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卷英雄琅琊榜,囊盡天下奇英才
給你們兩檢查身體呢?”蒙摯這麽一看就明白了,但是這種時候聶鋒應該更需要檢查才對。
“沒讓聶鋒将軍來檢查檢查?”
“他喝了藥屋裏睡覺呢。”蘇注自顧自的剝了個橘子,朝裏屋努努嘴:“有我和小殊兩個前者作經驗,他這個病人能有什麽事?”
“說的也是。”蒙摯說着将頭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道,“還有個消息,內廷已經下旨給司天監占蔔吉日了。估計再過兩天,這消息就會傳的滿城皆知。”
“立太子的吉日嗎?”蘇注算了算,淡淡一笑,“這也不算是意外。”
“雖不意外,到底是喜事,多年心願,一步步地近了,你也該高興高興。”蒙摯拍了拍她的肩膀,“陛下近來身體時常有恙,不能上朝。等立了太子,靖王就名正言順地監國了。你和小殊辛苦煎熬這些年,為了不就是這個嗎?怎麽還這樣悶悶的?”
“因為就差最後一件事情沒有辦了。”
蘇注嘆口氣,看着梅長蘇從屋裏出來:“怎麽樣?”
“在喝藥喝個大半個月,就沒事了。”
“真的?太好了!”
梅長蘇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很高心,嘴角的弧度比平常都多了些,蘇注高興的也不顧及旁人在場,在梅長蘇臉上“mua”的親了一口。
“咳咳,那個,外人在那啊,注意點……”蒙摯咳咳,看着梅長蘇擁着蘇注兩個人幸福的都快冒泡了,也不好意思在打擾,悄悄的就離開了。
蒙摯前腳剛走沒一會兒,黎綱急匆匆的趕來。
“宗主,黔州飛鴿傳來消息,謝玉死了。”
“怎麽死的?”
“官府結論是意外。他在采石場服苦役,坡上落石,将他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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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死的真是時候,”蘇注哼一聲,接過黎綱遞上來的飛鴿傳書,看了看,贊嘆的點點頭。
“哪個仇家,這麽應景的為民除害,真是深得我心。”
“深?”飛流看看蘇注,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呆萌的表情看的蘇注笑哈哈的一把摟進懷裏親了兩口。
“飛流,你簡直是太深得我心了。”
“蘇姐姐的意思是,特別喜歡飛流。”梅長蘇在一旁看着被摟進懷裏呆小子,給他解釋道。
飛流一聽是喜歡的意思,高興的杏眼眯成了一條縫,也扒着蘇注在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蘇姐姐,深得我心!”
☆、藺晨
? 蒙摯在街頭偶遇飛流,親眼目睹着飛流被一男子公然吃豆腐還沒有反抗,縱使是一個大男人,也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心。
這個一看就不正經的男的,還是小殊認識的人?
梅長蘇一看飛流蹲在屋角寒着臉的樣子,就很了然地對黎綱說:“大概藺晨到了……”
甄平在旁邊抱怨道:“他明知宗主在等他,幹嘛不直接過來?”
