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2)
己丈夫的禮物謀殺。
狛枝凪鬥說:「在樓上。」
九頭龍冬彥:「…………」
狛枝凪鬥還嫌自己剛才那刀捅的不夠狠。
「主卧。仙人柱後面那屋。」
也就是說他一直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八卦嗎!不,等等,他記得他翻牆進來的時候感受到了一股濃烈的殺氣……
……
原來是神座出流嗎!
狛枝凪鬥被九頭龍冬彥的突然起身吓了一跳。
「你怎麽了?」
「沒什麽,準備移民而已。」
日向創最近很是閑。
七海千秋用自己的人脈和網絡把江之島盾子死亡的消息傳了出去。黑道愛八卦的人也不少,不到一個星期全世界有頭有臉的黑道成員都知道了「神座出流單槍匹馬幹掉『絕望殘黨』」這事。
那些聽聞神座出流「失手」而蠢蠢欲動的家夥又老實了。
再加上他骨折,沒法打字,稿子只好窗了。
真開心。
Advertisement
不過目前他還有一件事比較糾結。
七海千秋非常聰明的把博物館事件透露了一部分,在這位日向創專屬編輯的添油加醋下「單純的事業上的失手」變成了「青春疼痛撕逼大戲」:江之島盾子單戀神座出流,神座出流卻一心為不知名的小妖精金盆洗手;黑道女王秉持「得不到你就毀了你」的信念用小妖精給神座出流下套,而小妖精為了神座出流甘願赴死……他和他和她,該何去何從?敬請收看下一期《愛島周刊——黑道大三角的愛恨情仇》。
「……這都是什麽東西!」日向看完直接把報紙撇地上了。又因為動作過大扯到了傷口,灰溜溜地鑽回被窩。
七海千秋嘴裏塞滿了別人送日向的水果,她用床單擦了把手,說:「這個銷量還蠻好的。」
「你這不是虛假新聞嗎!」日向疼的呲牙咧嘴,「我什麽時候和江之島有一腿了,你信不信我起訴你!」
七海千秋報了幾個名字,日向和他們有過生意往來,都是黑道舉足輕重的人物。
「這都是我們的忠實客戶。」七海最後補充道。
日向創:「……」
日向創就是神座出流這件事并沒怎麽打碼,本來出版社的存在在日本黑道就是半透明的狀态,只是日向平時僞裝太好看不出來而已。
他在美國的時候是長發,從不掩飾自己的異色雙瞳。後來為了躲江之島盾子才把頭發剪短并戴上美瞳。再加一副平光眼鏡是小泉的提議,她說眼鏡會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從而讓人在一定程度上忽略他的長相。
這次既然掉了馬甲他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大有「有意見當面提我們動手別叽歪」的意思。拜那個破周刊所賜基本上整個黑道都知道了神座出流已婚,他的「工作」郵箱快被郵件擠爆了,一堆人上趕着送份子錢。
最後他把郵箱主題換成了江之島的臉——感謝她生前那多到可以生火的寫真;并在上面打了一個粉紅色的大叉。
別問他為什麽用粉紅色打叉,可能感受到了太陽系外的某人的意念吧。
從此世界清淨。
這件事給了日向創一個深刻的教訓。他思索再三,給七海千秋發了條消息。
「我不想幹了。」
結果第二天來了一社的人,這幫人把本來就不是很大的病房擠了個水洩不通,日向吓了一跳。他模模糊糊聽見外面有護士說「九十一床是要不行了嗎要不要請個神父」。
日向創用膝蓋想都知道這幫混賬是來幹嘛的。
這幫人一到病房就把魔爪伸向果籃,花村一邊說「這橘子挺甜啊」一邊還往衣兜裏裝。
日向創:「……」見過蹭吃蹭喝的沒見過連吃帶拿的。
等他們把果籃掏了個幹淨他才開口——不然這群人才不會好好聽他說話。
「我……」
「我們聽七海說了。」小泉真晝快言快語,她嘴裏塞滿了橘子,「不就是想『洗手』嘛,可以啊。」
日向創一愣。
「……你們不介意?」
這些人當初都是七海找來的——他們聚集在一起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們在「光明」下生活不下去而已。而出版社不過是那些見不得人東西的遮陽傘罷了。
