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六點多。”林沫問。
“我知道了。”陸一凡回答的很簡單,就讓林沫不想再說下去了。
手機上有東子的未讀短信。
再見!!!!!
再見,不是下一次見,而是再也不見,是誰發明了再見,如此簡潔的表達一個人的心情。
只是簡短的兩個字,楊棟卻不覺的濕了眼眸,站在北京的街頭,想起曾有人站在這裏,倔強的揮手,像是同他告別。
魚對水說:為什麽我看不到你的悲傷。
水對魚說:我的悲傷你看不到。
你是魚,我是水,你永遠不會看到我的傷,林沫對楊棟就是這樣的存在。
林沫靠在椅背上,看着楊棟的短信,也無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眸。
陸一凡已經在學校那條街上來回的走了七八圈了,一根接一根的吸煙,他有些難過,他不知道該拿林沫怎麽辦。
他覺得她根本不懂那個女孩。
終于在走了第十圈後,陸一凡将未抽完的煙扔在了地上,轉身向着坐車的方向走去,他決定了要和林沫分手。
夕陽無限好,晨曦背着鄧超下山,站在山腳再往上看,有一種肅然的感覺。
回去的路上,鄧超給晨曦講了一個故事。
是一個佛教故事,大體是說,在香火鼎盛的圓音寺的房梁上,有一只修煉了千年的蜘蛛,一天,佛主看見了這只蜘蛛,問“你我相見總算是緣分,我來問你一個問題,看你修煉了這一千年,有什麽真知拙見。”蜘蛛答應了,佛主問“世間什麽最珍貴?”蜘蛛想了想回答“世間最正規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又過了一千年,佛主又問了同樣的問題,蜘蛛又給了同樣的答案,又過去了一千年,風将甘露吹到了蜘蛛網上,蜘蛛每天望着它,覺得它晶瑩剔透,很漂亮,但是,沒過不久,甘露便被一陣風吹走了,蜘蛛一下感覺像是失去了什麽,感到難過和寂寞,佛主第三次問了它同樣的問題,它想到了甘露,回道“世間最珍貴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蜘蛛三次都給了同樣的答案?”晨曦忍不住插口道。
鄧超微微一笑,接着講“然後,佛主讓它去人間走一朝,感受一下,蜘蛛投胎到了一家官宦家庭,父母給她取名叫“蛛兒”新科狀元甘鹿,所有人都愛慕,包括皇帝的公主長風,蛛兒以為這是佛主賜予她的姻緣。最後,皇帝下诏書,命甘鹿和長風公主完婚,蛛兒則和太子芝草完婚,蛛兒悲痛不已,生命危在旦夕,佛主來了,對她說“蜘蛛,你可想過,甘露是誰帶到你這裏來的?是風,他對你來說只是生命裏的一個插曲,而太子芝草是寺廟下的那顆小草,他看了你三千年,愛慕了你三千年,你卻從未看過它一眼,蜘蛛,我再問你,世間什麽最珍貴?”
蜘蛛一下恍然大悟,說道“世間最珍貴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現在能夠把握的幸福。”
晨曦靠在鄧超的肩頭,說“你想說的,我都明白了。”
他在她的額頭印下輕輕一吻,說道“晨曦,抛開其他,我們還是很幸福的,要知足,風雨同舟,才能共度難過。”
晨曦轉頭看了看鄧超,笑着說“你被佛附體了嗎?講的這麽有深度。”
☆、34 他看着她那刻的模樣,心疼了
中午的時候,古城正在和幾個同學吃飯,他遠遠的便看見了楊琦,想着楊琦不會過來,可是,她偏偏大叫着他的名字,一屁股坐在了古城的對面,在他們同學詫異和帶着不明笑意的眼神中,讓古城吞咽的動作停了下來。
“古城,古城。。。”
古城勾唇一笑,聽到旁邊的人打趣的問道“老三,這是誰啊?”
他勾了勾手,幾個同學識趣的離開了。
“吃飯啊!”
她這句話剛一出口,就讓古城差點噎住,她這說的不是廢話嗎?
