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風起

? 三月的風冷的徹骨,看似破敗的庭院裏種着幾棵不知名的古樹,在清冷的銀輝下,蜷縮着光禿的枝桠和粗壯的枝幹,枯葉滿地的青石地面上映出猙獰的陰影,緊鎖的雕花木門,隐在昏暗的的陰影中,只露出幾處包銅的邊角,一派肅殺。

林安從未像現在這個時候痛恨火鍋,是的,她恨火鍋!如果她早知道暑假歸校後與室友一起吃火鍋會造成現在的情況,她打死也不會走出寝室一步!

可是,可是!為什麽平時走的無比順暢的胡同會出現一個坑?!為什麽自己運動細胞變那麽差了?!小胖,以後我在也不嘲笑你每天跑步了!

這是林安現在內心唯一的想法。

一陣風吹過,卷起滿地枯黃,林安努力的壓下渾身的雞皮疙瘩,心裏哀嚎,這不科學?!明明是秋天,怎麽一轉眼成了深冬!!她一邊想一邊默默的縮了縮脖子,身體卻僵着不敢動。

林安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問面前的人:“哥們,打個商量,您的劍能離我脖子遠點成不?”

“……”

“真的,您的劍看起來不錯,開過刃兒了吧?”

“……”

“喂喂,我,我說我國法律,呸,我的意思是刀劍無眼,小心傷人啊。”

“……”

“……”懂了,三問一不回的,不是啞巴就面癱。

林安低頭默默為自己掬了把同情淚,剛想要擡頭再說些什麽的時候,突然頸間一痛,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在最後一絲意識墜入黑暗之前,林安內心無比憤怒地大聲咆哮:去你大爺的!!死面癱!!敢不敢讓我再說一句!!!

青衣男子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林安,還劍入鞘,清俊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月色森涼,青衣映着銀輝,隐隐的透出幾分冷厲。那人半垂着眼,長睫在蒼白的膚色上投下一方淺影,不知在想些什麽。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張口道:“默一,把她帶回去。”

依然是冷風蕭蕭,一只夜枭兀地從樹間幹枯的枝桠中展翅高飛,發出尖銳的鳴叫。深深的陰影之中,有一個模糊的影子略動,一聲低啞的嗓音傳來,“是,陛下。”

四月的清晨,天色陰沉昏暗,烏雲堆積,寒風凜冽,紅牆鎏瓦下的宮宇,威嚴深沉。幾只小小的麻雀靈巧的跳躍在磚瓦之間,在未消的殘雪中留下淩亂細小的爪印,為這深深宮闕添染上些許輕快。

“哎,張頭,今年臨都的春天可來的真晚啊……”趁着宮中守衛換防的空閑,一個看起來像新人的小夥子搓着凍得通紅的手,冒着哈氣兒,小聲地對身邊一位五大三粗,穿着二等侍衛服的大漢聊天。

那名被喚作“張頭”的大漢,攏了攏身上暗紅色的披風,扶着腰間的佩刀,壓低原本粗犷洪亮的嗓音,回應道:“是啊,今年的冬天可真長。”

“怎麽樣啊,張頭等你換完班,我請你去喝酒……”那名小兵微微提高音量,笑着問大漢:“李記可是出新酒啦。”清亮的聲音在偌大的甬道裏空蕩蕩的回響。

大漢臉色一僵,粗糙的手掌毫不留情的拍在小夥兒的後腦勺上,低聲怒道:“林子,你小聲點!上頭這幾天陰晴不定的,這風口浪尖上……”說罷,張頭環顧一下四周,才嘟囔道:“李記新出的酒,聽起來不錯。”

風,呼嘯而過,穿過還未發芽的枝桠,吹散了衛兵們的談話,飛檐上的麻雀驟然炸起了渾身的細毛,兩兩三三的擠在一起,瞪着烏黑的小眼睛,不知在期盼着什麽。

在皇城居中的大殿裏,精巧宮燈無風自曳,薄紗上工筆細繪的美人圖因而顯得朦胧綽約,檀木勾案的兩邊,兩尊生動肅穆麒麟金獸香爐裏燃着安定沉和的龍涎香,袅袅白煙,蜿蜒而上。

九重明紗金線的幔帳後,有人影靜然而坐,一支飽蘸朱砂的狼毫落在一本剛剛打開的奏折上,蒼勁有力的字在紙上力透紙背,隐隐透出股殺伐決斷的淩厲。

大殿裏暖和靜谧,除了燭花偶爾細微的爆裂聲,就是那人翻閱奏章的聲音,忽然,那人持筆的手一頓,目光停留在幾行小字之間,他冷笑一聲,只批了“再議”二字,便把那奏折放在一邊,不再理會。

深宮——

一間偏僻的院子裏,不時地傳出幾聲冷厲的枭鳴,襯着一眼看去的破敗門庭和寒風掃落葉的清冷蕭索,竟然生生營造出3D版恐怖片的氛圍。若有人襯着月光從門口看去,就會發現在一棵枝桠禿光的樹下竟有一抹黑影在飄忽不定的兜圈子?!但實際情況是——

