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補齊)
顧平安笑的極其肆意,連眉宇之間似乎都含帶着溫柔的笑意,她雙手抵在他的胸前,掌心感受着他溫熱的體溫,他沉穩的心跳就順着她掌心那根通往心髒的神經,撲通撲通的與她心跳的頻率同奏。
她修長的手指在他胸口畫着圈,也沒有擡頭,只盯着他發亮的紐扣,聲音清亮而悅耳:“沈安平,你敢親我麽?”說完,她緩緩的擡起了頭,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就像蝴蝶在翩翩起舞。她的眼瞳很黑,仿佛流光溢彩都在她眼睛裏流轉,無聲的誘惑着沈安平。
沈安平低首輕笑,眉目淡然,似是沒有絲毫動容,既不靠近,也不放手。一雙狹長的眼睛狡黠的望着她,一動不動。顧平安也不心慌,笑的更加花枝招展,她溫柔的用手指在他胸前慢慢撚了一下,自問自答的嬌嗔:“你不敢。”
沈安平楞了一下,他沒有回答,也沒有被激将,只溫柔的伸出一只手,将她雙鬓掉落的頭發撩到她耳後,手指觸到她柔軟的耳廓,他溫柔的問:“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月色撩人,顧平安仰首,恍惚中,她覺得自己像是無意闖進了伊甸園的夏娃,被眼前的一切美景迷惑,那瑰麗的花朵,那香甜的蘋果,似乎一切都只要她一擡手就能采撷。她像着了魔一般,輕輕踮起了腳尖,将自己的唇印在了沈安平的唇上,輕輕一觸,淺嘗辄止,那滋味柔軟,冰涼,帶着點點薄荷的香氣,以及沈安平身上淡淡的清香。
她的內心回歸一片平靜,仿佛又回到了五歲那一年,那一場不速之客一般的大雪,漫天飄飛的雪花像是有人撕碎的紙屑,随手抛置,随風在空中飛舞,美的觸目驚心。那場酣暢淋漓的雪仗都被沈安平這小混蛋攪得一塌糊塗,可是當所有的小夥伴都回家時,只有沈安平陪着顧平安留到了最後。顧平安歡快的用白茫茫的雪滾着雪球,而沈安平則用力揮舞着小手拍着雪人的基座。大雪初霁的那一刻,月光,雪地,一切都是一片耀目的白,只有他們合力完成的雪人在寒冷空曠的地上歡快的微笑。臨走的時候,顧平安取下了自己的圍巾圍在雪人的脖子上。沈安平詫異的看着她,問道:“幹嘛?你不冷麽?”
顧平安摩挲着凍的發紅的小手,笑眯眯的說:“雪人也會怕冷的。”
沈安平頂着一臉和他年紀不相稱的老成,一字一頓的說:“笨蛋。”說完,卻把自己的圍巾解下來給顧平安圍上。六歲的沈安平比顧平安高不了多少,他笨手笨腳的把顧平安圍了個嚴實,只露出一雙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顧平安賊頭賊腦的轉着眼珠,笑的時候呵着熱氣:“沈安平,我長大了嫁給你好不好?”
沈安平瞪她一眼,像見了鬼一般說着:“不要,我媽媽說了,找媳婦兒要找漂亮的!”
……
這些童言趣語的往事,大約沈安平早已經忘記,可是顧平安卻一秒也沒有忘。她明明是個記性很爛的人,背書總要花別人好幾倍的時間,有什麽事情和她講好幾遍她才記得。至今如果丢了手機都不知道自己爸媽的電話,卻惟獨記得有關于沈安平的一切。
她曾經以為自己是真的愛他,可當她吻他的那一刻,她竟沒有一絲異樣的感覺,連心跳加速都沒有,就像上唇吻下唇一般自然。
顧平安一瞬不瞬的與沈安平對視,她的笑容裏似乎都還帶着小時候的傻氣,末了,她淡然的說:“沈安平,你說,你為什麽這麽幸運?”
沈安平對她突如其來的獻吻,先是震驚,随即又歸于平靜,眸子又如初般深不見底,他嘴角有若有似無的笑意,那副表情就像是一早刻好的模板,印出來的每一張都一樣。他的手溫柔的絞着顧平安的頭發,她瀑布一般的黑發在他手指中開花生藤,美的不可思議。他漫不經心的問:“為什麽?”
“因為你有我這麽好的妹妹。”
沈安平眸色一沉,聲音也不禁冷了幾分:“是麽?”
顧平安理所當然的挑眉,像是失憶了一般,完全忘記了自己剛才對沈安平做了怎樣暧昧不清的行為。她笑容甜美的推開了沈安平,從他桎梏中解脫出來,雙眼慧黠的眨巴着:“沈安平,早點回去,晚安。”
她剛邁開一步,就被沈安平拉了回來,沈安平輕輕蹙眉,極其不滿的問:“就這樣?”
