,“有好幾次,她在我面前,旁邊就是水果刀,理智在我的大腦裏一次次的徘徊,最終我是沒有對她下手……”

他說,“我有琳琅,我不能毀了自己,我和琳琅才剛剛開始,我舍不得就這麽結束。”

他說,“其實我已經很累了,我什麽都不想要了,我只想和琳琅好好的在一起,我不在乎名利金錢地位,我只在乎我的女人和我在一起開不開心。”

他說,“外婆,我不想讓他人看見我的軟弱,哪怕是琳琅,我也不願意。我再累,可到底還是個男人。我沒有眼睜睜的看見那個人一無所有,我就沒法安寧。”

他說,“我愛琳琅,我只愛琳琅,所以外婆你得幫我看着她,不能讓她愛上別人,紀希也不行……”

那天晚上他對外婆說了好多好多話,在任何人面前都沒有說過的話。

外婆挂斷電話之後,她一個人在房裏難受了好久,這孩子太讓她心疼了,她忍不住哭,哭得眼睛通紅,不敢出去見琳琅……

程嘉善看着遠處失了神,直到那半截煙頭燃盡了,燒到了他修長的手指,他才收回了思緒。

他得再忍一忍。

日後,他和琳琅,有的是時間。

……

……

司徒集團山頂游樂場項目遭到環保人士反對,項目一旦開啓,山上的樹林、植被必将被大肆破壞,這個消息一出來,幾乎每天都有人拉着橫幅在司徒集團門口示威。

然而,集團內部對此事沒有任何表态,面對媒體的采訪大都用的是迂回戰術,避而不談。

八月中,司徒姍傷勢恢複得很好,已經能夠正常行走——可就在她離開輪椅回到司徒集團的第一天,就被人扔了雞蛋。

她一身光鮮亮麗,身着十幾萬的私人定制套裝,眼見那雞蛋蛋液順着她妝容精致的面頰流下來,她咬着唇,将心下憤怒狠狠壓了下去。

馮婧和一旁的保安一邊簇擁着她進了大廈,一邊拿紙給她擦臉,她氣急敗壞的将馮婧手裏的紙奪過去,喝道,“一天,給你們一天的時間,我不想再看見那些垃圾待在公司門口!”

☆、133 琳琅不會看錯,那人就是程嘉善

轉眼到了八月下旬,由于社會輿.論,香港政府不得不終止和司徒集團的合作。

一連幾天的財經新聞都在報道這件事,導致司徒集團股價受到了不小的波動,司徒姍壓力太大,有整整一個星期沒有在公司出現過。

這天清晨七點,馮婧晨跑的時候手機響了,是司徒姍打來的。

她停下腳步,氣喘籲籲地戴上耳機,接通了電話,“司徒小姐。”

“馮婧,我要見你,立刻,馬上。泗”

對方那語氣近乎咆哮,馮婧聞言輕輕勾了唇,淡然道,“好的,您在什麽地方,我過來找您。”

挂了電話,司徒姍再往回走的途中聯系了程嘉善唐。

此時的程嘉善,正在程家的餐桌上看報紙吃早餐,馮婧能在這個時候找他,多半都是好消息,所以接起電話的時候,他笑起來,心情不錯。

“馮婧。”

“程先生,如您預期所料,她抓狂了。”

程嘉善慢條斯理的喝了口牛奶,“嗯,你說。”

馮婧在那頭已經上了自己的車子,一邊開車,一邊跟程嘉善彙報:“山頂游樂場的項目,由于各方面壓力,現在已經徹底終止了,說是要等政.府那邊的最新批文,實際上誰都知道,這項目估計是永遠都不會再動工了。”

“那塊地當初司徒花了一百多個億競拍得來的,那時候就計劃要做游樂場,如果這項目做不了了,就得重新開發新項目,但周期太長,司徒集團耗不起,所以現在股東會那邊人人都在找司徒。”

“眼看那塊地就那樣廢了,并且政.府現在很不願意再跟司徒集團合作,之前的節能項目現在已經到了融創的手上,司徒不管是在公司還是在家族內部,已經到了人神共憤的程度。”

