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朝堂
這世間總有那麽一些突發的奇葩事,提醒着人們,人在做、天在看,別太任性了,老天爺幫你記着呢!
所以,當蕭華長公主披着全套公主朝服,出現在早朝朝堂上時,昨晚因寵幸小妃嫔、忙于耕耘播種而過于勞累,此時還一臉沒睡醒樣的大印帝江昭乾,都被驚得神魂通透了,一下子精神過來。
“皇姐,你……你怎麽來上……來上朝了?”大印帝的龍牙龍舌忍不住在龍口腔裏拌上架了。
這不科學啊!
同大印帝一樣吃驚的,還有滿朝文武。他們面面相觑,神色具表現出如看到先皇詐屍般的不可思議。
雖然蕭華長公主是本朝除了皇後,惟二具有走上朝堂上表進奏資格的女子,但蕭華長公主愛得是各色美男,不是像武則天那般喜好追求政治權利的奇女子。
對于蕭華長公主來說,朝堂這種地方,還不如倌館更有吸引力。
先皇賜了她這個權利到如今,她也只是十八年前,在出嫁前,用過一次——讨要那二十個男寵。
時隔這麽多年,再次披挂上陣,無論是龍椅上坐着的大印帝,還是龍椅下面一衆朝臣,都覺得頭皮發緊。
特別是富昌候楊寧治,他在見到自己妻子重裝出陣後,腳後跟發虛,差點沒站穩,好在身邊的永林伯歐正華伸手扶了他一把,要不他就一股屁坐地上了。
“驸馬是久不見公主嗎?怎麽會這般激動?”
永林伯做了‘好事’之後,還沒忘奚落富昌候幾句,一點沒預感到禍事即将臨頭。
富昌候被臊得臉色發紅,正想反駁幾句,話還未出口呢,那邊他的好媳婦蕭華長公主已然開嚎,“皇弟,你要給皇姐做主啊,皇姐……皇姐被人……被人罵了!”
蕭華長公主的哭法不像後宮女人那樣無聲的抹淚,她的哭法和她的品性一般,那是随性的嚎啕,毫無公主的端莊,滿堂之上,沒有誰聽不到的,耳背如今年高壽七十八歲的陶國老都聽得真真切切了。
大印帝江昭乾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很耐人尋味。有人敢罵他皇姐?他沒聽錯吧?上一個罵她皇姐的人,怕是已經輪回三道了。
“皇姐,你且息怒,慢慢與朕詳說,朕替你做主,到底何人敢如此膽大枉為對皇姐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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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印帝真不太信敢有人罵她皇姐,以她皇姐在本朝的地位和名聲,罵她皇姐就是一種自殺找死的新途徑。
——有些人你恨可能是恨、煩也是真煩,甚至恨他恨到想讓他死、煩他煩得恨不得他立刻去投胎,但面對着他的時候,你還得是笑臉相迎、畢恭畢敬,絕不敢流露出半分不滿來。
大印帝相信他皇姐就是這樣的存在。
“永林伯家的小兒子歐子嘉,”蕭華長公主的眼淚來去自如,嚎啕聲止後,開始竹筒倒豆子地說出昨天之事,“他指着長樂的鼻子罵長樂你他娘的,這不是罵本宮嗎?本宮不是長樂的娘嗎?”