顧平安笑的極其無辜:“那你想怎樣?”
沈安平還是不依不饒,聲色冷然:“我是獨生子,沒有妹妹。”
“嗯?”顧平安挑眉:“然後?”
“我現在缺一個女朋友。”
顧平安聳聳肩:“可是我不想。”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沈安平沉默,他默默的拉近了顧平安,兩人距離極近,他溫熱的呼吸掃在顧平安光潔的額頭上。他輕嘆:“顧平安,你覺得你能逃到什麽時候?”
顧平安裝作聽不懂他話中的意思,繼續沒心沒肺的笑,她摸着下巴,一臉認真考慮的表情說:“也許,臺灣回歸的時候,也說不定。”
沈安平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他們真正可以說是打娘胎就認識了,可是沈安平卻自認一直沒有讀懂顧平安。她就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小精靈,即使她任性,霸道,肆意傷害別人,也讓人不忍責怪。沈安平對她極盡寵溺,她卻永遠把他當做理所當然,不作他想。
也許,她做了他想,只是不願承認,固執的裝作不懂。
沈安平永遠沒有辦法怪她什麽,即便此刻他卸下了所有防備,丢盔棄甲,顧平安仍是不願給他打開那扇通往她心裏的門。
她永遠像一只刺猬,随時準備豎起一身的刺。不要試圖強行握住她,那只會紮傷自己的手。
沈安平輕輕的放開了手,他掌心有微薄的汗,夜風微涼,将他幾分迷亂的思緒漸漸捋順,他終于強制自己恢複平常的模樣,輕輕的笑着:“早點睡,好好吃飯,越來越瘦了,本來就沒點肉,現在摸起來都硌手了。”
顧平安郁悶的撇撇嘴,不滿的嘟囔:“流氓,腦子裏除了黃色就沒別的了!”
沈安平也不辯駁,輕輕“嗯”了一聲。雖然他故作自然的面對她,表情還是帶着幾分落寞。顧平安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了起來,像有人拿着一根無形的繩子在拉扯一般……
顧平安麻木而茫然的轉身,一步步的向與沈安平背道而馳的方向邁步,夜晚涼涼的風呼嘯在她耳側,恍惚中,她聽見沈安平低沉的聲音:
“你是不是已經不記得,你說過長大了要嫁給我?”
“……”
——以下為新增——
顧平安沒有回頭。她幾乎可以想象出沈安平的表情,心底最柔軟的角落像突然落入了一根針,嵌在最猝不及防的角落,每動一下都撕心裂肺的痛。
顧平安恍惚中幾乎看見了沈安平過去每一個生動的表情,湛藍天幕像一張展開的畫布,顧平安看着那些閃爍的星星,想起了沈安平小時候帶她去野營,兩人頭靠着頭在山頂看星星,他俊俏的面容幾乎和朗朗星空融為一體,側影斑駁,他的聲音充滿了欣然,難能耐心的向她講解着天上每一個星座的名字。
“東邊你看到沒?兩條向相反方向游的魚,就是雙魚座。”沈安平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雙魚座是美神維納斯和愛神丘比特組成的。雙魚座的守護星是海王星,守護神是海神,波塞冬。”他伸手敲了敲顧平安光潔的額頭:“你這笨丫頭确實是雙魚座的,最不切實際了!”
那時候顧平安揉着被敲痛的額頭撅着嘴說:“既然這麽讨厭,幹嘛專門研究雙魚座呀!”
沈安平面露尴尬,片刻又擺上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我随便看看的,誰像你啊,只知道看漫畫和沒營養的言情小說。”
……
顧平安幹澀的雙眼突然湧出溫熱的眼淚,她輕輕擡頭,努力不讓眼淚掉出來,眼前逐漸從清晰變為模糊。
夜風無情,逐漸吹散了那些溫暖的回憶。顧平安想起那些溫馨片段的同時,她也想起了那些關于沈安平和別人的種種傳說。說不介意,那是騙人的。
沈安平只記住了雙魚座的傳說,卻不知道O型血雙魚座的人,最是追求溫和安定,顧平安正是如此,所以她玩不起。沈安平給不了她想要的,而她也自認無法鎖住沈安平那顆不安分的心。
其實有時候兩個人的緣分就像發明一樣,緣于偶然。不是每一個被蘋果砸中的都能成為牛頓,也不是每一對青梅竹馬都要有結果。誰也不是誰的必然。沈安平和顧平安,說到底只是比0多了那麽一點。
回憶,也和生活中的每一件東西一樣,有一個保質期,過期了就是過了,再強留也只能無力的看着它腐敗,顧平安一直在過去、現在、将來這三個時間點尋求着平衡。
顧平安深深的呼吸,她感覺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似乎被堵住了,有一種無力的窒息感,難受的要命,她抿了抿唇,努力做出淡淡的模樣回複:“我一直記得,可是你也要記得,你當時回答我,不要。”她停頓了一下,咬牙:“沈安平,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是過了。”
她的聲音并不大,沈安平只覺得像身處幽谷一樣,顧平安的每一句話都仿佛帶着空蒙的回音,輕輕淺淺卻又久久的回蕩在他耳邊。他沒有說話。顧平安也停在原地。
“你怎麽知道我就是錯過了?”沈安平的聲音有些沙啞,沉沉的,聽不出情緒。
“我無法忍受和太多女人共用一個男人。愛情不是蛋糕,不能分着吃。”顧平安迎風而立,背挺的筆直。
“你在意麽?”
