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往事

? “嘩啦——”一聲。

鑲金翠玉的七寶貴重鳳冠被擲之地下,圓潤玉珠散落一地,銀匣中的胭脂水粉打翻在案上,粉白嫣紅混在一起,煞是可惜。

含涼殿中人人噤如寒蟬,生怕觸到主子黴頭,德音伏在元貴妃旁邊,輕聲安慰道:“小姐不必憂心,陛下只是逢場作戲而已,如今科舉之事正是轟烈,李家越發得聖心,陛下也就高看蓬萊殿幾分。”

元清潇鐵青着臉,看着模糊銅鏡中神情狼狽的自己,一種不甘無望湧上心頭,她搖搖頭:“李家得聖心,李家一直都得聖心!從前朝先帝開始!”

“反觀元家呢?!先帝的種種舉措一點點消耗門閥勢力,陛下也……”

德音膝行一步,“娘娘慎言。”說完,她轉身揮手,一殿宮侍魚貫退下,只留妙儀一人。

“娘娘。”妙儀跪在元清潇一側,低聲道:“元氏在宮中的人越發少了,家主希望娘娘……”

“不可能!”元清潇斷然拒絕,“妙儀,本宮看在你是父親安排的人的份上,有時候什麽事得過且過,若是讓本宮知道你私下裏做什麽,休怪本宮翻臉無情!”

妙儀深深的伏下甚,讓人看不清自己臉上冰冷的表情,“是,娘娘。”

元清潇緊緊地看了恭順無比的侍女,才揮揮手讓她下去。

等人都走遠,德音湊上前去,勸道::“娘娘何必如此,妙儀也是為您好。”

“為本宮好?!”元清潇冷笑一聲,“恐怕是為元家吧……”

說完,她疲憊的倚在蹋上,“德音在宮中本宮最相信的就是你了……”

德音在地上叩了幾個頭,淚眼梗咽道:“婢子六歲有幸被夫人選為小姐的貼身婢女,婢子這條賤命就是小姐的了。”

“德音……”

想起已故的元夫人,元清潇也不由的幾分動容。

“母親是這天下最好的人……”

德音伏在地上嗚咽痛哭,主仆兩人相顧無言。

過了許久,榻上的女人像是褪去了全身的高貴淩厲,就像是一名普通的女孩,語氣厭倦的囑咐:“德音,你看好妙儀,本宮害怕她有什麽動作。”

德音應了一聲,殿中越發安靜了。

窗外,忽而風起,明明是暖春三月,卻無端的讓人渾身發冷。

且說妙儀被元清潇打發出了含涼殿,她陰郁地看了一眼身後華貴的宮室,心中暗啐,執迷不悟,便腳步輕輕的轉身而走。

夜色彌漫,妙儀回了自己的房間,挑亮屋中燭火,點亮其中一支蠟燭時,她皺着眉看着那支稍長的紅燭。

宮中宮侍的炭火蠟燭份例每月都是有數的,哪怕是德音妙儀這種一殿中的風儀女官每月也要省着點用。這只紅燭看起來像是被人故意裁成和一旁蠟燭一樣長短,仔細一看分外明顯。

妙儀小心的将那支紅燭從燭臺上取了下了,她拿出一把剪刀一點點的将它從中間絞碎,沒過一會兒,紅燭間露出一點白色。

妙儀放下剪刀,用長針将那一塊白色絹布挑了出來,絹布展開,她湊近燈火看了一眼上面的一行小字,原本陰郁的臉色越發低沉。

這個樣貌并不算出衆的侍女看完紙條将它放在靜靜燃燒的燭火下,看着它一點點被焚毀殆盡,“毒殺”二字很快被火舌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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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的淨室中,雲霧缭繞,一方由大理石打造的圓形浴池盛滿了氤氲熱水,池四角置着白玉雕成的鳳首,源源不斷的向內流着水。

灑滿鮮花的池面上,蒸騰着芬芳水汽,一方小木案上放着果酒鮮果。

啊——林安在水中懶懶的翻了個身,發出一聲安逸嘆息,真舒服啊——尼瑪啊,土豪的生活真幸福。

林安像一尾魚,又翻了個身,擡手拿了一盞淡酒,喝了,但一想到皇帝大大巡視自己的地盤非要帶着自己,女孩不由地皺緊了眉,像模像樣的嘆了口氣:你說這皇帝們瞎折騰什麽!好好的日子不知道安安穩穩的過,非要去巡游!勞民傷財不說,萬一真像電視劇裏演的,上了個刺殺,躲都沒地兒躲,可憐我這種炮灰啊!