“哦,剛剛她打電話叫我過去,估計就是已經知道了政.府把節能項目給了融創,她現在心理陰影應該很大,整個人都處于暴走狀态,這個時候是扳倒她的最好時機。”

馮婧說完,程嘉善也已經喝完了那半杯牛奶。

他起身,單手揣在褲兜裏緩緩地走向窗口,他站在那裏,看着外面陽光明媚,就猶如他此刻燦爛的心情,他對馮婧說,“你這個人做事就是耐不住性子,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沒聽過?司徒現在就算不得勢,公司到底也是他們家族的,有一半人反對她,也會有另一半人支持她,如果能輕而易舉就扳倒她,你我還能等到現在?”

馮婧聞言沉默,片刻後,她說,“知道了,程先生。”

“有情況随時跟我彙報,另外,這段時間有任何需求都盡管跟我說,我無條件滿足你。”

“謝謝程先生。”

挂了電話,馮婧一踩油門陡然将車速提高,青馬大橋上,一輛紅色跑車風馳電掣般一閃而過。

半小時後,馮婧在司徒姍別墅裏見到了那個正在盛怒中的女人。

還在樓下的時候就聽見她在樓上呵斥那些沒用的男寵,上樓梯時,馮婧和好幾個被她轟下樓來的肌肉男擦身而過。

“馮婧,除了你,現在我身邊已經沒有任何值得信任的人!”

司徒姍現在是孤獨的,是無助的,事業上遭遇了瓶頸,周遭的人已經讓她分辨不出敵我,她披散着頭發站在馮婧面前,因為情緒激動,說話的時候雙手都在比劃,“當今社會,老人和小孩的錢是最好賺的,中國已經不止香港有迪斯尼,上海也有,以後陸陸續續還會有很多地方有——我做這個項目,就是想要做一個全世界最頂級的游樂場!”

“環保?愛護環境?那些人懂個屁啊!”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我這個規劃是有多完美,只需要兩年,兩年之後建成對外開放,一定會非常受歡迎。我不僅要在香港建,我還要去大陸建,我看準了這個事情,我說它賺錢它一定賺錢!”

“可是現在那幫白癡不讓我做了,還因此讓節能項目落到了融創手裏,馮婧,這口氣我咽不下!”

“當初實地考察,那一整座山是完全符合項目開發的标準,怎麽會突然間冒出那麽多資深專家出來反對?這裏面肯定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是程嘉善!是他!”

司徒姍單手叉着腰,一只手還在半空中比劃,她覺得自己的想法錯不了,“我太小看他了,他怎麽會甘願被我牽着鼻子走?一定是他,是他……”

馮婧一臉淡然的站在她面前,見她越來越激動,便勸她先坐下,她卻扭頭瞪着她,“坐什麽坐?!我坐了幾天輪椅你就真把我當殘廢了?!”

馮婧極其恭敬的回道,“司徒小姐誤會了,我只是想告訴您沒必要為了這些事氣壞了自己的身體。”

司徒姍一屁股坐在了柔軟的布藝沙發上,因為震怒,因為激動,整個人滿面通紅,她對馮婧說,“你想辦法,重新拿到政.府的批文,游樂場我是做定了!”

馮婧一聽心裏便笑了:真是異想天開!

“我會盡力的。”她這樣對司徒姍說。

就在馮婧說完這話的時候,清清楚楚看見司徒的鼻唇溝位置,有紅色的液體,從鼻子裏流出來。

她一愣,趕緊拿了紙巾遞過去,“司徒小姐,您流鼻血了。”

司徒姍自己還沒察覺,她接過了馮婧遞過去的紙巾,“這段時間不知道是不是肝火太旺,老流鼻血……”

……

……

程嘉善到底還是按捺不住,從知道琳琅懷孕那個晚上開始,內心就一直躁動。

就在接了馮婧電話的那個早上,他讓姚秘書給他訂了一張去上海的機票。

他得去看看琳琅,控制不住的想要看看她現在的樣子,沒有他在身邊,她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不開心,有沒有瘦……程嘉善急切的,想要去蘇州。

