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街道上走,走了幾步,她轉身,看着跟在身後不遠的董文章道“別跟着我!”

她站在大路上,倒着走,咆哮一樣的沖董文章吼,閃動的紅綠燈及晚上的來來回回車流的燈光吓壞了董文章,他站在原地道“好好,我不跟着你,你好好走。”

終于還是蹲在路邊,肚子翻江倒海的難受,掏出手機,隔着迷離的眼神,編輯了一條短信,“喝了好多,心情很差,想哭。”剛寫完,一滴淚便砸落在鍵盤上,她一個號一個號的按,當按到最後一個號的時候,删掉。

盡管倒背如流,卻不敢也沒有理由去發給這個號碼。

男人都是這樣,說一套做一套。

董文章小跑着過來,輕輕的拍着她的背,他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蘇拉的身上,蘇拉只是有些眩暈的嘔吐,吐了好一會,聽到他的話隐約的傳入耳中“怎麽喝這麽多酒。”她無力去反駁,道“什麽也別說,背我!我就原諒你。”

她張開雙臂,像個孩子一樣的撒嬌,眼神中有着懇切,董文章沒有說話,任蘇拉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身上,剛剛感覺到一絲的溫暖又想到了在迪廳看到的事情,又覺得自己很可笑。

終是只是感動,不願再相信愛情。

因為,信了便是痛,這樣心不會那麽痛。

她也終于感覺出,自己是在意這個陪了她兩年的男人的,即使,他已經三十多了,即使他這樣,即使種種,可偏偏心還為他痛了。

在寂寞的夜裏,她問自己,她愛董文章嗎?她的回答是愛,連她自己也說不上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依賴這個男人的,只記得最初,她很排斥他,因為從一開始便覺得他目的不純,可是,時間真的是個可怕的東西,随着時間的推移,董文章這個人,這個名字,像是針劑一樣,一點點的推入她的身體,浸潤她的靈魂,她開始在意這個男人,雖然對他的愛不及對倪凱佟的愛,但是不可否認,她愛,有時會為他吃醋。

她愛倪凱佟嗎?蘇拉突然覺得自己問這句話就是一個笑話,在無數個難眠的夜晚,她常常無目的的走到開關處,看着燈一開一關,屋子裏瞬間的明暗,以抵消失去的那種強烈的落寞感,陪自己玩着無聊的游戲,只是,開開關關,屋子裏也只有一人而已,到最後,頹然睡在沙發上,孤獨,寂寞,連呼吸都是寂寞的,那個時候,是最害怕死亡的,因為,她不知道,如若她死了,別人會不會發現,還是要等到屍體腐爛,飄出臭味,才能被人所發覺,那種強烈的孤獨感沖擊着她。

拿起零食的時候,打開塑料袋的時候,發現又不覺的買了他最喜歡的零食,伸手,不知道,該不該拿,于是,放下,又拿了一袋,很用力的撕扯着包裝袋,看着袋子從中間裂開,薯片掉的滿地都是,腦中竟然突然蹦出一句話來“你呀,連個包裝袋都不會扯!”眼淚開始嘩啦啦的往下掉,想起,一起吃零食的時候,他總是會幫她撕扯包裝袋,而後來,清早起來的時候,徒留昨夜失敗的證據,掃去昨夜散落一地的薯片。

倪凱佟喜歡吃辣,總是喜歡放辣椒,甚至白米飯裏都會放,蘇拉一開始笑他,漸漸的發現,自己的口味不知道從什麽開始也是無辣不歡,盡管丢掉了所有,但是,有些被改變了終究被改變了。

突然發現這個人存在于你生活的每一個角落,即使,你早已搬離了那座城市,可是,他早已經融入了你的生活,你舉手投足間都可見他的影子,那是多麽可怕的事實,将你陷入回憶的囚籠裏,無法自拔。

他也曾經為了她,喜歡上了吃甜食,他曾經幾乎不碰甜的東西。

他也曾為了她偶然說喜歡的一個毛衣鏈,搜遍了整個網店和飾品店,終于買下了一模一樣的。

曾經兩個人,磨平了各自的菱角想要在一起,可是終究只是沿着各自的軌道,距離越來越遠。

還是走向了分開的終點。

“一個人呢,總要在愛中學着長大的,等你什麽時候,覺得愛情不是生命中的唯一時,愛這個詞就變淡了,更何況是曾經的感情呢!”終于,她選擇聽了董文章的話,舍棄過去,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收拾東西的時候,飄落出夾在了書裏的流産單,她的心又一點點的硬了起來,雖然沒有哭,可是,心情那麽沉重,像是大哭過一場以後的無力和難過。

告訴她自己,不值得!