西園寺一臉鄙視。
「日向哥你是不是傻?你出一本書掙多少,搞個簽售會掙多少?你接一單掙多少?更不要說有些坑貨雇主還不報銷機票車費——你別解釋,我就問你誰去阿巴拉契亞山脈揍人坐美聯航?還是經濟艙。摳死算了。」
日向創:「……」
小泉真晝深有同感。
「自從你成為了暢銷作家,我終于可以佳O尼X兩手抓了。」
日向創:「……」
他居然覺得好有道理。
「……所以我們可以準備漂白工作了?」他問。
日向創從來沒想過他會有洗手不幹這一天。
他一直都是,一直都是在死人堆裏摸爬滾打。不能說他從記事起就學會了開槍,沒那麽誇張;但至少在他還是小孩子的時候,他用槍就已經像用刀叉一樣自然。
他以為自己會像許許多多「前輩」一樣,死在這條路上。他以為自己只有這麽一條路。
但是,但是現在……
他似乎有了別的選擇。
小泉真晝拍了拍他的肩。手掌正好落在傷處,日向創疼的一哆嗦。
啊,我好像聽見了骨頭碎掉的聲音。
少女渾然不覺,她還笑呢,笑聲格外爽朗。
「你好好養傷啊,剩下的交給我們。對了,在修養間隙不要忘記開腦洞。」
日向創覺得這幫人能那麽痛快的答應洗白這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對現在身份适應良好。
「……我胳膊沒好。」他垂死掙紮。
「你可以口述。」
日向創是很開心的。
他想他終于可以不用欺騙狛枝了,以後可以大大方方開狛枝的豪車躲編輯,在個人簡介上面寫「已婚」。
出院當天七海千秋用新消息教他做人。
《大和田企業會長被射殺在卧室!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大和田會長遺囑公開!妻子居然只分到兩套房産!會長的真愛難道另有其人?!》
日向創下翻頁面不語。
七海千秋很貼心的做成了PPT,還黑進公安系統,搞到大量不對外公開資料。
他放大局部。
「三槍。」紅色的眼睛倒映屏幕,「從血液的噴濺來看死于第三槍。前兩槍射的相當偏,兇手不擅長用槍。」
七海千秋在一旁補充。
「現場發現了子彈。九毫米帕拉貝魯姆手槍彈。」
「彈道測試呢?」他往後翻。
「在後面。不過,」她頓了頓,「你心裏有答案了是不是?」
手上的動作停下,PPT固定在這一頁。
他一把合上電腦。
「他有病是不是!」
狛枝搬到客房的第二天,日向在電話裏對七海咆哮。
七海千秋睡眼朦胧,她生物鐘颠倒慣了,現在正是她最困的時候。日向的咆哮也沒能把她喊精神。
「狛枝君有病不是一兩天了……你不就是喜歡他蛇精病的樣子。」
日向被噎了幾秒。
「別的我可以忍,但殺人是怎麽回事?!」七海聽到那端一聲巨響,估計是櫃子什麽的被開了個洞,「大和田組組長?!這成績不錯啊,做什麽小偷,接我班都可以了!」
日向創估計是氣瘋了。
「我這邊想盡一切辦法漂白,他倒好,樂呵呵往坑裏跳!」
她又聽到「砰」的一聲,還有什麽東西掉在地上摔碎的聲音。從她有限的幾次做客記憶來看,應該是狛枝收藏的那一櫃子瓷器。
這下她想不清醒都難。
「你要不要和他談一下?」
「……談什麽?」
日向創喘着粗氣,看樣子毀掉狛枝收藏品讓他的惡劣心情緩和不少。
「我覺得……你們兩個缺少溝通。」七海打開電腦,邊打字邊說,「狛枝凪鬥,神經病,對不上他的波段就沒法交流;你,平時還好,雞血一上頭,抽出槍就是殺殺殺。別說交流,能保命就是謝天謝地了。」
「別急着反駁我。多少次遇上事情你都是一個人解決什麽也不說?」
日向創不說話。
「游戲裏有句話怎麽說來的?啊對,單縱就是幹。說的就是你。」
日向創:「……」
最後N.W.P前首領說:
「所以,你能不能試着,和他好好溝通溝通?把槍放下,像個正常人一樣。好好談談。」
得到日向的保證後,七海挂了電話。
屏幕上是某論壇的頁面。
某帖子在首頁飄紅:《818那個總是背着自己丈夫搞事的死GAY》。
TBC.