她也轉而明白過來自己問話的白癡,憨厚的笑了起來。
回程的路上很安靜,陸一凡沒有打一個電話過來,和她去時,完全是兩個情況,林沫很累,睡着了,也沒在意這個事情,吃了暈車藥,雖然還是有些難受,但是卻不至于想要嘔吐。
陸一凡不斷的掏出手機,每次看時間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想要撥號,然後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将手機放回了兜裏。
站在汽車站的門口,本來想在林沫走過來的時候,殘忍的告訴她,分手的事實,可是,他看着一個倍感孱弱的女孩,從汽車站走了出來,低着頭,走的很慢很慢,擡頭,看到他的時候,疲累的臉上,現在了一絲笑意,她突然亮起的眼眸像是璀璨的星空,他身側的手握了松,松了握緊,最終還是松開了。
她走過來的時候,眼底泛着淚花,擡頭,看着陸一凡一直盯着她看,好像要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些什麽,林沫覺很委屈,站在那兒,低垂着頭,啞着嗓子,喊了聲,陸一凡。
陸一凡突然将她一帶,緊緊的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肩頭,“你終于回來了。”
路燈下,陸一凡緊緊的抱着她,微涼的感覺落在他的肩上,他聽見林沫很緩很緩的說“我終于回來了。”
坐在出租車上,林沫躺在陸一凡的腿上,一方面是為了減免嘔吐感,一方面她有點累了,從心到身。
旅途真的是會使人很疲累。
“我累了。想睡會。”林沫轉過臉,對陸一凡說。
他盯着她沒有回答,許久,他的手突然托住她的頭,她欲掙紮想知道他想幹嘛,他附身,霸道,蠻橫的吻了他,撬開她的牙齒,一點點的索取着,深深的纏綿,她閉上眼,陶醉在其中,回應着他的吻,感覺涼涼的淚滴在她仰起的臉上,她睜開眼,看到他的眼中噙滿淚水,在一閃而過的路燈的光下,看的真切,林沫掙紮着想要起身,他全然不顧,只是托着她的頭,直到隔着朦胧的雙眼,看着林沫臉上的表情顯露出痛苦的神色,他才放開了她,擡起頭來。
林沫看了他一眼,不敢說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去哪兒啊?”司機問。
“往前開。”陸一凡淡淡的說,林沫才想起是在出租車上,臉像是猴屁股一樣的紅了。再看路一凡時,他那裏的氣壓低的厲害,臉上的線條繃的很緊。
林沫也不知道車開了多久,她始終以一個姿勢,都不敢換姿勢,僵硬的姿勢讓她很快就感覺到麻木,她甚至都不敢睜開眼睛,不敢看陸一凡此刻的表情。
空氣中的沉默因子中夾雜着暴怒因子,好像稍微說錯了話,便會一發不可收。
“就這裏吧!”陸一凡付了錢,兩人一起從出租車上下來,林沫同陸一凡沿着那條大路一直走,林沫還沒有從腳麻緩過來,走的很慢,他的腳步卻很快,一來一回,林沫有些跟不上他的步調了。
陸一凡站在那被路燈襯得暈黃的景,臉上鍍着一層金色的光芒,本來是暖色調的光芒,可是林沫卻感覺到冷色調的寒,林沫用力的掙脫了陸一凡的手,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怎麽不走了。”
他的話語散在空氣中,清晰一些又模糊一些的傳入林沫的耳中,如同風中搖晃的風信子。
“走不動了。”林沫淡淡的回道,語氣很疲累,好像真的,說完這句,她就累的要睡着似得。
陸一凡站在原地轉過身來,看着她,雙眸微怔,然後向她走了過來,她的眼中只看到白色的運動鞋輪廓,然後感覺身子一空,已經落在了陸一凡的背上。
他的話突然變的很少,背着她,沉默的往前走,林沫真的很累很累,竟趴在他溫暖的背上,有了睡意。
他走在路上,思緒很混亂,像是被攪動過的清水,林沫脖子上的紅印像針一樣的紮入他的眼眸。
他已經不止一遍的告訴自己,要和林沫分手,可是,當他看着她疲累的眼神,淩亂的頭發,委屈的眼神的時候,他的心中便湧出強烈的心疼來,這種感覺比任何一種感覺都要來的強烈,當她張口,如此需要的喊出他的名字的時候,他差點沒忍住落下淚來。
他還是做不到!
林沫和楊琦,晨曦一起吃早飯的時候,聽楊琦張口很淡漠的說“我想變的臉皮厚點”
林沫正在喝粥,聽到這個消息,嗆了一下,說“你都二皮臉了,還嫌不夠厚啊?”
“我是說真的,煩,不和你說了,對了,你的事情怎麽樣了?”