“因為宗主大人一直在這兒,小美人不追的話就要跑掉了啊……”一個聲音似從天外飛來,燭影微晃間,修長的身形逆光出現在窗前,潇灑無比地搖着折扇。
“宗主在南屋病人那裏,你快過去吧。”甄平沖着窗外道。
“你們幫我叫吉嬸煮碗粉子蛋過來,我還沒吃晚飯呢……”最後那幾個字的尾音已經模糊,飄啊蕩的飄向了南邊。
梅長蘇正在聶鋒床前坐着,衛峥陪在他身側。
藺晨一進來,他就頭也不回地微笑道:“聶大哥,蒙古大夫來了,讓他給你診診脈,聽聽他怎麽胡說八道吧。”
“太過分了,你一封書信,我跑斷了腿從南楚跑過來,結果就這待遇?”藺晨垮下雙肩,搖頭嘆道,“過雲南的時候,聶铎哭着鬧着要跟我一起來,為了幫你擺平他我容易嗎?今天也是,辛苦到現在還餓着肚子呢。”
“你還餓着?”梅長蘇笑道,“那太好了,快診脈,診不出不許吃飯。”
“狠,你狠。”藺晨無奈地走上前來。抓起一只手腕,還沒摸到脈門呢,就被一把甩掉。
“我讓你診他的脈。不是我的。”
“我看你也該診診了,”藺晨俯下身端詳他。“可以想象晏大夫這一年日子不好過。”
梅長蘇伸手将藺晨拉到床前,按坐下去,道:“藺公子,您別跟我鬧了,我現在好的不能再好了,看看病人吧。”
藺晨展顏一笑。伸手捋了捋聶鋒的袖子,按住他左腕,短短地診了片刻,又仔細察看了他指甲、耳後、眼白、舌苔等處,這才輕輕吐了一口氣,示意梅長蘇跟他到外間來。
“怎麽樣?”
“樣子雖然可怖,但毒性只有三層,不算什麽,而且,他的毒……你們給他喝祁魄湯了?”
梅長蘇用眼尾瞟了瞟他:“嗯,每日按量,沒有絲毫耽擱,但是這個外表的樣子我和小蘇都不清楚應該怎麽辦,所以還得你來動手,你可從來沒真正動手解過這種毒,到底行不行啊?”
“哈。”藺晨高挑起雙眉,“這麽信不過我,幹嘛叫我過來?對了,我的蘇蘇呢???”
“要是我能找到老閣主。誰樂意叫你來?”梅長蘇回頭問道,“飛流。你樂意嗎?”
蹲在屋角的少年使勁地搖着頭。
“不樂意!”
“別給我岔開話題,蘇蘇呢?”藺晨巡視了一圈都沒看見心心念念想的那個丫頭片子,把臉一板:“你個沒良心的,不會提前把蘇蘇給支走了吧。”
“你問飛流,我可不知道。”梅長蘇聳肩表示自己的确不知情。
“飛流~~~~”藺晨威脅性的一喊,羽眉微微上挑,“飛流!你不乖哦,晨哥哥要把你用蓖麻葉包着裝進木桶,從山坡上往下滾……”
“不!”飛流一聽這百般酷刑對待,小臉一驚,喊了一嗓子。
“那就告訴我,我的蘇蘇去哪了?”
“不說!”飛流咬死不說,輕輕一躍,便不知飛哪裏去了。
“嘿,這個小沒良心的,有了蘇蘇就忘了我了。”藺晨晃了晃腦袋道。
“我不管你了,我要去吃飯。餓死了,吉嬸煮地粉子蛋呢?怎麽還不端來?”
他最後一句喊得格外高聲,所以立即有一個亮亮的嗓門答了一句:“放在堂屋呢,自己過來吃!”藺晨一聽,頓時滿臉放光,開開心心地過去了。
蘇注去暗煞盟找平言去了,所以一直到晚上才回來,不過一回來,就覺得宅裏,好像有些,熱鬧?
順着動靜來到裏屋,屋內某個趾高氣揚的“大孔雀鴿子”一看到蘇注,眼睛一亮就撲過來。
“蘇蘇,我可想死你了,來讓我看看,哎呦,這怎麽還瘦了?肯定是長蘇和飛流這兩個小沒良心的折騰的……看看,我蘇蘇的黑眼圈都出來了,肯定是睡不好,天天處理的事情多……”
梅長蘇:“把你的爪子給我拿開……”
把蘇注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幾遍,藺晨才在梅長蘇的冰凍視線下聽話的收回了□□蘇注臉頰的魔爪。
“我好不容易見一次,你還不讓我好好摸摸看看,真是小心眼兒……”
“看看可以,不許上手。”
“嘿你個沒良心的,蘇蘇可是我琅琊閣的人,摸摸還不行了,你都是我琅琊閣救回來的呢。”
梅長蘇被他逗得一笑,點着頭道:“是了,那我先多謝你辛苦。”
藺晨頓時雙眼發光,“你要真心想謝我,就把小飛流給我吧!”