【狛日】合法夫夫 番外一 塵埃落定之後(下)
日向創把卧室門打開的時候看見樓下那兩個家夥齊齊仰頭,臉随着他移動的方向移動。就像跟着太陽移動的兩朵向日葵。
蠢死了。日向在心裏說。
他彎下腰,輕輕松松就把一人多高的仙人柱抱起來,放到一邊;又從屋裏取了個黑箱子,光明正大的從門口出去。
九頭龍冬彥往裏坐了坐,努力減低自己的存在感。
日向創,不,神座出流掃了這位黑道老大一眼。
「你要不要留下吃晚飯?」
……啥?
日向還嫌九頭龍不夠懵逼似的。
「天色也不早了吧,這點路上堵車,估計你回家天都黑了……」他把箱子随随便便往沙發上一扔,在冰箱裏翻來翻去,「你幹脆留在這吃飯得了。我看看冰箱……啊,有魚,要不要喝魚湯?狛枝手藝很好的。」
九頭龍感覺身邊那人的氣壓越來越低,用餘光瞟了一眼狛枝雖然還在笑但是那笑容怎麽看怎麽吓人,九頭龍甚至覺得只要他敢答應狛枝就敢往裏投毒。
不是,這些都不重要。他怎麽不知道狛枝會做飯?
他的驚訝實在太明顯,狛枝嘲笑:「九頭龍君請你調整一下你愚蠢的表情。家務我做很稀奇嗎?」
廢話!九頭龍都顧不上反駁狛枝說他蠢了。槽點太過密集無從吐起。
狛枝是什麽?會長啊!公司老大!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好嗎!
「……你們為什麽不請個保姆?」他
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舌頭。
日向替狛枝回答。
「秘密太多,不适合別人知道。」
比如狛枝的化妝間和日向的軍火庫。
九頭龍冬彥終于知道狛枝凪鬥為什麽能收服神座出流了,就憑這份走下神壇洗手做羹湯的勇氣他就自愧不如。
他看了眼日向手裏的胡蘿蔔,還是決定不蹭飯了。雖然很好奇狛枝的手藝如何,但也要有那個命才行。
他委婉的推拒了這份十分勾人的晚飯邀請。
「真不吃?」
「真不吃。」
「真遺憾,」日向嘆氣,突然話鋒一轉,「那我們現在來談談你把我們的約定告訴狛枝這事吧。本來我是想吃完飯談的。」
九頭龍冬彥:「………………」
黑道頭子保證沒有下次,并支付了三箱子彈才被這對狗男男放出來。等他走了日向把黑箱子往沙發上一丢。
他穿的很随便,灰色格子居家服,腳上趿拉着黑白熊拖鞋。日向沒戴美瞳,他沒戴美瞳的話眼神應該很犀利才對;然而眼底濃重的黑眼圈将他的殺手氣場削了個七七八八。
「我們談談。」
狛枝凪鬥微笑,看上去相當真誠。日向卻知道這家夥固執的緊,才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麽無害。
日向創單刀直入。
「大和田的前當家是不是你殺的?」
狛枝凪鬥承認的相當幹脆。
「是。」
「……」日向垂下眼睫,手指摩挲杯沿,「理由?」
狛枝凪鬥笑容愈發諷刺,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惡意」。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不是嗎?」
手指一頓。
當然是。
沒人比他更了解這個道理了。
在「神座出流」看來,人命就是貨物,是可以交易的存在。區別不過是商人用死物交易,而他用活物、或者說人命來交易罷了。
但那是在「神座出流」看來。
「日向創」擡頭,九頭龍冬彥走後他第一次直視他的丈夫。狛枝凪鬥還是那副欠揍模樣,卻悄悄挺直腰板——嘴上放肆是一回事,動作放肆是另一回事。他可不覺得靠自己那個十八線幸運能躲過日向創的暴打。
不過日向既沒有扔水杯,也沒有跨過茶幾把他摁在沙發上揍。他只是簡簡單單擡頭,看向狛枝而已。
夕陽即将被遠山吞沒,餘輝穿過層層薄雲、穿過如火的晚霞,最後落在日向創眼底。
他的左眼赤紅如酒,酒裏盛着碎裂的光。
「你說的沒有錯。」他嘆息一聲,狛枝簡直要懷疑自己的耳朵,「我是最沒有資格問你這件事的人。」
日向偏頭,碎光随着他的動作搖晃。