她開始把自己忙的團團轉,只是總是在閑下來的時候,會莫名的掉眼淚,有些神經質,董文章笑着道“真看不出來,你對感情這麽放不開。”

她輕靠在他的肩頭,道“我要怎樣,才能做到,讓愛情變淡!”

是董文章陪她走過寸草不生的愛情荒蕪地。

☆、114林沫,我決定和董文章在一起了

愛情就講究個你情我願,現在的事,是她願不願意。

當她看到倪凱佟的身邊,早已經有了別的女人,眼眶還是熱了,她的心一點一滴的涼了下來,心髒又開始隐隐作痛,于是躲在角落,開始裝作沒有看見一樣的,抽煙,他,或許,早已經從她給的傷口中愈合,心裏隐隐飄過不甘和責怪。

“文章,你來我這裏吧。”她靠在窗口,看着樓下被路燈照過的街道,俨然想起那時,曾有一個少年站在那兒。

是該給董文章一個交代了。

“文章,我想有個自己的家。”蘇拉吸着煙,擡頭看着董文章,溫柔而認真。

家,是多麽溫馨的字眼。

“你能給嗎?”她問。

“能。”

“你的話能信嗎?”她再問。

“能。”

林沫站在門口敲門的時候,看到了董文章從裏面走了出來,蘇拉穿着睡衣走了出來,看着她,很淡然的開口問“才回來啊。”

“這是?”董文章往上拉了拉嘴角,看了看林沫,轉身問蘇拉。

“我大學朋友。”她開口說。

“你回去吧”她說完,董文章哦了一聲,開始在鞋櫃處穿鞋,“文章,別忘了你說過的話。”在文章将出家門的時候,蘇拉補充了一句道。

“林沫,你吃飯了了嗎?要不要一起吃。”她語氣很輕的問。

“還沒呢,走吧”林沫回答道。

蘇拉進了房間,穿了個大外套出來,并沒有換睡衣,伸手很随意的挽起了頭發。

走出了房間。蘇拉往緊裹了裹衣服,然後悵然道“林沫,我決定和董文章在一起了。”

“你想好了?”她的事林沫也不便幹預太多。

“倪凱佟前兩天還問起你來着。”她看了看蘇拉,說。

“我們早就已經過去了。”她很淡漠的說。

古城高興的對楊琦說“我的雅思終于過了。”古城雅思考了五次,終于考過了。

楊琦面露喜色,高興的說“真的?”心裏卻陰郁的下了一場雨。

她一直回應着他的喜悅,他卻從未在意過她的失落。

“那接下來呢?”楊琦問。

“接下來就是簽證。然後再找個代理機構。考過了雅思,基本上就定下來了”他笑着說。

“那我呢?”她問。

古城臉上的喜悅才微微收斂,說“去國外兩年。你等我兩年。”

“你保證你兩年會回來?”

“不是我想留就能留住的,我倒是想留”古城說。

“不準你有這樣的想法,兩年完了就趕快回來。”楊琦瞪眼看着他。

“八字還沒一撇呢,要出國也得大四畢業。這還有半年多呢”古城笑了笑說。

鄧超出去買晚飯做的東西去了,晨曦聽到了焦急的敲門聲。她打開門,看到站在那兒的王鳳祥,手中拿着一張紙,然後看到晨曦愣了愣。說“這麽大的事情為什麽瞞着我!你說,我對你好不好,是。當初我是不接受你,認為你是個殘疾人。可是後來,我覺得超兒真心喜歡你,行,我答應,可是這麽大的事,你們怎麽瞞着我,你患病的事為什麽瞞着我,讓超兒一個人背負這麽重的擔子!”

