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 蘇源在出發前給元婉發了一條短信。
“我不同意分手。我要去證明你的清白,你等着。”
然而,看到這條短信的人不是元婉,是蔡智。
蘇源在去往電視臺的路上被堵了。
蘇源再怎麽樣也無法以一敵衆,一輪瘋狂毆打後,他被打的渾身是血趴在地上。蔡智出現在他眼前。
他衣着考究,渾身散發着貴氣,高高在上的俯視他,“你們已經分手了,她現在是我的女人。”
“沒有!”蘇源掙紮着要站起來,嘴唇一開一阖間鮮血湧出來,“我們沒有分手……”
蔡智笑了,用手機放了一段錄音。
“蘇源說她不同意分手怎麽辦?他還要去開記者會……”
“你想複合嗎?”
“我是你的人了,你問這話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寶貝,我就怕你舍不得他。”
“我巴不得這輩子都不要再看到他!每天跟他演戲,累死了!”
“那你怎麽不早分?”
“他的臉為我毀了,我怕分了他報複我……我也擔心這本賣不起來,下本得再找他幫我想……”
“我有在,你不用擔心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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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去電視臺開記者會,你攔住他,別讓他去。我不想再跟他扯上任何關系!”
配音再逼真,也無法把語氣都模仿的惟妙惟肖,但蘇源早就種下心魔,無法細想這不是元婉平日說話的語氣。
當那聲音傳入耳中,對他而言,是比肉體上的痛苦更加殘酷千萬倍的折磨。
他由極怒極痛中爆發出巨大的能量,猛地掙脫了鉗制,沖到蔡智跟前,搶過手機,狠狠砸在地面上。
蘇源轉身沖出去。蔡智眼神一凜,“追。”
蘇源往元婉所住的酒店飛跑。後面的人不停追逐。他穿過街道,撞着來往的人流,渾身是血,模樣猙獰凄厲。
一輛轎車直沖而來,伴随着尖銳的剎車聲,肉體撞擊聲,男人的身體被彈上半空。
時空仿佛戛然而止。
過往的一幕幕飛快掠過腦海,來不及回放完全,重重一聲響,他摔落在地,世界一片空白……
脂紅粉白骷髅工,紅塵愛欲夢一場。他卻為此耗盡所有。
緩緩阖上的雙眼,滿是不甘,痛恨,絕望……
婉清前男友遭遇車禍,而且是在前往電視臺為自己維權的路上。所有矛頭都指向了婉清。更有媒體刻意爆出陰謀論,婉清擔心惹上官司雇兇殺人的說法甚嚣塵上。
由于事件特殊性,蘇源在醫院被急救時,警察找上了元婉。
元婉聽說蘇源出事,幾近崩潰。她要去醫院看他,被警方攔下。元婉心懸蘇源的安危,神智混亂的配合警方調查。最終調查結果車禍是意外。
元婉恢複人身自由時,蘇源的死訊被公布。
她連他最後一面都沒看到,甚至去太平間看他屍體的機會也沒有。她在醫院裏哭的死去活來,醫生勸她節哀。她最後看到他是車禍現場的照片,他躺在血泊中……
蘇源被證死亡後,新聞熱度又被推向一個新高.潮。這已經成為社會性新聞,不只是讀者群關注的事了。群衆對婉清的憎惡被推到了極點。無恥的功利心、虛榮心,害死一個無辜的人。喜歡蘇源作品的讀者為他傷心落淚,喜歡元婉作品的讀者被自己的眼光惡心的不行。
元婉就讀的大學,校方每天接到無數抗議和投訴,群情激奮叫嚣要開除她。
蔡智目的達到了,蘇源與元婉天人永隔。當他想要阻止輿論蔓延時,發現事态已經無法控制。随着蘇源的死,元婉被黑的洗不白了。