“不!”飛流沖藺晨做了個鬼臉,紮進蘇注的懷裏。
梅長蘇立即道:“你大爺的,這個想都不要想。”
“哈,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也不想想當初是誰把你治好的?飛流,走,陪我散步去!”藺晨嘻笑着,将飛流從梅長蘇身上剝下來,拖啊拖地拖走了。
“藺晨,衛峥,聶鋒……”蘇注算算最近新加入蘇宅的客人:“這以後日子可真是熱鬧。”
“是啊。”
“我到現在耳邊都還回響着“嘿你個小沒良心的”的藺晨般的回音……”蘇注粗着嗓子模仿了一下藺晨的口頭禪,逗得梅長蘇哈哈大笑。
“他也就會這麽一句,随他嚷嚷去吧。”
☆、日常
? 六月十六,冊立東宮,舉行太子加冕禮。
也許由于一整日冕禮的勞累,冊立太子後的第二天,梁帝因病诏令免朝十日,一應政事先入東宮,由太子監國。
六月三十。
內廷司發诏,原靖王妃已逝,正位虛懸。
特選立中書令柳澄孫女為太子妃。
大婚日定為七月十五。
“日子過的真快啊,景琰成為太子了。”蘇注躺在靠椅上,慵懶的曬着太陽,歪頭看了看屋裏面不知研究什麽的梅長蘇,“你在做什麽?”
“丞臺禦史範呈湘的突然死亡,聽聞沒?”
“嗯,聽平言給我說過了。”
“有什麽想法麽?”
“嗯,廊清去了。”蘇注懶懶應了一聲,在椅子上蹭蹭伸了個懶腰:“還有平言那一大幫子,自從景琰監國以來,金陵一點亂子都沒有,太無聊了,我就讓他們都過去看看。”
“你還嫌不夠亂,夏江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
“所以你沒看,黎綱和甄平也幫忙去了麽?”從椅子後面冒出個小臉,蘇注得意的笑眯眯,晃了晃腦袋。“我怎麽能做不劃算的買賣呢?有人可是花黃金萬兩要他的人頭呢。”
梅長蘇還想再追問,就聽見一陣嘈亂。
“飛流,你別跑啊,給晨哥哥跳個孔雀舞,晨哥哥給你好吃的。”
“不!”
飛流一個翻身,輕松越過園中的石桌,直直的就向蘇注跑來。
“飛流怎麽了?藺晨又欺負你了?”
“嗯!”飛流眼淚汪汪的指着藺晨手裏的一團:“他壞!!!”
藺晨在宅子裏閑的也無聊,就做了一個用楊樹葉編的孔雀尾巴,想要綁在飛流地腰上,還興致勃勃地要求飛流給他跳個舞。
飛流滿院子逃竄,一時間鬧得雞飛狗跳。
“好啦好啦,你就別折騰飛流了,”蘇注安慰的拍拍飛流,無語的看了一眼藺晨。
“是誰跟我說過已經在外面發現了夏江的線索,正在派人查呢?現在倒好,不去幫忙反倒在這逗飛流……”
“查過了……是那老東西放的煙幕……”藺晨悶悶地道,“我當時不是着急麽,不然也不至于會上那麽傻一個當,真是丢臉啊……”
梅長蘇不禁一笑,安慰道:“好啦,這也不算丢臉,頂多算是丢丢面子罷了。”
藺晨轉動着眼珠疑惑了半晌,方問道:“丢臉和丢面子,不是一回事麽?”
“是嗎?”梅長蘇想了想,點頭道,“好象是一回事。”
飛流坐在蘇注膝側,不由咧開嘴,藺晨伸出手去一擰,道:“你這小家夥,看你蘇哥哥氣我你很高興是不是?”
