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池伽染把一張□□推到桌角,我輕輕的門合上走到桌前,池伽染看着我繼續沒說完的話:“你今年的學費和零花錢,考不上大學明年就出國。”

出國?

不可能!我大腦抽風了還要跑到國外去抽?

說到我和池伽染,那關系真是怪異的緊,不知是我生性孤僻不愛說話還是我和她之間本就無話可說,我們之間的相處模式都是她說話,我就點頭或是搖頭,要麽是說嗯或是回個好。

我也不是讨厭池伽染,但面對她我真的是沒有什麽話可以說,估計她面對我這樣的大悶瓜也是無計可施。

看了眼趴坐着的人我只是愣了一會兒便伸出手來将那張卡揣在了兜裏,要說之前我對池伽染還報着些許期待,希望她能對看我一眼多關心我一點,但自從米舒事件後,我對她便再也沒有任何的希冀。

米舒是我的朋友,任何人都不能去威脅她,池瑤不可以,池伽染也不可以,池伽染養了我八年,就算于我無情卻也對我有恩,但很多關系就僵在了那裏,我不打算去緩解,但也不會去徹底的破壞。

夜裏,我又一次陷入失眠的沼澤,池伽染的話在我的腦海裏一遍又一遍的回放,“我也有過那樣的青春,黑暗、孤獨、迷茫、慌不擇路,你可以裝腔作勢,但不可弄假成真!”

弄假成真?

難道池伽染覺得我還有救?

如今的我開始了揮霍無度的生活,不再害怕別人知道我是池伽染的女兒,而錢那種東西,真是多多益善,多少我都不會拒絕将其收入囊中,我也無所謂自己将變成什麽樣子。

我從生下來就被人扔進了泥塘裏,就算最後被撈起來也都是渾身被裹上泥的人,她以前不管我,到現在,她是管不了我了。

不是自暴自棄,我只是覺得無論怎樣活着,只要活着就好,野慣了的獅子,是不會喜歡動物園的。

一夜噩夢纏身,黑暗裏那些伸出的藤蔓緊緊的将我困住,掙紮不了,呼喊不得,我像是被丢到了無人的空間,怎麽吶喊都是徒勞。

第二天是南中高三黨開學的日子,我從黑暗中掙紮出來的時候天還沒有大亮,怕再度陷入那樣的恐慌中我便骨碌爬起了将自己關在了衛生間。

鏡子裏那張臉蒼白的可怕,巴掌大的臉上那對熊貓托着那雙大眼更是有種觸目驚心的感覺,雙手撐着洗手臺看向鏡子裏的自己,我從來沒有覺得那頭火紅色的毛發是如此的紮眼過。

我為什麽要變成這個樣子,我不知道,是好是壞,我也不知道。

好又如何,壞又如何,好好壞壞,真真假假,又不是誰說了算,我說了,也不算。

拒絕了池伽染送我去學校的提議,穿衣洗漱完畢我便背着書包出了門,未來的路是曲是直終是要走,該哭該笑,誰也都預料不到。

背着沉甸甸的書包,我并沒有朝南郡中學的方向走,我接了池伽染給我的學費和零花錢并不代表我就會聽她的話乖乖的去學校報道,昨晚在交談的時候她就明裏暗裏的要我處理掉那頭火紅色的毛發。

在A市,南郡第一中學是所有學子擠破頭都想進去的重點中學,我之前所在的二流高中和南郡一中實在是沒有可比性。

可是怎麽辦呢,我像是天生就聽不懂人話,南中我是不會去的,頭發,我也是不會剪的,我已經想好我要走的路,誰也幹擾不了我。

我已經計劃好了一切,就等着一步步的,慢慢的去實施,而路召,也在我的計劃範圍內。

我說過,池伽染很忙,她白天一般在咖啡廳裏,為了方便且不被打擾,她租下了咖啡廳二樓,用于休息和寫稿,至于還有沒有在電視臺做深夜主播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崇拜池伽染,而半夜抱着收音機聽電太的小女孩。

盡管我不知道池伽染到底在忙些什麽,但她忙得顧不得回家,顧不得管我,這倒是讓我求之不得,但迫于吳阿姨那樣精明得力的眼線加助手,我每天都是準時背着書包出門,晚上再準時背着書包回家。