朝堂之上頓時一片唏噓聲,剛剛還被衆人同情着的富昌候立刻失去矚目,剛剛還幸災樂禍的永林伯立刻成為衆人焦點。
像蕭華長公主上奏的這種不關黨派、不涉政事的事情,衆人們還是願意當笑話看一看的,反正事不關已,誰不願意輕松輕松,找找飯後笑料談資。
被點名的永林伯頓時愣住,他萬沒想到十幾年不上朝的蕭華長公主再次上朝,竟不是為了休掉富昌候,而是來告他的狀的。
造孽啊,他那混蛋兒子什麽時候又惹了這麽大一件禍事,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就算罵他這個老子,也不能去罵蕭華長公主啊,那母老虎是誰都能惹的嘛。
哎喲喲,還不提前與他知會一聲啊,他連個準備都沒有,現在鬧到朝堂上來,不好收拾啊。
龍椅上端坐着的大印帝,已經是一頭的黑線了。
永林伯歐正華家的那個老來子什麽德性,他再清楚不過了。
也有禦使拿此事做過文章,參過永林伯幾本,都被大印帝壓了下來。
永林伯歐正華正是得用之時,忠心可鑒、能力不俗,他兒子品行不正,又不是他品行不正。
大印帝治國還沒嚴謹到連朝臣的纨绔兒子都容不下的地步,何況那纨绔兒子僅是吃喝嫖賭、打架鬥毆而已,誰家沒有幾個這樣的熊孩子,是以大印帝只口頭申斥過永林伯,讓他回府好好管教。
據他聽說,永林伯是沒少打罵管教的啊,那怎麽還敢随便放到大街上去呢?還變本加厲,敢去挑戰新高度了。
又聽皇姐說是指着長樂的鼻子罵的,這更加确定無誤了。
大印帝對他那個外甥女還是了解的。
每月都按規矩來給他和皇後請安,性子不像他皇姐,絕不是個惹事的人。
從小到大由富昌候府教導着,脾性溫和,嬌嬌柔柔的一派淑女。絕不會無緣無故招惹是非的。
他又近而想了更深一層意思,該不會是那混小子,見他外甥女貌美,調戲了他外甥女吧?她皇姐為了她外甥女的名聲,所以沒提?
還得說是大印帝對他皇姐的節操保持了樂觀的估計。
歐子嘉要真是有那個膽子調戲了長樂,蕭華長公主還能忍到今天早朝,昨天就帶齊人馬殺過永林伯府,活閹了歐子嘉了。
至于今天蕭華長公主重裝披挂奔赴早朝,卻不只是為了參永林伯歐正華教子不嚴的,而是今天早上長樂醒來時,與她的一番對話,讓她靈光一閃,開了一個絕對完美的竅。
長樂也沒有想到她在見到蕭華長公主之後,會那般的控制不住。至于哭昏什麽的,那真不是。
她是意識到自己重生到現在,一直精神緊張,繃在一條線上。外面覺得她還是原先那副木讷的模樣,而她心裏想得東西過多,日夜都要籌謀,難免透支了休力。
不管她前世和蕭華長公主的感情處得如何,蕭華長公主在她前世出事後的拼力相互以及母女之間那種油然的情感,讓她在投進蕭華長公主的懷裏後,立刻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安心,身心背負的東西一下子松懈,整個人就累得疲乏之極,哭着哭着,不由自主地睡着了。
這一睡,睡得很沉,無夢無擾,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香甜 。
等她睜開眼睛時,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她還是在她娘蕭華長公主的懷裏呢。
“你總算是醒了,小祖宗,到底怎麽回事,說啊!”
蕭華長公主這一夜熬得相當辛苦,自先帝朝宮變那次至今,她還沒有哪夜像昨夜般的勞累。
與先帝朝宮變那次勞心相比,這次是真真實實地勞身。她女兒從出生長到大,她終于體會到抱女兒的辛苦了。她這個做娘的,算是圓滿了。
長樂醒眼朦胧了好久,才漸漸想起昨天都發生了什麽事,她又是如何睡着的,等她把一切都想起來後,長樂忍不住垂下眼睫,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她這都是幹了什麽啊,別說重活一世,就是前一世,她四歲的時候都沒有做過這類的事情啊,這已經過了及芨之年,反而越活越小,越不如前了。
見女兒醒了還是一副木呆呆的模樣,蕭華長公主這竄起的心頭火,又如火上澆油般竄高了一層。
“你到是說話啊,被人踩了臉面,就知道哭,哭能解決什麽問題,說,柳承熙那外宅是怎麽回事?”