經紀公司打算召開一場記者會,讓元婉站出來自證清白。在此之前元婉一直沒有發聲,沉默被認為是理虧心虛。事到如今,他們只想到讓元婉出面,打苦情牌。
元婉同意了召開記者會。但元婉在記者會上不是辯白,她認下了所有指責。場面失控,她被推倒在地,燈架砸到她的右額角。如果當時傷口再偏一點,她的右眼就會失明。
元婉公開道歉,不僅沒有獲得原諒,反而坐實了她的種種罪惡。這下連她的母校都無法再抵抗民意,最終做出開除學籍,以正校風的決定。
元婉的生活已經無法正常進行,但她毫不在意。自從知道蘇源死後,她就陷入什麽都不在乎的狀态。她屢次想要尋死,被身邊的人攔下來。
那段日子,她家人輪流守在她身邊,嚴防死守看着她。就連她嘴巴刻薄的媽媽,看到她那萬念俱灰的模樣,都不敢再苛責她。他們日夜勸她安慰她,毫無作用。她就像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18歲那年她與他相識相愛,19歲那年她成為他的女人,20歲那年她對未來滿心憧憬……曾經以為的一生一世,竟然不過短短幾載光陰,一切戛然而止。她無法想象未來沒有他該怎麽走下去。這個世界令她前所未有的恐懼。她想去另一個地方陪伴他。只要有他在,哪裏都好。無論天堂還是地獄,她都要跟着他。
元婉尋死的執念,就像是瘋魔了。蔡智看她這幅模樣,心中隐隐後悔。他想得到她,但不是以毀了她為代價。
這種局面在元婉得知自己懷孕後停止了。
她跟蘇源的孩子,給了她活下去的理由。
元婉跟公司解約,回老家養胎。男人已經死了,家裏人本不想她生個遺腹子,但情形卻是不生不行,不保住這個孩子他們還得時刻提防她尋死。養個小的,總比大的沒了好。
元婉發瘋尋死的這段時間,蔡智一直陪伴在元婉身邊。她回老家,他也追随而至。元婉為了擺脫他,跟老同學邱成形婚。她這兩年賺的錢幾經折騰最後又賠償違約金,回到了一無所有的狀态。
這場造星運動和追求的失敗,對蔡智造成了不小的打擊。本以為是愛情、事業雙豐收,哪料什麽都沒得到。
元婉結婚後,他心灰意冷,離開了大陸。
元婉出事後被千夫所指全民唾棄,只有家人始終在她身邊陪伴她。在她養胎和分娩坐月子期間,邱成冷冷淡淡不太上心,全靠她自己父母照顧着。邱成父母怠慢她,她媽比她還要生氣,跟人理論争吵。元婉歷經大起大落,又有了親生骨肉,深感為人父母的艱辛和偉大。想起自己以前尋死覓活的行為,自責不已。
元建業在老家結婚買房,全靠了元婉當初那五十萬。元婉落難後,元建業覺得只要有本事總會再發起來,他們兩口子對元婉殷勤備至。元婉在父母幾番調和下,跟哥哥恢複往來。
元婉跟邱成結婚不到一年離婚了。她忍受不了其他男人碰她。自從邱成對她起了心思後,原本外表平靜的婚姻走向破裂。她帶着嗷嗷待哺的兒子回娘家,一邊上班,一邊照顧孩子。
小縣城物價飛漲,工資極低。三年後,為了生計,為了兒子的未來,她選擇了外出打工,靠密集型高強度勞動力換取高薪。
元建業見她渾噩了這麽些年,還沒有重操舊業,漸漸對她失去信心。元婉不在家,元建業看到元寄希就想到死去的蘇源,心中惱火,對元寄希也沒以前那麽好了。
元婉在外面思念兒子,惦記兒子,心心念念想把兒子接出來。被金錢驅使,她進了夜場工作,遭遇了人生噩夢。但她因此結識了好友劉燕琳。她把兒子帶到身邊,多虧了有劉燕琳幫忙過度。
夜深人靜,元婉躺在床上回想這八年光陰,只覺得人生如夢。
很多時候以為跨不過去的坎兒,咬咬牙還是跨過去了。
曾經以為陰陽兩隔的人,又以另一種面目出現了……
如今,她不再是當初那個失去愛人就尋死覓活的女孩了。她的人生除了愛情,還有親情和責任,還應該有更多更多東西。他不再是她的執念。即使他相逢只當不識又如何?