林安正擔憂着自己堪憂的前途,帳後的侍女聲音清甜的提醒:“娘娘,時候不早了,請娘娘更衣。”

林安應了聲,戀戀不舍地出了溫池。

就在林安喜滋滋的體驗了一把古代豪華沐浴的時候,她心中碎碎抱怨的皇帝大大就在殿中,只見他散着濡濕烏黑的長發,垂着眼,修長白皙的手指執着狼毫在紙上寫着什麽,如果這是林安在這裏的話,就會瞪掉眼珠的發現,紙上寫的不就是那天自己寫的英語單詞嗎!

最後一筆穩穩落下,賀夜昭眯着眼看着紙上的墨跡慢慢晾幹,他将這張紙折了折交給一直立在一旁的天樞,“讓天權他們幾個去查查,任何線索都不要放過。”

天樞施禮,退了下去。

林安擦着頭,正準備愉快的自己溫暖的大床時,擡眼看見皇帝大大手持一本書,看得甚是專注。

林安垮下臉來,上前行禮:"陛下萬福。"卧槽,大晚上來找這兒幹嗎!影響勞資的美容覺。

自從她被禁足以來,賀夜昭反倒往蓬萊殿跑的勤了,說皇帝大大想要補償林安那顆受傷的小心靈,打死她都不信,雖然不知道賀夜昭的墓地,但是!小榻真的睡的不舒服啊!!!

說起小榻和大床,這裏還有一點典故,一般呢,若是賀夜昭要在蓬萊殿留宿,林安就搬到一旁的小榻上睡一夜,幸得林安是睡過集體宿舍的,那張榻也就和宿舍裏的床差不多,還比宿舍的軟,問題就出在皇帝不在的時候,自然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林安就睡在大床上。

有道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林安用着憤恨的小眼神瞄着臉色淡然的賀夜昭。

"皇後,夜已深,好好休息吧。"賀夜昭按下手中的書籍,留下一句話和正在腦補自己大床的林安,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一會兒,林安舒舒服服的躺在自己朝思夜想的大床上時,還有點不真實敢,沉默了一會兒,她有點好奇的問:"

哎,天璇,你們的皇帝大大有沒有兄弟啊"其實她更想問的是講講宮廷八卦吧!

睡在小榻上的天璇瞥了一眼床上兩眼發光的皇後娘娘,嘆了口氣,有點無奈的說:“娘娘,你太好奇了。”

“長夜漫漫,說嘛說嘛。”

天璇想了想她的能力,發現沒什麽威脅就慢慢說了起來:“娘娘這幾日看了不少史書了吧”

林安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聖肅娘娘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我,天樞他們都是她收養教授的。”天璇回憶起了往事,“娘娘有時候教我們的觀念很是不同,甚至有駁常理。”

“但是我們很是敬仰她。”女暗士的臉上閃過一絲溫情,她沉默了一會兒,“我們都感覺她是對先帝有情感的,只不過先帝那時已有兩名庶子,娘娘她不能接受,這時候侯爺出現了,他對娘娘很好,之後他們兩個就成親了。”

“當時我們都為娘娘感到幸福。”天璇搖搖頭,“可惜,好人不長命。侯爺在世子三歲的時候就去了,這時候先帝清了後宮執意迎娶娘娘,在之後就有了陛下。”

林安問:“那世子呢”

天璇道:“也被接進宮中,只是和陛下關系……怎麽說呢……”

“相愛相殺”林安搶答道。

天璇可笑的看了她一眼,“很怪的詞,但很貼切。”

“直到先帝忽薨,娘娘就走了。”天璇眼中暗沉沉的一層光,“陛下為了保護小侯爺,放他去了封地,自己和那幾個庶子周旋。”

林安摸摸下巴,一副福爾摩斯上身的樣子分析道:“忽薨聽着有點蹊跷啊……”

天璇一挑眉,“你倒是敏感。”

“姑娘。”天璇直起身,面色嚴肅的說:“離元氏遠一點,他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看你平日裏太過不懂,你好自為之。”

“好了。”她站起身來,拍拍一臉茫然林安的被子,“故事結束,睡覺吧,娘娘。”

夜色深沉,殿外是漸大的風,殿內溫暖安适。

女孩像是渾身沒了骨頭一樣,窩在暖和柔軟的被窩裏,想着剛才“睡前故事”終于放下了以後要撮合皇帝和元清潇的好事,畢竟殺父之仇恐怕不是“愛情”能夠輕易化解的,而且還是單相思,唉——前途堪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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