電競大賽的前一天,我和往常一樣往書包裏塞了本厚重的武俠小說就出了門,白天星火不開業米舒在睡覺,我便只得選家麥當勞,買些吃的,并且一坐就是一天。

我有一頭火紅色的頭發,像是恨不得把所有顏色都往自己身上放一樣,除了寬大的衣服,我的脖子上、手腕上還有各種花花綠綠的配飾,最要命的是她正專注的翻着一本厚厚的書。

我不知道,別人在走進麥當勞後看見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個非主流女孩抱着本書神情專注的樣子會是什麽心情。

我估計,人們那把子心情就會像我回到家看見坐在角落裏抽煙的吳巧兒是一樣的吧,當然,我那只是假設。

我的言外之意不過是在人們的觀念裏,什麽樣的人就該做什麽樣的事,如果不小心亂了套,那就是奇葩呀。

可就是那麽不小心的,我成了衆人眼裏的奇葩,裝X到作死。

我池貝不僅能作,而且還有一個強大到可以迅速屏蔽外界的功能,所以我絲毫不介意那些故意坐在我附近的桌子上或者故意經過我身邊瞅兩眼的人。

無論他們是對我感興趣還是好奇我在看什麽書,我一點兒都不介意,也不會擡頭和誰來個眼神上的交流。

在我翻完最後一頁,腦子裏剛把那些人物關系理順,為那樣的結局感嘆之時天已經黑了。

收收書包起身,“高三黨”還沒下自習回家,但白天睡覺晚上活動的生物應該都已經蘇醒了。

擡腿置身于夜色之中,除了星火我還真是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擡腳走進酒吧的時候裏面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客人,木塵還在不斷打些哈欠,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

我敲了敲吧臺,看着木塵,問:“米舒呢?”

看見背着個書包的我木塵明顯一愣,在他看來我這種到處混跡的女孩要麽已經早早辍學,要麽還在各種職業的技校混日子,像我這種背書包進酒吧的絕對是絕品。

但成熟的表現就是,即使感到驚訝,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木塵邊擦着酒具邊回我:“估計在換衣服吧。”

“哦!”我應了一聲,順便擺擺手拒絕了要将我往裏引的侍者,或許是看過了太多冷臉,對于別人的笑意相迎我很是反感,特別是那種假到作死的。

我不是沒聽到過那些侍者着背後議論我,在廁所的隔間裏,在樓梯口的轉角處甚至是在試衣間外等米舒換衣服時,我都能從她們嘴裏聽到各種關于我的言論。

我是很有名氣,但那只是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想不到如今我和林凱結下仇的事已經以一種病毒的方式蔓延了開來。

一百個人就有一百個說法,其中還包含各種腦補的,添油加醋的,總之流言那東西從來不會單一,各種鋪天蓋地,但一見到我她們又開始扯起嘴角,似乎想讓我這上帝感受到那無微不至的服務。

人小腿短,我坐在吧臺前,兩手巴拉在臺面上,兩條腿在下面晃啊晃的,我就想不通了,就我這模樣還有人說我是被人包養的,誰眼瞎了包養我這種貨色?

我百無聊賴的吸着果汁等米舒,而木塵本來就不多話,所以空氣中有的只是舒緩的音樂和淡淡的酒香。

我一邊歪着腦袋一邊咬着吸管,多數這種時候我都是屏蔽了外面的世界,所以當我看到木塵推過來一瓶87年拉斐時,我整顆腦袋像是被敲醒。

我估計當時的我肯定是大腦痙攣了,否則怎會想都不想就開口,還伸手去推開那杯酒以示真誠,“那麽貴的酒,我喝不起啊!”

當木塵那張便秘臉抽搐了幾下後,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順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了站在我身邊的人。

驚愕,錯訝,我第一次明白什麽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我一眼就看到了他耳根下的紅色印記,季浩然,星火的老板,我只是沒想到他比我想像中的更要年輕帥氣得多。

輪廓分明,五官俊逸,皮膚白皙鼻梁高挺,他長了一副讓無數女人都肯為之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的臉。

我就那樣睜大眼睛盯着眼前的人,季浩然不愧是商場的老手,被我盯得臉不紅心不跳,他只是淡定的伸出長手拿走了那瓶拉斐,還說了一句讓我全身僵硬不能動彈的話。

“打架的時候別光是使蠻力,不過有時候用腦子解決問題比動手來得更好。”

說罷,那人擡腿走向了vip區,只留給我一個背影。

什麽情況啊?