幾年前失去愛情時她以為天塌了。幾年後她還好好活着,天沒有塌地沒有裂,一切如常,她要為了生存奔波勞碌。
她需要錢,需要事業,需要時間。唯獨愛情,不再是必需。
開機宴第二天,元婉比工作組所有人都起的早,她要先送元寄希去學校。
出了酒店大門,季沅站在一輛豪車前。司機恭敬的拉開車門,季沅說:“上車吧。”
元婉淡淡道:“你明知道我不會接受,何必多此一舉。”
季沅扯唇一笑,“你同事的車被開走了,方圓幾公裏內你打不到車,攝制組的車你無法調用,再不送希希去學校,趕回來就會遲到。出發的時間行程已經定好,你要讓所有人等你一個人?”他走近她,居高臨下看着她,“元主持,這就是上崗第一天的工作态度?”
元婉不理他,牽着元寄希繞過他繼續走。沒走幾步,接到同事電話。原本說好今天一起送孩子上學的那位同事抱歉的說車子被借走了。
元婉在馬路邊等了幾分鐘,沒等到計程車。她牽着希希又走了一段路,還是沒計程車。這裏與公交站相距甚遠。元婉有點心急。她是真不能遲到。攝制組人員衆多,尤其要遵守行程統籌。這才第一天她就遲到,太不像樣了。
元婉郁悶的對計程車望眼欲穿時,黑色賓利駛到了她身側。季沅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胳膊搭着放下的車窗,表情悠閑的看她,“還要繼續磨蹭?”
元婉無可奈何的上車了。
這是他兒子,他也有送兒子上學的責任!
元婉跟元寄希上車後,季沅由前排下車,坐在了後排。元寄希坐在他們倆中間。元寄希摟着媽媽的胳膊。
“希希,你說說,為什麽讨厭我?”季沅問他。
“你欺負媽媽!”元寄希義憤填膺的說。
“哦?”季沅的目光移向元婉,“希希誤會我了。我沒有欺負你媽媽。”
元婉別過臉。
“媽媽說的,你欺負她!”
季沅傾過身,扳過元婉的臉龐,迫使她看着他。他的手指撫着她的臉頰,像是情人般親昵的愛撫,唇角噙着笑意,“教唆孩子是不好的行為。你再跟兒子說一遍,我有沒有欺負你?”
他的聲音很輕柔,輕柔中又帶有一種無形的壓迫力。
他的手指撫上她的唇瓣,眼神的潛臺詞就是在說:你敢說我欺負你,我現在就欺負你給兒子看看。
元婉抓住他的手,拿開,低頭對元寄希說:“希希,媽媽記錯人了。欺負媽媽的不是叔叔,是跟叔叔長得很像的一個人。你不要再誤會叔叔。”
她也不想兒子帶着憤世嫉俗的心态看季沅。大人之間怎麽樣,是大人的事。
元寄希看了看媽媽,又看了看季沅。季沅順勢摟過元婉的肩膀,她一轉過臉,他親上她的唇,以極快的速度侵入她口中,用力舔了下她的舌頭,随即撤出。他摟着元婉,對元寄希笑道:“希希,你看,我跟媽媽感情是不是很好?”