“是!”飛流的臉頰被擰得變形,仍是大聲回答,旁邊的蘇注頓時被引得哈哈大笑。
“好了,不跟你們一般見識,總之我丢多少面子,就要數倍地拿回來,”藺晨揚着下巴道,“長蘇你聽着,夏江現在歸我收拾。他就是藏在老鼠洞裏我也能把他挖出來,你就不許插手操心了,聽見沒?”
“這夏江現在可不歸我管,”梅長蘇無辜的攤手,“現在歸蘇兒管。”
“蘇蘇,夏江這事就交給我了,聽見沒有?”
“你熟悉金陵的地形麽?”
“……”
“你知道金陵的大小地道麽?”
“……”
“你知道金陵滑族人的具體身份麽?”
“……”
“你還是在家裏待着吧。”
“……”
聶铎聽到自家兄長還活着的消息後,快馬加鞭的就趕到金陵。
兄弟倆見面,淚眼汪汪的先是抱着痛哭了一場,才算平靜下來。
當晚,聶铎就住在兄長的房中,絮絮叨叨的說了好多好多的事,兄弟倆一個說一個聽,一夜無眠,睜眼到了天亮。
晨起後,他梳洗整齊,帶着微微倦意地面色,去見他的少帥。
也許真的是因為京城的局勢不一樣了,梅長蘇看到跪在面前因私自前來而請罪的聶铎時,沒有怎麽生氣,凝視着他的眼睛裏,還帶着幾分歡喜的氣色,雖然仍有責備,也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怎麽不聽話”,然後就問起霓凰郡主的近況。
其實聶铎雖在雲南,但兩人一直刻意避開并沒有見過面,此刻梅長蘇問起,聶铎怕他多心,不敢說實情,便模模糊糊地回答“她還好”。
這時甄平進來,提醒梅長蘇道:“宗主,言侯今天生辰,前幾日已有請柬遞來,請您去賞早桂,宗主是親自去,還是只送一份禮?”
梅長蘇沉吟了一下,道:“準備一下,稍晚些時候我去走一趟吧。”
“那你帶我一起去吧,”藺晨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我喜歡言家那個笑眯眯的公子哥兒,他曾經到琅琊閣來花錢,問他将來的媳婦什麽樣。蠻可愛的。”
“所以你就逗他,胡說八道的?”
“嘿嘿。”藺晨沒心沒肺地笑着,也不反駁,又撲到院子裏追鬧飛流了。
梅長蘇沒去管他,靠在長椅上問聶铎雲南與大楚邊境防衛地近況,又叮囑他關注東海的局勢。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就看見藺晨進來。
“飛流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我累了,喝杯水,诶對了,蘇蘇呢?”
正說着,飛流突然冒了出來,端着一大盆水從幾步遠的地方朝着藺晨潑過去,瞬間将他潑成一只落湯雞,同時大聲道:“輸了!”
藺大公子果然不虧是他自诩地潇灑人物,只愣了片刻,便鎮定了下來,抹了抹臉上地冷水,優雅地轉過身來面對飛流,正色道:“小飛流,我嚴肅地告訴你,雖然我剛才跟你玩過潑水的游戲,但是,當我們已經休戰了半刻鐘,而我又開始跟你蘇哥哥談論其他話題時,一般人都應該知道游戲已經結束了,這個時候你偷偷到我背後潑水地行為,是非常錯誤而且無效的,你明白嗎?”
飛流顯然不明白,因為他立即憤怒地漲紅了臉:“輸了!你賴!”
正經的氣氛被他們一鬧,霎時蕩然無存。
最後本着教育小孩不能失信的原則,蘇宅的主人逼着藺晨兌現輸了以後的賭注----穿長裙跳扇子舞,整所房子的人都跑了過來觀看,一時歡聲笑語,掃盡數日來的沉悶與哀傷。
☆、游山玩水
? 今日在東宮,梅長蘇見到了莅陽長公主和蕭景睿。
不出所料,莅陽長公主正是為了那封手書而來,衆人就此事協商之後得到基本一致,由莅陽長公主去揭露事情的全過程,而蕭景琰則保證莅陽一家不會因此事遭到滅頂之災。
忙碌一天回到蘇宅後,梅長蘇覺得有些疲累,正想到卧榻上去躺一躺,讓蘇注給自己按摩按摩敲打敲打,就聽見房門一響,藺晨大搖大擺走了進來,臉上帶着神秘地笑容,得意洋洋地道:“有個好消息,你要不要猜一猜?”