我的腦子還沒有運轉過來,季浩然是在跟我說話?我跟他,三千年,不,三千輩子都是沒有過交集的吧?!

不過,要是當時我知道了那晚他目睹我持刀捅人家屁股的全過程,我一定會狠狠地從椅子上跌下去,最好摔個腦震蕩。

我當時就覺得季浩然只會是我生命裏的一個路人乙,卻沒有料到,他在我發現不了的地方,參與着我的人生。

作者有話要說: 沒意外的話就是日更三千了,不管有沒有榜單,争取三個月之內完結,這是我花時最長也是我最喜歡的書了,設定改了又改,結局已定。

☆、時光跡03

[沒有人生來就是十惡不赦之徒,就像九陰白骨爪并不是什麽陰狠毒辣的武功,只是練它的人走了火入了魔,它就成了至陰至邪之物。]

我最終也沒有在星火待太長的時間,還沒等到米舒換好衣服出來我便拔腿跑了。

沒錯,當時我腦子肯定被灌進了汞,不然我怎麽會忘記第二天還要比賽,而當時張技的在福滿樓定了一桌,給大家加油打氣呢。

雖然腿短,但我拔腿狂奔的姿态估計像個亡命徒,只是我不喜歡等別人,自然也不喜歡讓別人等我。

我打開包房門的時候,所有飯菜都已經上了桌,而那麽多人都在等我,我嘿嘿幹笑兩聲,卸下書包入了席。

我拉開椅子坐下的時候感覺身上的汗都還是熱的,或是是跑得太快我覺得腿有些軟,我真的想猛拍大腿嗷嗷的吼兩聲啊,只是對于金牛座而言,會有什麽比美食更吸引注意力的呢?

龍蝦鮑魚,張技果然是大手筆,難怪有那麽多人死心塌地跟着他,跟着白吃白喝的,誰不願意啊?

我假裝不經意的掃了眼人群,這種情況下周小沫居然不在?

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兩圈,這真讓我感到意外無比啊,但也懶得去尋根問底,沒人礙着我的眼,我直接可以多吃兩碗飯。

可惜啊,我這個人呢,不止行動粗魯,就連心思也不細膩,所以根本就沒有留意到張技身邊那個空出來的座位。

可能是因為看不到人就礙不到眼,我連吃東西的時候都比較麻利帶勁兒,所以當周小沫出現的時候我還是處于那種低頭狂吃的狀态。

怨不得別人說我是土包子,我這一副沒見過世面,餓了将近三千年的樣子,也難怪周小沫會覺得我是為了錢接近張技。

“沒人跟你搶,”路召就坐在我左側,他聲音傳過來的時候我頭皮一陣發麻。

看,不止一個人覺得我是餓死鬼投胎呢。

不理路召,我繼續低頭啃着雞翅,直到他将剝好的龍蝦放在我碗裏的時候,我才驚愕的擡起了頭。

“她不吃蝦,”張技從對面傳過來的一嗓子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所有人都看着我和路召。

我看着路召,而路召也看着我,氣氛尴尬。

“她對龍蝦過敏,”張技這一聲成功的将所有注意力都引到了他那邊,他邊說邊從那盤韭菜爆炒螺肉裏挑出了一盤螺絲肉,手輕輕一動,那盤肉随着轉盤轉到了我面前,不偏不倚,位置剛剛好。

這次錯愕的不是我,是除我和張技以外的所有人,他們只知道我和張技很熟,卻不知道我和他熟到這種地步。

在衆人震驚的深色中我手腳麻利的将那盤螺肉倒進了碗裏,我說過,美食當前,再大的事情于我都沒有任何關系,所以,我根本就沒注意到周小沫那已經變成豬肝色的臉!

