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演唱會之後,她是慶功宴的主角,杯影交錯,共事這麽久,大家都知道她對酒精過敏,所以也不鬧酒。

自顧自端了個大大的高腳杯,裏面倒了小半杯香槟,從最東邊那桌一直走到最西邊,一一敬酒,結束後剩的幾乎和開始一樣多,也無人拆穿。

像是偷吃糖果的小孩,她看一眼杯中液體,輕輕湊近聞了聞,然後唇貼近杯沿,慢慢地抿了一口。

或許是被香氣襲住了,她閉上了眼,臉開始變紅,耳邊有人壓低了聲音道:“偷偷喝酒了?”她一回頭,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望住他,漸漸微醺帶上濕氣,把她不經意間散發的無辜感,放大了。

散場的時候,她坐進車裏,醉意不深,但車是不能開了。謝欣在窗外站定,指了指駕駛位,她搖下車窗,嘴裏嚼着口香糖,含含糊糊開口:“你們先回去,我叫了代駕。”謝欣心道,老板醉得不輕,還以為咱們這是在北京呢。一擡頭,又看到他朝這頭走來,只得最後叮囑:“老板,有情況打我電話,你知道的,24小時待機。”

她看着他坐進駕駛位,低頭認真扣好安全帶,朝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剛要倒車出庫,卻忽然停下來:“你的安全帶……”

她于是把手伸到腰際,去摸索,人還沒有完全清醒,低頭尋了半天,卻一無所獲。鞋子也在剛上車的時候,就被她脫掉了,扔在一邊,時不時晃着兩只光裸的腳,他的視線循着她的腳掃下去,發現每當腳心掃過長毛地毯,她的腳趾就會繃得直直的,非常可愛。

原來是怕癢,他忽然起了一些欺負她的壞心思,她今晚微醺又迷醉,比平時更遲鈍,做什麽都慢半拍,看上去也确實軟軟糯糯的,讓人忍不住一揉再揉。

“腳是不是很痛?”

她帶了些醉意看着他,也不說話,只是很乖地點了點頭。

于是他低下身,握住她的腳踝,将她兩只腳都提起,輕放在自己腿上,她被迫側身将後背倚在車窗上。

“什麽時候代駕師傅還要掌握捏腳這種技能的?”

她并不理他,眼神迷蒙,拿出手機自顧自玩消消樂去了。

他的掌心粗糙,指根的下方由于歲月的沉澱有了一些繭,難以磨滅,當這雙骨節分明的手握住她白皙的腳,她就已經有些不自在,輕輕地掙了兩下。

然而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捏腳師傅都恪盡職守,并未越雷池半步,并且手法純熟,力度适中,她又放松了警惕,酒精的作用下,開始昏昏欲睡。

忽然驚醒是因為腳心有了一些奇特的觸感,帶着強烈的雄性荷爾蒙,如同打破最後一層禁忌,那些剛冒頭的胡渣,好像紮進了她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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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吻她的腳,一發不可收拾,她清醒之後,只能看到他低着頭,深邃的輪廓,以及若隐若現的瘋狂。

她心裏頭有些害怕,但很快又以為他一閃而過的神态不過是幻覺,雖然他還在吻,但唇觸碰到趾尖上是小心翼翼的,一顆一顆,優雅地占有。

不安煙消雲散,她起了些捉弄他的心思,腳尖滑過他的唇,然後是下巴,像一條小蛇,慢慢游走在喉結處,趾尖輕輕地蹭。

又繼續向下,将腳掌貼在他的胸膛上,他低垂的眼慢慢擡起來,看到她将食指豎起,貼近嘴唇:“不要說話,讓我聽聽你的心跳。”

撲通,撲通,很奇怪,不用耳朵靠近,單憑一只腳,就能相通,跳進她心裏,融入骨血裏,好像她聽到了自己的心跳,一聲一聲,面紅耳赤。

她終于還是慌張了,不是因為被吻到禁區,而是聽到了同自己一樣頻率的心跳聲。

流經她身體的每一處,最後傳到大腦皮層,告訴她,□□正熾。

當他再次低下頭,握住她的腳踝,還未有所動作,就被她下意識踹了一腳。

他被她踹得整張臉偏過去,牙齒重重磕在咬肌上,頓時滿嘴的血腥味,唇角溢出了血。

因為全無防備,所以狼狽不堪。

她收回腳,才意識到力道太重了,因為恨自己每次都被撩撥得體無完膚,所以就把氣出在他身上,這是不對的。

她立刻跟他道歉,問他有沒有哪裏受傷。

他側過臉,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帶了些狠決的意味,迅速将血跡擦幹淨了。

他對自己一向夠狠,不然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轉過頭之後,他看到她明顯松了一口氣。他最不能忍受的,是她看他的眼神,猶如小鹿斑比,讓他心甘情願折堕淪陷下去。?