這是博物館事件後,他第一次和狛枝凪鬥坦然相對。沒有那些虛假的僞裝,沒有謊言,他把自己赤裸裸的攤開在狛枝凪鬥面前。
「我手上的人命多的數不清,」他說的輕描淡寫,「所以我不會因為那些『東西』來問你。」
這是「神座出流」的本性。
「但是我覺得,那些血沾到手上,很髒。」
夜幕降臨。
狛枝凪鬥沒有說話。沉默在二人之間蔓延。
日向創緊張的注視着他。他鮮有這麽坦然的時候。他是殺手,殺手最擅長的就是把秘密埋在心底。
老天,他把他的婚姻都賭在這一注上了。
他注意到狛枝凪鬥動了——他的丈夫一點點彎下腰,雙臂抱緊。身體還不斷顫抖。
「……狛枝?」
狛枝凪鬥沒回答。
日向創一時手足無措。
「狛枝你……是冷嗎?發燒了?我去樓上給你拿床被z……」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日向創:「……」
狛枝笑的眼淚都飛出來了。
「天啊日向君你總結了那麽半天的語言原來只是想告訴我『血弄到手上不好洗』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日向創:「……」
日向創:「再笑揍你啊。」
狛枝凪鬥把笑聲憋回去,臉憋的通紅。肩膀一抽一抽的。他擦了擦眼淚。
「這個你放心……反正洗個澡什麽都污垢都能洗幹淨。你忘了家務是我做?」
日向創面無表情,日向創耳朵很紅,日向創捏緊了水杯。
狛枝凪鬥知道再笑下去日向創真的會把他摁在沙發上揍。他清清嗓子。
「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他說。
狛枝凪鬥并不後悔背負人命——他不是沒把競争對手弄的跳樓過。他心态很好,在他眼裏這不過是直接和間接的區別罷了。
狛枝給自己點了根煙。
煙身纖細修長,空氣中彌漫着覆盆子特有的酸酸甜甜的味道。
女士香煙。
他鮮少在家抽煙,一是因為二手煙會給日向創帶來傷害;二是因為他煙瘾并不是很大。抽的最兇的時候也不過是把公司從那些居心叵測的親戚手裏搶回來。
他只是需要點尼古丁來讓自己冷靜一下。
狛枝凪鬥嗓音微啞。
「這是出于我個人意願,和你沒有關系。」
狛枝凪鬥以為他這麽說完日向創會瞪他一眼,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走。這才是日向應有的反應。他知道自己這句話會惹怒日向,知道的很清楚。
但是,就算如此,他依舊要說實話。
左右田和一說狛枝凪鬥你這個人在某些方面誠實的令人惡心。
房間徹底暗了下去。狛枝凪鬥只能模模糊糊看見日向創低着頭,殺手先生的食指輕輕拍打箱子。不徐不疾。
遙控器就在面前,但是沒有一個人開燈。
連香煙都燒到了盡頭,狛枝凪鬥掐滅火光,因為不怎麽抽煙所以客廳并沒有常備煙灰缸。他只好用手指夾着煙蒂。
覆盆子的味道快要散盡了。
談崩了。
說起來結婚紀念日離婚也不錯呢,估計自己又要上公司論壇首頁了。
狛枝凪鬥想。他把煙蒂送到嘴邊,想吸一口,卻忘了香煙剛被自己掐滅——
「唔咳咳!」
啪。
客廳驟然亮如白晝,狛枝凪鬥不得不用手擋住過于刺眼的光;他勉強睜開眼,看見日向
創的手從燈光遙控器上移開。
他打開手提箱。
是槍。
這把手槍和狛枝凪鬥之前見過的都不一樣。與格洛克19相比,這把槍管太過纖細,狛枝覺得格洛克用的子彈都比這槍的槍管粗。他把見過的所有手槍都在腦海裏回放了一遍,沒有任何一把和這把槍是同一款式。
款式雖然沒有相同的……狛枝的目光落在銀色槍身。
但是工藝卻有相仿的。
他現在仍然記得日向手持雙槍和戰刃骸戰鬥的那一幕——逼仄的空間裏手槍被使用至極限,防守進攻無所不能;所謂的「射程」在他的丈夫面前形同虛設,日向創那幾槍幾乎都是貼着戰刃骸的臉開的。那場戰鬥裏,銀色左輪給狛枝凪鬥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史密斯威森?」