他不問人家要不要聽,卻問要不要猜,一看就知道他現在有些無聊。
梅長蘇懶得理他,一閉眼睛,就倒了下去。
“猜嘛猜嘛,”藺晨看梅長蘇拒絕,又把視線轉向蘇注,“這絕對是個好消息,我讓你猜三次!”
定定地瞧了瞧他滿溢着笑意地眼睛,蘇注裝模作樣的掐指一算,道:“你抓到夏江了?”
藺晨臉一板,非常不滿地道:“我不是讓你猜三次的嗎?”
飛流在一旁大樂道:“一次!”
藺晨回手擰了擰他的臉,“是蘇蘇一次就猜中了,又不是你這個小笨蛋猜的,你得意什麽?”
“你別欺負飛流了,”梅長蘇把他的手臂拉過來,“說說看,怎麽抓到的?人現在在哪裏?”
藺晨伸出一個巴掌,在梅長蘇面前翻了翻。
“甄平!”梅長蘇無奈地橫了藺晨一眼,向外揚聲叫道,“拿一千兩銀票進來!”
屋外應了一聲,片刻後甄平便推門而入,手裏的銀票看起來還挺新的,“宗主,銀票拿來了,您要做什麽?”
“給他吧,”梅長蘇用下巴指了指藺晨,“人家琅琊閣回答問題是要收錢的,我剛才問了兩個問題,他出價五百,兩個自然就是一千……”
“給他做什麽,銀票拿回去,我告訴你。”蘇注啪的拍掉伸向銀票的某只爪子。
“喂,不帶這樣的,我的價格也不高,五十兩一個,一百兩兩個。這麽點都不給我啊。”
“飛流,我們出去吧,”甄平朝少年招招手,“這家夥真讓人受不了,小孩子經常跟他在一起會變壞的。”
飛流對于“受不了”這個結論甚是贊同,果然跟着甄平飄到外邊玩去了。
藺晨:…………這裏的人都是壞人。
“會庇護夏江的人,不外乎三類,滑族、懸鏡司舊部暗樁和被他拿住把柄的人。有這麽些方向就不難查,他最後是在一所尼庵裏被我找到的。”
“關在哪兒?”
“這你得問藺晨了,他把人帶走了,我不知道。”蘇注搖頭表示不知。梅長蘇又把視線轉向藺晨,順便甩過去一張一千兩銀票。
“小尼姑嗎?還在那尼庵裏啊,我憑什麽把人家關起來?”
“藺晨……”梅長蘇的語氣裏終于透出些危險的調子。
藺晨笑着舉手投降道:“好啦好啦,夏江關在我一個鋪子裏,你放心,他能逃得出天牢,可絕逃不出我家鋪子。”
“是是是,藺晨最厲害了。”蘇注毫無誠意的鼓了兩下掌,“你快出去,我們兩要睡午覺了。”
“什麽時候還養成了睡午覺的習慣?”藺晨很是吃驚。
“自從你來了之後。”
“蘇蘇,不帶你這麽欺負外人的……”
“哼,等忙完金陵之後,我和長蘇覺得早早地就離開金陵,躲開你。”
“你們想要離開京城?這我倒不反對。”藺晨立即笑了起來,“山青水秀的地方才适合放松心情。京城的事太雜太亂。想靜下來确實不容易。我們回琅琊山吧,世間風景最佳之處。還是得屬我家琅琊山。”
“可以啊。”梅長蘇微笑道,“秋高氣爽的時節,正是适合出門,不過走前還是要跟景琰說一聲,要是突然消失了,還指不定他怎麽胡思亂想呢。”
“宗主宗主,您出門會帶着我們吧?”黎綱忙問道。
“帶你們幹什麽?”梅長蘇挑了挑眉,“雖說你們沒有親族牽挂,也不願意恢複舊身去領朝廷地撫賞,但也用不着總跟着我吧?江左盟還有一攤子事呢,你們不管,難道讓我管?這次只帶飛流,你們都回廊州去吧。”
黎綱頓時大急,“宗主,飛流是小孩子,他根本不會照顧人的!”