“我沒事,只是你力氣太大,翻臉太快。”說完,揉了揉她的發,給她系好安全帶,拉下手閘,開車離開。

六月是除了年底之外,最忙的一個月份,上半年的總結,下半年的計劃,讓他分身乏術,常常工作到深夜,咖啡和煙交替,成為他最忠實的伴侶。演唱會之後,他們見面的次數一只巴掌就數得過來。

今天是周五,最後一個工作日,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他想或許他們周末就可以見面。

助理在辦公室跟他就地産新項目對接了半小時,結束之後,他擡手看了一眼表:

“叫徐立過來。”

自從上次在公司內部會議上,提議只接納時光傳媒而放棄十言盛世,被他全然否決之後,娛樂事業部總監徐立就有些發怵,做事比從前更加小心翼翼,生怕再逆了他的意思。

徐立從分公司趕過來只用了半小時,一進門氣還沒來得及喘一口,就開口問道:

“林助,老板有什麽指示嗎?”

試探起不到任何作用,助理搖搖頭,拍了拍徐立的肩:

“沒說什麽事情,自求多福。”

徐立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接過林助遞給他的紙巾,道了聲謝謝,步伐沉重地走到電梯口,按下直達頂層的電梯按鈕,一邊等,一邊回想最近接觸到的所有工作。中規中矩,就算沒有非常出色地完成,也不至于特意被叫到總部來談話。

所以他想,大概是關于下半年的工作內容吧,一周前剛提交了工作計劃,這時候也該得到反饋了。

他正在辦公室裏翻閱資料,聽到有人敲門,頭也不擡說了句:

“進來。”

看到徐立,他指了指對面的沙發,示意他坐下。

徐立看他的神色,看不出喜怒,但他知道,短期內自己工作上是絕不能再有任何失誤了。

“你看看這個。”

徐立接過他手中的一沓複印件,一頁頁認真翻看起來,并沒有任何問題。

“您的意思是……”

“換掉她。”他指着其中一份合同,淡淡開口。

徐立露出為難的神色:

“老板,這部電影并不是我們投資的,我們收購了時光傳媒,而時光的渠道資源豐富,雖然跟十言盛世是競争關系,但也有合作,主題曲就是其中一項。這是他們早就定下的,合同也簽了,現在說換就換,好像不太合适。”

他微微皺了皺眉,因為輪廓深邃,這個表情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并不和善,徐立心裏咯噔一下,屏住呼吸等他下一句。

“換掉。這次收購了時光傳媒,屬于特殊情況。以後不管是獨立出品,還是合作的項目,簽約之前都要交由公司相關部門審核清楚,最後找我簽字。”

話說到這個地步,徐立也不好再反駁,不管是什麽原因,換人勢在必行了,多說無益,他只好點頭應下來。

出門右轉,快到電梯口的時候,迎面碰上了阿唐。

Darcy以前跟阿唐投資電影的時候,少不了要叫上徐立,所以徐立跟阿唐還算熟識,打完招呼,阿唐笑道:

?“怎麽徐總監愁眉苦臉的,他今天心情不好,被罵了?”?

徐立嘆一口氣,把前因後果都跟阿唐講了,搖了搖頭:?

“事情不難辦,只是連連出纰漏,我這個總監不知道還能做到幾時?”

?阿唐心道,他什麽時候連這種小事都管了?以前電影選角都不看,說是要給導演最大自由度,投資預算也全權交給CFO,只把握大局的。

忽然間腦海中電光火石,于是追問:

?“是哪部電影?”

徐立如實回答了,阿唐心裏好像更加豁然一些。

正是他們商量好了後期撤資,必定要搞得汪一明血本無歸,主動獻上十言盛世的那部電影。

涉及機密,知道的人極少,當然不包括徐立。

如果是這樣,那個被換掉的主題曲演唱者,在他心裏倒挺有分量。因為不想讓她遭受電影流産的非議,所以幹脆在一開始就換掉,撇清關系,以免将來被诟病。

阿唐笑了笑,好似不經意間,又問:

?“這個不讨喜的演唱者,是誰呢?”?

徐立說了一個名字,他有些意外。

“何止不讨喜,BOSS一直在皺眉頭,臉色很不好看。不讨喜也不至于換人,他一般不管這些小事的,大概是不喜歡到了極點,再看生厭吧。唐總你也知道的,我們老板是學音樂出身,對主題曲難免就認真了些,不合眼緣當然不能要。”

阿唐十分贊同:?

“幸好只簽了這一部。”

徐立“哎呀”一聲,拍了拍腦袋,一副幡然醒悟的模樣:

?“唐總,多虧你提醒,不然我又要犯大錯了!”

?“怎麽說?”?

“不止這一部,還有時光傳媒明年要上映的兩部片子,可能上映時間晚,審核資料還沒交到BOSS手裏,我得趕緊都跟人解約了,免得到時候再受牽連。”

徐立說完,急匆匆搭電梯離開了。

阿唐嘴角噙着一抹笑,實在是有趣極了,究竟是不是她,只要看Darcy事後的反應,就可以了。

之所以敢開這樣的玩笑,完全建立在“他不過是一時興起”的篤定上,喜歡終歸會膩的,喜歡那些特立獨行的人或事,真的接觸久了,又會覺得不過如此。

他大概只是想換個口味,畢竟阿唐跟他認識這麽多年,還沒看到他對誰付出過真心,零星半點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關于上次被踹的問題,不是踹胸口是踹臉,流一點血很正常,不是我要為暢妹洗白,她真的沒辣麽狠,就是太慌張,正文裏改清楚了一點~~

然後各種腦補在車裏。。。的妹子,某糕可能有點潔癖而且這車還不是他的,更嫌棄了,對象還是暢妹,更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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