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補齊)
顧平安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奇怪的人。
放開沈安平明明是自己做的決定,沈安平有新的生活,不論是誰,她都該抱有祝福的态度,可當她從別人嘴裏知道沈安平又恢複從前的放縱時,她竟隐隐有些失落和傷痛。
沈安平和她已然陌路,但陌路畢竟不是絕路,他曾經帶給她的快樂實在太過深刻,她幾乎每一寸的呼吸都在回憶、眷戀。
和沈安平在一起,她幾乎從來沒有為這段感情做過什麽驚心動魄的努力。唯一一次,她把自己弄的可憐兮兮的蹲在沈安平家門口,也不過是為了把他奪回來。
試想想,如果兩個人在一起是一百步的距離,那麽沈安平踏出了九十九步,她不過是輕松的邁了一小步罷了。
關小寶說怒其不争的瞪她,訓斥她:“你這死丫頭,怎麽什麽事都裝呢!前頭二十幾年拽的跟二五八萬似地,怎麽現在成了受氣的小媳婦兒了?感情這回事能這麽讓麽?沈安平是養的貓啊狗啊?說不要就不要?”
顧平安語塞,一直呆呆的伫立在醫院門口,遠遠的望着和沈安平最後分別的那個岔口。此時,天是一片無畏的蔚藍,而人的思維卻半根錯節無法理清。風微涼的拂面而來,她輕輕的嘆息,将近日來的壓抑、絕望、隐忍随着一口濁氣全數排出。
她輕輕的笑着:“我知道了。”
只簡單的四個字,對于關小寶的建議,既不接受也不反對。模棱兩可的回答讓急性子的關小寶急了,嚷嚷着:“你少給我裝不開竅!這時候誰讓你裝偉大了?我就不信你犧牲你下半輩子的幸福你媽就能去的安心了!”
關小寶見她一聲不吭又撇撇嘴說道:“我知道你,你就是覺得這次你要是任性了,你以後得後悔一輩子。但是你想過沒有,你把沈安平丢了,一樣是要後悔一輩子的。不管怎麽做都後悔一輩子,那還不如選讓自己痛快的那一個,你也不是撿來的孩子,你媽終歸是會體諒的。诶,你也別說我無情,古語不是雲了麽,‘今早有酒今朝醉啊’!”
顧平安瞧着她有風雨欲來說不休的勢頭,眉頭一皺就開始驅趕她:“行了,我都知道知道知道!你快走吧你!羅裏吧嗦一點年輕人的樣兒都沒有!”
關小寶鄙夷的嗤了一聲,揶揄她:“對!你有!唉聲嘆氣愁眉苦臉!真好!”
“……”
顧平安一直聽着關小寶寶絮絮叨叨直到她離開。一個人在醫院外面轉悠了很久。她買了一杯草莓新地,坐在醫院的隔離護欄上一大勺大勺的挖,一邊數着來往的車輛,數着數着就忘了數,又重頭來,直到蔚藍的天空逐漸被黑夜占領。灰蒙蒙的城市因為夜晚的到來變得歌舞升平,只是厚厚的雲層将閃亮的星星遮掩的十分朦胧,月亮狹長的綴在天幕上,并不圓滿。顧平安拍了拍屁股又回到醫院裏,與送飯過來的爸爸撞個正着。
“哪兒去了?”
“小寶今天過來了,送她走,順便出去透透氣。”
“嗯。”爸爸點點頭,“我先給你送飯過去,你等我兩分鐘,我有點事兒。”
“行。護工阿姨在裏面,讓她給張羅就行了。”
“知道。”
顧平安站在走廊的盡頭等着爸爸。廊窗沒有關的很嚴實,窗外是一派燈紅酒綠,不夜城的景致俨然如畫。夜風一陣陣吹來,帶着濕冷的潮氣。看着有些灰蒙的夜空,顧平安思忖着大約是要下雨了。
她順手關了窗戶,一回頭爸爸已經走了過來。爸爸望了望天空,憂心的囑咐:“好像要下雨了,那你快去快回。”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精致的鑰匙包和一張寫着地址的紙片遞給她,“莫非昨天把鑰匙包掉這了,今天打電話問我,我說晚上給她送,不過今天你媽讓我給陪着,你幫我送過去吧。”
顧平安驀的愣住,難以置信的指着自己:“要我去?”