“不是還有藺晨嗎?”
“拜托了宗主,藺公子……您不去照顧他就算好的了……”
“喂,”藺晨大是不滿,“你這話什麽意思?”
黎綱不理他,撲通一聲跪在梅長蘇面前,堅持道:“宗主,您無論如何得帶上我和甄平中的一個,只跟個小孩子加一個沒正經的人出門,我們死也不同意!”
“還有我好麽?”蘇注可咳了兩聲,“我既不是小孩子,也不是不正經的人,所以我陪着,做合适不過了。”
藺晨抓起折扇敲了敲黎綱的頭,罵道:“就是,有蘇蘇呢,那還輪的着你?長蘇他是宗主,他叫你們回江左盟做事你們就得去,誰敢抗命?還想跟着出去逛呢,美死你們了,門兒都沒有!窗戶都沒有!全滾回廊州給盟裏賣命去!”
梅長蘇看着黎綱委屈默默退回一邊,一個沒忍住噗嗤笑出來。
“跟你說啊,我都計劃好了,”藺晨越發興高采烈,“我們先去霍州撫仙湖品仙露茶,住兩天繞到秦大師那兒吃素齋,修身養性半個月,再沿沱江走,游小靈峽,那兒山上有佛光,守個十來天的一定看得到,接着去鳳栖溝看猴子,未名、朱砂和慶林他們也很久沒見面了,随路再拜訪拜訪,頂針婆婆地醉花生你不是最喜歡吃了嗎?咱回琅琊山之前去拿兩壇子……”
“藺晨,照你這個走法,等我們到琅琊山的時候,怎麽也得大半年吧?”蘇注粗略算了算,“義父會殺了你的。”
“大半年怎麽了?”藺晨切了一聲,“那個老頭子一天游山玩水的,把我撂在琅琊閣,原來還有你在我還開心點,後面你跟着這個臭小子跑了,又剩我一個,這次好不容易出來了,不玩他個一年半載我才不回去,哼!”
“好,那就拜托你這個蒙古大夫了,等過兩天我告知景琰,我們就一起出發吧。”
藺晨呵呵大笑着跳起身來,在梅長蘇肩上啪啪啪連拍了好幾下,這才高高興興地沖到了院外,大聲叫道:“小飛流,快出來,你要跟藺晨哥哥一起出門啦!”
正在樹上鳥窩旁數小鳥地飛流頓時吓了好大一跳,撲通一聲掉了下來。
☆、平凡冤案
? 為辦好此次皇帝壽辰儀典,武英大殿內的陳設已布置一新。
金鐘九響,蕭景琰攙扶着梁帝上金階入座,立足方穩,他地目光便快速地将殿中每個角落都掃了一遍。
見梅長蘇和蘇注微笑着坐于穆青身側,而莅陽長公主的神情也算安穩,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正式開始。
“哈哈,哈哈哈,那也算是詩……哈哈……”穆青在一位工部侍郎上場吟哦完畢後拍着桌子大笑,“蘇先生啊,我要做這樣的詩,一定會被夫子拿藤條抽的……”
“此詩能讓你笑成這樣,其中自有它的诙諧意趣,教你的那些老夫子們倒真是做不出這樣活潑的文字。”梅長蘇笑着修正穆青的看法,目光卻輕飄飄地掃向了側前方,唇角地線條稍稍一收。
在他視線的終點,低眉垂目的莅陽長公主理了理素色薄衫地袖口,将半垂于臉側的黑雲頭紗拂到腦後,面容蒼白,但卻眸色沉凝,在與蕭景琰地目光暗暗交彙後不久,她慢慢地站了起來。
禦座之上的梁帝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中的金杯,略有些吃驚地問道:“莅陽,你要作詩?”