他這次出行,除了姚秘書,沒有任何人知道,也包括家裏人。

他想去看看琳琅就回來,還有許多事情在等着他,等那些事情處理完了,他就可以沒有後顧之憂的和琳琅在一起,看着他們的孩子出生,看着他長大。

在候機廳等待登機的時候,馮婧又打電話來了。

“程先生,臨時有件事情,我也不知道重不重要,但我覺得還是應該跟您說一下。”

“你說。”

“司徒的健康狀況亮起了紅燈,她讓我這星期帶他飛一趟美國做全身檢查。”

程嘉善聽完,低頭摁着眉心,片刻後道,“跟她去,随時向我彙報。”

……

……

從機場出來,程嘉善打車去了老城區。

他這次來,連一個行李都沒有,兩手空空,這般舟車勞頓,就只為了看一眼琳琅。

外婆家那條胡同前面有一家老茶館,裏面全都是一些喝茶聊天下象棋的老年人,程嘉善手裏拿着西裝外套走進去,讓老板給他泡了一杯五塊錢的花茶。

他坐下來,看了看腕上的腕表,這會兒,已經四點半了。

阿行說琳琅上下班每天都要走這條路,所以再等一個多鐘頭,他就能看到她從這裏經過了。

天氣十分炎熱,茶館裏沒有冷氣,程嘉善熱得滿頭大汗,不時的擡手擦額頭上的汗水。

他不停的喝茶,老板過來給他加了好幾次水,這茶很提神,他想他今晚一定又會失眠。

眼看就快六點了,在程嘉善最後一次看時間的時候,琳琅從那頭走過來了。

程嘉善目不轉睛的瞧着前方十字路口,琳琅正在等紅綠燈。

她穿着寬松的連衣裙,平底鞋,手裏拎着她常用的那個手提包,她沒有化妝,頭發炸成了馬尾,她站在斑馬線的那頭,周圍站着跟她一起在等紅綠燈的上班族。

程嘉善一見到琳琅,忍不住就揚起了嘴角。

她這樣的裝扮,看起來就像個學生,幹淨,清澈,從頭到腳沒有脂粉味,程嘉善能想起她每天晚上躺在他身邊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除了清新的沐浴露味道,再無其他。

琳琅朝這邊走過來了。

她再扶一個老奶奶過馬路。

程嘉善忘記了炎熱,他笑眯眯的,瞧着他的妻子——她好像在對老奶奶說什麽,老奶奶連連點頭,等到過了馬路,老奶奶握着她的手,估計,是在跟她道謝。

琳琅越走越近了,程嘉善坐在那裏,安安靜靜的注視着她,等到琳琅經過茶館的時候,他能清清楚楚的看見琳琅的樣子、表情,就連她側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來的紅色小痘痘他都能看到。

他們有一個月沒有見面了,在沒有見到她的時候,程嘉善內心潮汐湧動,如今見到了,也算是放心了。

琳琅在外婆這裏一定過得很開心,她不但沒有瘦,好像還胖了,臉上多多少少長了些肉……來之前程嘉善還擔心,怕她過得不好,怕她惦記着那些糟心事,吃不下睡不着,如此看來,他倒是多慮了。

……

……

琳琅走到巷口,漸漸的停下了腳步。

那個人她不會認錯,雖然也就是晃眼瞧見,即便是只看見了一個影子,她也能确定他是程嘉善。

她沒有轉過身去,就這樣站在那裏,她想起剛才扶老奶奶過馬路時擡頭看向前方,就那樣瞧見那個人坐在一大群老年人中間。

他以為她沒有看到她,他大概,以為琳琅不會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裏,但是琳琅是他的枕邊人,琳琅如此愛他,有一種東西叫做心電感應,那不僅僅只是雙胞胎之間才會有的。

琳琅眼睛紅了,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緒,沒讓自己哭。

程嘉善就這點膽量嗎,他敢來,卻不敢見她?