她聽着王鳳祥站在門口喋喋不休的說了很多的話,她還并沒有從發現鄧超越來越明顯的外遇情景中脫離出來,然後呆愣的問,“伯母,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王鳳祥顯然一驚,然後說“超兒沒和你說你。。晨曦,你不能再拖累我兒子了。”看着晨曦,她将手中的單子放入了晨曦的手中,說“這是我從超兒的房間裏翻出來的,上面的字我不認識,我拿去問醫生了,是很嚴重的病。”

她看着手中的病歷單,上面還寫着自己的名字。晨曦那兩個字,清晰的映入她的眼中,确認病症:骨癌。盡管醫生的那兩個字寫的龍飛鳳舞,她還是看懂了。

她還沒來得及張口說話,就抑制不住胸口的痛楚,昏了過去。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身在醫院,入眼的是一片安靜的白,她讨厭這樣的色彩,大概是看的多了,看着王鳳祥坐在那兒抹着眼淚,她有些難過,伸了手,擦了擦王鳳祥臉上的淚,那一刻,她多像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會為自己難過。

“我以為超兒只是瞞着我一個人。”她啞着嗓子說,晨曦看到王鳳祥的臉上閃過不安的情緒,然後她很努力的笑了笑,對着王鳳祥說“伯母,我很感謝遇到了鄧超,我走的時候,我會還你兒子,得了這種病,我的時間也不會多長了,放心吧,我不會懷他的孩子,我只求您,不要将我知道病情的事情,告訴他,好不好。”

“這個。。”她哽咽道。

“算我求您。”晨曦将手放在了王鳳祥的手上,懇求道。

晨曦回到家的時候,看到了鄧超在門口焦急的等她,看她過來的時候,焦急的道“你去哪兒,吓死我了,手機也不帶。”

“我去超市裏買點東西。”晨曦說着晃了晃手裏的吃的。

“我去了,怎麽沒有看見你。”他說。

“大概錯開了。”她摸了摸他的臉,笑着道。

“真的嗎?吓壞我了,我以為你哪去了呢。”他将她緊緊的攬入懷裏,她在他的懷裏,一滴滴的流淚。

鄧超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晨曦望着他,目光很痛苦,吓壞了鄧超,他眨動着眼睛,喉結滾動了一下,問“怎麽了?”

“你真的是個超人。”她笑,眼底卻漫上水霧,想哭。

“當然了,我是你的superman”他說着做了個超人的動作,有點搞笑。然後他笑着抱住了晨曦,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會不會飛走啊?”她問。

“當然不會,一直在。”他堅定的回答,然後聽到晨曦問“那我會飛走嗎?”

鄧超梗着嗓子,嗓子像火燒一樣,笑容也變的越來越困難,然後他将晨曦的頭靠在自己的肩上。聲音很低沉的道“不會。”

“那你說愛我。”她擡起頭。淚依舊滑落了下來。

“我愛你,只愛你。”他道,然後親了親她冰涼的唇。卻感覺到唇間有水劃過的感覺,睜開眼,看到了晨曦臉上的淚,他再次的問。“怎麽了,今天。”

“我只是很感動。超人。超人,超人。”她放開他,撓他的癢癢,然後聽着他的笑聲在不大的出租屋裏彌漫每個角落。鄧超很怕癢,她很喜歡撓他,晨曦曾笑着說“怕癢的男人怕老婆。”然後聽到了鄧超的回答“沒有一個男人怕老婆。只是因為愛,所以才怕。害怕失去,怕的要命。”當時她只覺得他誇大,現在,她有了同樣的感覺。

她看着鄧超笑,忍不住的哭,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

陳佳佳見董文章若有所思,走過來,站在他身後,說“你說這套別墅美不美,外面的風景很美,而且沒有過往車輛的聲音,很安靜,靜靜的能夠聽到風的聲音,寶貝,你覺得這裏怎樣,你說好,我就買下,作為咱們的新婚禮房。”

董文章轉過身來,看着陳佳佳的眼中有光芒閃爍,然後說“漂是漂亮,有點冷清。”

陳佳佳明顯不高興了,搖着他的胳膊,然後轉過身看着,售房的人怔怔的看着她們,笑了笑,然後繼續走過來介紹,這可是個大主顧,怎麽舍得放手。

“我在下面等你。”董文章說着走開了,他像是想要脫離這種感覺,那種遍地閃着金,別人一臉羨慕的神色,他煩悶的抽了根煙。

他想要駕駛着勞斯萊斯,奔走在這個高筋和水泥的城市,然後随意甩掉的煙頭,那是一種生活,一種進去了很難掙脫出來的生活。

掙脫是剝離,将金錢同他的靈魂剝離,他突然有些感覺疼痛。

他已經三十二了,不再有那麽多的年輕資本去揮霍,有的時候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東西,為什麽還要辛苦打拼呢。

抽完了一根煙,董文章微笑的走回到的陳佳佳的身邊,笑着問“怎麽樣,看好了沒?”