元婉心裏的火直往上冒。但是,如果她現在跟季沅撕破臉皮争吵,之前的種種解釋全都成了徒勞。
她把手放在他背後狠狠掐他,又是掐不動的結實筋骨。她微笑着道:“談不上感情好,只是普通朋友。”
元寄希看着他們倆,像是在思考着什麽。沒一會兒,他回過身,不看他們,低下頭,捧着臉蛋,悶悶道:“媽媽讨厭……”害他讨厭錯了人,好沒面子呢。
他一邊說着媽媽讨厭一邊又把腦袋埋進了媽媽的腿裏。
季沅揉着他的腦袋,說:“希希,以後不能讨厭我。”
“哦……”他悶在媽媽腿裏應了聲。
到了學校,元婉帶着元寄希下車,送他去教室。季沅跟在他們身旁。
由于這次外出拍攝節目,有幾天的時間安排,這期間元寄希就在學校裏寄宿了。元婉再三叮囑他,好好聽老師話。元寄希乖乖點頭。
跟元寄希道別後,元婉轉身離去,臉上的溫柔凝結成冰。
路過季沅的車邊,季沅牽過她的手,打開車門。
她用力掙開他的手,一臉冰冷道:“希希不在身邊,不用裝了。回去不勞季先生費心。”
這一段路并不偏,元婉很快攔到了一輛計程車。車子絕塵而去,他站在原地看着車影。
元婉趕到酒店時,時間還很充裕,她回房收拾東西後,跟大部隊一起出發了。
這次拍攝在西北的原始密林裏取景進行。攝制組浩浩蕩蕩幾十人,乘飛機前往目标城市。接着又乘坐直升機到達目的地。
拍攝計劃周期是三天,山腳下是臨時住宿用的土房子和需要的物資。直升機把他們送到後就飛走了。
雖然出發前大家都做了心理準備,也知道真人秀欄目得動點真刀真槍才能吸引眼球。但看到這莽莽峽谷密林,條件極其簡陋的木屋,感覺還是很糾結。
欄目策劃組是下狠心要讓這個節目脫穎而出。
第一天的游戲環節是節目組往叢林裏預埋食物嘉賓分成兩組,根據地圖去尋找。元婉跟另外一名主持人,分別跟蹤一個小隊,适當時候給予關鍵提示。
元婉的長發紮成馬尾,身上穿着休閑外套和牛仔褲,腳下是球鞋。沒穿高跟鞋的她,站在腿長的男藝人身邊,顯得格外嬌小。第一天大家幹勁都很足,她也沒拖後腿。一路上嘉賓們插科打诨,笑料十足,還有節目組預設好的驚險環節。節目娛樂效果很不錯。
當天晚上,有個環節是女嘉賓打掃居住的木屋,男嘉賓去廚房燒飯。
女歌手溫心鋪着被褥,突然煩躁了,被子一甩說:“在家都沒受這種罪,下午森林裏跑了一下午了,晚上還得幹活!節目組非得這麽折騰人嗎?”
正在擦桌子的劉晴說:“拿了片酬過來,就別啰嗦。”她瞟了一眼牆角的攝像頭,帶有提醒意味的笑道,“這都實時監控呢。”
溫心嘁了聲,“回頭讓後期剪掉,不就得了。我不幹了。累死了。你也別做了。讓節目組喊人來做。”
溫心走到木屋外,正巧元婉提着一桶水經過。她把她喊住,“找個人給我們收拾屋子。利索點的。”
元婉愣了下,解釋道:“這是你們今晚的任務。”
“做做樣子夠剪後期就行了。蒙不過去的自己上,這種小事還真讓我們做?我們是來上節目又不是來體驗生活。”溫心白眼一翻,“我是不幹了。不想影響節目效果趕緊找人來。”
溫心被譽為歌壇華語天後,有一定的地位,對元婉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主持,完全沒當回事。
元婉走近屋子一看,灰塵撲撲,連被褥都還沒弄好。
她跟導演提了溫心的要求,這種違反節目要求的事她不敢自作主張,導演沒當回事,說,“你找人幫着處理處理。”
她上哪兒去給他們找人啊?節目組精打細算人力資源,安排過來的人,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任務,忙的很。而且大家還得拾掇自己住的地方。
元婉看來看去,只能自己上了。
她把水送去廚房,幾個男明星在煙熏火燎中倒是自在。其中有一個人精通廚藝,其他人打打下手,都跟着輕松了。
她把水放下,跟大家聊了幾句,沒多做停留,馬上去幫女嘉賓收拾屋子了。
元婉有豐富的家政經驗,做起這些事很拿手。她利索的收拾着屋子,女嘉賓在一旁看着,啧啧道:“沒想到你幹活這麽利索。”
又一人笑道:“比主持幹得好。”她随口調侃,也不怕說出來元婉不高興。
元婉毫不在意的笑道:“我以前做過很久的家政。”
幾人面面相觑,從家政到主持人……這跨越也太大了吧。
她們看了一會兒,就出去吹風看景聊天了。元婉一個人在屋子裏打掃。
忙完了女嘉賓的房子,還有男嘉賓的等着。她們如法炮制,幾個女嘉賓裝模作樣的弄弄,接着就是元婉真刀真槍的幹活了。
男嘉賓端着做好的飯菜來到房間裏,看到幾個女嘉賓在外面談笑風生,主持人在裏面埋頭苦幹。宸皓說了她們幾句,“這是你們的任務,怎麽讓主持人幹?”
