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那些天,一起住的日子

從X市回來的第二天,我搬進顧重影家的客房。

我要嚴重聲明,這不是同居,我是要付房租的。

原本就是我腦子淩亂了才答應的,後來說到這事,我堅決且義正言辭地否定了。顧重影還很詭異地笑了笑,我當時沒在意,直到要還車票錢時,我才想起銀行卡裏只能轉出兩張紅票子。

如此一想,當顧重影再度提起那事時,我很厚臉皮地表示了同意。

我一直對顧重影這麽熱心持有懷疑的态度,倒不是懷疑他想做什麽不和諧的事情,而是他做事總是有陰謀陽謀在的,尤其是對我。

果然事實如我預料,才在他家落戶的當晚,他便買好了蔬菜以及肉。我當時還小小感動了一下,以為他要做頓大餐來迎接我呢,誰知他大老爺的往沙發上一躺,雙腿往那一擱,嘴上下指令道:“我要吃冬瓜肉絲,炒藕片和番茄蛋湯,材料已經買好在廚房。對了,米只用放兩勺,水不要太多,如果還做成上次那樣,浪費的材料錢從你房租裏扣。”

“房租?”

大老爺按了遙控器,電視機中響起廣告聲,稍微有點吵,但這并沒有覆蓋顧重影那可惡的聲音:“你認為天下會有免費的午餐?”

好吧,我承認我太天真了。

“你知道的,我現在沒錢。”

“所以才讓你做家務抵債。”他說得一派安然,“至于水平太差造成的麻煩,當然要另算了。”

丫的,我覺得自己成他家傭人了,還是倒貼的。

為了擺脫這種處于被奴役的地位,我鼓足了幹勁在找工作,仿佛與我作對似的,我越急着找,越找不到符合心意的。想來符合心意的本來就不易,稍微符合點的呢,不知怎的也總是落空了。

想想今天面試員問我的問題——說說自己的優缺點。

這是最常問到的面試題,自己的說辭也就那兩句,不過自認為自己說的都是實話呀,可是誰知面試官不愛聽實話,對于那些只說優點将缺點說得跟優點有得一拼的倒是點頭稱道。

這還不是最令人奔潰的事,面試失敗這種事敗着敗着就能練就一顆八星八箭的鑽石心。然而當你一個人沉浸在失敗的感傷中,某個剛成為真正律師的人卻一身光鮮地回家,手上還提着客戶送的“一點小心意兒”。

這樣強烈的對比之下,無論那種失敗有多細小,心髒有多金剛不壞,對方的光環就像原子彈一樣直擊你心中最柔軟的一處。

信心也就在這種打擊下,癟了下去,我頹喪地待在顧重影家對着電腦屏幕,只他回來時,才逼不得已地出房門活動兩下。

這樣的生活一過兩天,我頓發一種深閨怨婦的感慨。

“唉。”洗菜時的嘆氣聲。

“唉……”吃飯時的嘆氣聲。

“唉……唉……”客廳中伴着電視劇聲的嘆氣。

……

“書房的抽屜裏有張杜醫師的名片,你回頭找找,明天記得去看病。”顧重影表情很正經,語調卻充滿戲谑的味道。

我斜眼瞟他:“你才該去看病。”随即拿起一小塊西瓜,大口咬掉一半,頓時滿嘴汁液,甜蜜的滋味在口腔中擴散開去。

“從我回來到現在三個小時不到,你唉聲嘆氣了三十多次,你确定你不是大限已到?”

“你知道什麽?”含着西瓜汁,我一開口便噴出那麽點汁渣子。

好吧,我承認我是故意的,因為我現在心裏不平衡!

顧重影摸了摸臉上機不可見的水漬,眯起眼兒來,牽嘴笑:“很好。”

他這幅模樣,有腦子的人都知道怎麽了。我當然不例外,在他嘴角還沒牽到一定弧度時,猛地跳離他身旁,只是跳離的不太順利,手腕上一緊,整個人又瞬間跌回原位。

随之而來的是他放大的臉,微翹的睫毛,略顯狹長的眼睛,眉色偏濃卻又不到濃密的程度,嘴唇看不到不好評價,不過很柔軟倒是真的,而且他口中有一股檸檬味兒,應該是牙膏的味道,很清爽,等等——

他的舌頭是什麽時候伸出來的?這也太……哼哼,剛好,叫他嘗試一下什麽叫做樂極生悲!