“這不是要問你的意見麽,畢竟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

“你喜歡就行,我随你!”董文章将手搭在陳佳佳的肩頭,看着陳佳佳轉過臉看他搭在肩上的胳膊,忙收了回來。

“連個主意都沒有!”陳佳佳有些嫌惡且不客氣的說道。

“行了,就這套!”陳佳佳轉頭沖着售房的人道,然後董文章看着售房的人看他的眼神,讓他的眼睛像入了刺一樣的不舒服。

濕漉漉的心情,濕漉漉的眼眸,在這個寒冷的天,隐約能從這其中聞到清香的泥土氣息,夜色下,來來往往的車輛,都緩緩的向前行駛,昏黃的路燈灑在地面上,給地上映上一層斑斓的光點。

董文章稍微開了點窗戶,整個車裏只能看到那一點猩紅的光亮,想起陳佳佳白天說的話,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煙,拉了拉領帶,仿若是勾住他喉嚨的附帶一樣,遏制的他難以呼吸,連呼吸都那麽不自在。

從開着的車窗飄入一陣高跟鞋敲響地面的聲音,砰砰砰的敲擊着董文章的心,他轉頭,看着蘇拉很自然的甩了甩已經留長的頭發,向着他車的位置走了過來,然後很自然的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蘇拉心情很好,擡眼看着董文章,嘴邊還有未曾消散的煙,眼底隐隐有些愁緒,這個比她大十歲的男人,她就那樣直視他,她的心跳并沒有跳的多快,很平常。

“怎麽了?臉色不太好啊!”她從董文章的車裏拿了一根煙熟練的點上,翹着腿問。

他将手放在了蘇拉的手上,她沒有躲,只是任憑她握着,然後擡頭,看着他露出溫潤的笑意。

☆、115董文章,給我一個名分

“蘇拉,三十二歲算老嗎?”他緩慢的吸着煙,問她。

“男人三十正青春。”她掐了掐他的臉,回道。

“呵呵,和年輕人在一起,顯得我也年輕了不少。”董文章接過蘇拉放在她嘴邊的煙。

“才不過三十,怎麽老說這種老氣橫秋的話”看着橘黃色暖光下的蘇拉,董文章明顯感覺自己快把持不住了。

他笑着想過去親蘇拉,蘇拉笑着說“文章,你是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挺久了。”

這個回答蘇拉并不滿意,或許是這個人不是她想要的,總之她聽了之後竟然莫名的從心底的某個角落飄來難過和失落。

她像是一只無尾熊,将胳膊左一只右一只的搭在董文章的肩上,然後緩緩的将自己的臉推進,只是,如今她的頭發太過濃密,太過長,她親在董文章的臉頰上,然後在他的臉頰上輕微的吐氣,“胡子太礙眼了!”

她看到董文章的喉結急劇的滾動了一下,同時她的腰際被一雙大手狠狠的拉向他的懷裏,她故作鎮定,又問“文章,我們結婚吧。”

蘇拉感覺到腰際的手的溫度在減退,董文章的表情也有些呆滞和驚訝,立在那裏許久沒有動。

“蘇拉,我也想,可是。。”

“你不是說,陳佳佳是你的未婚妻嗎?既然你不愛她,為什麽還和她糾纏。”

是啊,既然不愛,那勢必有其他方面的糾扯。

這是董文章的軟肋,在他像是一盆燒紅的炭時,蘇拉狠狠的澆一盆水。然後他冒着白氣,不甘的掙紮,最後落敗。

“拉拉,以後我會給你你想要的!”

他沖她笑的很尴尬,說“別生氣”。

“不管怎樣,文章,我不想做第三者。其實我拖了這麽久不答應你。有一部分是因為這。”蘇拉動了動嘴,董文章就不在說什麽了。

良久,他的手從她的腰際離開。手放在方向盤上,沉緩的道“我知道有些地方,我做的對不住你。”他的手在蘇拉的臉上摸了一下,蘇拉只是淺笑。将剛剛吸完的煙扔到了窗外。

“我想見見你的未婚妻”蘇拉擡頭看了看董文章,董文章看了蘇拉一會。然後道“蘇拉,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你別去招惹她,她是個潑婦。我怕她說出什麽不好聽的話傷你!”