“臣妹素乏文才,哪會做什麽詩……”莅陽長公主眸中露出決絕之意,深吸一口氣,揚起了下巴,“請陛下恕罪,臣妹借此良機,只是想在衆位親貴大人們面前,代罪臣謝玉供呈欺君罔上、陷殺忠良的大逆之罪。驚擾陛下雅興,臣妹罪該萬死,但謝玉之罪實在霍霍滔天,人神共憤,臣妹實不敢瞞,若不供呈于禦前,大白于天下,只怕會引來上天之譴,還請陛下聖明,容臣妹詳奏。”
蘇注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覺抖了抖,覺察出蘇注異樣的梅長蘇,安撫的伸手過去緊握住蘇注的手。
“要開始了。”
“是啊……”
“十三年前,謝玉與夏江串謀,令一書生模仿赤焰前鋒大将聶鋒筆跡,僞造密告信件,誣陷林帥謀反,瞞騙君主,最終釀出潑天大案,此其罪一也……”
“為坐實誣告內容。謝玉暗中火封絕魂谷,将聶鋒所部逼入絕境,全軍覆沒。并嫁禍林帥,此其罪二也。”
“謝玉借身在軍中,了解前線戰況和赤焰動态之便,謊奏林帥要兵發京城。騙得陛下兵符,與夏江伏兵梅嶺,趁赤焰軍與入侵大渝軍血戰力竭之際,不宣旨,不招降,出意不其大肆屠戳,令七萬忠魂冤喪梅嶺,事後卻誣稱被害者謀逆抗旨,不得不就地剿滅。此其罪三也……”
“梅嶺屠殺之後,夏江與謝玉利用所繳林帥金印與私章,仿造來往文書,誣告赤焰謀逆之舉由祁王主使,意在逼宮篡位,致使祁王身遭不白之冤,滿門被滅,此其罪四也,”莅陽長公主知道此時不能停歇,看也不看身旁地禁軍武士,憑着胸中一點氣勢,毫不停頓地道,“冤案發生後,謝玉與夏江倚仗兵權朝勢,封住所有申冤言路,凡略知內情良心未泯意圖上報者,均被其一一剪除,所言不達天聽,此其罪五也。”
“五條大罪,樁樁件件由謝玉親筆供述,決無半分虛言。臣妹閱其手書後,驚撼莫名,日夜難安,故而禦前首告,還望陛下明晰冤情,順應天理,下旨重審赤焰之案,以安忠魂民心。若蒙恩準,臣妹縱死……也可心安瞑目了。”
在滿殿地沸騰嘩然之中,吏部尚書史元清第一個站了出來,拱手道:“陛下,長公主所言驚駭物議,又有謝玉手書為證,并非狂迷虛言,若不徹查,不足以安朝局民心。請陛下準其所奏,指派公允之臣,自即日起重審當年赤焰之案,查清真相,以彰陛下的賢明盛德!”
“史尚書之言甚是,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臣弟以為衆臣所請甚合情理,請陛下恩準。”連素來閑散的紀王也慢慢起身,眼眸微微發紅地道。
“陛下,此事之真相,并非只關乎謝玉應得何罪,更主要的是要令天下信服朝廷的處置。冤與不冤,查過方知,若是就此抹過,必致物議四起,百姓離心離德,将士憂懼寒心,所傷者,乃是陛下的德名與大梁江山的穩固,請陛下接納臣等谏言,恩準重審赤焰之案!”
“臣附議!附議!這樣的千古奇冤,殿上的誰敢摸着良心說可以聽了當沒聽見,不查不問的?案子審錯了當然要重審,這是最簡單地道理了!”
“臣也附議,長公主當衆首告,所言之過往脈絡分明,事實清楚,并無荒誕之處,依情依理依法,都該準其所告,立案重審。臣實在不明,陛下為何猶豫不決?”
