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争吵,是情感的升華(1)
酷暑在6月初已經有了苗頭,正值高考的兩天更是如此,烈日像是與衆位考生作對似的燒烤着大地。高考與我不相幹,可期末考卻是關系着我挂不挂科的命運。過熱的天氣搞得人沒有一絲想複習的念頭,拿起書本來也是昏昏欲睡,每個字都像樂譜上的小蝌蚪在跳舞,組成一首催眠曲。
一想到外面35度的氣溫,我就覺得渾身乏力,腿腳發軟。
可是不出去不行,先不說我有一個計劃要執行,就說學習方面,毛鄧三我是連一個問題都沒背過,還有高數的微積分那是一點兒也不懂,當年或許還懂那麽一咪咪,現在卻是一點兒殘渣也不剩了。想到自己這個27歲的人竟然要回來做20歲的學生,平常倒是沒那麽大感觸,但一到考試就覺得特別無力,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有變化的,記憶力倒退了很多,否則背個簡單的毛鄧三哪會覺得跟背紅樓夢似的?
往腿上抹了些防曬霜,打起傘,目的地是圖書館——G大的。
G大的歷史比我們學校悠久得多,從成立之初到現今,不管翻修還是新建,次數都已上達幾十次,因此外觀環境及住宿設施等并不如我們,然而G大的圖書館在3年前的擴建後卻是比我們學校好上不止一倍。
金姚經常跟我感嘆,這就是愛學習和不愛學習的差距啊!
其實愛不愛學習跟圖書館大小根本沒有關系,但是像我們學校這種十多年不用翻修,圖書館依然潔淨如新,該說是太不要好,還是說保護得太好呢?
不管如何,G大的圖書館總算是到了。
進入到陰影處,周身的熱度驟降,只是站在圖書館的門口都能感受到裏面空調風透出來的清涼。收妥花傘,再拍了拍臉頰,我直到調整好呼吸才擡頭挺胸地走進去。
為什麽我能進入G大的圖書館呢?
因為財經學院的學生幾乎人手一本G大的借書證,自家借書證可以亂丢,但G大的絕對是貼身保護的。原因無他,只是G大圖書館的資訊非常強大,無論是最新的時事報紙,還是新出爐的熱門小說、周刊,只要在G大都能找得到。偶爾,你還能在某個極度陰暗的角落發現一本屬于第8個字母的書。
到達“英語”那一排書架時,我在心內再一次進行了呼吸的調整,低低地重複道:“自然點,自然點。”
牽起嘴角,得體地緩緩拐過去,我向書架另一端座位上的人打招呼:“你們也在啊,陸琳,呂……”
我頓住,因為那個背對着我轉過身的人不是呂行路,而是我很讨厭的顧重影。
他保持着側身的姿勢,眼睛卻微微眯了一下,挑起嘴角低聲說:“你不是知道我……在才過來的嗎?”
在說到“我”字之後,他停頓了幾秒,期間手指在只有我跟他能看到的地方比向陸琳,同時嘴上也無聲地慢慢說着“他們”兩個字,眉梢更是不經意地挑了一下。
其實他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我知道他早看出來我想幹什麽,但別想在他眼皮底下幹出些什麽。
顧重影這個混蛋,我不過才想接近呂行路一步而已,他就死死地擋在路中央。
“潘燕,這裏有位置,坐這邊吧!”陸琳招呼我。
我忽視顧重影譏諷的目光,剛才向陸琳那方向踏出一步,便看見呂行路從對面而來,他的雙手正用紙巾在擦拭着,應該是剛從廁所出來。他很快地走到這邊,看到我後沖我禮貌地笑笑:“你來這兒看書?柳晨正好不在,跟我們一塊兒坐吧!”
“嗯,好……”
“坐什麽,多個人看你們膩歪很有成就感?”顧重影諷道,我知道他是故意打斷我的,而且他還想把我支走。
“上午我一個人受罪就得了,你們還想來誰就荼毒誰呢!我跟潘燕找其他位置坐去,再跟你們坐一桌,6月的天氣我都要裹棉被了。”說着,他開始整理桌上的書本。
呂行路低笑起來:“說什麽我跟琳琳肉麻你,你又不是剛認識我們。”
“小路子,你怎麽不懂看氣氛呢?”陸琳附在呂行路耳邊說了些什麽,然後在那兒不住地笑着,眼光在我和顧重影身上打轉。
那眼神很暧昧,再加上呂行路投射過來若有所思的眼神,我大意能猜出陸琳說的是什麽,無非是說我跟顧重影有一腿,說顧重影那樣說是想跟我單獨相處之類的。
我也不想争辯什麽,有顧重影在,我做什麽也都會被他制止,更何況我根本沒打算做任何事,和呂行路他們說了抱歉,便跟随顧重影另找位置了。
在3樓找好座位,才剛坐穩,顧重影就開口了:“要走可以走了,不用在我面前裝什麽,只要你別去打擾他們,我也懶得管你。”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閑啊!我腹诽。
雖說我來圖書館一大部分原因是呂行路的關系,但是既來之則安之,我不想再冒着火辣辣的烈日回去,好歹等到太陽落下去一些。至于顧重影麽,無視他就行,他說什麽也別搭理他,看他一個人還能得瑟什麽。
興致勃勃地拿出筆記本,翻開高數,我開始看了起來。高數是我最沒把握的一門,以前是有柳晨可以幫我突擊,但現在我只能靠自己。只是我已經有6年沒碰這高數了,即使重生後碰過,上課時也跟聽天書似的,就只知道每個零碎的數字代表什麽意思。
唉,6年啊!
