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把手裏的紅酒遞過去,趁着她低頭去接的時候,仔細打量她。

原來她不僅腳上一雙卡通拖,連睡衣都是卡通的,淡白色棉麻的質感,襯得她整個人小小的軟軟的,如果他抱住,用身體覆蓋她,彎腰低頭,下巴抵在她的發頂,會不會現在的燥熱就少一分。

她剪了頭發,三七分,劉海放到了右半邊,左邊那三分,沿着耳朵往上,剃了一寸餘長的寬度。

于是他的心就在這方寸之地蕩漾開來。

“不知道阿姨在,只帶了一瓶酒。”

“不要緊,她喜歡。”

她讓開身,叫他進來,引他去換鞋。

他把換好的鞋放在鞋櫃上,剛起身,圓圓姐就從廚房出來,大概是聽到了動靜,邊走邊問:

“暢暢,是你舅舅寄的松茸到了嗎?”

“不是。”

從廚房到餐廳,只有短短幾步,隔着大半個客廳,看到他們并排站着,圓圓姐愣了愣,他不緊不慢地開口:

“阿姨好。”

她只好跟在後頭解釋:

“媽,這是Darcy。”

Darcy,他以為她會說,這是我新專輯的制作人。

圓圓姐像是有所頓悟,笑得眼角皺紋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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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暢暢提起過你,留下來吃飯吧,今天包餃子。”

他看一眼她,她也不挽留,眼睛盯住腳,不言不語。

“好了,就這麽說定了。我去買點菜,你們談工作。”

他們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她“登登登”跑進房,拿了外套出來,遞給他。

至于外套為什麽不在換衣間,而在她的卧房裏,他并沒有問。

他只是聞到外套上淡淡的香味,和眼前人如此契合。

她已經進了廚房,他背對着她,閉上眼,把頭埋進衣裳裏,貪婪地認真地深深吸了一口氣,目眩神迷的時候,她在那頭開了口:

“你要不要進來幫我包餃子?”

面粉灑了一桌,面團和了一半,另一頭是調好的餡兒,用個小盆盛滿了。他驚訝于圓圓姐的豪爽作風,南方人包餃子竟不是直接買的皮兒。

她已經揉了幾回,手掌上全是粉,他将袖子卷了幾道,叫她讓位:

“我來吧。”

男人不光力氣大,使得還是巧勁兒,看得出來以前沒少揉過面。

“你在美國還做這個,面點師傅?”會捏腳會揉面,他教她身體放松,口腹愉悅。

“我媽還在的時候,總叫我給她揉面。”

她點點頭,說了聲抱歉。他對她笑了笑,面揉好之後,切成一段一段的,擀成極有韌性的薄皮兒。

他看她拿了一張餃皮,攤在手心上,中間放上餡兒,迅速捏成帶褶皺的漂亮月牙狀。

她擡眼看他的時候,他正亂捏一氣,可惜餃皮根本無法黏合,絲毫不給他面子,很快就四散開來了。

她忍不住大笑,眼睛異常明亮,酒窩格外醉人,等終于停下喘氣的間隙,才贊他:

“你真可愛。”

哪裏可愛,明明是演技一流,十幾年的娴熟技能為她一朝盡廢。

“要蘸點水。”

她重新鋪了一張在他掌心,食指沾了水,順着餃皮最外面那圈圓,一絲不茍地,以指尖慢慢游走。

輕柔如羽毛,帶着微微的癢,游走在他掌心,若有似無撩動隐在最深處的心弦,一下,兩下,三下,弦越撥越緊,在斷裂之前,他握住她的手。

她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他抱上桌。

會行走的雄性~荷爾蒙,這是她對于他的最新定義。

她常常覺得這種蠱惑很可怕,但是她的自制力并不足以抵抗,與撒旦為伍麽?大概是的,她每退一步,他就不緊不慢優雅前進一步,從容地把她逼到牆角,退無可退。

他渾身上下彌漫着的,并不是亟不可待的索取,盡管在遠離她視線的陰暗角落,他也會偶爾露出想要将她拆~骨入腹的神色。但更多時候,他像一只獸,收起利爪,肉墊着地靜悄悄走過來,即使會被石子利器刺痛掌心,鮮血橫流,來到她身邊好像花了半生力氣,他亦覺得上天優待他。

相反,他身上有一種禁~欲氣息,衣扣一路向上,一顆不落,他熱的時候,會随手解掉兩顆,像現在這樣,微微擡手,眼睛還盯着她。

扯開胸~膛前的扣子,他一只手依舊搭在她腰間,低頭湊到她耳邊問:

“為什麽把頭發剪了?”

她反問他:

“很難看麽?”

“不是,好看。”

于是她笑起來,非常清純的模樣。他用手指撥開她的發,別到耳後,随後指腹輕輕在她被剃的一寸之地來回摩~挲,他的眼神讓她覺得非常撩人,這比一個深入的吻更叫人覺得被侵~犯。那些細碎的剛長出的發,微微有些戳人,他吻上去的時候,覺得像是她絨絨的可愛的胎發,忍不住從發頂一路吻到底。

她覺得很煎~熬,他的調~情手段簡直一流,幾乎是一瞬間,她的耳根紅到剔透。她閉上眼,心像是坐雲霄飛車,也有快樂的感覺,快樂到心髒緊~縮。所以他更放肆一些,雙手扣住她的腰,低語之間,光明正大從她耳後吻下來,沿着側臉吻到嘴。這回是極輕柔的,唇貼着唇,好似他們剛滿二十歲。

他騰出一只手來撫着她的脖子,意亂~情迷,心旌神~蕩的當口,忽然被她咬住唇。咬到出血他也不呼痛,滿嘴的鐵鏽味彌散開來,她才放開他,嘴角上揚,鼻子似貓皺了皺,一雙眼卻彎到乖張:

“你這個動不動就親人的毛病很不好,跟小希學來的嗎?”

