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拿着新釣杆，孫眉發現自己穿蚯蚓的手都在抖，那蚯蚓也是，扭啊扭的，就是不讓她給穿在訂書針的釣勾上。
“這蚯蚓，怎麽回事，穿不上？”孫眉把穿不上的那根扔回破茶杯裏，換了根穿，這不，穿上了：“明天，我們要再挖點了，大的不多了。”
釣蝦的餌用的是蚯蚓，但這蚯蚓不是随便哪種都行的，是細細的，比縫被針粗不了多少，長不過二三寸，顏色紅成發黑的那種，也不是哪都能挖的到。它最喜歡呆的地方是漏水坑，也就是每戶人家廚房髒水的下水口那。
一翻開土，那一條條的盡顯了出來，有的扭動着身子，有的直往更深層的土裏鑽，有的則亂蹦達，一蹦就蹦到了幹土上，渾身粘滿了幹土，它也就沒那勁再蹦達了，軟巴巴的。
對于這種粘了幹土的蚯蚓，孫眉她們是不會要的，棄了，在它們蹦達的那會兒，她們多半會笑着說：“讓你蹦，讓你蹦，想早死啊。”
剩下的挑大的放入破茶杯裏，再放點土，養着。釣蝦的時候就可派上用場了。
“嗯，明天，明天你早點過來，我們去挖。”袁蓓蓓也在新釣杆上穿着蚯蚓：“看我的，這六勾，厲害吧？”說完象模象樣的學着大屁孩們的樣子，手拎着杆身，用勁，往右一揮，只見釣線和釣勾們都聽話的一溜水平的鋪在水面上，吸足水後，慢慢的慢慢的往下沉。
孫眉看的都有點呆了，要說前些日子大屁孩們做這多釣勾釣杆的時候，她們光聽這名字心裏是很羨慕的，在人家釣的時候有心想學，圍在旁邊怎麽轟都不肯走，巴巴的。
“走開啦，礙事。”那分明是芷高氣揚，得瑟着呢。
“就是，小屁孩，學？懂嗎？”
孫眉瞪着個大眼睛，快流口水的樣子有點收斂：“看看，就看看。”
袁蓓蓓不會比孫眉好多少，不過她稍強勢了點，“你要是不給我們看，你們就不能在這釣蝦，這地是我家的。”
“嗨這小孩，怎麽說話的？”那大屁孩樂了，“你不讓，我偏，就不給你們看，咋地？”得瑟的抖着釣杆。
孫眉看着那麽多的釣勾，腦子裏是一片美好的景象：那每個勾上都挂着一只大蝦，它們跳啊跳的，盡是瞎拆騰。
“去去，去去，我要坐了，”又一大屁孩手上拿着的也是多勾釣杆。
孫眉趁機摸了一下，那感覺，真好。她也是怕被發現，馬上後退一步：“蓓蓓，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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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袁蓓蓓她怎會甘心呢，眼裏滿滿的是不舍：“這就走啊，不看了，等釣到蝦再走？”
“對對對，可以走了，不要等到我們發火，看，蝦全讓你們吓跑了。”一大屁孩如趕鴨子般的趕着孫眉她們。
而孫眉做賊般的拉了拉袁蓓蓓的衣角，打着眼色：走啦，走啦。
回到自己的位子，袁蓓蓓看着自己的釣杆，一對比，臉上就起反應了：“孫眉，剛才你幹嘛拉我？”
孫眉湊近袁蓓蓓的耳朵：“我剛才摸了一下他們的釣杆，我會做了，很簡單的。”那眼神，泛着得意。
“真的？”袁蓓蓓不信的看着孫眉。
“嗯，放心，等這些杆子不要了，我們就做他們那種的。我說到做到。”孫眉學着電視裏的樣子，拍了拍自己的胸。
“好。”
孫眉收回看呆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釣杆，那己經被穿在訂書針上的蚯蚓還在扭動着。好象下了決心似的，孫眉小心翼翼的拿起杆子，憑着記憶着大屁孩們的動作，一抖。
記憶畢意是記憶，和現實操作起來還是有差距的，至少孫眉就是這樣。她怎麽也達不到袁蓓蓓那個境界，人家是水平的，很聽話的這麽鋪在水面上，慢慢的沉下水去，她的呢，不是豎着，就是豎着。
一回兩回，她腦門上的汗就流出來了，手心裏也全是汗水，心裏更是急燥的不行：“蓓蓓，我怎麽放不好呢，你看，這麽不聽話。”
袁蓓蓓正沉浸在自己的得意中，她己經把新做的釣杆都放完了，就等着蝦兒上勾。
“你小聲點。”袁蓓蓓不甘的從自己的釣杆上收回目光，吝啬的看向孫眉。“怎麽啦？”
“放不好，你看，老這樣。”孫眉真想把杆子摔地上，不摔河裏。
“看我的。”袁蓓蓓跨向孫眉一步，很是熟練的一番動作，那勾兒們聽話的都一字排在水面上，再慢慢的沉下去，把孫眉看的，擰着眉毛，張着口，半響說不出話來。
