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好雅
算起來‘郡主’這個封號,已經算是這一世女子所能封到數一數二的高爵位了,但大印朝的郡主卻是叫着好聽并不怎麽值錢的。
歐子嘉敢狗眼看人低,不是沒有道理。
這毛病根源是在印太/祖時就留下的。真論道起來,可有一番說法。
《大印律》規定,皇後所出公主為嫡公主,按親王爵。妃嫔所出公主為庶公主,按郡王論。親王嫡女可封郡主,親王庶女為縣主。世子及郡王嫡女封縣主,而以上所指為皇室,也就是說大印江家才可以封這樣的爵位,而臣子們僥幸封為異姓王,那也是另一套等爵。
按《大印律》所定,這郡主聽着挺風光的,可惜現實很打臉,自印太/祖開始,皇室後宮之争就一直沒停下來過。
印太/祖推翻前朝打江山時,有兩位親兄弟幫忙左右,才得以周全,拿下這萬裏河山的。
印太/祖起兵時,曾對立在滔滔洪河水邊的巨石起誓,若有朝一日成就帝業,必與同母兄弟皇帝輪流做,兄傳弟、非傳子。
這話在還看不到勝利曙光征戰江山時,可謂豪言壯語,倍感激奮人心,可真到手握皇權、坐穩江山時再提,換到誰怕也不好割舍了。
印大/祖在立國祚時,不免顧忌萬分了。他那兩位親兄弟,還時不時地左一句右一句提醒,搞得印□□十分憂郁。
兄弟再親,也不如兒子啊。自古都是父傳子,血脈相承,有哪朝哪代在有兒子的時候,真傳給兄弟的啊。
印太/祖那個後悔啊,可惜後悔藥沒地方買去,好在他身邊謀臣衆多,還有那幾個腦子特別清奇的,為印太/祖出了兩個很有建設性意義的提議。
印太/祖一聽,挑大拇指道:“高,實在是高!”
能被印太/祖肯定過的主意,那自然是極好的了。這兩個主意總體概括起來就兩個字:一‘生’二‘死’。
‘生’是如何個‘生’法呢?完全是字面意思。
就是讓印太/祖多多臨幸後宮,不幹別的,就是努力播種,争取生他個十個二十個兒子出來,為以後鞏固皇位多加籌碼。
‘死’又是如何個‘死’法呢?這個就內涵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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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太/祖那兩位被封做親王的兄弟,是跟随着印太/祖征戰出來的,脾氣未免都不好,又手中握着兵權,強鬥會有傷初立國家的根本,只能軟着來。
謀士們讓印太/祖不停地賞賜他那兩位兄弟,賞賜居多的都是美女。
這些個美女可不是一般人。
她們都是由特殊組織調/教出來的,個個妖冶絕豔,十分精通房/X/術,而她們自己身體卻是帶着劇毒的。
這種劇毒乃是秘制/毒/藥培養與人的分/泌/物之中,也就是說平時沒事,只有房中……
這招不可謂不陰險。
在印太/祖一個人養精蓄銳,生生生的時候,他那兩個兄弟則在床上龍精虎猛,最後竟都活生生地累死在床,X/盡而亡了,還沒有查出來是什麽原因。
這下子,印太/祖終于放心了。
不管他那兩個兄弟有幾個兒子,他終于不擔心自己的皇位傳不到自己的兒子身上了——他當年立誓的時候可沒說傳侄子啊!
可是為了面子上好看,印太/祖還是好一痛悲傷,以至于綴朝追思(其實是去後宮裏繼續生生生了),還高風亮節地封了他那幾個侄子每人一個親王位。
親王位也就是從那個時候流露出不值錢狀态來的。接下來讓親王位持續貶值是印太/祖生的那一群兒子上。
皇帝這個職業,自古以來,争搶的人無數,但這個職業,真有想像中那麽好嗎?
印太/祖用事實說話,不但高危,還勞心累力,随時有生命危險。他在擺平了兄弟之後,還沒安穩幾天,就發現他的兒子生得實在是太多了,還個個如狼似虎,哪個也不屬善類。
這樣的兒子,有一個兩個還好,印□□十分不幸,他有一群。
大印歷史記載,印大/祖駕崩時年七十,一生所生、活到成年的兒子共有三十七位。
印太/祖為安撫兒子,免得發生兄弟阋牆之事來,只得一視同仁,三十七個兒子,不管嫡出的還是庶出的,都封了親王位。
這樣一來,大印朝在開國短短幾十年,挂名挂號的親王,就有五十幾位了。你說說這些親王們子生孫、孫生子、子子孫孫無窮盡也,郡主還少得了嗎?