爸爸緊皺着眉頭,将她下意識接過鑰匙包的手握緊,苦口婆心的說:“爸爸的意思你也該明白了,這世上倆姐妹哪來什麽血海深仇的。今兒個我讓你去送鑰匙,你們倆也都該明白是什麽意思。”
顧平安低頭看了一眼鑰匙包上象征着奢侈的品牌LOGO,無聲的撇了撇嘴。爸爸還一無所知的希望她們和好,可莫非呢?以本傷人,損人不利己。
“知道了爸爸,我這就去。”顧平安握緊了鑰匙,裹了裹衣領,“那我今天就直接回去了,有事兒給我電話。”
末了,爸爸不放心的又囑咐一句:“莫非那孩子刀子嘴豆腐心,說話難聽你就當沒聽過,有啥氣回來沖爸爸發。”
顧平安眯眼笑着:“瞧您說的,就算是個炮仗也得先點火啊!再說,我現在是個濕炮仗,沒有危險性。”
她縮着肩膀離開醫院。爸爸不放心一直站在窗邊看着她。她走出醫院時還不忘回頭沖爸爸揮揮手示意他進去。
莫非住的地方離醫院并不算太遠,坐地鐵也不過二十分鐘。順着地址顧平安找到了她所居住的小區。到底大小算個名人,莫非居住的小區安保做的非常嚴密,任顧平安好說歹說人家都不讓進去。因為沒有莫非的電話,顧平安只能讓保安往莫非家裏打電話。保安連打了兩遍才告知她,沒有人接,莫非可能還沒回來。
顧平安站在保衛科門口,目不轉睛的盯着駛來的每一輛車。十點不到,又飄起了零星的雨,顧平安覺得很冷,視線也并不算太清楚。偶爾一兩輛車過來,也不過是閃閃車燈開,保安見是認識的車,開了門就放進去。
“顧小姐,要不,您進來等吧,莫小姐的車我認識,回來了我叫您。”保安還算良善,見她在外面等着凍得發抖,招招手喚她進去。但她搖搖頭,還是站在原處,想着莫非快些回來她也好快些回家。
凜冽的夜風夾雜着冬末的冷雨讓人全身上下都冷得打哆嗦。顧平安小心翼翼的踱到視角較佳的屋檐下,來回踱步并且搓着手腳取暖。大概等了二十來分鐘,顧平安冷的有些麻木了,才看見一輛黑色的轎車駛來。
保安還沒開閘,那車就率先停了下來。兩盞車燈刺得顧平安不适的眯起了眼睛。模模糊糊的就看見車上下來兩個熟悉的人影。
等她逐漸适應那刺眼的車燈她才看清,原來來人正是沈安平和莫非。
她的心募地直往下沉,斜飛的雨絲浸濕了她的發絲,全數冰涼的貼合在她的額頭上,衣服也被雨水沁得有些潮,此刻的她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沈安平舉着一把黑色的雨傘逐漸向她走近,她讷讷的低着頭,看着一雙铮亮的皮鞋踩着水花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她幾乎要覺得自己是看錯了,或者是産生了幻覺。只傻傻的擡頭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一言不發。
沈安平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怎麽跑這兒來了?傘也不打,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顧平安還沒說話,莫非那悅耳卻又刺耳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稀客呢!怎麽到我這兒來了?”她纖濃有度的身材包裹在一件緊身的夾克裏,整個人顯得英氣勃勃卻又不失女人味。
顧平安冷冷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兩個人,只恨自己目光裏不能含刺。她把莫非的鑰匙包遞給莫非,連帶拿出來的,是爸爸給她的那張記着地址的紙條,雨水把紙條都浸濕了,字跡暈染成一片,早已認不出本來面目。顧平安把紙條揉成一團,握在手心裏。
“你的鑰匙包,掉在醫院裏,爸讓我送來給你。”
莫非接過自己的鑰匙包,撣了撣根本不存在的“灰塵”,笑盈盈的說:“其實也沒什麽大事,我找保安科拿了備用鑰匙,明天去拿也行的。”她回身對沈安平說:“這樣吧沈安平,你把顧平安送回去,我自己上樓拿東西,一會兒再見。”
沈安平面無表情的說:“你上去拿吧,我就在這等你。”他否決了送顧平安的建議。顧平安只覺得這話像是一只無形的手抓着她的心。
莫非聳聳肩,什麽也沒有再說,她若有所思的看了顧平安一眼,又若有所思的看了沈安平一眼,最終撐着傘離開。
莫非離開後,一直沉默的沈安平把傘遞到她手裏,默然的交代:“自己回家吧。”
顧平安只覺得有千把萬把的刀直往心尖兒上刺,疼的她幾乎說不出話來。她沒有擡手去接那把傘,只是靜靜的攥握着自己的手心。她緊咬着嘴唇,最終什麽都沒說,轉身離開。
還沒走出兩步,沈安平就追了過來,強硬的把傘塞進她手裏,“顧平安,少折騰自己,這樣沒意思。”
顧平安憤憤的甩開了他的手,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仿佛要把他臉上盯出洞來,“那你現在的行為呢?你覺得有意思?”