“大家快吃呀,我家池貝姐最愛螺肉了,誰都別她搶啊!”吳江開口打破了沉寂,說罷還對着我擠了個眉眼,一副我對你多好的表情。

我摸摸頭,這小子怎麽這麽不會講話呢,我還沒想過要在風口浪尖被浪拍死,不過他這麽一解釋氣氛倒是活躍了許多,該吃的吃,該喝的繼續喝。

我假裝不經意的往對面瞟了一眼,張技淡定給周小沫夾着菜,還體貼的問她喜歡吃什麽。

我低頭,懶得再去看對面那兩人的表情,有些時候看多了會長針眼,特別是在別人秀恩愛的時候。

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就是燥得慌,像是有千千萬萬只螞蟻,在我心尖上爬來爬去的。

強裝淡定,為了不讓情緒外漏我一直低着頭,看到碗裏那只龍蝦時還是忍不住皺了皺沒頭。

“你自己吃吧,”我的語言和行動是相當的一致,筷子一動那只蝦便出現在了路召的碗裏,“炸得那麽黃,味道肯定不錯。”我補充了一句。

路召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裏有太多情緒,但我這種粗人看不出什麽來,只是在餘光掃到對面的時候,周小沫那張調色盤一樣的臉一下子就被我捕捉到了。

我在想,張技怕是沒告訴周小沫,我和他已經認識了八年,已經熟得不分彼此了吧。

不過說了也是麻煩,哪個女的願意自己男朋友身邊有個青梅竹馬?

女朋友和青梅不能和平共處是多麽痛苦的一件事,可惜了,張技就是那麽命苦。

我和周小沫沒有掐起來,但我當時的想法就是,張技的行為肯定讓她比吞了一只蒼蠅還要難受,光是那張臉就夠變形的。

我并沒有光明正大的直視周小沫,因為耳朵也有些背,所以我不知道她眼裏有沒有惡毒的光,牙齒有沒有咯吱咯吱的響。

低頭夾我的螺絲肉,嗯,口感真是不錯呢,我當時就覺得肯定是用大火爆炒出來的。

我呢就是那種,看着別人不爽,我就非常爽的人,所以這頓飯我吃得舒暢極了,哪怕周小沫就坐在我對面,但那張便秘臉實在是太下飯了,在我吃了第四碗飯厚才發現自己再吃就真的會撐死在這裏。

“我去洗手間,”周小沫騰的一下起身,聲音冷尖冷尖的,不用擡頭我也能想像她那盛怒的模樣,張技的淡定和不解釋,徹底将她激怒了?

我往後一仰舒服的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摸摸肚子假寐,其實我不止讨厭周小沫,我還同情周小沫。

除了池瑤,我還沒見過張技對任何一個女孩子上過心。

張技是典型的射手座,開朗幽默有活力,加上玩得開而且對每個人都很好,可周小沫也許不會知道,射手座只有對最愛的人才會表現出痛心和無助的一面。

在面對池瑤的時候,他眼裏那種悲傷過于明顯,我怎麽都忘不了。

張技看似對周小沫很好,但是我知道,有些東西是可以裝出來的,比如喜歡。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裝的不止是張技一個,大多數人都是實力派演員,心裏住着一個不可能的人,表面深愛着另一個人。

所以,當我發現了些更深層次的東西時,覺得這場戲越來越好玩而了。

這頓飯一直吃到了十點,在座的人除了我和路召,其他人都醉得差不多了,張技酒量本來就不怎麽樣,多喝了兩杯酒氣就開始蹬鼻子上臉,整得個滿面紅光啊!

我背上書包就要走,不和周小沫打起來就不錯了,而這種時候我通常是不會善後的。

“我和你一起走。”路召抓起衣服起身,我看了他一眼,沒有拒絕。

有什麽好拒絕的呢,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中,我不徐不疾的走在前面,路召則低頭跟在我身後。

可是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的後腦勺長了眼睛,看到了一臉醉意的張技一直看着我我的背影,看到他眼裏不一樣的情緒,那事情就不會發展成後來那個樣子。

有些感情确實是被壓抑了,但是只要有陽光和雨露,那它一定還能茁壯的生長。

只可惜,老天就是會折磨人的家夥,它不僅不會給你指點迷津,反而會助你一臂之力,讓事情往更壞的方向發展。

一前一後,我和路召始終隔些距離,都說了話不投機半句多,也好,我并打算和他說些什麽,有個人在身後跟着,也省得我為了抵禦林凱派來報複我的人而時時刻刻揣着根大木棍。

你想想,一個女的穿着非主流,手裏握着根棍子在大街上晃悠,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那些路人指指點點的嘴臉,雖然我不在乎,但是從這裏擡着根木棍一直走到家手會很酸的吧?