日向創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蠻意外他的槍盲丈夫能認出生産廠家。殺手先生把箱子推過去。
「SW22 Victory,」見狛枝把玩手槍,日向下意識地解釋,「和格洛克19相比略重,0.22口徑,最大可容納11枚0.22LR子彈。」
「那是什麽子彈?」狛枝只知道9厘米帕拉貝魯姆和魯格這兩種。
日向眼皮都沒擡。
「射擊比賽用的子彈,抓兔子用的比較多。」
狛枝凪鬥:「……」
「不過後坐力和聲音都非常小。」說着他拿過槍,将彈夾裝好,槍口對準牆上的飛镖靶,「砰砰砰」連開三槍。狛枝凪鬥轉頭看向靶子。
三點穩穩撐起一個等邊三角形
「看上去威力不如9厘米帕拉貝魯姆彈,但近距離傷害依舊非常可觀。」日向創将槍放回原位。「格洛克19固然是非常好用的槍,但是随身攜帶消音器非常麻煩。」
他落下最後一句。
「不适合你。」
神座出流取貨那天七海千秋也在,少女注視着這位準漂白殺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那冷淡的模樣和以前沒什麽區別。
「你為什麽要送給狛枝先生這個?」
「0.22LR彈傷害小,打不死人。除非打到要害。」
少女挑眉。
「打不死人……就是說明,中槍者還會有茍延殘喘的機會,是嗎?你為什麽要給別人機會呢?這不像你,日向君。」
日向抿唇不答。
少女悠悠吐出一口氣,她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
「……你給的不是別人機會,你給的是狛枝先生機會。對吧。」
威力越小,狛枝背上人命的可能性就越小。
日向常常想有一個太了解自己的朋友究竟是不是好事。
前情報頭子嘆氣。
「你可真是煞費苦心。『神座君』。」
原本日向創是打算把這件事當成一個驚喜送給自己丈夫的,結婚紀念日那天紅酒配燭光晚餐,吃吃喝喝的時候把這件事說出來。作為四周年禮物。
他是這麽想的。
然後他又一次被現實打臉。
神座出流拼了命地從污泥裏爬出來,白骨層層累累,堆積成了通往光明的唯一階梯。出版社全員費盡心思幫助他抽身,身份僞造、消除案底、警告某些不安分的「知情者」……他終于攀住光明的堤岸,擡頭卻看見狛枝凪鬥站在岸上,對自己笑了笑,一下跳進污泥裏。
黑泥濺了他滿臉。
洗也洗不幹淨。
日向創擡眸,瞳孔深不見底。他幾乎是自暴自棄、帶着惡意地說:「我決定不做殺手了。」
狛枝凪鬥沉默,他就那麽盯着SW22好久。
他突然從懷裏掏出格洛克19,将它甩給日向,然後把SW22塞進去。
日向創拿着格洛克19一臉懵逼。
狛枝凪鬥卻沒管他丈夫,他把信號燈同款配色的禮物盒推過去。
日向創:「……」
他忍住眼睛的疼痛,抑制住自己抽狛枝的沖動,安慰自己這是某人的一片心意。自我催眠多次估計自己已經不認識紅綠色後才拆開盒子。
日向創一愣。
禮物盒裏躺着的是SW22同款槍盒。
史密斯威森的槍盒。
日向創打開盒子。
Engraved 1911靜靜躺在箱底。細碎的雕花藤蔓纏繞槍身,木質槍托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鱗片狀花紋。比起武器,這把槍更像藝術品。
他看向狛枝凪鬥,後者聳肩。
「結婚四周年禮物。」
怪不得狛枝能認出SW22的生産廠家。
狛枝凪鬥聲音很輕,咬字卻極為清晰。他下定了某種決心。
「大和田黃油是最後一個。」
「我不會再摻和你的事了。」
手機滴滴地響個不停;是重要日子提示音。在這一年裏他們吵過、灰心過、痛苦過,婚姻懸于一線岌岌可危,卻又在腥風血雨裏再次攜手,愛情的帆船又一次起航。
第五年終于到來。
至此過往悉數埋葬。
狛枝凪鬥起身,去酒櫃取了瓶柏圖斯。他偏過頭,燈光垂直而下,正好照在頭頂。他舉杯。
「敬婚姻。」
日向創一步步走近吧臺,前殺手先生舉起另一杯紅酒。
「敬婚姻,」他頓了頓,「『親愛的』。」
FIN.