顧平安知道沈安平是問什麽,她想了一下,回答:“不在意。因為跟我無關。”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久到顧平安腳有些發麻她才聽見沈安平清冷的聲音:“早些睡吧,今天都累了。”
顧平安的手緊緊的攥握成拳,她猛一回頭,只看到沈安平轉身的輪廓。她死死的咬住嘴唇,一動不動的看着沈安平鑽進車裏,發動車子,一刻不停的離開。
她心中只覺得那窒悶的感覺更加強烈,她猛的放開了牙關,滿嘴血腥氣沖上腦門,讓她幾乎反胃的要吐出來,她穩了穩步子,一轉身上樓去了。
晚上顧平安躺在床上,反複回想着沈安平轉身那一刻,她只覺得心裏像有一只巨大的錘子,用世上最殘忍的力量砸在她的心上,又像有人拿着刀削蘋果一樣一圈一圈的在她脆弱的心髒上割皮剮肉,她甚至開始有些不堪忍受,這一刻,她的心是真的在疼。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愛情,但是她知道,她是真的不能沒有沈安平。可是就像媽媽說的,總有一天沈安平會娶別的女人,他也會成家,會和別的女人生一個可愛的孩子,而她顧平安,只會距離他越來越遠。
她這輩子最害怕這種無力的感覺,所以她堪堪只能用最傻的方式保護自己,短痛總是比長痛來的容易愈合。
同一時間,沈安平黯然的開車到了他們的母校,靠近河堤的重點小學已經改建的異常莊重,只是後門口那一棵靠近河邊的橘子樹還沒有砍掉。
沈安平靠在橘子樹上,一樹又青又硬的橘子,他随手摘了一個,耐心而細致的剝開了皮,一瓣一瓣的放到嘴裏,又酸又澀,他卻慢慢的全部吃完。
他嘴裏全是苦味兒,卻還渾然不覺,腦子裏只反複回想着顧平安最後說的那句話。
“不在意,因為與我無關。”
她永遠無法想象這一句話對沈安平的意義是什麽。
沈安平從口袋裏拿出今天包紮完傷口特意跑去珠寶店買的戒指。鉑金的戒身,璀璨的粉鑽,沈安平将它舉至眼前,粉鑽在銀白月光映照下閃爍的像天上的星星,他突然就想起自己悶頭悶腦去買戒指的情景。
那裏的櫃臺小姐對他十分熟悉,因為隔三差五總有一兩個美女在她們這裏采購,然後簽上沈安平的大名,最後由沈安平的秘書統一結賬。
但是所有的女人都清楚沈安平的雷區,在他面前絕對不可以晃悠超過一個月,也絕對不能找他要戒指。沈安平陰晴不定的性格更是讓衆多的女人充滿了興趣,當然,這也包括了珠寶店妝容精致的售貨小姐。
“沈先生來買戒指?”她毫不掩飾自己的震驚。沈安平看見她的反應,難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是。”
售貨小姐有些失落,又有些好奇:“肯定是一位美麗的小姐。”
沈安平笑,想起顧平安那張清秀的小臉,回答:“嗯。”
售貨小姐拿出了很多戒指供沈安平選擇,沈安平卻一眼相中了角落裏那枚粉鑽的戒指。
那鑽石不是很大,售貨小姐也有些震驚:“這枚戒指是不是普通了一點?是這季落下的最後一枚,也沒什麽特點。”
沈安平沒有用心聽那小姐的介紹,只爽快的說:“就要這一枚。”
顧平安從小到大都很怪癖,行事也十分乖張,拿錢砸她這種事兒沈安平可不敢幹,他心知砸不起顧平安,從小到大他最不能确定的人就是顧平安,所以他總會投其所好,選擇顧平安不會讨厭的東西。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以往顧平安身邊也不乏有追求者,他從來不曾這樣感覺到危機,當他再次看見畢冉的時候,他就突然害怕會失去顧平安。
他可以容忍顧平安不愛他,可他實在無法想象未來顧平安會嫁給另一個男人,偎在另一個男人懷中撒嬌。
他是真的想要放手一搏,拿自己多年辛苦經營孤注一擲,不想還不等他開口,就敗得五體投地。
顧平安說:“不在意,因為與我無關。”
原來,一切都和她無關。
他一直以為顧平安是氣自己當初順從家人的安排出國。從小到大他沒少見顧平安哭,每次她遇到什麽事總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拽着他的袖子哭,可是當她知道沈安平要出國留學的時候卻破天荒的一滴眼淚都沒有流。
他一直記得臨走時她來送他。人流熙來攘往的機場,顧平安怔怔的望着他,一雙曾經充滿了靈性的眼睛那一刻顯得那樣空洞,她冷冷的說:“你是不是真的要走?”