就在這時,一直冷眼旁觀,默默不語的皇太子殿下,終于在衆人地目光中站了起來,滾龍繡袍裹着的身軀微微向老皇傾斜了一下,在那份衰弱與蒼老面前顯示出一種令人眩目地威儀與力度。
“兒臣附議。”
待到現場漸漸靜一些的時候,梁帝卻發現滿殿之中,現在只有兩位大梁客卿還留在原處。
看到梁帝掃過來的視線,蘇注嘆了一口氣,站起來。
“七萬男兒,天地為墓,赤焰铮魂,情義千秋……陛下,現在可真正明白了當年我說這話的意思?”
此話一出,大殿上又喧鬧起來。
當年赤焰之案,蘇家小女公然在武英殿怒罵梁帝,諷刺為一帶昏君,并且道出了謝玉與夏江的合作,最終還自刎于大殿之上,還有那幾日連綿不絕的破陣曲,暴跳如雷的梁帝。
都另在場的每一位印象深刻。
可是,蘇注不是自刎于武英殿了麽?
“你,你,你”梁帝驚慌失措的指着蘇注,“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陛下心裏最清楚不過了,不是麽?”蘇注輕輕一笑:“赤焰之案,終究會被平凡。蔑視情義之人,終将被情義所敗。殿下多年被污濁蒙蔽了雙眼,失去了當年的英武,也失去了當年的狠辣,現在,面對着這些群臣,殿下打算怎麽做?”
“殺了所有的人?再次血洗金陵?”
雄踞至尊之位,稱孤道寡數十年,梁帝直到此時才真正品嘗到了孤立無援的滋味。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他已做不到象當年那樣,強悍粗暴地否決一切異議了。
在一番鼓嘈之後,大殿上慢慢還是安靜了下來,但這份安靜中所蘊含的沉默力量,卻比剛才那一片混亂地叫嚷更令皇帝感到壓力沉重。
梁帝知道,事情既然已經發展到這個程度,那麽無論再僵持多久,結果永遠只有一個。
“朕……準諸卿所奏……”
☆、尾聲
? “大渝興兵十萬越境突襲,衮州失守!”
“尚陽軍大敗,合州、旭州失守,漢州被圍,泣血求援!”
“東海水師侵擾臨海諸州,掠奪人口民財,地方難以控制一事态,請求馳援!”
“北燕鐵騎五萬,已破陰山口,直入河套,逼近潭州,告急!”
“夜秦叛亂,地方督撫被殺,請朝廷派兵速剿!”
一整疊告急文書小山似的壓在蕭景琰的案頭,還有不少的戰報正在傳送的路上,一封封地宣告着事态的惡化。
三個鄰國幾乎在同一個時間段發動攻擊,境內又有叛亂,就算是放在大梁鼎盛時期發生,這也是極大的危機,更何況此時的大梁早已在走下坡路,尤其是當年祁王試圖改良而未果之後,政務腐壞軍備廢馳的情況越來越嚴重,近一年來蕭景琰雖大力整饬,略有好轉,但數十年的積弱,又豈能在朝夕之間治好。
如今面對虎狼之師,若無抵抗良策,拼死以禦,只怕真的會國土殘缺,江山飄搖,讓百姓遭受痛失家國之災。
蘇注還沒有踏進屋門,就能感覺到戰場前線帶來的濃濃的硝煙氣息。
“看你的意思,似乎對于将帥的人選,已經有了大概的想法?”
“是。”
“別跟我說你要去。就是我去也不會讓你去。”蕭景琰的态度十分強硬:“你身體恢複了這我知道,但是你現在手無縛雞之力,怎麽去帶兵打仗?”
“我……”蘇注剛張了張嘴,又被打斷。
“那我們就先說說別的,”梅長蘇也沒強争,“這場戰事必須動用赤焰舊将。這一點殿下沒有異議吧?不是我自誇,雖然帶的不是熟悉地兵。但赤焰人的聲名擺在哪裏,首先就不需要擔心屬下兵将是否心服地問題。”
“這是當然。對赤焰舊将而言,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