“你這話說的我好像第三者。”蘇拉坐起身來,不滿的看着他。

董文章沉默了許久,直到蘇拉手中的煙燃盡。他才張口道“我不會讓你做第三者的!”

他轉頭,看到蘇拉笑着躺在她的懷裏“這還差不多。”

董文章其實是有些心虛的。追不到蘇拉是一種心境,追不到蘇拉又是一種心境。

和陳佳佳斷絕關系?他真的可以做到嗎?好像斷絕關系,這個主動權是在陳佳佳身上,用陳佳佳的話說“文章,看你點窩囊相。”

可是看着懷裏嬌俏的蘇拉,他好像突然騰起男人的底氣來了。

“蘇拉,早點睡。”

蘇拉看着董文章重新的發了車,然後嘴角很勉強的向上拉了拉,沖着董文章關起的車窗,微微的勾了勾手。

誰也不曾注意到,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那隐匿的光下,那道落寞的人影。

他的臉孔看不真切,只是那雙眸看的清晰,在夜色中如寶石閃耀,閃着淡淡的暗痛,緊凝着一個地方,手指被握的發出咯咯的響聲來。

那麽近,又那麽遠,像是咫尺天涯,又像是千山萬水。

倪凱佟注意到他旁邊的某個地方,發出閃光燈的光照來,他轉頭,又什麽也看不見了。

晨曦呆呆的望着手機,這個時候,她突然有點想高聖英來了,這麽多年來,她都沒有去看一眼,她過的好不好。

現在的她,也是一個人了。

哪怕只是看看也好,只從知道了父母的事情後,晨曦覺得這個做姐姐的,對不起自己的妹妹。

“過來這裏,我給你做好吃的。”晨曦道。

“姐,我禮拜天過去。”聽到高聖英喊她姐,她的眼眶有些潤,不覺的濕了眸。

“好,照顧好自己。”她挂斷了電話,繼續翻看着手機,有些無力,然後撥給了林沫,道“今天,你過來陪我睡吧,我在寵物店。”

晨曦慢慢的躺了下來,手機裏是好幾個鄧超的未接來電,看着時間,他是應該八點就開始給她打電話的。

“晨曦,我今天有夜班,不回去了。”他開口說。

“知道了。”

“你早點睡,我帶早飯回去。”

“嗯。”

“那你一個人鎖好門,多喝水,別感冒了。”接完這通電話,手機才消停了下來。

林沫想着還沒有吃東西,便帶了吃的,邊吃邊往晨曦那走去,路上有淡淡的月光,路燈很暗,剛好照亮燈口附近的位置而已。

晨曦來開門,整個眼眶鼓了起來,像是從電視裏爬出來的僵屍,沒有神采,很吓人,看到前幾天剛精神好了一點的的她這樣,她吃了一半的煎餅果子被吓的掉到了地上,然後,才問“西瓜,你這是怎麽了?”

她抿了抿唇,用柔弱的手,拉了拉林沫的手,然後偏轉頭去,帶着林沫向裏面的床走去,她聽到靜的出奇的屋子裏傳出一句話來,“沫寶,我快死了。”

她的聲音絕望而空洞,炸響在屋內,林沫的淚就那樣肆無忌憚的落了下來,然後看到晨曦轉過來的臉,上面有着苦澀的笑意,輕輕的擦了擦她的臉。

林沫當然知道,那天的事情,她們都在,晨曦的話又将她壓下去的事實沖擊了上來,她壓了壓自己的情緒,然後道“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啊。”

晨曦無淚,她已經哭不出來了,這些事,已經讓她流幹了眼淚,痛的時候全身都痛,腦袋痛起來像是要爆炸一樣,她已經默默的接受了現實,像是鄧超在她面前表現的一無所知一樣。

林沫抱住了晨曦,在她的背後肆意的灑着淚水,晨曦緩緩的張口道“你說他是多麽堅強,才能在我的面前表現的那麽鎮定,你知道嗎?前些天,我還在為他外面有人的事情傷心,現在,那些事看起來是多麽的微不足道,我就要死了,沫寶。”她緊緊的抓着晨曦的肩膀,手指在忍不住的發顫,林沫抑制住哭聲,抱着她,溫熱的淚灑在了晨曦的手上。