五分鐘過後,我就萎蔫了,扔下筆攤趴在桌上,我很想使勁地揉搓腦袋直到把整個頭發都弄成雞窩造型,興許那時會降下個靈光劈開我的腦門叫我開竅。
啊啊啊,我一個在社會上滾打過的27歲的成熟女性為什麽還要遭受這門在日後沒啥用處的課程的摧殘啊!
“你是文科生?”
我擡眼看着跟我說話的顧重影,順着他的視線,我看到了光明正大地攤在桌上的作業本,那上面一片慘不忍睹的大紅叉叉和塗抹掉的痕跡。我迅速地奪過作業本,用整個人的重量掩住,不知道這麽做有什麽意義,只覺得這樣就能掩蓋自己高數沒那麽差的事實。
可惜我掩住了作業本,卻沒有把課本也收納入懷中,顧重影拿過高數課本粗略地翻了起來。
“把書還給我,我要看書。”我伸出手去奪,卻被他輕易地躲過。
從頭到尾飛速地翻過,顧重影把書推還給我,那姿勢極其讓人恨得牙癢癢,像是摸了什麽肮髒東西似的。
“就你這樣的數學程度,文科生都嫌你侮辱他們,小學生稍微提點一下也不至于錯成這樣。說實話,你從小到大數學有沒有超過60分?”
“顧、重、影。”我一字一頓惡狠狠地叫他,再讓他說下去,我真的真的要內出血了。
他盯了我一會兒,唇瓣幾次微動,我的神經都集中在他嘴唇上,每次那麽輕輕地一動,我都像聽到他在說“你們數學老師沒哭吧”、“他真的沒哭吧”,最後搞得我都要哭了,他才重重地嘆了口氣。
“真難想象你高考竟然會有100分,你這樣下去這門課別說挂科,重修都有可能。”顧重影說,他起身坐到我這邊來,拿起我的筆記本問,“保你考試過80分,但你要欠我一次人情,這個交易做不做?數到十,過期不候。一……”
“顧重影你怎麽這樣……”由于一時驚慌,聲音不自覺地增大,驚擾到了別人,有些人甚至投過來抱怨的眼神,我立馬垂下頭去,拉了拉顧重影的衣袖,很小聲地說,“十秒不夠啊!”
他瞥下眼來看我,但嘴上數數卻并沒有停止。
“六……”
混蛋……
當數到“一”的時候,我同意這場交易了。
我是這麽想的,能過60分當然最好,先保證過了再說,他說要保我過80分,但是80分哪是這麽容易的?盡管我不承認自己很笨,但要将一個加上友情分才50的人提高到80分,那也是有一定難度的。只要沒能達到80,那就用不着欠他人情,這怎麽算都是我穩賺的。
因此,接下來的一整個下午,我就在顧重影鄙視的眼神下悲慘地度過。
六點左右,呂行路和陸琳過來邀顧重影和我一起吃飯,顧重影推過,據他的說法是我笨到連過都很難,所以要留下來繼續輔導我,但我猜測他就是想阻礙我跟着呂行路。只是呂行路他們堅持要跟我們一起,顧重影的态度也就軟下來了。
能跟着去,說實話我是挺高興的。一方面是終于能從顧重影的教導下解脫,另一方面就是因為呂行路在,其實在今世第一次見到他跟陸琳親密的舉動後,我很快地适應了這種心情,畢竟前世見過太多次,早已形成習慣,更重要的是現在的我已經想通。
我不要再像當初一樣遠遠地看着呂行路,我必須要主動出擊,至少要讓他知道有一個人很喜歡很喜歡他,也希望這樣做了的我能夠脫離前生那樣無力的生活。
只是我沒想到這一頓飯而已,竟吃得這麽不省心。
從最初的選地點到後來的用餐都沒有任何問題,期間我們四人……也可以說是三人,因為顧重影那家夥看樣子是被我氣着了以致于沒興致跟人搭話,總之就是我們三人很愉快地邊聊邊掃完了一桌的飯菜。
這之間,呂行路還私下問過我關于柳晨的事,他問我有沒有跟柳晨說清,我也很肯定地向他表明我跟柳晨絕對沒有任何暧昧之情,只是在我這樣說了之後,他竟然一臉欣慰的表情,甚至勸誡我,要我別那麽快就跟顧重影開始,至少先別讓柳晨知道。
可惡,誰跟顧重影開始了?我跟他是清白的,絕對……
停住筷子,我知道自己的心境已經變了,因為我跟顧重影沒有絕對的清白。平時可以假裝忘記那件事,而且他也不會有那事的記憶,所以很安心,然而一旦有所提醒,我就不知道該怎麽跟他相處。
我和顧重影的關系很微妙,其實也就是說不清楚,我跟他沒有任何感情,卻做了最不該做的事,這件事發生在與柳晨或是其他任何不相熟的人都要比跟顧重影好上千萬倍。跟柳晨,我就不會有罪惡感,而跟陌生人,那就是真正的一夜情,但是和顧重影卻是真正的說不清道不明。
雖然在想清楚自己該在這一生抛棄過去好好生活并不要走上那條路時,曾想好就當一切沒發生過,自自然然地當個半生不熟的人。可真正想起那天清晨醒來,我跟他糾纏在一起的場景,卻是怎麽也無法讓人淡定。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處/女情節?
怎樣也罷,在我還沒從這團混亂的毛線網中鑽出時,呂行路和陸琳的吵架聲已經打斷了我的思緒。
他們正在櫃臺那邊怒目相對,我由于剛才處于糾結中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看向顧重影,而他也只是不緊不慢地放下筷子,擦擦嘴,再是慢悠悠地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