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 這幾天孫眉被袁蓓蓓取笑了,就因為她的額上長了個大瘡。
這瘡可大有來頭,還得從春天的時候說起。
孫眉怎麽覺得這幾天爸爸鬼鬼祟祟的,問媽媽:“爸爸晚上去哪了?”有一次半夜被說話聲吵醒,好在春天夜人比較困,沒多久,又睡着了。
管綠茶神秘一笑:“他呀,有好事去了。”
這句話後的某一天,村裏放電影,這消息孫眉是從袁蓓蓓姐姐那聽來的,她們說,放學路過村裏的大曬谷場,己經有放映幕布架那了,再一個就是路上聽人說今晚确實要放電影呢。
吃晚飯的時候,孫眉吵着要去看電影,她說:“好久沒去了,就是想去。”
管綠茶有點為難,三個孩子,去看電影吧,兩個肯定是看不到電影結束的,那回來的時候一定得他們抱着回來,要是不帶凳子,站一二個小時,再帶着孩子,誰吃的消。她說:“不去,等你們再大點了,到時放電影,再去。”反正電影不電影的,她也沒多在意。
孫偉沒多在意,孫麗被管綠茶哄了幾句就消停了,就孫眉,怎麽也不消停,非要去,還說,袁蓓蓓一定會去的,她也得去。
再終孫愛國犟不過孫眉的吵鬧,和管綠茶一商量,得,他帶她去。
孫眉白天玩的太出神了,電影有沒有看到一半她自己也不知道,睡着了,更不要說有沒有看懂了,反倒是那個說不來看電影的爸爸,看的津津有味,散了才架着女兒回家。
回到家,直奔樓上,一番的折騰,孫眉醒了。
管綠茶也醒了,“我燒了蟾蜍。”
“燒”字入了孫眉的耳,她更清醒了,因為這字多半和吃聯系在一起的,她眯着眼:“媽媽,有好吃的?”
孫愛國早明白了,這是他捉來的,他不知道誰知道。
這也算得是風俗,老一輩子的人講,還是什麽,反正有人信,有人不信。上春的蟾蜍捉了吃,夏天就不易生毒瘡。
說來會得毒瘡,大半是因為當時的人們衛生條件差,吃,用,上不講衛生,再則環境差,特別是小孩子在這種環境下,一到夏天長毒瘡的特別多,你要說生着就生着好了,不痛不癢也算了,但有的會特別痛,有的長的位置不好,可用性命尤關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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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有用沒有,是風俗也罷,傳統也罷,有人會照着去做,有人則不信。
孫愛國和管綠茶他們是信的,這不,孫愛國前幾天乘着晚上空閑的時間,和着幾個要好的,打了手電去捉。捉了說好是先養上幾天,讓它們吐吐髒物,也就今天吧,他們商量好了一起殺殺燒了,不是孫眉吵着非得去看電影嗎,那只能往後挪了,怎麽燒了呢?
既己燒了,當然得把它吃了。
孫眉不肯再下樓,非得叫孫愛國拿上來。孫愛國說,拿上來吃,不如留着明天吃,孫眉又不依,眼看着孫眉要吵鬧起來,讓人不得安心,管綠茶說話了:“拿上來,拿上來吃,明天,明天那幾個看到了,肯定又想吃了。”
孫愛國依言拿上樓來,孫眉則是吃的津津有味:“這是什麽啊?這麽好吃?”
管綠茶信這回事,并不代表她會吃,或者說她不讨厭蟾蜍,在剛才殺的時候,她很多次想不再繼續了,但有什麽法子呢?孫眉吵開頭要去看電影,另外兩個說是說不去,但,人走後,又後悔了,吵着鬧着又要去了。二人管三小孩也許能将就,讓她一人管兩小孩,這黑天夜的,她可不想,不要是去了,回來還是這個樣,那她純萃是自讨苦吃。
沒辦法,她哄着他們說,做好吃的給他們吃,叫他們先去樓上等着,燒好了叫他們。也是,如果被孩子們看到了是燒蟾蜍給他們吃,那她不用白忙乎了。
小孩子懂什麽,殺了,油炸了,還看的出是什麽?都吃的津津有味,追着問:“真好吃,這是什麽啊?”
管綠茶是心裏糾結了半天,才撒謊說:“魚啊。”
要不是她看着,留給孫眉的會剩下一丁點?孫眉舔着手指:“真好吃,怎麽只這點啊?是不是被孫偉他們吃完了?”
這是事實,管綠茶借機說:“嗯,本來說好晚上燒了你們三人一起吃,誰叫你非要去看電影呢?”言下意思很明了,活該少吃。管綠茶看着孫眉眉皺了起來,掩下笑:“現在知道了吧?”
孫眉則埋怨着:“那你早說啊,要是知道有這麽好吃的,我才不去看電影呢?”
可惜晚了。
第二天一大早,孫眉記憶力很好的對孫偉孫麗說:“昨天你們把我的那份都吃了,還給我。”
孫偉老實不客氣的說:“誰說是你的。”之後不再理會孫眉。
孫麗則說:“媽媽也沒說不能吃啊,我們就吃了,後來,後來剩下不多了,我怎麽知道啊。”也是一副坦然樣。
孫眉覺的自己白說了,不過她要強:“反正就是,你們把我的那份都吃了,只剩一點點給我。”說完,翹了個嘴巴,氣惱惱。
孫麗是不敢惹孫眉的。
吃過早飯,孫眉覺得自己的氣還是難消,但又沒辦法,袁蓓蓓家也不想去了。
有好一會兒,兩姐妹幹坐着。
孫麗磨一下,坐過來一點,磨一下,坐過來一點:“你說,昨晚上的東西這麽好吃,是什麽呢?”說着,還咽了一口口水。
孫眉終是幹坐不下去了,一副我很清楚,我知道的說:“魚啊。”仰着小臉。
“魚嗎?”孫麗覺得自己是小,但,魚什麽的,她還是看到過的,昨天吃的,不象啊,再說,它有四肢腳呢?反問:“魚有腳嗎?”