“為什麽這麽說。”她吸着鼻子問。

“我看到了自己的病歷單,是骨癌。我的藥片上有英文字母,我上網查了,那是治療癌症的進口藥,一開始,我還覺得他小氣,買的藥連包裝都沒有,你知道那個藥有多貴嗎?從我一上大學就已經在吃那個藥了,我還以為只是止痛片一類的藥。”林沫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的喉嚨痛的厲害。

“是你在房裏找到的嗎?”林沫吸了吸鼻子,沉沉的出了一口氣,道。

“是他媽媽給我看的。”她道。

“她媽媽是不是拿個單子故意吓你也說不定。”她出口,才覺得自己的話,是多麽的蒼白無力,誰會拿這麽大的事情來開玩笑。

“她以為我知道,是來找鄧超質問為什麽不告訴她,被我先看到了,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心疼兒子。”

林沫感覺手有點發冷,更緊的抱住了晨曦,道“沒事的,都這麽多年了,都沒事,也一定會過一個十年又一個十年的,就像你不知道一樣,堅強一點,心情很重要,如果,你萎靡不正了,怎麽對的起這麽多年,鄧超一直為你做的努力!”

“你說的都對,可是我的心好痛,痛的要死了。”晨曦的身子一點點的軟了下去,然後哭,狠狠的哭,抽噎的哭,發洩一般的哭,撕心裂肺,開始咳嗽,開始啞着嗓子像個啞巴一樣嗚咽。

“堅強點,晨曦。”她啞着嗓子道。

“我想活下去,為了鄧超,我也要活下去。”她變着調子的吼,好似自肺中發出的聲音,嗚咽的厲害。

那晚,林沫忘了自己是怎麽睡着的,大概是陪着晨曦哭的太累了,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林沫早上醒來的時候,摸了摸晨曦的頭,有點發燒,有些慌,正準備進去倒杯水給她,聽到有人敲門,看到了鄧超帶了早飯,來看晨曦,看到她,問“你,,沒事吧。”、

林沫看了看他,然後感覺眼睛有點疼,慌忙說了聲,沒事。

“昨天,晨曦出去接我,有點感冒了,現在發燒了。”她道,然後看見鄧超生氣的推開她,沖她邊吼邊向裏面走去“你是幹什麽吃的!”

她站在門口笑,吸了吸鼻子,然後走到了洗手間洗了把臉,站到鏡子前,才看到自己爬滿了血絲的眼睛,整個眼浮腫了起來,于是化了重重的妝,對着鄧超說了聲“我走了,你好好照顧她。”

鄧超根本沒來得及理她,頭碰了碰晨曦的頭,然後便忙了起來。

走在路上,一想起晨曦哭紅着眼睛,絕望的眼神,耳旁猶能響起“沫寶,我就要死了。”

眼淚洶湧而出,無法抑制。

☆、116很多時候,我們顯得那麽無能為力

上午上班,林沫匆匆上了公交車,然後在車上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耳旁聽到有很多人在吵,她睜開眼睛,才看到車已經停在了一旁,一輛一輛的公交車從她的面前開過。

“怎麽了?”她問旁邊一個女的,然後看着那女的看了看她失敗的妝容,那眼神就像是看一個堕落的夜場女人一樣。

“有個女的手機被偷了,已經報案了,但是有人看到偷手機的人根本沒有上車,是在她上車的時候,偷的。”

“小姑娘,你聽我們說,那個人已經下車了,我們都是趕早去上班的,你看看,再這樣拖下去,就要遲到了。”

“大家,都打110,催着快點來,快點,所有人都拿出手機,給110打電話。”

坐在林沫身後的,是兩個去上課的學生,笑着道“這個小偷不光偷了一個手機,還偷了一車人的錢。”

“是啊,這上班的估計都要被扣工錢,還好,我們只是學生。”

“屁,你在外面報班難道是免費的。”

“倒也是。”