“她以前就是做家政的,在行啊。”“誰叫節目組這麽折騰我們。”“這是他們分內的工作。”
幾個女嘉賓無所謂道。
他們都是大明星,平常衣食住行跟着幾個助理,這一次因為節目需要,單槍匹馬出來,自理就已經夠嗆了,哪還會幹這些清潔工的活兒。
吃飯環節是幾個嘉賓之間的晚間溫馨互動,沒有主持人參與。元婉忙完後就回去跟其他工作人員一起住的房間。這裏條件惡劣,都是幾個人住一間房,睡通鋪。
雖說她吃苦耐勞,以前也幹習慣了,但一個人整理兩三間房,還是累。加上下午也在森林跑了一下午,晚上她倒床就睡。
另一邊,季沅深夜無眠,拿出手機想給元婉打電話。就算挨罵幾句也沒什麽,就是突然很想聽她的聲音。當他撥通號碼後,發現打不通。
他連夜跟電視臺那邊要了節目錄制的行程。
季沅之前并沒有關注節目的具體形式,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策劃人去做,他的唯一要求是一定要出彩,要能紅。眼下看到發到郵箱裏的節目安排,他無語了。
這是挑戰生存極限嗎?第一站原始森林,第二站高原雪山,第三站大漠戈壁……
他有種日了狗的心情,他這是送他女人出去受罪呢?
季沅想到元婉在深山老林裏呆着,這一夜怎麽都睡不好。她那麽嬌弱,蜘蛛蟑螂都怕,在山裏怎麽行?
次日,節目的活動安排是上山,到了山腰比賽搭帳篷,搭完後分組做飯,比拼廚藝。做飯的食材就是昨天在叢林裏尋找的戰利品。
搭帳篷的時候又一個女嘉賓不耐煩了,元婉上前安撫,幫助她們一起搭建。其實她也是門外漢,而且對這方面不太擅長。元婉的手背被刮了一下,流血了。有個女嘉賓誇張的叫道:“你受傷了……”
“沒事沒事。”元婉從節目組要了個創口貼貼上,繼續幹活。
經過昨晚的幫忙,溫心對她有了點好感,說道:“外表還真看不出來你這麽吃苦耐勞。”
她略施粉黛的臉,皮膚好的讓她們這些必須成天撲上厚厚一層粉的女明星嫉妒。巴掌小臉,清靈的眼睛,婉約的氣質,看起來就像那種弱不禁風的很詩意很清新的文藝小女人。
這種外形氣質的人,真沒想到,幹起活來這麽接地氣。
搭好帳篷後,開始準備燒飯了。火剛升起來,還在切着菜,天氣突然陰沉了下來。
“這不是要下雨吧?”宸皓說。
豆大的雨突然就噼裏啪啦砸下來了。
“怎麽回事?安排行程前沒看天氣預報嗎?”嘉賓們忙不疊往帳篷裏躲。
導演迅速安排,收拾東西,準備下山。有幾個攝像還在提着攝像機跟蹤實拍這一段突發狀況。
東西收拾不到一半,又是幾個響雷劈下,雨勢驟然加劇。狂風暴雨鋪面而來。
有幾個探路的人回來說:“不能這麽下去,路太滑,都是泥沙,不安全。”
雨越下越大,這密林裏的天都黑了,四下陰沉沉的一片。
不遠處一棵樹被劈倒,夾雜着雨勢不斷翻滾。大家吓了一跳,更不敢貿然下山了。
導演再次指揮:“大家稍安勿躁,再等等,雨住了就下山。”
即使在如此昏暗惡劣的情況下,依然有幾個攝像堅守崗位在跟拍。
男嘉賓畢竟是男人,還能穩住。女嘉賓受不了了,風雨交加,又冷又累,還夾雜着恐懼。溫心對導演喊道:“你們什麽爛節目!統籌都不看天氣預報嗎?下這麽大的雨,讓人上山!雨再接着下,待在這裏也不安全!一旦山體滑坡我們都得埋在這兒!”
