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邪魔悄入侵,場面已失控

☆、邪魔悄入侵,場面已失控。

謝芳塵只覺得此刻渾渾噩噩的,廚師長的話分明在耳邊,卻又仿佛在千裏之外,茫然四下,突然覺得自己孤單無依,就像剛剛來到這個異世時一樣,陌生恐懼,變得有些癡傻呆意了。

“這不怪我,這不是我做的,不是我的錯……”她腦中盤旋着這麽一道聲音,心情正慢慢的平複下去,卻又在胸中一處,響起一個聲音:

“就是你的錯!你想着讓太後懲治陽城昭信,你也應該想到懲治後的結果,非死即傷……你現在又做這個姿态,做給誰看?你真的好傻啊!”

這個聲音像是平地起悶雷,将她好不容易慢慢平靜下來的心,陡然間又撥的混亂。

“不是的!”她突然間驚叫出聲:“她總是欺負我……她還差點害死我!我想自保難道有錯嗎!”

心裏那道聲音卻冷笑道:“自保?你完全有機會離開這個王宮,可你卻執意不走,哪裏有人害你,是你的癡迷害了你自己!你為什麽還不走?自以為是想要改變歷史,你看看歷史被你弄成了什麽樣子!!!”

“不是的不是的!不要再說了!”她抱住嗡嗡作響的頭,恐懼,後悔,傷心,不甘等種種情緒,從四面八方向她襲來,打擊她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經。

“你沒事吧?”廚師長原本還想埋怨她一兩句,可見她大有瘋癫之象,就猜測應也是因為是弄出火鍋宴會的第一人,脫不開關系,又見今日這慘狀,饒是他這個年紀大的人也是承受不住,更何況她只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了。

“我說……你不必太過自責,我想吧……唉,該怎麽說呢,哦,就說牙和嘴吧,很多時候牙還咬了嘴呢,也不能因為生氣,就把牙全拔喽?咱們就是做個飯,他們主人燙着了嗆着了,就做最壞的打算,噎死了,那也不能把做飯的全殺光不是嗎?我這樣想,就好多了,姑娘別太往心裏去,就算王爺治罪,到了閻王老子那裏,我也是不怕的,我就是一做飯的,他們主家的罪過,又怎麽能弄到我身上呢,我想那些上刀山下油鍋的事情,投胎成豬狗的事情,也是與我不相幹呢,我又怕個啥……哎哎,姑娘我還沒說完呢,你這是要去哪裏呀……”

謝芳塵只覺得現下心中雜亂如麻,自然是聽不進去廚師長啰裏啰嗦的話,又覺胸中如壓了一塊大石,憋悶難當,便不理睬他,徑直的走了出去,丢下他一人在原地胡亂叫嚷。

室外冰雪壓翠竹,一股冷風夾着雪粒子撲面刮來,謝芳塵為之一凜,慢慢的扭頭向西邊遙遙望去,只見後山竹林的上空,一輪皎潔的月色分外明朗,銀輝灑下,那些竹子上雪便又透出一股極其潔淨的顏色,冷幽幽的映在那裏,好像脫離了塵世的蓬萊仙山。

那人或許此刻在月下煮雪泡茶,聞得這清爽的翠竹之息,享受冷月點點,悠閑意得吧,他哪裏知道這附近的王宮,已經肮髒盛什麽樣子了……

借着風聲,好像自桂宮的方向,隐隐約約可以聽到一些嘈亂的聲音,又可望到那邊燃起的火光映的黝黑的天空呈現出紅彤彤的一小塊,火光閃爍不定,好像群魔在暗夜中詭異而妖豔的起舞。

也不知道陽城昭信怎麽樣了……按照她所知道的一些醫學常識,她覺得陽城昭信是不會這麽快死去的,畢竟是皮膚受創,只不過這個時代沒有抗生素,況且是被油湯鍋燙傷,又那麽大的面積,如果日後感染,怕是性命……

雖然不是她潑的,但也确實是因她而起,旁人或許不會認為是她的罪過,但陽城昭信……這個歷史上有名的毒後,如果這個人活了下來,那麽死去的那個人便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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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城昭信會活下來麽?現在的歷史還是不是她在21世紀所看到的?後續發展還會按照史書進行嗎?

謝芳塵在思索間,不知不覺的邁開步子,朝着桂宮的方向走了過去,只是她還渾然不知,又想到以前在21世紀,暑假期間去醫院打工,雖說是學些東西,但最怕的就是值夜班的時候來病號,雖說她是護工,做的沒有護士繁瑣,但一忙起來,也顧不上誰是誰了,髒活累活,總是護工第一個跑在前頭,挪運病人,為他們更換外傷後的血衣,每天早晨,疲憊不堪不說,還弄得一身是血。

所以她每次到夜班的時候就祈禱,不要來病號不要來病號,可越這麽想,病人就一窩蜂的擁過來,每天早晨照樣髒兮兮的收場……正猶如她現在想着,陽城昭信要是就此死了,她雖害死一命,卻是救了日後許多姓名,也是功德一件了,即便是以後內疚,想着慢慢的也就淡忘了,她可是新新人類,不信有鬼的說……