【狛日/王最】合法夫夫 番外二 The End
全文完結!!!!!
#本章時間線在正文結局後,狛日人到中年
#有狛日吉莫一家四口設定,注意避雷
#內含V3王最和輕微百春
#一切OOC都是我的
不是你們看見車了嗎?難道是我打碼姿勢太氫氣_(:зゝ∠)_
「……方案大致就是這樣,剩下的你們細化就好。」他合上文件夾,對周圍吩咐道。
他有些累,太長時間沒有經歷這種高強度的會議,身體有些吃不消。公司的事情他早就不管了,最中那丫頭最近忙的都瘦了一圈,他家那位心疼夠嗆,變換法子給最中補身子,但是因為是個料理苦手于是壓榨他給最中加餐;為了從食物鏈底端爬起來,他決定重操舊業用加班挽救自己的中年危機。不然打死他也不會重新跟這些該死的財務報表搞上關系。
這時候最中敲門進來。這丫頭自從他回到公司後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黑眼圈消失不見,臉都圓了一圈,走路帶風,滋潤的像個二百斤的狗子。
「爸,下班了我們走吧。」
狛枝凪鬥也是凡人,這世上所有的剝削階級都一個德行,作為老板他巴不得員工戰鬥到最後一刻。
「還有兩分鐘。」
塔和最中:「……」
她曾是剝削階級的一員,但是在「降職」為工人階級、被加班之神的光芒照耀之後她再也不想五點鐘以後走出大門。
少女看了眼桌上的鐘。
「爸,五點過五分了。」
她本以為狛枝凪鬥會不好意思地說自己搞錯了或者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再或者低下頭不好意思地說自己搞錯了,總而言之她以為狛枝凪鬥會對自己睜眼睛說瞎話感到一丢丢的羞恥。
事實證明狛枝凪鬥從不睜眼說瞎話,他只會把瞎話變成現實。
他拿過鐘,當着塔和最中的面把分針往後轉。
「喏,四點五十八。」
塔和最中:「……」
她深深被自己父親的無恥震驚了。
少女深吸口氣。
「爸,我不得不提醒你,今晚小吉回來。」
狛枝凪鬥:「……」
「他帶他男朋友見家長,我今天早上告訴過你;」塔和最中攤手,「我們要是回來晚了,父親可能會要你好看。」
狛枝凪鬥「蹭」地起身,一只手拿過外套,往身上穿的同時邁出左腳往門外走。
「你不走?」他把手放在握把上問。
前會長指了指鐘。
狛枝凪鬥一巴掌将座鐘拍進垃圾桶。
狛枝凪鬥:「下班。」
塔和最中:「……」
塔和最中和王馬小吉都是這對夫夫領養的孩子。
大概是婚姻行到第七年的時候,某天他們倆坐在一起吃早餐,吃着吃着狛枝凪鬥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來了一句:
「我們養個孩子吧。」
說完他就想咬掉自己舌頭。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說出了這句話。沒有腹稿,沒有商讨,這麽一個嚴肅的問題被他突然丢了出來,随便的像是讨論今早喝咖啡還是豆漿。
算了哪天再說吧。狛枝凪鬥剛想說點什麽轉移話題,就見他那臉都埋在報紙裏的丈夫點頭說好。
日向創喝了口黑咖啡,眼睛依舊黏在報紙上。
「好啊。」
塔和最中和王馬小吉剛來到家裏的時候可不像現在這麽融洽。
同性相斥,兩個小家夥智商都很高,性子也很像,可謂是相當看不慣對方。他們兩個從來不進行撕暑假作業那種「幼稚」的撕逼,要撕就撕的響些。
王馬小吉在來到這個家的第三個月就把塔和最中給公司做的暗賬燒了;塔和最中在沉默半個月後試圖在自己弟弟茶杯裏下砒霜。逃過一劫的王馬小吉故意剪斷塔和最中房間電線,試圖做出漏電假象來解決掉自己姐姐;塔和最中發現後用仙人掌封住王馬小吉卧室門……後來仙人掌讓狛枝凪鬥拆了。
他們兩個都真誠地希望對方去世。
偏偏他們還聰明的很,知道不能在家長面前撕逼,在日向創面前那叫一個乖巧,作家先生讓打狗絕不攆雞。夫夫兩個經常會有種教育成功又失敗的複雜感。