林沫坐的很後,看不清前面的那個小女孩長什麽樣,那個女孩被一群人包圍着,整個車裏充滿了嘈雜聲和小姑娘的嗚咽聲。

人們都在關注自己的事情,有誰會在意一個人的哭聲,就像昨晚的事情,又有誰能幫的了呢。

“小姑娘都沒走到後面,後面也沒人過來,讓我們一開始坐上車的人,下去!”有人站起來道。

。。。。。。。。。

車裏熱鬧極了,林沫看了看表。已經要遲了,打電話給程經理,道“程經理,公交車上有一個女的丢了手機,公交車停了,等着110過來處理,會遲去會。”

“知道了。”程總冷漠的挂斷了電話。林沫靠在窗邊。看着窗外的人們,有披着暖披,騎電動車的。有開私家車的,有步行的,轉過臉來,車裏還在吵鬧。

人們都陸陸續續的打電話和公司說明情況。最後的結果是,110來了。問了幾句,把小姑娘帶走了,車繼續開,手機依舊找不回。那塊也沒有監控器,一車的人損失了遲到錢。

林沫忽然很想笑,靠着玻璃。勾了勾唇角,跳下車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進門就看到了程經理冷冷的面孔,然後林沫忙賠着不是“對不起,程經理,我遲到了。”

“損失的是你的錢又不是我的!”她冷冷的道,走開了。

林沫出了口氣,走進了開水間,給自己沖泡了一杯咖啡提神,劉總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對着她道“林沫,順便把我桌上的茶具洗一洗吧。”

“哦,好。”她應了一聲,将咖啡放到了桌上,然後起身走入了劉總的辦公室,然後看到了小雯翹着嘴角,将椅子轉了一圈,看了看她。

她沖着小雯笑,她卻狠狠的別過臉去。

劉總坐在那兒,看着林沫一趟趟的将茶具運到了開水間,笑着道“你怎麽不用那個托盤,一次性端過去。”

林沫手裏拿着最後兩個小杯子,才反應過來,将杯子放在了托盤上,自言自語道“對哦。”把坐在一旁的劉總逗的止不住的偷笑。

她小心的洗着杯子,小雯走進了茶水間,邊接水邊道“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她正在發呆,聽到小雯沒來由的說了這麽一句,杯子啪的掉落在洗物池內,碎了。

“我什麽也沒說,是你自己心虛了。”她看了看林沫,然後走出了茶水間。

一套茶具少了一個杯子,林沫端過去的時候,抿了抿唇道“對不起,劉總,我,,打碎了一個茶杯。”

“放着吧。”他淡漠的道。

“您在哪裏買的,我賠您一個。”他擡起頭來,然後道“這茶具是賣一套的,不單賣的。”

“那我也賠,是我摔壞的。”她道。

“從一進公司就開始貼錢,這份工作你還做的下去嗎?”劉總手插着兜,站起來,看着她問。

“你最近是有什麽事嗎?總是魂不守舍的,已經好幾天沒有出新的客戶了是嗎?有了新的客戶,即使這個月不出單子,下個月總會有的,如果沒有新客戶,就沒有糧食,怎麽要收成?”他看着業績表,問。

“最近有些事,對不起,工作的事,我會做好的。”她道。

“這只是個茶杯,如果你去和客戶簽合同,将一萬寫成了十萬,你說,損失誰出,合同是有法律效應的,你應該首先要調整好自己的狀态。”他的語氣很輕,話語卻很重的敲打在林沫的心口。

可是,最近的她,真的有一種瞬間蒼老的感覺,像是別的病在她感冒的時候侵襲,她是那麽沒有抵禦力。

林沫退出了劉總的辦公室,坐在自己的桌上,一上午都不在狀态,中午的時候,她打了飯去和小雯一起吃,然後看着小雯端着飯到別處吃去了。

林沫那個不爽,她是怎麽了,今天一大早來,小雯就是這個臉,現在還是,她一定要問清楚到底是怎麽了,她繼續做到了小雯的桌上,然後問“說吧,什麽事,你一下看我這麽不爽。”

“你自己做了什麽事,自己不知道嗎?”小雯吃着飯,然後問。

“我做了什麽事?”她問。

“劉總是不是送你回家了,這事有沒有。”她盯着林沫問。

“有。”她道。

“那不就行了。”她繼續吃,林沫卻一點也吃不下。

“行了什麽啊,那天天晚,他順便送我回家的。”林沫忙着解釋,然後聽到小雯嘲笑的笑“你還解釋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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