別問我為什麽不坐車,請問都這個點了還有公車?再說了,那個出租車司機看到我這模樣指不定以為我是搶錢的呢,會載我就怪了。

“你在南中上學?”路召終于開口打破了平靜,我還以為他會就這樣跟着我到家門口,然後一句話不說的調頭離開。

“嗯?”我轉身擡頭看着他,對他的問題假裝很不可思議的樣子。

“除了南中,還有哪個學校會開學那麽早,直接就是變态。”路召沒看我,不過他那口氣,倒是對南中很了解的樣子,不過也對,所謂名校就是學霸争寵,學渣嗤之以鼻的地方。

我裝作低頭沉思的樣子,實際是繞過了他的話題,“你看起來也不像專業混社會的,應該也是學生吧?”

笑話,我這問題真是問得一點水平都沒有,再者我是明知故問,和張技那把子關系,打聽路召是不是還在上學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只可惜張技也只是知道路召還在上學,卻不知道他在那所學校,簡言之呢就是張技和路召也不熟,張技是通過周小沫認識的路召,而更多的情報不知是張技無心去了解還是根本就掌握不到。

我總感覺,路召的背後藏着很多秘密,可我又找不到一丁一點的突破口,他就像突然出現的人一樣,在這個燥熱的季節,闖入了我的視線。

說路召是突然出現真的不是沒有道理的,如果路召之前就在這裏,以米舒和路召之間種種表現看來,那恩怨不小,至少早該冒頭讓我看見。

可能是看小說落下的毛病,我總愛将所有的事情連在一塊兒想,那一樣我不免又開始屏蔽外面的世界。

“池貝,”路召突然叫住我,長腿一邁大手一撈便抓住了我的胳膊,“做我女朋友。”

大腦短路,我還在自己的世界裏各種尋找突破口的時候被路召這一突然的舉動驚得愣在了原地,半天沒說出話來,也沒甩開他的手。

哆嗦,我心裏那幾千萬只羊駝在不停的抖動着腿,害得我感覺自己也在抖個不停。

倉天啊大地啊,這戲唱的是哪出啊,節奏要不要這麽快,我完全沒有準備好啊。

從自己的世界裏跳身出來後我總算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可這種事情不是應該循序漸進的麽?再不濟也該先說聲我喜歡你,然後再問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路召這家夥,完全就不按正常的套路出牌啊!

雖然節奏有點快,套路有點亂,但路召這一出戲唱得倒是頗和我意,省得我去百度谷歌要如何将一個男孩追到手。

又不是什麽老手,追男孩這種事情确實挺為難我,既然都是在計劃之中,我為何不順水推一把舟呢?

雖然知道路召并不喜歡我,我對他也不感冒,但這時候我是不是要假意的矜持和羞澀一下,然後再緩緩的點頭說好呢?

正當我糾結着要如何答應,才能顯得真誠又不暴露我心裏那點小九九的時候,路召又發話了。

“我知道你喜歡張技,但成不成你只要點頭或是搖頭就好。”

啧啧啧!路召啊,你怎麽不去演戲呢,你那真誠的眼眸差點就讓我誤以為你這是真情告白了!可是可是,我喜歡張技,你是從哪裏看出來的呢?

看了路召一眼,我緩緩的卻有力的點了點頭,事情已經這樣了,就向前走,不要回頭。

“走吧,”得到了我的肯定,路召的手像下握住了我的手,不過,他扯開嘴角的模樣真是太妖孽了,那顆耳釘又猝不及防的閃了我的眼,可是為什麽,我會那麽的,難受呢?

“好。”我仰頭抛給他個笑容,手握了握他的算是回應,強壓住從心底湧出來的酸澀,在我收回目光的剎那我看到路召眼角抽了抽。

手牽手,大步走,你無情,我無意;要演戲,我陪你,論輸贏,看天意,這是我那時那刻腦子裏自創出來的三字經,除了朗朗上口,還真是貼切無比呢!