沈安平只覺得心疼,整了整她略顯淩亂的衣襟,盯着她的眼睛囑咐她:“一定要好好學習,明年過來,我先去探探底。”
“我不會去,”顧平安固執異常:“有本事你就別回來。”
“不許胡鬧。只一年不見,又不是一輩子。”
顧平安徹底歇斯底裏:“一天也不行,一秒也不行!你要是走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的拽着沈安平襯衫的袖口,兩家的大人都來拽顧平安,只以為她是孩子氣,舍不得。顧平安就是那麽執拗,死也不松手,最後大人好不容易把他倆分開,顧平安竟生生把他袖口的袖扣給拽了下來,她死死的握着那顆閃亮的金屬袖口,手心都磕出血來還渾然不覺。
沈安平一直記得顧平安咬牙切齒說的最後一句。
“沈安平,總有一天你一定會後悔。”
……
這句話似乎還言猶在耳,沈安平是真的後悔了,一年過去,顧平安沒有打來過一個電話,他打回去顧平安也不接。顧平安果然沒有出國,電話裏媽媽說顧平安考了一所重點大學,學習挺好,人也很活泛,末了還囑咐沈安平一定要注意身體。
沈安平挂斷電話的那一刻就開始心緒不寧,當天他就買了機票回國。
十幾個小時登機轉機,漂洋過海的回國,只為看一眼他心裏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他一直在想,顧平安看到他會是怎樣的反應,他心裏構想了無限的可能,卻不想他遇到的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那一種。
他打電話問關小寶,關小寶模棱兩可的告訴了沈安平幾個地方。沈安平一個一個去找,最後終于在學校圖書館後面的小樹林找到了他日思夜想的那一抹倩影。
可惜,他的顧平安不是一個人。就在他驀然回首的那一瞬間,他看見一個身材瘦高的男生溫存的扶着顧平安紅彤彤的小臉,輕輕的吻了下去……
那次他偷偷回國只有關小寶一個人知曉,關小寶找到他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坐在小樹林的長椅上,他的表情有些怔忡,好看的眉眼也怪異的緊繃。關小寶疑惑的盯着他:“沒找到平安麽?”
沈安平有些僵硬的微笑,搖頭:“沒有。”
“我給她打電話吧。”
沈安平搖頭:“不用,我跟教授過來參加一個活動,馬上就要走了,算了。”末了他還囑咐關小寶:“別告訴平安我回來了,不然她又跟我發脾氣說我沒給她帶禮物,時間太緊了也沒什麽空。”
關小寶雖疑惑,但也沒有多想,只一臉奸猾的笑說:“趕緊賄賂我,不然我添油加醋讓平安罵死你!”
“……”
顧平安有多讨厭男生的接近,沈安平一直都很清楚,自從顧平安遇到一次流氓,就一直認為男人都是一丘之貉。這也是他一直放心的把顧平安留在國內的原因,
可就在沈安平萬分放心的時候,顧平安已經克服了心中的障礙,接受了另一個男人。
原來,顧平安從來都不是非他不可。
原來,顧平安是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他的花邊新聞。
原來,顧平安是真的不愛他。
他做的一切,都是一場自導自演的笑話。而顧平安,至始至終都毫不在意。
沈安平自嘲的把戒指拿出來細細打量,随即心一橫扔進了冰冷的河裏,那枚小小的戒指在空中劃了一個半弧形的抛物線,最後毫不留戀的墜入河裏,輕輕漣漪。
他從煙盒中拿出一支煙,點燃,深吸一口,煙草的氣息直往肺裏灌。
他手指尖輕彈,零星的火星落在地上,随風而揚。
如同他一直死守的心情,無情的被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