溫心這一發飙,另外幾個女嘉賓也跟着叫起來。他們是出來參加節目,不是玩命啊。
導演心情一樣煩躁,沒工夫安慰伺候這些明星。他把元婉叫到跟前說:“你跟他們好好溝通,讓他們冷靜下來。雨應該下不久。”節目組裏,跟嘉賓溝通最多的就是主持人。
元婉去安撫女嘉賓,不停的說好話,焦躁的劉晴猛地推了她一下,“你們趕緊想辦法,別扯這些沒用的!”
下着大雨,地面本來就滑,元婉被她毫不防備的這麽一推,身體往後一倒,在地面上接連滾了幾下。搭檔的男主持趕忙去扶她。元婉站起來,身上臉上都是泥濘。
導演看到明星這麽欺負節目組的人,有點火了,正要開口訓人,元婉趕忙說:“地滑,我自己不小心。”
都這樣了,還刺激嘉賓情緒,情況只會更糟糕。
大家等了一個多小時,雨越大越大,沒有絲毫打住的勢頭。四下黑魆魆的一片,幾盞帶來的照明工具在亮着,在這狂風驟雨中也顯得格外微弱。膽小的女嘉賓,已經哭了起來。連一直克制的男嘉賓都開始低罵節目組了。
導演想安排下山,又怕在下山途中發生意外。可眼看着這雨是停不了,在半山腰也越待越不安全,晚上來個山體滑坡泥石流,全都玩完。
就在衆人一籌莫展時,上方突然有強烈的光源照過來。疾風驟雨中,一輛直升機盤旋在半空。直升機距離他們越來越近,在一處空地停下。
大家都像看救星一樣看着那輛直升機,女嘉賓興奮的叫道:“有救了!”
直升機落地,一個高大的男人從裏面走下來。他身後跟着三四個人,有人在給他撐傘,有人打着強照明燈探路。
節目組的站成了兩堆,分別躲在兩個塑料棚子下。疾風驟雨,這頂棚也算撐不住了。
一片昏暗中,大家看不清來人的樣子。節目組這邊的人把燈光照過去。
光源在男人冷峻的臉上滑過,導演一愣。
這……好像是季總?
季沅顯然是有備而來,并不像平常那樣西裝革履,身上穿着黑色沖鋒衣,登山靴。野外出行的打扮,穿在他身上,沒有休閑的随意感,反而更有種強勢的冷硬感。
身旁的人為他舉着傘,他冷冷站定,目光往人群中逡巡,沉聲喊道:“元婉!”
男人低沉的叫聲,穿過狂風暴雨的聲音,進入大家耳中,也進入了元婉耳中。站在人群一角的她,并沒有看到季沅的臉。
突然在這種地方,聽到他的聲音,她懷疑自己幻聽了……
“元婉在這兒。”元婉身旁的男主持應道。
他拉着她的胳膊往前走。季沅身旁照明的人,燈光馬上跟了上去。
季沅看到了灰頭土臉,一身泥濘,狼狽不堪的元婉。
他臉色一變,大步上前,将她從男主持人手中拉過來,抱入懷裏。他就像抱小孩那樣,将她騰空抱起,一只手臂托着她的臀部,一只手抱着她的腰。她身上的泥濘都沾到了他身上。
“你怎麽在這兒……你幹什麽啊……”元婉急的要推開他。
季沅牢牢扣住她的腰,轉頭對其他人說:“馬上有人上來,接你們下去。”
他抱着元婉,大步往直升機走去。身旁的助理小跑着跟随他們的步伐,為他們撐傘。不過在這風大雨大的情況下,傘也擋不住雨勢。
“你放我下來,別抱着我!”元婉在他懷裏抗拒。
可季沅把她抱得牢牢地,她根本動不了。
走到直升機旁,季沅剛把元婉放上去,她立馬跳下來了。
“上去!”季沅低斥。顯然快要沒耐性了。
“我是主持人!大家都在那兒,我一個人坐直升機走,像話嗎?”元婉跟他對峙。
“誰敢說不像話?”季沅沉着臉道,“你去問問,誰說不像話!”