他舔了舔嘴上的血跡,鹹的,天生的獸,聞到血的味道就欲罷不能,偏偏面上帶笑輕描淡寫解釋:

“沒有別人,只有你。”說完,将她小小的身體抱住,頭埋進她的肩頸,輕輕地蹭,蹭到她笑意綿綿。她單薄的身體,因為承載着他,也變得厚重一些。

他将手收緊了,窒息也好,昏迷也罷,他此刻只想抱緊她,給她足夠的暖意,讓她不那麽冷。

擁抱有時候比接吻更親近,嘴巴不會思考,常常情不自禁蠢蠢欲動,但是心每貼近一分,都要抛開矜持赤誠相對。

他抱了她很久,久到讓她有時間幡然醒悟,她像忽然回魂,一把推開他,跳下來腳落地的時候,還狠狠踩了他一下。

“怎麽了?”

她不說話,只是腳下生風,趿拉着拖鞋跑出廚房,把原本擱置在沙發上的外套塞進他懷裏。

他的表情瞬間變了好幾回,從愕然到釋然再到拼盡全力忍住笑,她怎麽可愛到這般地步。

催促着他換了鞋,她仁至義盡,将他送到門口玄關處:

“好了,趕緊走吧。”

她一臉嫌棄的表情,偷偷盯了他的唇兩秒,又立刻移開視線。他簡直有口難言,莫非咬人的不是她?

家長見不了,餃子也泡湯,他悻悻地望住廚房方向,她輕輕嘆了一口氣:

“等圓圓姐走了,給你打包一盒帶回去。”

她的聲音軟糯,語氣認真,大功告成,岳母下次再訪。這一刻,他只能帶着遺憾離開案發現場,畢竟過早暴露就意味着被動的開始。

事實證明,她超乎常人的警覺性并不是沒有道理,回頭又繼續包了十幾只餃子,圓圓姐就開門進屋了。

“暢暢,我忘了問Darcy喜歡什麽菜,手機又落在家,都是按你的喜好買的。”圓圓姐說話的間隙,脫了大衣挂進衣櫥裏,又擡高了聲音道:

“Darcy,不好意思,下次……”話還沒說完,剛一轉身,就見她倚在門邊,眼中帶笑,搖了搖頭。

圓圓姐這才注意到氣氛不太對,問她:

“人呢?”

“走了,臨時有工作,被一通電話叫走了。”

做母親的明顯有些失落,不過很快調整情緒,對女兒道:

“下次等你爸回來,一起吃個飯,制作人要多溝通,音樂上才會有默契,就像上次咱們去香港,跟大同一家……”圓圓姐太了解她的性格,所以話說的特別委婉。

“知道了。”她手裏捏着餃子,乖乖回答了三個字,轉身想回到廚房,卻再次被圓圓姐叫住:

“暢暢……”

“嗯?”她一臉不解,眼神困惑。

圓圓姐表情淡定:

“去換一條睡褲吧。”

回到房間,費力地扭頭看向鏡中,她才後知後覺,百密一疏,白花花的面粉将她徹底暴露了。

他剛回到家,阿唐的電話就來了:

“一起吃個飯吧,大忙人。”

他心情很好,好友從電話裏都能聽出他笑了:

“有什麽開心事,你做東,這頓飯跑不掉了。”

他只好應下來,阿唐又繼續:

“吃什麽好呢,去中地還是京都,或者長安?”

他脫口而出:

“吃餃子。”

餃子固然很香,但阿唐顯然毫無興趣,更氣憤的是,對方表示對京城的餃子館不太了解,要他去預約。

鞍前馬後忙完了,見到他的一瞬間,阿唐覺得非常解氣。

這位損友右手撐着額頭,順道掩住自己的表情,只有不住聳動的肩,出賣了他的情緒。

“笑什麽?”

阿唐根本停不下來,整頓了十幾秒,才忍住笑道:

“你也有今天。”

他不為所動,一本正經點了菜,末了,還把菜單遞過去,讓阿唐繼續加菜。

“說吧,是哪只小野貓。”

“不要亂說。”他的神情甚至比簽合同開會還要認真嚴肅,不過最終,還是沒忍住,伸手摸了摸下嘴唇。

她咬的夠狠,雖然已經結痂,但走到哪裏,都是焦點。

阿唐恍然大悟,這種別扭的姿态,一定是喜歡了很久的女人,除了浴室牆上的裸背短發女孩,還會有誰呢:

“追到了?”

他想了想,搖頭。

阿唐更吃驚:

“還有你搞不定的女人?所以嘴上的傷,是強迫人家,遭反擊了?”阿唐越想越對女主角感到好奇,然而他卻一個字也不肯透露。

“我問你……”

“嗯?”

“如果兩個人在一起,親吻或者擁抱,她還有心思想其他事情,随時打斷,這……怎麽解釋?”

“兩個原因,一、你沒有魅力;二、她不夠愛你。一肯定不成立,所以我懷疑二的真實性,這兩條在一塊,幾乎是悖論。”

“嗯,明白了。”他眼中瞬間露出的光芒,十分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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