事到如今他還是不打算要和她坦白,他依然要一個人背負所有的包袱嗎?

琳琅對他很失望。

如果他今天堂堂正正的站

在她面前,将所有事情跟她說個明明白白,那之前發生的那些琳琅都可以跟他一筆勾銷,但是他沒有。

程嘉善能心狠不出來跟她見面,琳琅也就能心狠不轉身去找他,她一咬牙繼續往前走,沒有理會茶館裏的程嘉善,心裏萬般積郁,都是因為心疼他。

琳琅走了,程嘉善站在茶館門口,看着她那那道小小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裏,他在原地駐足不久,轉身離開。

……

……

九月初,顧佑禮在嘉好不知情的情況下,選了一個地方打算幫她開一個蛋糕店。這天早上,他像往常那樣起了大早給嘉好做早餐,之後去叫嘉好起床。

“一會兒帶你去個地方。”

給嘉好梳頭的時候,他笑着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他今天沒有航班,整好帶嘉好去看那個地方,如果嘉好不喜歡,那再換就是了。

嘉好雲裏霧裏的被他拉着來到了市中心才開張的商業中心,蛋糕店就在底層臨街的位置,他推開玻璃門進去,然後自身後擁着嘉好,小聲問她,“喜不喜歡?”

嘉好有些驚訝,回頭瞅着他,“你要幹什麽?”

“給我們好好開蛋糕店啊。”

“哦……”

她是說過會做蛋糕,會烘焙,但她沒想到佑禮把她說的話記得這麽清楚,并且這麽快就付諸行動了。

佑禮見她要笑不笑的,将她的身子轉過來,雙手摟着她的肩膀,又說,“店名我都想好了,就叫,好想來?”

嘉好一聽,沒忍住一下就笑出來了,伸手推他的胸口,“得了吧,你怎麽這麽俗!”

他自己也在笑,末了才說,“開個玩笑嘛,就想逗你開心。”

嘉好垂着眼,想了一會兒,她對佑禮說,“不如,叫嘉好的禮物,好不好?”

“嘉好的禮物……送給誰的?”

“送給你。”

嘉好笑了,佑禮笑得比她更開心,他再次抱緊了她,跟她臉貼臉的低聲喃喃,“你自己就是我最好的禮物。”

嘉好推他,“外面有人經過,你別動不動就抱我……”

他完全沒有要放開的意思,反而抱得更緊了,“有什麽關系,我就怕別人不知道我倆有多好。”

“佑禮……”

“嗯,怎麽了?”

佑禮親了親她的額頭,他低頭看着嘉好,眼裏都是溫柔的笑意,四目相對間,嘉好看着他又黑又亮的眼眸,良久,搖了搖頭,“沒事。”

她這樣欲言又止已經很多次了,佑禮其實知道,她就是有話要說。

但是嘉好不說,他也絕不會強迫她,等到她想說的時候,自然就會說了。

佑禮現在沒有太多想法,他就想和嘉好平平淡淡的過日子。

他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家了,父親和愛媛三番幾次打電話來告訴他,說是母親已經進醫院好多回了,被他氣得。