歐子嘉那事都是擺在明面的,暗衛打聽得一清二楚,但柳承熙內宅裏,具體發生了什麽,雖然通過跟着長樂去的幾名婢女小厮嘴裏問出個一、二來,但總沒有聽自己女兒再說一遍明了。
長樂皺了皺眉頭,理了理頭腦中思緒,才緩緩開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柳郎喜歡她們,我也不會攔着,只是我們大婚還沒有舉辦,他……他這般輕忽我,我總是心裏不舒服的。”
長樂拿捏着語氣,她估計着她娘已經知道了柳承熙外宅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是想問她一個态度,她這個時候的示弱,完全能激起她娘心中強烈的保護欲。
她要的可不單單是給柳承熙一個痛快,她要得……更多。
“什麽叫不攔着?什麽叫大婚還沒有舉辦?難道大婚過後就可以由着他納小不成?”
蕭華長公主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女兒一樣,見女兒的手臂還攀在她的身上,她也沒法用別的暴力方式發洩,只能轉而用嘴。
随後的一刻鐘裏,蕭華長公主用一百句惡毒語言咒罵了柳承熙以及和柳承熙有連帶關系的衆多人,柳國公府、富昌候府。
長樂也不反駁,眼圈泛紅,安安靜靜地聽着,她娘罵得她心裏挺爽。
她早就想好好地罵罵那群狼心狗肺的人渣,卻沒有她娘這般強大的詞彙量,罵不出那種翻花的效果。
她不得不承認罵人也是一門技術活。
等她媽罵完,長樂才小聲開口,“我又能如何?女子當賢,嫁給柳郎我又怎能善妒?”
“胡扯!”未等長樂說完,蕭華長公主已經怒不可揭地斷喝道:“你是我的女兒,你是堂堂郡主,他算個什麽東西,他還敢娶小!”
長樂心中冷笑,男人本性好色,什麽做不出來,自己那個好爹在她娘如此淫/威之下,還敢置外宅,柳承熙瞧着自己這木頭性子,又有什麽不敢的。
呵呵,對了,她爹的外宅,這事她現在還裝着糊塗呢!
她爹那外宅做的隐蔽,她要不是經過上一世的事,也不知道她爹除了她之外竟然還有兒女呢!
她爹從一開始就打着她二叔的名頭,這兄友弟恭的把戲玩了這許多,仿佛假戲成真了般,不那麽好容易揭穿的。
她暫時不想把這事告訴她娘,她娘若是出手,那肯定是單刀直入,未免太損名聲。
她娘那名聲本來就不好,又要雪上加霜了,她娘明明沒做什麽惡事,不過是養幾個男人。
這世間哪個男人不養幾個女人,這算得什麽。男人可以,憑什麽女人就不可以。
明明是同一件事,她娘就被說得那般不堪,男人們就叫風流美事了。
這世間,真是太多不公了。
她不急,賤人,賤着賤着就能把自己折騰死了,用不着髒她娘的手。
她暫時還不想置誰于死地,她現在要做的是挖坑打地基。
“他有什麽不敢的,律法又沒黑紙白字地不允許他娶小,我如何攔他……”
長樂輕飄飄的一句,看似很随性的抱怨之言,聽到蕭華長公主耳朵裏,就變了一個滋味。
蕭華長公主是宮裏長大的嫡公主,最是懂得這律法宮規。
女子七賢七出,她雖從不尊從,但小的時候也和她母後一起念過,也親眼見着她父皇左一個妃右一個嫔地往後宮裏擡弄。
這世間,男子納妾是正統之言,做正房的要是攔了,那就是不賢,傳出去就被人一萬句話埋汰呢。
她如今能這樣高傲,還是因為身份擺在這裏,若是她女兒也有一個同她一般的身份,誰又能說出什麽呢?
別說柳承熙,換誰也不敢在娶了他女兒之後還敢納妾。
又想起歐子嘉那件事來,在長樂說出‘郡主’身份之後,歐子嘉還敢胡言亂語,還不是因為這大印朝的郡主太多,份量不重,不值得什麽嗎?
對,她要去朝堂,她要去給她女兒要個身份,要個比郡主還要高貴,可保一世榮華的身份。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就是個歡樂向的複仇文,謝絕考據,然後……嗯,下一章提一提大印朝的郡主和公主之分,哈哈,男主還要等兩章出來,本文就是歡樂,就是奇葩,就是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