晨曦也擡起頭來,看着她,林沫咬了口面包,說“解決了。”
“快說說。”楊琦臉上現出興奮,想要聽林沫說她和楊棟之間的事情。
“那個男其實也挺好的,也是好男人一個,林沫,你傷了一個好男人,陸一凡你可不能再傷了!”
“沫寶,那陸一凡什麽反應?”晨曦問。
“他昨天接的我,送我回的宿舍,我太累了,也顧不上他的感受。”
楊琦突然看到了林沫脖頸上的紅印,問“喂,林沫,這是陸一凡親的嗎?”
林沫突然想起是否紅印也被陸一凡看到了,然後往上拉了拉衣服,想要遮擋住那紅印。
楊琦咬面包的動作停了下來,看着她問“林沫,你沒做對不起人家的事吧?”
林沫眼睛嗖然變了,幾乎激動的要跳起來,說“你說什麽呢,怎麽可能。”
林沫說完,腦子裏就想起陸一凡來。
☆、35 喜不喜歡,誰也沒有點破
她覺得自己做這麽明了,古城該知道了,難道還非要她捅開那層窗戶紙不可嗎?可是說到底,她還是個女生,還有那麽一點貞持。
讓她對着古城說出我喜歡你,還終究有些困難的。
可恨她偏偏坐在古城的面前,才想起她點了一份面,在古城面前動筷子吃飯,她卻如何也不敢動,害怕她的舉動,她的動作不雅,落入古城的眼裏。
以至于古城吃完要離開時,她才開始動筷子,飯也早已經涼了一半。
古城也不止一次的看見赫晨,那天他遠遠的便看見了楊琦,很奇怪,她在他面前出現的多了,竟也一下認了出來,他看着赫晨和楊琦相跟着,赫晨手裏提着一箱酸奶,兩人有說有笑的向女生宿舍走去,他竟也站在那兒,看着赫晨不知道和楊琦說什麽,在女生宿舍樓門口站了很久,然後才走向後面的那棟樓去。
他實在不理解這個女孩要做什麽。
四級要開始考了,楊琦和赫晨在圖書館看四級資料,看的看的,她就發起呆來,在資料上畫豬頭,然後用筆紮着豬頭,嘴裏嘟囔着“豬頭,大豬頭,死豬頭。”
赫晨擡頭看她,表情裏滿是不悅,翻了個白眼看她,她悄聲的走到赫晨的身邊,問“晨,你說女的追男的咋這麽難呢?”
他思考了一會,然後推着她,小聲的說“去,去,學習去。”然後楊琦不悅的又重新回到座位上,支着手不知道想着什麽,最後竟然睡着了,赫晨無奈,最後将衣服搭在她的身上,他擡頭的時候,看到站在書架一旁的古城,端着書,看着這邊,看見他投過的目光後,匆匆的走開了。
倪凱佟和許志安通宵回來的時候,是早上六點多,因為通宵過的緣故,兩個人還很疲憊,倪凱佟的手機響起來的時候,他看了看屏幕,整個人便來了激情,接起了電話“這麽早?怎麽起來了?我還正睡覺呢,就被你從睡夢裏給叫起來了呢。”
“沒有,怎麽會,沒有。”然後倪凱佟的臉色一變,說“我剛通宵回來。”
對方不知道又說了什麽,倪凱佟挂斷了電話,将手放入兜裏,只是他們剛剛的對話,卻讓志安不淡定了。
“怎麽了,接了個電話咋蔫了?”
“沒什麽,她咋這麽早起來了?”他若有所思的說。
“誰啊,是蘇拉嗎?”
“是啊。”
“媳婦給打電話,還一臉不開心啊!”許志安和倪凱佟是一個宿舍的,自然對兩人的戀情進展,清清楚楚,可是,他還是想知道更多點,想知道他不知道的一些事情。
“哦,估計她一晚沒睡吧,聲音聽起來怪怪的,不過,我哄她的話,她倒是聽出來了,和我說,想聽我說實話,還希望我以後都不要騙她,對她說假話。”倪凱佟想到了蘇拉的事情,一時間的心情竟也波動了起來。
“嘿嘿,你媳婦還挺厲害的,一下就識破了不過,佟子,我好奇的是,你兩出去過過夜沒?”許志安小聲的附在倪凱佟的耳旁問。
“你小子起一邊去。”倪凱佟笑着推許志安,許志安卻看見他面上的神色,眉,擰了一下,上前,撞了撞他的肩膀,笑着問“到底有沒有啊?”