如果他還不跟這個程嘉好斷了,母親不認他,讓他一輩子都別再回去。

佑禮不敢讓嘉好知道這些,他總是對嘉好說,等過陣子找時間帶你回去見我爸媽,我爸媽人都挺好相處的。

嘉好總是笑笑,點一點頭。

其實嘉好又怎會不知道顧家長輩對她這個“聲名狼藉”的女人是有多憎惡,佑禮那麽好的一個人,他們,都覺得是她配不上他。

在佑禮不知道的時候,嘉好,已經和卓可妍見過面了,就在佑禮的公寓。

那天佑禮像往常一樣,早上很早就去航空公司了,臨走時,他身着機長制服蹲在床前吻了嘉好。

嘉好每天早上都和他一起醒的,嘉好喜歡賴床,就這麽閉着眼睛躺在床上,其實沒有睡着,所以他的一舉一動,嘉好都知道。

那個早上,在他走後嘉好起來,洗漱完了正在吃他給她放在桌上的早餐,就有人在外面摁門鈴。

嘉好去開了門,門外站着兩個女人,年輕那個她認識,顧愛媛,是佑禮的妹妹。

跟顧愛媛站在一起的,和她和佑禮的五官都長得幾分相似的,不用說了,一定是他們的母親。

嘉好剛要開口叫一聲阿姨,卓可妍的耳光就已經朝她臉上甩過來了,她呆立在原地,這一個巴掌,連愛媛都始料不及,吓得不輕,趕緊拉住她母親,“媽,來之前你說了要跟她好好談的。”

卓可妍氣得唇都在發抖,怎麽可能好好談?!

這個女人,這個肮髒龌.龊的女人,她自己髒就算了,還要來污染佑禮!

佑禮是鬼迷心竅,好了傷疤忘了痛,之前這個女人說要告他強jian他真是轉身就忘,這下更好,居然讓她住到家裏來了!

卓可妍一把推開愛媛,指着她的鼻子,“你給我呆一邊兒別說話,不然一會兒我連你也打!”

愛媛被她母親罵得當時就哭了

,她是不願意母親這樣對待嘉好,她今天跟來,就是為了防止母親跟她起沖突,哪知道剛開了門人都還沒來得及說話,母親就出手打人。

她看見嘉好嘴角滲出了血漬,可想而知母親剛才那一巴掌下手有多重。

愛媛不清楚嘉好當年具體是怎麽回事,但很明顯她是被人害了,她這麽可憐,愛媛真的不忍心看到母親再次傷害她,再在她的傷口上撒鹽,更別說她還是大哥那麽愛的女人……愛媛哭着說,“媽,您這樣做,大哥會傷心的。”

“他傷心?”

卓可妍自己眼睛都紅了,她轉頭看着一言不發的嘉好,“他早就被這個女人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他鬼迷心竅了,他哪裏會知道什麽是傷心!”

嘉好那半張臉已經疼得麻木了,她站在原地好久,這才淡淡開腔,“打也打過了,您解氣了嗎?”

卓可妍聞言冷笑,“你這個女人,不僅龌龊,還很沒有禮貌,我是佑禮的媽,你知不知道該怎樣跟我說話?”

嘉好面無表情的一張臉望着她,眨了眨眼,又道,“對不起,我從小就沒有媽媽,是我大姐帶大我的,所以我只知道怎樣跟我大姐說話,跟我二哥說話,不知道如何跟外人說話。”

她這幾句話氣得卓可妍不輕,氣得顫抖着手指着她,“沒有家教,沒有教養……”

“我這麽龌.龊,哪裏知道什麽事家教,什麽是教養?”

“說吧,你到底要怎樣才能離開我們佑禮?!”

聞言,嘉好笑了,“想跟我開條件嗎?想問我要多少錢?”

卓可妍臉上閃過幾絲尴尬,錢,程家自然是不缺,那麽,她又該以怎樣的方式讓這個女人從佑禮身邊消失呢……

就在卓可妍站在那裏不知道還能說點什麽的時候,嘉好開口了,她淡淡的說,“你不要擔心了,會如你所願的。”

☆、134琳琅罵他:程嘉善,我不要原諒你

兩個人從外面回去,開車經過菜市場,佑禮停車下去買菜。

嘉好說陪他一起去,他讓她留在車裏等他。

看着身穿白襯衫的有利越走越遠,嘉好盯着她背影的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過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見為止。

她的佑禮,他不僅是他父母疼在心尖子上的人,也是她愛進了骨髓的男人,她又怎麽能忍心他就這樣和她在一起,連自己的家都不能回?

收回視線,一低頭,淚就從眼角滑落泗。

她根本就沒有自己表現出來的那麽勇敢堅強,她是自卑的,盡管她在佑禮母親面前沒有低過頭,但是她配不上佑禮是事實,是無論如何都抹不去的事實。

有好幾次,在佑禮離家之後她都準備好了要不辭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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