不不,不對,陽城昭信身上的油湯可不是她潑的,是太後,即使死了也不該找她……即使她存了害其的心思,但終不是自己動的手腳,一切自是天意使然,不關她的事啊……

只是就怕像以前在醫院,不想來病人偏來,不想那人活着,那人偏活着……

如此胡思亂想着,邪魔漸漸侵襲,心中卻慢慢平複下去了,只想着那人方快快死了的好,就不怕日後其康複了,天天因恐報複而提心吊膽的了……

恍惚中,已經走到桂宮門口,謝芳塵卻是在邁進去幾步後,看到宮室內恍如白晝,人影交錯晃晃,方驚覺到了桂宮,已經到了,也不好退步而出,只得慢騰騰的走了進去。

只見裏面侍女醫官們步履急促,擦肩摩踵,有幾人還撞在了一起,頃刻間不管撞在一起的人手中執着或是捧着什麽,頓時紛紛落地碎裂,場面緊張混亂至極,似謝芳塵這般沒有經過任何人的通報便走了進來,便證實場面已經失控無章。

沒人理她,她也不需要人理,只是她對桂宮裏面格局不熟,走錯了幾間房間後,方才走到安置陽城昭信病榻的地方。

她也不知道自己會什麽要過來這裏,走入正室,舉目四下,突見了劉去一個人坐在一旁的軟榻之上,便禁不住心頭莫名的一松,也不顧周圍的人來人往,便向他走了過去。

走近了後,瞧着他原本齊整的衣衫皺褶不堪不說,流暢寬大的袍袖處更是破了兩個大口子,人也怔怔的,俊美的面上此時呈現出一層死灰之色,以往流光溢彩的鳳眸如今宛如木刻一般呆板無色,鬓發紛亂,坐着一動也不動。

她張了張口,突然發現從他破掉的袍袖處,露出一截纏着白色布帛的手臂,頓時瞪大了眼睛:

“王爺,你也受傷了?”

這也難怪,即使有陽城昭信舍命相護,也保不齊會有一些地方護不到,她說話間就伸出手想要察看,卻被他輕飄飄的閃過,依舊沒有半分話,只是扭頭看向幾步遠處,陽城昭信所躺的病榻上。

謝芳塵也扭頭看去,只見病榻前人們絡繹不絕,一些沾了血水的紗布接二連三的替換了下去,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刺鼻的草藥味,由于人多,她看不清躺在床上的那人真實現況。

劉去卻在這時起身,慢慢的向病榻處而去,她想了想,跟在他的身後,他在床旁站定,有一些捧水奉藥膏的侍人便向外站開一點,她自他背後悄悄探頭,眼前的一切讓她剎那間覺得呼吸困難。

只見病榻上,陽城昭信裸身趴在那裏,再也沒有平日裏高貴尊榮的王後模樣,好像一條任人宰割的魚肉,沒有任何尊嚴認人查看皮肉,她的頭發是濕透而雜亂的,覆蓋了整張面龐,僅僅從頭發裏露出的一點面容也是蒼白無血色的;

從後腦的頸部自整張背部往下蔓延,皮肉皆是滿滿黃褐色的密密麻麻的水泡,有一些水泡破潰後,從裏面蜿蜒流淌處條條血水,醫官們用潔白的布帛輕輕擦拭,非但于事無補,也帶的旁邊一些并未爛掉的水泡破損,血水越流越多,一眼看去,已經沒有一處好皮膚了。

“你們為何不為王後止血,卻在這裏……擦什麽……”劉去的聲音聽起來空洞茫然,她站在他身後,靜靜的看着他脆弱的背影,一點話也說不出來。

“王爺有所不知,王後因是被油湯燙傷,老臣們必須,必須将皮膚上殘留的油脂油膏盡數拭去,否則油污不去,熱毒不除,是不會……”

“本王只是問你們不止血的話,王後性命可是無虞?哪裏是讓你把說過的話翻來覆去的一再重複!”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無妨無妨,盡是些毒血而已……”拿着布帛的醫官見劉去發了怒,便繼續進行也不是,停下來更不是了。

謝芳塵知道醫生救人時,最忌被人打擾,可她如今見了陽城昭信這一身可怖的皮肉,突然覺得這人以往盡是被以前溫婉細膩的皮相所遮擋,而其實的本相就如同現在這般,猙獰無比。

她由于受了刺激,此刻是邪魔居心,自然是見陽城昭信越差越好,竟是鬼神神差的開心起來,所以劉去本不該的出聲,她雖覺得不對,但也并未出聲制止。

果然因為劉去的話,旁邊幾個正用熬好放涼的藥湯擦拭陽城昭信身體的侍女,見醫官停下,也驚慌的停了下來,這麽一停,榻上的人便因為沒了治療而襲來的劇烈疼痛,渾身顫抖起來。

“王……王爺。”也許是太疼了,陽城昭信居然醒了過來,朦朦胧胧間看到劉去站在跟前,便下意識的伸手向他抓去。

劉去看到一只滿是水泡的手向他伸來,竟是怔怔的不動。

謝芳塵的第一反應就是把劉去一拉,誰知一拉之下,劉去身形向左而去,正好有個捧着托盤的侍女像病榻而來,被他突如其來的一擋,一聲驚呼中猛地一絆,手中的托盤直直的摔落在陽城昭信的身上。

只聽嘭的一聲悶響,陽城昭信身軀劇烈一抖,雙眼翻白,一下子暈死了過去。

被托盤砸破的軀體再次湧出許多血水,顯得更加殘破不堪,醫官們又一陣手忙腳亂,在侍女驚慌讨饒的聲音中,劉去已是一腳将其踢倒。

“将這個賤婢子拖下去,亂棍打死!”劉去瞪着血紅的吼道。

侍女聽罷不住的求饒,劉去眼周蒙生出一層陰戾的暗影,便不等侍衛的到來,抽出懸挂在床旁的寶劍,噌的一聲劍光閃過,刺痛了謝芳塵的眼睛。

只聽得鋒利的劍刃沒入肉體的聲音,凄厲的慘嗥聲乍然響起,很快的,四周頓時陷入死寂。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投雷的盆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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