“沒有。”倪凱佟沒有猶豫的回答道。
“不是吧,你們在一起都小半年了!”許志安嘴上這樣說,心裏卻欣喜起來,面上卻表現的還帶着幾絲的難以置信。
偶爾蘇拉找不到倪凱佟,身為一個宿舍的,蘇拉便會打給許志安,一般接電話的不是倪凱佟,她的話語總是很少的,幾乎只有哦,恩這樣可憐的字眼罷了,但是,凡是看到蘇拉的來電,即使知道每次都不是找他的,他還是會接的,無論他此刻忙不忙。
只是,倪凱佟從來沒覺得這之間有什麽不妥的。
沒必要了,他的想法,自己知道就好。
許志安和倪凱佟睡了一覺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的事情了,他的電話響了起來,許志安看了看來電,放在了耳旁。
“佟子手機關機了,我有事找他,你能幫我叫一下他嗎?”
“等一下啊”
“恩。”
許志安拾起一個枕頭,扔了過去,倪凱佟才強撐了撐眼皮,睜開眼來,有些不悅的說“幹嘛,你。”
“你媳婦找你。”他道。
然後許志安伸手,把手機也扔了過去,他聽着倪凱佟說了幾句話,便挂斷了電話,然後起身開始穿衣服,漱口,洗臉,洗頭。
真的是見女朋友和不見女朋友是兩個樣啊。
許志安眯着眼睛,看着倪凱佟忙進忙出,然後手機盯着剛剛的那個電話號,看了好久。
站在倪凱佟身邊的她,蘇拉從來沒有在意過,即使在意,也大概是因為他和倪凱佟一個宿舍的吧。
他不會記得,每次若是他和倪凱佟一起出去,他總是會沖她微微一笑,像哆啦阿夢一樣,有時候,是河南的柑橘,有時候是脆香米,有時候是雪餅,總之是能從口袋裏掏出來的小東西,每次,蘇拉都會微微一笑,接過東西,笑着說“謝了!”
蘇義明坐在沙發上按着遙控器,眼皮跳的厲害,于玲玲一臉笑意的坐在他的旁邊,像小貓一樣依偎在他的身旁說“義明,我懷孕了。”蘇義明幾乎是本能的彈跳了一下。
他是做房地産發家的,這些年,無論政策如何變,他都能适實的轉變想法,緊跟政策的轉變,提出想法,落定成局。幾年前,他的房地産事業遠沒有現在做的這麽大,是近二年才在房地産顯出他這麽個人來,當人們熟知他的時候,他已經是房地産大亨了。
☆、36 受不了別人的好,為此我願付出全部
“和你說話呢,你聽到了沒?”于玲玲搖着蘇義明,撒嬌的說。
“知道了,懷就懷吧,你要咋就咋。”他不耐煩的随便按着遙控器,說。
“什麽是要咋就咋啊,義明,你要對我和孩子負責,我可不想我的孩子,生下來就不能上戶口,好,既然你說要咋就咋,那你和你老婆趕快離婚,反正你不是早就想離開那個家了麽,也不知道你在拖什麽,正好,離了,我們去登記。”于玲玲的腦中都自己購置出了藍圖,嘴角得意的勾着。
蘇義明站了起來,說了聲“我先去洗個澡,再說。”說完,便起身走了進去。
“蘇義明,你這樣拖着有意思嗎?”她吼道。
蘇義明到底還是虧欠了她,他想起那天,他終于受不了心裏的折磨,和陳美麗提離婚的時候,她低眉順眼,一臉的難過,一副全部都是自己做錯的樣子,無論他說出多麽難聽的話來,她總是聲音很低的好聲的接着,好像回的每一句都能聽出對不起這三個來。