“看清了沒？”袁蓓蓓輕輕的把杆子放在地上，問。
孫眉點點頭，再搖搖頭，“我再試試。”
穿上蚯蚓，吸着氣，把釣杆一抖，可是那勾兒們還是豎的，孫眉僵着手，那杆子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這可把一邊的袁蓓蓓給逗笑了：“你的手有毛病。”
說孫眉的手有毛病，也許，可孫眉的腦子是一點毛病也沒有，她反應很快：“你的手才有毛病。”
“你沒有，怎麽會放不好呢？”袁蓓蓓漲着小臉，振振有詞的說。
孫眉不甘示弱的說：“誰知道，我不是這麽放的嗎？”
“那就是手有毛病。”
“那是你的手。”
“你的手。”
“你的。”
“你的。”
孫眉還是把杆子放地上了，這輸了，吵架可不能再輸了：“你你你你你。。。。。”
袁蓓蓓看孫眉用了新招，這招以前她沒用過呢，于是她學着：“你你你你你你你。。。”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
這不，倆小屁孩不關心釣蝦了，那心全用在比賽誰說的“你”多上。
“噓”
“噓”
周圍的人都湊了過來，她們沒發現。
“咚。”一人一個栗子，實實在在的敲在孫眉和袁蓓蓓的頭頂心。
那個你字就這麽卡在了她們各自的喉嚨裏了。
馬上，倆人的眼中閃出來了淚花，小手捂着頭：“哇。。。。。。”
“哇。。。。。。。。”
“奶奶啊，哇。。。。”
沒多久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房子那邊傳過來，越來越近：“怎麽聽，啊，是蓓蓓嗎？是蓓蓓你在哭嗎，小眉呢？”
“你敲她們幹嘛？”一大屁孩怪另一個大屁孩。
“誰叫她們這麽吵，蝦都給吓跑了。”另一個大屁孩癟癟嘴，不以為然的說。
“等老太婆來了，不罵死你才怪，不定還拿掃把呢，打你身上，你舒服了？不要說蝦沒得釣。”
“還這麽兇啊？”有點發怵的聲音。
“你以為？我還是把釣杆收了，我可不想吃掃帚。”
“不釣了？”
“明天再說吧，明天也許不讓釣呢。”飛快的收着釣杆，拿上裝蚯蚓的，飛也似的跑了。
“喂等等我。”
“這人，溜的快，不等我們？”
“我們也收。”
大屁孩們手忙腳亂的收着各自的釣杆，就怕最後剩下的是自己，那麽倒黴的也是。
孫眉和袁蓓蓓還在哭着。
等到袁蓓蓓的奶奶走進桃林的時候，她看到的是倆小破孩在那哭，臉上哭的那叫一個花，都成花臉貓了。
“怎麽啦？”袁蓓蓓的奶奶擦着袁蓓蓓臉上的眼淚：“和小眉打架了？”
孫眉和袁蓓蓓是倆臭皮桶，要好的時候是成天想着能天天能睡一個被窩，吵架的時候呢，誰也不想落誰的後，不吵出個勝負來，這架會沒完沒了。大人們開始的時候不是很清楚，後來就慢慢的摸出了門道，得，這倆個小冤家。
“有人打我？”袁蓓蓓抽噎着，一頓一頓才把四個字說全。
“還打了我。”孫眉用手背擦着眼睛。
“誰，”袁蓓蓓的奶奶再一次看了看桃林，不要說人了，連鬼影子也不見一個：“沒人啊？”
孫眉和袁蓓蓓帶着哭音的童聲一起說：“都跑了。”
袁蓓蓓的奶奶也不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她的小不點孫女自己調皮不說，還到處惹事，惹別人，被別人惹的概率差不多，有時，她真的搞不懂，她這罵別人的話是對還是不對。
不過好在她年紀大了，有個錯，人們也會給她找借口：“年紀大了，糊塗的。”
“跑了？”
“嗯。”現在己經沒有了哭音，那是脆脆的童音。
“那，你們也不要哭了，下次他們還來這釣蝦，我是不會讓他們進來的。這次就算了。”袁蓓蓓的奶奶六十多了，眼睛不怎麽好，一般她是坐在客廳的口子裏，也就是大門口，她最多在房子周圍轉轉，別的地方是從不去的，有事，她兒子會去辦的，哪怕在春節期間走訪親戚，她也是不走動的。
“啊？”分明是不甘心，撲棱撲棱的眨巴着眼睛。
“就這樣了。”說完，轉身走了。
孫眉，袁蓓蓓是不能放太大的希望在袁蓓蓓的奶奶身上，從來都是，被欺負了，要不是當事人當場被捉住，哪怕事後告發，最後的結果是一樣的，也就是沒多大效的。因為現在那些大屁孩們都得出經驗了，這個瞎眼老太婆最會虎假虎威了，不過只要能逃的過她的眼睛，那就是他們的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