她的一句話正觸到沈安平的雷區。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随後又急速的收縮,整個人散發着一股暴戾之氣。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顧平安,你知不知道,你是我見過最冷血的女人。”
顧平安愣住。沈安平幾乎從來不會對她說什麽重話,所以每次他說了什麽傷她心的話她總會記很久很久。她站在原處,仔細的回想,是啊,沈安平要怎麽做,她顧平安哪還有資格管呢?是她非要分開的不是麽?
可是她為什麽覺得那麽難過呢。雨淋在身上她不覺得冷了,風刮在臉上她也不覺得疼了,全身上下好像只剩心髒這麽一個器官,疼的四肢百骸都跟着震顫。
“沒見過麽?這不是很好,現在讓你見到了?長見識了滿意了?”顧平安強迫自己轉身,她想頭也不回的離開。然後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大哭一場,這樣至少要好看一些不是麽?
可沈安平不讓她如願,“你現在這樣又是什麽意思呢?”沈安平冷冷的語調聽上去是那樣陌生,“你不是要讨好她麽?要靠她保持你媽的心情。現在我幫你一起讨好她,豈不是更完美?”說完,他自嘲的一笑:“如果不是你顧平安,我還真沒發掘到自己身上還有這樣的潛力!”
顧平安緊緊的握着自己的手心,此時此刻她很想回頭去抱住那個這麽多天一直讓她魂牽夢繞思之念之的人,可她還沒付諸行動,那人便又拿了一把無形的刀,無情的刺在她的心上……
“怎麽?覺得我該守你一輩子才叫沈安平?覺得我竟然變了很生氣?顧平安,你摸着自己的胸口問問自己,你那叫愛麽?”
***以下為新增***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也不過如此吧?交付予心的人,最終卻全盤否認你的感情。
顧平安覺得自己做人不是一般的失敗。她死咬着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她怕自己一出聲就克制不住的想哭。
沈安平卻越說越惱火,他強硬的轉過顧平安,把她控制在一方傘下。顧平安固執的仰起頭,和他的目光在空中相接,那樣的倔強。她似乎永遠都是這樣的姿态,越是理虧卻越不肯認錯,即便是再狼狽,顧平安也從來不會服軟、低頭。
“顧平安!你說你為什麽要這樣出現?離開我你不是該過的很好麽?怎麽這麽慘兮兮的出現?有本事你就過的好!既然沒這個本事你為什麽不好好待着?”沈安平緊皺着眉頭,眼中卻叫人找不出一絲一毫的感情。他似乎真的不再是那個會一輩子守着她的沈安平了。
顧平安有些恍惚,眼裏逐漸蒙上一層水光,泫然欲泣。她不想把自己的軟弱暴露在他面前。可她忍不住。那麽久的時間,她只對他一個人無理取鬧毫無保留,而現在,她竟然在渾然不覺的情況下把這個人也丢了。
此刻,她像一只無家可歸的流浪狗,瑟瑟的發抖,她的聲音低低的,低到她自己都覺得聽不清楚,“沈安平,別和她在一起好嗎?我覺得難過。”這是她心底最後的卑微,她全部剖白了給他看。可他卻毫不領情,将她的軟弱泥一樣踩在腳下。
“難過?”沈安平譏諷的看她一眼:“又想用這一招了是麽?把我當徹頭徹尾的傻子,顧平安,我不是你打擊報複時拿來利用的工具。顧平安,你那不是愛,真的不是。”沈安平沉吟片刻,眼中也有了一絲哀戚之色,短暫的一閃而過:“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踩我的心,我也會疼的。”他說完把傘塞進顧平安手裏,轉身走向車的方向。步履匆匆,毫不留戀。
顧平安傻傻的撐着那把還帶着沈安平餘溫的雨傘。恍恍惚惚的看着沈安平鑽進車裏,黑色的鐵皮盒子将沈安平和顧平安隔絕在了兩個世界裏。雨明明沒有落在她身上,她卻覺得比淋濕了還要陰冷。
顧平安一動不動的看着沈安平的車。車牌號還是她的生日,哦不,是她們的生日。只是一晃眼的光景,人面全非。
沈安平說她對他不是愛。她疑惑的想,如果不是愛,那她沒日沒夜的刻骨思念又是什麽?如果不是愛,那她每分每秒連呼吸都會疼又是什麽?如果不是愛,那她時時刻刻都想去找他想聽他的聲音想的都快瘋了,那,又是什麽?