俗話說的好,解決內部矛盾的最好方法就是出現外部矛盾,讓他們一致對外。這事兩個爸爸就遇到過,事實證明效果拔群。
這種事同樣出現在他們(收養的)兒女身上。
兩人之間的争鬥徹底在國中結束。
起因是某高年部學長對塔和最中動手動腳。塔和最中戰鬥力基本等于一只鵝,根本反抗不過對方。事件發生地點太偏僻,塔和最中求救無門後咬牙準備認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沒想到王馬小吉恰巧經過一球棒把對方打成腦震蕩。
誰知高年級學長皮糙肉厚血條長,腦震蕩加成下還能和王馬小吉互毆。王馬小吉的戰鬥力沒比他姐姐好多少,兩人之間就是差了幾只鵝的距離。結果是學長終究沒撐過腦震蕩昏倒在地,王馬小吉被揍了個鼻青臉腫。
對方家長不依不饒,王馬小吉頂着個豬頭默默吃口水,一句話不說。塔和最中用舌頭一挑三,絲毫不落下風。結果對方家長惱羞成怒,擡起手就給了少女一耳光。
這事正好讓剛進門的狛枝和日向看見了。
直到現在王馬小吉都不知道他那兩個在外地考察的父親是怎麽出現在學校的——有一個還去了國外;但是他們兩個就是來了。
然後兩個小孩就目睹了他們「溫文爾雅的作家父親」是如何用拳頭一挑三的。日向當時就沉下臉,邁開長腿幾步走到對方面前一個過肩摔摔暈對方;然後日向問了一句「小吉你的臉誰打的」,在得知是誰後随手抓過支鋼筆将對方揍得哭爹喊娘。
狛枝凪鬥蹲下,揉揉兩個孩子的頭。身後慘叫連連血肉橫飛,他笑的十分親切。
「沒事了啊,我們回家。」
日向創擦了擦臉上的血,将鋼筆插進桌面。
後來王馬小吉表示他溜出去當傭兵和這件事有極大關系。
當晚塔和最中給王馬小吉舉着熟雞蛋敷臉的時候表示前塵往事一筆勾銷。
從此兩個熊孩子開始狼狽為奸。
所以,王馬小吉跑去當傭兵這事,兩個家長過了整整一個月才知道。
狛枝凪鬥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立刻變了臉色;出乎塔和最中意料的是,日向創倒是很冷靜,除去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時的驚訝外他就沒什麽多餘的反應。
「……父親?」生氣說出來吧,憋着不好真的。
「嗯?」日向創抖開報紙,「區區傭兵而已,有必要那麽驚訝嗎?」
塔和最中:「……」
狛枝凪鬥:「……」
哦,忘了您老那段光輝歲月。
塔和最中沒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傭兵和殺手哪個厲害?」
「傭兵講究分工和團隊合作,殺手單幹比較多,沒有可比性。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翻了一頁,「傭兵安全系數比殺手高多了。」
看一大一小明顯放下心的表情,日向創悄悄嘆氣。
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死不過一念間,所謂的安全系數不過是個數值罷了。
「對了莫納卡醬,」狛枝凪鬥的臉總算恢複了點血色,「你知道小吉加入了什麽傭兵團嗎?」
「好像叫『才囚』,很奇怪的名字吧。團長好像也是日本人呢,貌似是叫百田……解鬥?」
「……怎麽和左右田那個侄子一個名字?」
「不是叔叔我……」
「太過分了啊解鬥!!!你居然騙了你叔叔我那麽久!!!你知不知道我又被扣工資了啊!!叔叔我真的很受傷!」
「叔叔真的對不起……」
「嗚嗚嗚叔叔看着你長大的,你居然這麽傷叔叔的心!你還做傭兵!你說!你上次帶來的女朋友是不是也跟你一樣是個傭兵!其實她根本就不是保育士對不對!」
「……是是是,叔叔您猜的沒錯……啊啊啊叔叔您不要哭了……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