他自以為和陳美麗的婚姻是幸福的,可是卻沒有走到盡頭,最後,陳美麗還給了他公然**的理由,以至于,他開車見到她的時候,她只能當作路邊一個不認識的人一樣,快速的騎車走過。
那是離婚之後,他第一次細細的遠遠的觀察自己的妻子,他開車駛過離自家公寓不遠的一條街,正好碰上紅燈,看着她低頭撥了撥自行車的鏈子,然後擡眼看了看停着的車,弓子身子,跨上了車,騎車慢慢的駛過了馬路,之前的她,總是坐在副駕駛座上,在每次上車的時候,拿着一個裝滿熱水的保溫杯。如今,看着妻子那樣過馬路,他竟有些隐隐的難過。
楊琦知道古城身邊不光一個像她這樣喜歡他的女孩的時候,已經是她暗戀古城的三個多月之後的事情了。
楊琦從圖書館的自習室出來,準備去上廁所,然後看到樓梯拐角處有個人,她出于好奇,假裝下樓梯,轉上來的時候,看到靠着牆的古城,他也是頗為驚訝的看着她,然後在她垂着頭,說了聲對不起哈,不好意思的往上走,那個姑娘回過頭看了看她,然後在看到她走出去的時候,她聽到女孩張口道“我,,,,喜歡。。你。”
那個姑娘說出來她好幾個月不敢說出口的話。
然後她魂不守舍的坐回了座位上,連剛剛想上廁所的尿意,也在一瞬間全無了,她呆呆的坐在座位上,看着古城進來的時候,往她之前進來的那個姑娘桌子上放了一瓶奶茶,她的心就不自覺的抽搐的難過了起來。
“晨,你現在在幹嘛,你過來吧,我想你陪陪我。”她發了個短信給赫晨,然後趴在桌子上,不願再擡頭看古城一眼。
蘇拉說:她就是見不得別人對她好,只要別人對她好,她會用盡自己一生去愛他,直到無力去愛。
蘇拉喜歡去網吧,可是每次看着游戲菜單,都不知道該玩點什麽,其實,她只是喜歡網吧裏的氛圍,熱鬧的感覺罷了。
和倪凱佟沿着小吃街一路走過來的時候,蘇拉的肚子已經填飽了,倪凱佟問“還想吃點什麽?”
蘇拉笑着伸腳,踢了下他的屁股,說“再吃,就成豬了!”
“你胖了,是別人最直觀的看見我對你好的表現!”他的笑意蔓延,幸福溢滿蘇拉的心口,她的手在倪凱佟的兜裏亦是暖暖的。
倪凱佟每次不管去哪兒,回個家,出去玩什麽的,都會給蘇拉帶吃的,偶爾有個飯局,不能帶蘇拉去,也總是會發短信說“今天我們吃了什麽什麽,挺好吃的,下次咱們兩個去吃。”他的話,從來都是真的,每一次他都會信守承諾,帶着蘇拉去吃,然後問她,是不是和他說的一樣好吃。蘇拉總是感覺這個男人時時刻刻都在想着她,至少一天一次總是有的,這是一種被在乎的感覺。
蘇拉脫了鞋子,窩在雙人沙發上,網吧裏的環境很吵,還是彌散着消不掉的煙味,她陷在沙發裏,打開了一個電影,屏幕上微微閃爍的光透過昏暗的光映在她的臉上。
倪凱佟走了過來,看了看她,問“餓不餓?”
她搖了搖頭,倪凱佟卻也站了起來,走了出去,等到她放的電影過了十多分鐘的時候,他回來了,手上拿着打包好的西湖牛肉羹,還有兩份蓋飯,還有飲料什麽的。
那天,蘇拉也發現,她和倪凱佟去通宵,就是為了折磨他的,他的游戲才剛剛開始不久,蘇拉突然感覺到一陣肚子疼,然後附在倪凱佟的耳旁,“佟子,我好像來大姨媽了。”
他轉頭看她,然後同樣小聲的問“你有帶你們女生那個嗎?”