和張技沒可能,也認定和路召不會假戲真做,總之那時候我心裏是十個感激顏楠的,若不是他,在答應路召的那一刻我便不會那麽的心安理得。

但話甩回來講,我那樣做和顏楠沒有半吊子關系,周小沫才是真正的雷點,至于米舒和路召之間的恩怨,既然撬不開米舒的嘴,我便只得尋求另一個突破點。

可是那時候的我,真的是天真到了可以用愚蠢來形容的地步,我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自然也不會料到不久的将來米舒會因為路召和我撕破臉皮,老死不相往來。

可是,很多事情就是那樣子的,不然怎麽會有天意,或是認命那一說呢?

就像很多年後,我想到那時候的自己,都忍不住暗罵自己白癡。

可是,那就是我的青春,加了鹽撒了糖,抹了了辣椒水的青春。

☆、時光跡 04

[我也曾是別人眼裏的好孩子,曾是膽小懦弱的慫包,也有過被人指指點點,低着頭逃得慌不擇路的日子。]

金庸的小說看的多了,對于先發制人,後發制于人,我也有些自己的理解,敵不動我不動雖然是一種明智之舉,但先發制人畢竟是有一定道理的。

人是種很奇怪的生物,雖然長相各異,但心理活動卻大致相同,古有得人心者得天下,所以去了解、抓住一個人的心思,是制勝的關鍵。

很顯然的,路召深谙此理,不然他不會選擇先開口,當然我并不是傻瓜,我敢答應也就說明我玩得起。

除了看武俠小說,我也看過幾部或是愛的死去活來,或是人心險惡背叛不斷的狗血劇情,所以知道,被動,其實是一種很恐怖的事情。

或許會有人覺得,在感情裏太過主動是不好的,因為害怕被傷害,很多人都傾向于将自己推到被動的一方,可是沒了主動權,才是真的處于不利之地。

像當初,我要是不被顏楠牽扯到那些喜怒哀樂,要不是我沒頭沒腦一頭紮進他精心布置的蜜網裏,在後來雲開霧散之時我便不會那麽的難過。

在和路召的這場情感游戲裏,我并不害怕會假戲真作,因為該來的也擋不了,不該來的,你擠破頭皮想破招也是沒用的。

你知道什麽臉相對無言麽?三十分鐘的路程,我和路召彼此沉默的牽着手,雖然偶爾也會說一兩句話,但都是有一腔沒一腔的搭着。

我知道,就今晚這情形,路召肯定覺得我會是周小沫強勁的對手,和她打架鬥毆争男人,這世人的腦洞還真是一個比一個開得厲害。

可是,那也只是他認為,而且,又會有什麽關系呢?

一開始我也以為周小沫是因為張技那張臉才成了調色盤,後來才發現是我想多了,直到她起身去衛生間的那瞬間,我才捕捉到了她瞳孔裏的影像,不是我,是路召。

呵,我就覺得這出戲會越來越精彩,但願我這雙拙眼沒有看偏,不然就是賠了夫人又折了兵。

我說這些并不是要體現人類的心思有多麽的龌龊或是不堪,我只是想表達一個人真的可以喜歡上很多人,只是孰重孰輕,看的清看不清罷了。

又或者,人都是一種占有欲特別強的生物,擁有的時候不在乎,快要失去或是失去了的你一瞬間才覺得重要起來。

我覺得我不只是孤僻或是歹毒,簡直就是一顆天煞孤星啊,內心陰暗為人刻薄,關鍵是我還要把別人和我想的一樣壞。

我就郁悶了,我那麽牛掰,怎麽不上天呢?

噢~

像我這種的,內心陰險狡詐,行事果斷狠辣,這就是下地的命啊!