林穿越安焦躁的踱步,嘴裏還小聲念叨着:“29次,29次了!這個月29次!MD,這幫侍衛不睡覺,不換班啊!”她身上還穿着當時穿過來的衣服,經過一個月的時間,外套的袖口髒巴巴的,牛仔褲上也磨破了還幾個洞,還好每天有人送一些日常必需品,所以還不至于餓死。古人曾說:飽暖思淫逸。林安有了飽暖,淫逸不敢思,思一下逃跑還是可以的,于是就——

第一次:翻牆,10米被暗衛抓……

第二次:爬樹,15米被暗衛抓……

第三次:裝中毒,20米被暗衛抓……

第四次:上房頂,25米被暗衛抓……

……

第二十九次……林安最遠逃了二十九米就又!一!次!被抓……呵呵,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好歹讓我跑夠三十米啊混蛋!所以,林安失敗了二十九次之後,爆發了,于是愚蠢的穿越者已經不已重獲自由為目的而是以逃跑為逃跑了……

“呸呸!”林安搓搓手掌,深呼吸,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顆飽經寒風摧殘的老槐樹,“爺今天就不信了!一棵樹能攔得住我!”

五分鐘後——

林安欲哭無淚的趴在牆頭:“好久不見啊劍兄……”

一間昏暗的廂房內,林安将自己縮成一團,默默地窩在離白子夜最遠的角落裏,渾身怨念四溢,不時的瞟幾眼坐在柳木桌前氣定神閑喝茶的男子。心裏暗罵一聲,卧槽,居然讓他抓了個現行!

白子夜不動聲色的觀察着角落裏的人,看着一臉怨念的林安,不由得有些好笑。他不徐不慢的為自己倒了杯熱茶,蒼白修長的手指輕搭在白瓷薄胎的茶杯上煞是好看,杯中袅袅霧氣慢慢模糊了他的眉眼。

兩個人就這樣相顧無言,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林安忍不住了,她先是慢慢地移動到桌邊,看白子夜并沒有什麽表示就大刀闊馬地坐在了他的對面,還自覺地為自己倒了杯茶,好爽地一口喝完,然後眼睛亮亮的盯着對面的人。

白子夜擡了擡眼,呷了一口茶,仿佛漫不經心,長睫下卻透着銳利的光。

未燃燈的廂房裏,昏暗不明。

冷白的月光透過窗棱,為紅木方桌蒙上一層清蕭的光…

皇帝看了眼盯着自己的林安開門見山道:“你是誰。”

林安一怔,下意識的像見老師乖學生一樣脫口而出:“林…林安。”

白子夜“啧”了一聲,眉宇間帶着一絲不耐煩,語氣含着隐隐的威迫:“你是誰。”

林安迷糊的再次回答:“林安啊。”

空氣裏彌漫着尴尬而壓抑的氣氛,豆大的燭火不安地搖曳了兩下“噗嗤”一聲熄滅了,房間內最後光亮熄滅了,深沉的夜色瞬間吞噬了小小的廂房。

林安被吓得一下站了起來,薄瓷的茶杯碎裂的聲響在寂靜的夜晚顯得異常清晰。

林安手足無措的站在那,沉默了一會,她才磕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賠的。”想到這兒,林安又沉默了,媽的,忘了自己現在是無`産階級……穿越的女生你傷不起!

別提什麽拿出一個手機、現代工藝的小吊墜來糊弄古代人,安哥會告訴你她因為吃火鍋,出來買啤酒包忘帶了嗎?!所以她身上就一張10塊紙幣……林安深深感覺到來自世界的惡意……

黑暗裏,對面傳來一聲輕笑,如深深竹擊,醇厚安然。白子夜不由得對林安起了點興趣,眼神依舊銳利,“長都人口共七十二萬叁仟五百六十一戶,林姓女子五萬捌仟七百二十三人,其中未出閣有九千一百八十一人,近年這些林姓女子中早亡叁仟二百五十九人、出閣四千五百七十七人,餘下的外遷、失蹤、私奔種種原因,其中皆無安名女子……所以,你是誰。”

林安:“呵呵。”

林安被白子夜一席話驚得滿頭是汗,我屮艸芔茻,沒人告訴她古代皇帝是個堪比FBI的信息帝啊?!

白子夜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修長分明手指雜亂無章的敲着實木桌面,一聲聲敲得林安頭皮發麻。沉默半晌,他冷冷的喚道:“默一。”聲線清冷,宛若終年未化的積雪。

黑暗中一抹寒光乍起,帶着破空之聲穩穩地停在林安的頸邊。

我們的林穿越在□□安安穩穩活了近二十年,就算在怎麽被室友侃笑是女漢子,到底仍是個戰五渣的普通屁民。林安以前看那些酷炫的動作片感覺主角大殺四方的時候是帥呆了,可現在自己變成“被殺”的一方簡直要跪了。

林安吓得腿一軟,跌在地上。語無倫次,涕泗橫流,“嗚……我就叫林安啊,家住K市勞動路,身份證是xxxxxxxxxx……媽的,我招誰惹誰了,吃個火鍋都不安生!”邊嚎還邊捶地,“你TM是警察啊?!問這麽清楚有毛用?!有毛用!”

“你将會成為東唐皇後。”

林安:“=口=……”

媽媽,地球好危險,可以回火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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