元婉沒吭聲,轉頭就往人群那邊走去。
季沅一聲低罵,拿過助理手裏的傘,三兩步上前,跟上她的步伐,給她撐傘,“我TM自作自受,把你送到這種傻逼節目裏。”
元婉:“……”
他攬過她的肩膀,把她往懷裏摟緊,雨傘往她那邊傾斜。
“再動試試?我把你綁起來扔飛機上!”
她被他鉗制的老實了。
他們倆走到直升機那邊,過了會兒又走過來,大家都摸不着頭腦。
雨在下,直升機停在一邊,季沅打着傘陪元婉一起等他安排的救援人員。
有女嘉賓忍不住到元婉身邊,喊道:“元婉,你們不坐直升機,能不能把我們先送下去啊?”
元婉看了一眼季沅。
季沅扯了扯唇,這黑燈瞎火的,沒人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他臉上赤裸裸的寫着:老子都在這兒站着淋雨,你們還想坐直升機走人?
元婉喊着回道:“我沒有決定權。”
這又不是她的飛機,問她能有什麽用……
片刻後,一隊專業搜救人員上山了。
他們帶領着節目組的人小心翼翼的下山。下山前,季沅讓下屬把元婉放到她背上,強行背着她下山。
“你別背着我,我自己走……”她在他背上別扭的掙紮。
“……再亂動一起摔下去!”他沉聲斥道。背着她下山很費勁,即使有專業人員在身邊,他也得格外注意。她這麽亂折騰,給他增加了不小的麻煩。
“你別背我呀!”其他人都是互相攙扶着下山。還有的工作人員得攜帶器材。只有她一個人,被男人背着,腳不沾地……
“有的事可以商量,有的事沒得商量。”季沅氣勢強硬,根本不理會元婉抗議。他一路背着她,在專業人員的陪護下,小心翼翼的下山。
路上時不時有人摔着了扭着了,還有女嘉賓們哭哭啼啼的抱怨。只有元婉,始終貼在男人的背上,被穩穩護住。知道抗拒不了後,她不再亂動了,形勢真的特別糟糕,一個不小心兩人都會滾下去。
為了減少他抱她的難度,她主動環上他的脖子。她的目光看着倉促淩亂的下山隊伍,埋下頭,男人的氣息鑽入她鼻間。
如今他身上不再是昔日那種淡淡的洗衣粉清香,而是一種強烈的男性味道混合着濃郁的煙草味。
走了大半個小時,元婉再次提出:“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季沅說:“閑的無聊唱首小曲聽。”
元婉:“……”
一幹人等走了一兩個小時,方才走到山腳的住宿地點。
到了平地,季沅把元婉放下。直到這時,他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明星們都是又累又餓又冷,節目組迅速安排調配,大家燒水的燒水,做飯的做飯。明星們回房換衣服。
季沅帶來的大隊人馬在為他收拾屋子。他們效率很高,很快整理利索。季沅一轉頭發現元婉不見了,又到處找她。
元婉正在廚房跟另外兩個工作人員一起做晚餐,濕漉漉的頭發粘在臉上都沒來得及擦。
節目組的人今晚吃幹糧就夠了,主要是明星們,今天餓了累了一整天,折騰到現在還沒個熱食吃,得照顧好他們的情緒。
季沅在廚房找到元婉,她正忙的不可開交。
季沅知道要阻止她,她又得跟自己拗一番。 他直接派人找來導演,訓道:“你們連後勤都請不起?要主持人做飯?”
竈臺前的元婉,聽到外面季沅的聲音,趕緊出去,拉着他道:“你別多事。現在是特殊情況。大家都在做力所能及的事。”
導演也是鬧心,來這鬼地方拍節目夠折騰了,要照顧一群明星不說,現在還來了個大老板。他賠着笑道:“的确是特殊情況……小元啊,你今天也累了,去休息吧。接下來的事不用管了。”
“我沒關系……”“走!”季沅不由分說的拽着她,把她拖走了。
季沅把元婉帶進收拾好的房間。房裏還有個香柏木浴桶,桶裏裝滿了熱水,正冒着熱氣。
季沅把門一關,把她往前推,“洗澡。”
元婉站着不動。
“還要我幫你脫衣服?”季沅走到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