蘇拉搖了搖頭,然後看着倪凱佟站起來,穿上褂子,出去了。
他站在網吧的廁所旁,給她打電話,她便站起來,急急的走了過去。
“給。”他從懷裏掏出一包衛生巾來,給了她。
出來的時候,果然是倒黴了。
因為第一天,況且晚上着了冷風,肚子竟也疼的受不了。
“你拿着,怪不好意思的。”她伸手将衛生巾遞給他說。
“給媳婦買的,有啥。”然後真的就一手拉着蘇拉,一手拿着衛生巾,穿過兩邊都坐着人的網吧通道。
“睡會吧,早知道今天就不叫你出來了,對了,這個給你。”倪凱佟說着從兜裏掏出一個礦泉水瓶來,蘇拉接過的時候,才發現裏面裝的是熱水。
“這麽晚了,你從哪裏弄的熱水啊?”她問。
“和你說吧,我買了瓶礦泉水,把水倒了,然後上去敲網吧老板的門,硬讓他開門,然後倒了一瓶熱水,可以喝的。”他頗為自得的說。
蘇拉躺在倪凱佟的腿上,然後看着他抽過衣服,蓋在了她的身上,然後,繼續玩游戲。
倪凱佟做的事情,還是讓她很感動的,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關心過自己,久到連她自己都懶的關心自己了。
因為對愛的缺失,讓她對愛忌憚,以至于,在不認識的人眼裏,她竟顯得格格不入,她對父親的抗拒,仿佛成了漸漸擴大成了對人的抗拒,因為,他們正享受着,正依偎在父親的懷裏幸福着。
蘇拉不解釋也不說話,任外人對她和父母之間的事情妄自猜測,一千個人,有時候就會有一千個版本,可是她不在乎,沒有了父愛,何懼別人背後的指點,她只是想生活在自己的圈裏,如果圈子可以盡可能的縮小,最好,只有她和倪凱佟兩個人。
☆、37 醫院是一個沒有笑臉的地方
沒有誰喜歡醫院這個地方的,這是個沒有笑容的地方,而且都說這裏是錢的焚化爐,可是,高三起,晨曦也竟然成了醫院的常客,雖然她很讨厭這個地方,可是即使她再讨厭也沒有辦法避免,她隔着車看着人們手提着病歷,像是上班一樣的走進了醫院的大廳裏。
晨曦和鄧超手拉手走進醫院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張張着急的面孔,當然還有面露痛苦神色的,偶爾有從中穿過的醫生和護士,一臉漠視的走過,這些,她們見的太多了。
也有人圍在一起說自己親人病痛的遭遇的,面露痛苦之色,而聽的人也顯出感同身受的表情。
晨曦拉着鄧超遠遠的走過這些人,每個月她都會和鄧超來一次這裏,看着這些臉孔不同,表情相同的人們。
她照例躺在機器上,看着機器從從頭到腳的在自己頭頂上端移過,鄧超去付款,然後兩人從醫院離開,每一次,從醫院離開,鄧超都會帶她去吃一次特別好的午餐,因為他說“醫院這種地方,總感覺進去一次,人就少了很多的營養。”
鄧超為了晨曦放棄了學業,這一直是讓晨曦心裏愧疚的事情,而這些,鄧超并沒有告訴他的母親。
每次去醫院花多少錢,鄧超都不會告訴晨曦,他總是會說“沒事,有我在呢。這些事你別管。”
他像是一家之主一樣,撐起了晨曦的天空,什麽都沒有的她,确實鄧超是她的唯一。
那天,本來是到了例行檢查的日子,鄧超卻一臉笑意的到學校來接晨曦,對她說“今天,咱們不用去了,以後也不用去了,醫生說挺好的,但是要按時喝藥,這樣你的關節才能恢複的更快,支架那裏的摩擦,醫生說是假肢不太好,等我有錢了,就給你換副新的。”
“真的嗎?”晨曦的眼中閃動的淚光,激動的看着鄧超問。
“當然了,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他笑着将手放在了晨曦微涼的手上,垂下眸來卻有些難過了。
幾天前,他拿到了ct單,醫生看了看片子,對他說“腿部有陰影,好像是個腫塊,是在腿上部一些。”
“陰影?那是什麽啊?醫生”
“因為長期用假肢,而她本身體質不好,或者說皮膚屬于不易恢複性,連接處也不像別人早已經愈合,總是常常有血塊,現在血塊凝結了,只是怕後來會發展成骨腫瘤。”
“那要做手術嗎?怎麽做手術?”
“只能切除壞死的肉,而且她這個情況以後都不能帶假肢了。”
“那就是說,不能站起來了?”
“可以用拐杖,或者坐輪椅。”
“就沒有別的其他辦法嗎?”
“比起她的生命,這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那有沒有什麽可以克制的藥物,您給我開一些,這是她的病歷單。”鄧超從包裏掏出了晨曦的病歷單。
出了醫院,他打電話給晨曦,說“幹嘛的了?”
“在圖書館看書呢。”她的聲音很小,然後接着說“告訴你個好消息,我的書出版了,我準備再寫一本書呢。”
“那挺好的,晨曦我和你說個事啊,我看你的那個假肢很舊了,腿那裏也磨的厲害,再過一段時間我就攢夠錢給你買新的了,那個舊的你先別戴了,在宿舍待幾天,好吧。”
“不好,我就先用着,等你買來新的再說。”
“那要是時間很久呢?”