孫眉這時才注意到,孫麗說的沒錯,好象是有腳的感覺,可是,昨晚她只吃到了一只腳:“很多腳嗎?”
孫麗肯定的點着頭,歪着頭,是在想那味?還是想腳?
孫眉火一下子就大了,她尋到在河埠頭洗衣的管綠茶:“媽媽,昨天晚上我吃的不是魚嗎?”
管綠茶肯定的說:“當然是魚啊。”
“可是,魚有腳嗎?”
呃,管綠茶正刷衣服的動作頓住了:對啊,有腳呢?
“那到底是什麽呢?”孫眉盯着問,孫麗也是一副想知道的表情。
那邊廂,孫偉己經喊了起來:“是癞□□。”說着跑了過來。
孫眉的腦子裏開始描繪癞□□的樣子:黑黑的顏色,表皮凹凸不平,不會跳,爬啊爬,好象下雨天特別喜歡出來,你要是抓它,一不小心它就會飙尿,再一個不小心,飙到眼睛裏,聽說被飙眼睛會瞎的。前面的是孫眉親見的,後面的,她是見過,但沒碰到過,但,爸爸媽媽多次告誡:不要亂捉它,小心它撒尿飙到眼睛裏,眼睛會瞎的。
“胡說,那能吃嗎?”孫眉反駁,她想也不用想,那個物什能吃?
孫麗也認得,說:“癞□□?昨天?媽媽媽媽,昨天吃的是癞□□嗎?”
孫偉肯定的說,手裏還拿着證據:“看,到了沒有?”
孫眉很是服孫偉,光看骨頭他都能看出來,還這麽确定,她轉問管綠茶:“媽媽,孫偉說的是不是?”
管綠茶正在水裏漂衣服,她有點糾結:說是,怕孩子們哭,她是防着的,癞□□,大人也沒幾個會喜歡,人們會去吃,是當藥來吃的。說不是,那就是在騙人,還是在孫偉拿到證明的時候。她是左右為難。
她擰幹手裏的衣服:“是癞□□,這是我們鄉下人的叫法,書面一般叫蟾蜍。有藥用作用,爸爸媽媽捉來做給你們吃,那是因為我們這裏是有這種吃法,吃了它,夏天到來的時候就不會生毒瘡了。毒瘡知不知道?”
果然,管綠茶的這番解釋很得人心,孫眉點點頭,表認同,孫偉是遲疑的點着頭,孫麗則是在聽了說不會長毒瘡後,用力的點着頭,毒瘡二字,她聽着好怕。
現在,孫眉看着額頭上的大瘡,很是納悶:媽媽不是說吃了,就不會長了嗎?現在害的她被蓓蓓笑。
這一天孫眉很是憋屈,就連從孫偉那拆來的訂書針也犯到她了,本來想全部換掉的,哪想,只要一想到腦門上頂着的大瘡,她的無名之火就騰騰上來,好幾個被她折壞了,折壞了就扔河裏。
不用說,蝦會多釣一只才怪。
晚上回家,孫眉本來想就賴着媽媽發牢騷,可是當她才進院子就聽到孫麗在哭。什麽情況?
孫眉先把大毒瘡放一邊,蹑手蹑腳的溜到牆根,沿着牆角走到門口:不在廚房。她繼續溜,躲裏屋的門框後,伸頭看到:孫麗坐在涼席上,撒着潑,她媽媽坐在一邊,似在安慰。只聽得:
馬上就好了。
我就不要。
生了沒辦法了。
你不是說不會長了嗎?
那天你吃的太多了。
。。。
孫眉一知半解,她終是耐不住,跑進屋內,屋裏的倆人都回頭看她,孫眉笑了:孫麗,自太陽穴往下,一溜的紅點點,密密的,有米粒般大。孫眉明白了,這是毒瘡,只不過比她的小。
“哈哈哈。。。”孫眉抑止不住的笑着。
孫麗肯定是不高興了:“有什麽好笑的。”快要扭過臉去的時候,她看到了孫眉腦門上的大毒瘡,她也笑了:比她好不了多少啊。
孫眉奇了怪了,早上分明都好好的,怎麽到晚上,都長了呢?
好不容易止住笑:“媽媽,早上不是沒的嗎,怎麽現在長出來了呀?”現在她們己經不計較長不長的問題,轉到明明沒的,現在有了?
管綠茶解釋道:“因為,它從來就沒停止過,它從來就是在長的。早上沒看到,是因為它還沒破皮,那你們注意到沒有,是不是你們剛發現的時候沒現在這麽大呢?”
倆姐妹都點着頭:“嗯,是的。”
“這就是了。”
“那,那,明天它還會更多嗎?為什麽姐姐只長了一個,我這麽多?”
孫眉說:“我的這顆比你兩顆都大,很痛的。”
“我都痛。”
管綠茶心裏有點後悔:以為能避免,誰知适得其反。去年好象沒這樣啊,至少沒長臉上,今年,腳上還沒長,臉上倒先長滿了,得,愛國回來了和他說說,不能聽信別人的,看,聽信了,就是這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