沈安平說,顧平安,你那不是愛,真的不是。
那麽誰來告訴她,如果不是愛,那到底是什麽?
她想解釋,她想告訴沈安平,不是啊,不是他想的那樣啊。可是解釋了以後呢?她顧平安可以給他什麽?她又給得起什麽?
是呢,原來顧平安從來都不是什麽公主。沒了沈安平毫無底線的寵愛,沒了父母無時不刻的關懷。她顧平安其實什麽都不是。
顧平安自嘲的笑了笑,失神的看着斜飛的雨絲在路燈下不一的形态。良久,才撐着傘緩慢而麻木的轉身,每一步都帶起零星的水花。明明腳步有些重,她卻覺得自己好像在飄一樣。全身上下沒有一丁點重量。
惡劣的天氣讓路上的行人少的可憐。偶爾有一兩個晚回家的也是頂着包箭步如飛。只有顧平安頂着一把黑雨傘走的緩慢。她一直在哭,一抖一抖的,讓雨水濺落在雨傘上,又跳躍着落地。她突然想要感激這惡劣的天氣,下雨嘩嘩的聲音讓她可以放肆的哭,不需做任何掩飾。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在極度脫水的情況下,她鑽進了路邊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值夜班的店員疲憊的打着盹兒,見顧平安進來才迷迷糊糊的醒來。
“小姐,你想要點什麽?”店員的聲音因為初醒有些喑啞,但絲毫不影響他的熱情。
顧平安沒有回答,徑直走向冰櫃拿了一瓶礦泉水。
顧平安看着櫃臺上一直晃動爪子的招財貓發呆。店員熟練的把礦泉水放在掃描儀上一掃,發出“哔——”的聲音。店員輕巧的敲擊了幾下,對顧平安說:“三塊錢。”
顧平安的眼神十分渙散,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只是呆怔的盯着一處。直到店員好心的點了她一下。
“小姐,三塊錢。”
顧平安“哦”了一聲,不好意思的遞上一張十塊。還不等店員找零,她拎着水瓶就要走。
“小姐。你的零錢。”店員逮着顧平安的衣服趕緊把錢遞上,顧平安機械的接過。
她剛走出便利店,店員又喚了一聲:“小姐。”
顧平安疑惑的皺眉,回頭看他。
“你的電話。”他指了指她的口袋:“響了。”
顧平安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她的手機響了。
忙不疊的向店員道謝,趕緊把手機掏出來,是關小寶。
“大姐,你現在在哪兒呢!方不方便出來喝杯酒?”
顧平安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覺得關小寶這個建議非常好。她現在實在需要酒精來麻痹麻痹她的思維,她覺得自己已經無法控制它了。她果斷的答應了關小寶的邀約。走到路邊準備攔出租車。
“你在哪兒呢?”
“XX路的XX,以前我們來過的。”
“……”
站在遠離舞臺的角落。關小寶面前是一尊後現代主義風格的雕塑,将她纖瘦的身軀遮擋一半。她拿手機抵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遠處角落坐着的一群熟悉面孔,思忖着顧平安若是來了見此情景會不會發飙當場走人。
她重點看了看坐在關大寶旁邊的沈安平。一個人坐在一旁喝酒,安靜得有些突兀,再配上他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表情,遺世而獨立仿佛世外仙人。坐在他身邊的莫非倒是游刃有餘,各種娛樂樣樣精通,似是看慣風月。偶爾低頭和沈安平低語,沈安平也只是客套的笑笑不見有多親熱。
見她久不回去,關大寶出來尋她。侍者恭敬地領他來到關小寶面前才欠身離開。
關大寶一直喝酒上臉,沒喝多少酒臉上已然一片微醺。
“怎麽打個電話就沒影兒了?”
關小寶乜他一眼,懶懶回答:“給顧平安打電話了。”
關大寶猛的一怔,瞪大眼睛用看怪獸的眼神看着關小寶:“妹子,你是瘋了麽?不想讓哥活着回去了是吧?”
關小寶狠啐一口:“呸!我管你!只準你跟你兄弟講義氣,我跟我姐兒們的感情那也不是說着玩玩的!”