“那我就先用這個,鄧超,你知道,有了假肢,我從外表看上去還像個正常人,如果沒有它的話,我在別人的眼裏,就是個殘疾人。”
“別人的眼光真的那麽重要嗎?”
“鄧超,難道我們不是一直活在別人的眼光中嗎?包括你穿什麽衣服,也是穿給別人看的。”
“行,那我趕快攢錢給你買一副新的,但是,我就不能常去你們學校看你了。”
“恩,我知道,其實,鄧超,你已經對我很好了。”
“哪有,在我心裏還差得遠呢。”
挂了電話,鄧超的心情是低落的,午後的光晃的他的眼睛生疼,他蹲在臺子上,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礦泉水,然後掏出包裏的藥瓶來,一堆堆的英文,還有不知道是什麽文的字體,圍繞在瓶子旁,鄧超擡眼,看見了藥店,跑進去,買了個裝藥的盒子,打開,将藥分別的倒進一個一個的格子裏。
鄧超将藥盒從包裏掏出來遞給晨曦的時候,她笑着說“這麽看起來,像是放糖的盒子啊。”
他沒說話,只是打開盒子,很認真的看着晨曦說“這個黃色的藥片一天三頓,每次兩片,這個桃心白色的藥片一天兩次,每次一片,還有,前面這一排都是白色的,前面兩個都是一天兩頓,一次三片的,後面那三個一天兩頓,一次兩片的,最後這一排是一天一片的,記得,不要空腹喝藥。記得了沒?”
“記得了。”她笑着答道。
鄧超有些不相信,将藥盒子蓋好,然後說“我一會發個短信給你,記得別弄混了,聽到了沒。”
“怎麽要喝那麽多?”晨曦将藥盒放入書包問。
“恩,這些類似于鈣片那些的,對骨頭恢複有好處。”
高聖英走在晨曦所在的校園裏,看着晨曦的臉上露出少許的笑意來,她看着,竟也不覺的欣慰的笑了,生活教會了她成長,更學會了僞裝。
她想爸爸的時候不會哭,想媽媽的時候不會哭,唯獨想高勝美的時候會難過,聖英走的很慢,靜靜的同晨曦等隔了一段距離走着,她突然不忍心張口喊她,然後聽到她身側有人說“那是你妹妹吧”
她轉頭看聖英,臉上的笑意一點點的拉了下來。
聖英只是想來問問,快要放假了,她怎麽辦?
聖英看到她安靜的臉龐,啞着嗓子,像是鴨子一樣的問“你今天沒有課嗎?”
“你感冒了嗎?”晨曦開口問。
“恩,有點,睡一覺就好了。”她看着晨曦習慣性的掏兜,然後掏了兩張一百給她,“快回去吧。”
聖英攥着那兩百塊錢,突然就想哭了
☆、38 親情,愛情,傻傻不想分清
說話都這麽奢侈,每一次的話都被晨曦的錢給堵了回來,那鈔票像是諷刺,告訴她,此來的目的,不過是拿錢,其實,她不過是想要個擁抱,一個暖心的擁抱,來自親情的擁抱。
晨曦轉身,沖她牽了牽嘴角,然後邁開腳步,追上了站在一旁等着她的鄧超,只不過短短的距離,仿若遠的沒有邊際。
她連委屈,都無法向她訴說,她連悲傷,都需要獨自承受,她連脆弱,都沒有辦法暴露。
聖英沿着原路往回走,繼續獨自一人走在喧嘩的人群裏,她突然想哭,壓抑心中許久的痛苦,一幕幕的湧上心頭,邊抽噎邊擦着眼淚,來來往往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最終緊緊的咬了咬嘴唇,将最後一滴眼淚逼了進去,擡起紅腫的眼眸來。
高聖英看上去像是能夠被風帶到的女孩,身體及其瘦弱,偏偏個子也有一米六以上,越加顯得羸弱,頭發全部紮在身後,露出額頭,穿着洗的發白的運動鞋,表情淡漠,但是瘦弱的軀體裏有着堅強的靈魂。
聖英比晨曦小兩歲,每當看到走着的女孩裏,她便忍不住多看兩眼,聖英也是這樣的女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