“唔……”

這回确确實實悲了,不過不是顧重影,而是我,他竟然在我準備下口前咬了我,像是知道我要幹啥似的。

我捂着嘴惡狠狠地瞪他,可惜卻瞪不掉他臉上得意的表情,只能心下獨自懷疑——他一定裝了思想探測儀在我腦中或是放了條蛔蟲在我肚子裏。

這還不是最慘的,在我正自懷疑間,腦袋上突然遭到一下襲擊,一個爆栗敲到我腦殼上。

“誰說我不知道。”我擡眼看他時,他擺正了臉色對我,“嘆氣有什麽用,還不如用這縮短壽命的時間來好好想想怎麽讓對方錄用你。”

“可是我這樣的性格,學歷不高不低,能力又不好……”

“咚……”腦上又遭暴擊。

“你真敢說你什麽都不如別人,一輩子做時都比別人差?”顧重影厲聲問,唬得我一愣一愣的,“別妄自菲薄,比你條件差的人多的是。沒有誰生來就比誰優秀,你必須自己去努力,去争取。懂了嗎?”

顧重影給人講大道理诶——百年難得一見啊!

我愣愣地點頭:“哦。”

“傻瓜。”他說出這樣兩個字後,便起身去了書房。

我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瓜子,覺得這樣的顧重影很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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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顧重影的好心之後總是暗藏着某些慘無人道的東西。

他那天在書房,制作出了我的時刻表,問了日後工作上的計劃後,又給我制定了一系列的安排。然後原本除去白天可能跑出去找工作的時間後,空餘的五個小時被他壓榨成兩小時,而且他還非要在我身旁監督着我。

要知道那記憶中都有點模糊的高考時期,我都沒這麽用功過——好吧,這并不值得炫耀。

說來我也只是有點抱怨而已。

讀書這回事我一直認為是有某種天賦在的,有的人坐在那兒可以從早上六點到晚上十二點,可以忘掉時間的流動,這類例子在小學的時候早被舉爛了;反之,有的人只要看到書本,板凳上就像紮着針似的難受,經常沒一會兒就昏昏欲睡,失眠時書本便成了最佳催眠良藥。

而我便是趨向于後面一種的人,我曾試過用二百分的心去看書,可別說兩秒,腦子一秒都進入不了書中。只有在考試這種不得不的情況下,才會本着自我滅亡的精神硬撕開通往書中知識的那道門。

如今被顧重影這麽逼迫,我的怨念随着待業時間的長度越積越大,不過我還是不敢在他面前爆發出來的,畢竟壓倒我的那根稻草還沒産生。

因此,我也只是含着幽怨的眼神每時每地在他出現的場所瞟他一下,不過總是被他無視就是了。

這天晚上我幽怨完他一眼後便去睡了。

可能是晚上吃了半個西瓜的緣故,夢中被憋醒了,無奈只得爬起來上廁所。

正當朦胧着眼回房時,一束略刺眼的光芒逼迫着我清醒。

書房的燈怎麽亮着?有電,也不是這麽浪費法兒呀!

走到離門剩一尺左右,裏面發出“唰唰”的翻書聲,我輕推開門,透過門縫看向裏面——

顧重影埋頭翻着一摞的文件,桌上放着我臨睡前端給他的茶水,現在望去卻已見底,可他仍是專心致志地研究着手上的公事。

本打算出聲叫他早點休息,猛然想起他說過的話——家庭環境不是我能選擇,但我可以選擇自己将來的環境,無論多細小的事,都要做到一萬分的滿意!

與這樣的他相比,我這麽些天來的怨聲載道都顯得十分可笑,沒做任何努力,卻總是想着最好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憑什麽?

從始至終顧重影都沒有分心,低着頭看文件,偶爾皺幾下眉或是在紙上記着什麽,仿佛已經置身在那片黑紙白字之中。

其實他可以早點睡的,如果不是要監督我的話。

心中情緒繁雜,有點歉疚,也有點不舍吧,畢竟跟他也有兩年感情在是吧!

輕輕地将門帶上,在那束亮光被徹底截斷時,我告誡自己:不能再這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從發文開始好像都是隔日更,可素。。。我怕我扛不牢了 。。。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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