好在大印帝還沒被兄弟兒子們沖昏了頭,保持一絲理智,親王只有位份、奉祿,而并不分封實權與封地,得不得用,全看皇位上的。
有名無權,不得寵的親王尚不如得寵的一品、二品的朝臣們,他們的女兒即使是郡主,又有如何的地位?宗室女,就是叫出去名頭好聽罷了。
這對有野心的皇子皇孫們來說,也是一種變相的折磨,逼得他們不得不奮起,要不就殺向皇位,要不就縮/頭/做/烏/龜……噢,不,做親王。
是以自印太/祖一代禍起蕭牆後,太/宗、聖/祖、世/宗都未能幸免。
尤其是世/宗晚年期,諸子争鬥更為激烈,引得宮變之時,氣得世/宗吐血濺出一尺,三日後而崩。
這就使得歷代坐在皇位上的那個人,不得不防了。不但要防兄弟,還要防兒子,真是‘悲摧’兩字難以形容的。
他們不敢重用兄弟,更不敢重用兒子,凡事都是斟酌再三才行,可兒子不能不生,兄弟又不能都殺,簡直并稱可以讓皇帝謝頂的兩大難。
輪到現今這位大印帝江昭乾時,他倒是省了一份心,他只要小心那些個堂兄弟和上一代宮變唯二沒死的兩位庶兄就行了,他不用防兒子,
他至今為止,登基二十幾年了,膝下猶空,活到成年的兒子一個沒有,剛出生的兒子有一個,長過五歲的兒子一個,還是先天不足、整日裏病病歪歪、離不開藥罐子的,至于女兒……二十年了,影兒都沒摸着過呢。
每思及此事,大印帝傷心欲絕,所以每晚後宮的雨/露/均/沾,從未停過,俨然與批折子一般重要了。
誰也不能阻擋大印帝生兒育女的腳步。
蕭華長公主就是在長樂的暗示下,靈光一閃,意識到這個空子可以鑽。反正她皇弟也沒有女兒,那為什麽不能封她生的女兒為公主呢?她生的和她皇弟生的有什麽區別?
沒準封了她的女兒之後,她女兒就能給她皇弟招來一群健康的兒子女兒呢?
民間不是有這說法嗎?招弟招弟,以姐帶弟……
蕭華長公主上朝來的打算,就是以永林伯家兒子歐子嘉欺負她和她女兒為楔子,引領着她皇弟封她女兒為公主的事來。
打算很完美,但是一切往往不盡如人意。
蕭華長公主剛剛控訴完,還未等來他皇弟開口斥責永林伯呢,卻等來了一個意外的附議。
朝堂之上,附議之事常見。政見相合時,有一人提議,其他人表态同意就行。
蕭華長公主從來沒有想過,以她的人緣,竟然也會有人附議她。附議的那個竟還是……
“臣附議!”這一聲老邁卻不顯老态的聲音,在蕭華長公主的身後響起,吓得蕭華長公主差點轉身去罵,你附議就附議呗,用得着在老娘的耳朵根下面附嗎?瑪蛋的,吓死本寶寶了。
可等蕭華長公主回頭去看時,不免如吃翔般不自在了,連着龍座上坐着的大印帝江昭乾,都覺得不可思議。
今天這是什麽日子,往常都不怎麽在朝堂上出現的人,今天竟然都出來了,還連成了‘附議’。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三個月前他皇伯父還上表參過她皇姐圈/養/男/寵、有辱斯文嘛!
沒錯,跟在蕭華長公主身後附議的,不是別人,正是雲王江靖風。
雲王江靖風是與陶國老般的神奇存在,并稱大印朝堂兩棵長青樹。
兩個人的年紀都過七十五,早該致仕卻還都留戀在朝堂上,但雲王江靖風與陶國老不同。
陶國老是覺得革/命了一輩子,光給別人服務了,到老一點兒好處沒撈到,兒子孫子還都不成器,為了家族,他還得再挺一挺,希望放在下三輩上了——看看重孫子能不能用。
雲王江靖風呢?他不用為他家族考慮,他一個皇族,只要不謀反就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他雲王的爵位世襲,世子也早早請封過了,他還在朝堂挺着,是他兼着宗人府宗令的職位。
宗人府就是管理着皇家貴族子弟們的吃喝拉撒、生老病死、婚喪嫁娶等諸多事項的地方,大印律規定,凡宗人府宗令,必須由親王位才能擔當。
雲王江靖風是大印歷史上第四位宗令,也是在職最長時間的一位。他從二十六歲就坐着這個位置,直到現在七十六,做了整整五十年,也算得大印朝的奇跡了。
雲王江靖風雖然做着宗令一職,但他不是那種天/朝雷/鋒式的好同志,他的心思根本不在管理宗室那些誰家娶媳婦、誰家生孩子、誰家老爺子挂了等雞毛蒜皮小事上,他有他自己的愛好和畢生所求。
他坐在這個位置純屬是先帝世宗登基時,把活着的親王從頭屬到尾,覺得他合适罷了。
那麽問題來了,雲王江靖風的愛好和畢生所求是什麽呢?他求的是斯文風雅,所有與‘雅’沾邊挂鈎的東西,他都喜歡。
他連朝服做的都與別人的朝服不同,他覺得大印的朝服不夠雅,他追求的是魏晉烏衣子弟的風度,前兩年,竟連朝服也做成那種風格。
大印帝念着他這皇伯七十幾高齡,上朝也不容易,不與他多計較,愛穿什麽樣就穿什麽樣,只要別真做出嵇康那樣的果奔行為,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沒看到了。
當然,靖王爺好‘雅’的行為,不止在于袍服的改良,他還有很多,方方面面,細致之極,比如焚香煮茶,琴棋書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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