關大寶犯愁的捂着腦袋,一臉痛苦的表情:“哎喲我的姑奶奶,早知道今天不招你這尊菩薩了,淨會給我惹事,”他突然噤聲,雙眼發亮的望着關小寶:“妹子,你可是哥的親妹子,你自己進去,就說哥不舒服先回去了!”
“呸!看你這孬樣兒!真不想承認你是我哥。”
關大寶一聽被自家妹子瞧不起,馬上挺直了腰杆拍胸道:“沖着你這句話,爺不走了!爺倒要看看顧平安是有多能耐!沈少現在不稀罕她了知道不?你把她弄來那就是自取其辱!”
“呸!”關小寶大怒:“你他媽說誰呢!欠揍是不是啊!”
關大寶稱奇的啧啧兩聲:“真沒見過你這樣的親妹子,為了一娘兒們這麽吼你哥,你哥我真受傷。”說完轉身就往回走,一邊搖着頭一邊還喋喋不休:“白給你買車,白給你那麽多錢,白替你背那麽多黑鍋。”
“……”關小寶一臉黑線的跟着自家親哥,也不再做聲。大寶的顧慮也有些道理,瞧着沈安平現在這波瀾不興的樣子,她突然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到底對不對。但她轉念一想,就憑顧平安那被動勁兒,怕是沈安平孩子生一摞兒她也不會說什麽,就會自己咽苦水了。
而她哪裏知道,就在幾個小時前,顧平安和沈安平還在硝煙彌漫劍拔弩張……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行而來的幾個高幹纨绔子就開始不住的開關小寶玩笑,“妹子這是給誰打電話還躲那麽遠吶,不能說給哥哥們聽聽啊?該不會是男的吧!妹子我跟你說,這男人哥哥比你熟,來來,是騾子是馬,牽出來溜溜啊!”
此人話音一落,衆人皆笑。
關小寶一貫不與關大寶一行風流。關大寶也不愛把自家漂亮妹子帶出來和這些個豺狼虎豹見面。如果平時,敢這樣口氣和關小寶說話關大寶老早掄瓶子掼上去了。但今天他內心極度受傷,萎靡的窩在角落,一聲不吭。
不過關小寶也不是吃素的,她一貫不愛和她哥交往的狐朋狗友來往,所以這幫外人看來有名譽有地位的人在她眼裏也不過就一個鼻子兩個眼,哦,不對,他們身上還比常人多了銅臭、腐爛、以及奢靡的臭味!所以她自然也沒有好口氣。
“哪能呢,在你們面前我交往的那些個殘花敗柳不好意思帶出來!我給我一姐們兒打電話,約她一塊來喝酒。”
一聽是女的,立即有人起哄:“漂不漂亮啊?”“有男朋友沒?”
關小寶笑眯眯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若有所思的看了沈安平一眼,“漂亮!沒有男朋友。”
她話音一落,幾個花名在外的男人更是蠢蠢欲動。而坐在角落的沈安平還是顧自鎮定的喝着酒。他着一襲黑色風衣,舉手投足間有股渾然天成的氣度,與關大寶略顯陰柔的妖冶不同,與畢冉溫和翩然的雅致不同。他總能讓人在人群裏第一眼就看見他。
關小寶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想,也許,擁有這樣一個男人的愛也不過喜憂參半吧。
一桌人氣氛熱絡的喝着酒,有人期待着一會兒的來人,有人已經忘得幹淨繼續游戲。
酒吧中央交錯而建的舞臺上酒紅色幕布緩緩升起,酒吧裏的燈光逐漸暗下去,靡靡的音樂聲四起,舞臺中央有人激情獻歌,整個酒吧氣氛瞬時被調動起來。大家随着歌聲舉杯碰杯,酣暢淋漓。
關小寶覺得空氣中都飄着酒香,她握着酒杯眯眼瞧着四周,隐約間她覺得似乎有一道目光投向自己,下意識擡頭,正與沈安平的視線相撞。他還是沒有什麽表情,看上去漫不經心,只是眼底卻略有戲谑,他的目光有種洞察一切的力量,讓關小寶也跟着開始緊張,握着酒杯的手也緊了緊。
突然,沈安平微笑着舉起面前的酒杯,隔空與關小寶碰杯,也不等關小寶回應,又自顧自的一口灌下,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讓關小寶一頭霧水。
關小寶拍拍自己的頭,暗忖:算了,這聰明人之間無聲的對話,還是等着顧平安過來了自己解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