典型的金牛座就是我這種,有時候外邊看起來呆呆的,其實內心戲特別的足,說白就是悶sao。

一般的小情侶不都是會比較膩歪麽,或許是我和路召只是逢場作戲,所以靠的再近也散發不出任何甜膩的味道。

不着急,慢慢來,我又開始悶頭在心裏打着如意算盤,而那時候我并不會知道,總有一天我會敗給了自己,然後輸的一敗塗地。

路召送我到小區門口就離開了,其實那是我要求的,吳阿姨每天晚上都會把我等回家才睡,我還不打算一不小心讓她碰個正着。

怎麽說了,雖然年紀不小了,談了戀愛也很正常,但這不是場普通的戀愛,加上我這身打扮,要是在小區了再遇上其他人,啧啧!真不敢想象,有關于我的各種流言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再傳出水性楊花這一條,雖然我并不介意別人的言論,但是真的很煩。

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十一點,通常這時候吳巧兒已經睡了,而吳阿姨會準備一杯熱牛奶坐在客廳裏等着我回來。

高三黨一般十點半下自習,所以踩着這個點回家,最适合不過。

不知道是因為我這身打扮,還是我長年淡漠的神情,我總是覺得吳阿姨在面對我時總是怯生生的,總是低着頭,不敢看我的臉。

我真的,有那麽可怕?

懶得多想,一擡手,一仰頭,我接過吳阿姨熱好的牛奶一口氣就喝了個精光。

擡腿,上樓,我需要好好的睡一覺,也得讓別人好好的睡上一覺。

“以後你先睡,不用等我回來。”想到吳阿姨剛才眯着眼睛快要睡着的模樣我心裏不太好受,自己在外面閑逛,還拉着別人給我留門,真是委屈她了。

“诶。”她應我,又是如蒙大赦般的語調,我沒再說話,轉身就走。

有什麽好說的呢,點到為止,足夠讓別人明白,意思表達清楚就好了的。

剛走到房門口,樓下的燈就全都滅了,我沒在意,打開自己的房門摸索着摁了下開關,燈亮了的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疲憊無比。

簡單的洗漱後,我換了件睡衣躺倒在床上,靈魂要是能出鞘的話,我一定能在半空漂浮時看到我那一動不動,活像死了一樣得肉身。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我都像是被屏蔽于外界的一種生物,不同的是以前是我躲着別人,現在是別人躲着我,別說我的人了,如今我的名字都像感染了艾滋病似的,提起它的人臉上都回來變換着神色。

深夜,腦細胞要麽休眠,要麽啓馬達式運作,而我,就屬于後一種。

想當年,我也曾是個好孩子啊,不逃課不打架,按時吃飯睡覺,認真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有着一雙迷茫又怯生生的大眼睛。

可是,做好孩子又怎樣呢?被人推搡擠嚷時一句話也不敢說,那頭都低得快要捂到胸口裏去了。

好孩子會被人孤立,會在院長拿來好心人捐贈的物資時低頭等別人挑完,然後再邁開腿伸出小爪子去撿一些別人看不上的挑剩的東西。

好孩子會在別人搶走碗裏唯一一個饅頭的時候悶着頭一聲不吭,在被別人打趣逗樂的時候只會呆呆的站在那裏,有一下沒一下的縮縮脖子。

好孩子就是,不會反抗,不會争辯,要麽被人指指點點,要麽低着頭逃得慌不擇路,就連在深夜裏,都不敢哭得太過放肆。

我到死都不會忘記,我在孤兒院那段時光,過的是什麽日子。

誰說大人的世界才會有勾心鬥角,物競天擇,優勝劣汰在哪裏都管用。

孤兒院裏雖說大多都是沒父母遺棄的孩子,但聰明的漂亮的讨人喜歡的并不在少數,池瑤便其中的姣姣者,聰明、漂亮,無論是小孩還是大人,都喜歡捏捏她的小臉,圍着她轉。

而我那種膽小懦弱的卻成了勢單力薄的群體,說是群體,其實只有我一個人。

一個,被孤立在群體之外的人。

被孤立的久了,便再也沒有那種想要靠近人群的勇氣,聽說我是院長從路邊的垃圾堆裏撿來的,沒有任何生身父母留下的東西,有的便是包在身體上的那塊破布。

或許就是因為最初的我就是被人随意丢棄的了垃圾,沒名,也沒姓,後來到了孤兒院也是被人排擠、孤立,上了學被同學戲笑着稱為野人。

不被接納的人,總是被排斥在人群世界的邊緣,認真學習又怎麽樣,我課本經常被人扔到垃圾桶裏,作業本也是還沒交到老師手裏就被撕成了碎片。

我不敢哭,也不能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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