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馮妃傷心絕望也不是這一回兩回了,她不再辯駁說什麽,只淡淡道:“陛下這樣做,怕是老二不能同意,這也不像話。那個洪武更是不像話,能逼陛下做出這樣決定的人,臣妾想他也不是什麽好人。這事情臣妾做不了主,陛下讓甜珠見那洪武,怕是得徐家人同意吧?甜珠這還不是皇家的兒媳婦。”
沈祿道:“朕不過只是說幾嘴,也并沒有逼迫誰的意思。”他唇角輕輕挑一道弧度,似笑非笑的,只是起身道,“朕還有不少庶務需要處理,就不陪着愛妃了。”
“恭送陛下。”馮妃起身曲身送沈祿。
等沈祿大步流星離開後,馮妃才對甜珠道:“這件事情,你是怎麽看的?”
甜珠并不像馮妃這樣悲觀,因為二哥是什麽樣品性的人,甜珠是知道的。那洪武一直沒有回齊家去,洪家夫婦沒有兒子,對洪武這個義子不錯,洪武想的是,既然齊家有兒子,那麽他便就做洪家兒子。
所以,只幾個人知道洪武的真實身份,馮側妃并不知道。甜珠是個嘴巴很緊的人,之前沒人問起過這個事情,她自然不會說。
現在看起來好像事情發展得有些超乎想象,甜珠便安撫馮妃道:“娘娘可還記得我曾經說過家裏還有一個二哥的事情?我曾經還求過殿下幫忙,去尋二哥。後來找着了,就是這位洪爺。”
“什麽?”馮妃吃驚,“洪武是你二哥?”
甜珠認真點頭說:“是。”又道,“這件事情,殿下也是知曉的。”
馮妃沒再說話,只是目光流轉起來,她心裏也自然有一番思量的。這個洪武她聽老二提起過,提起他的時候,老二不無誇贊。她是怎麽都沒有想到,這會子竟然要跟老二搶女人。
可如果他曾經是甜珠兄長,那該是兄妹之情才對,何故如今又要這樣做?
馮妃隐隐想到一種可能,但是那個念頭只是一閃即逝,她并不敢确定。若是她的猜測是真的的話,那麽從此刻開始,老二就已經動了想要奪權的心思了嗎?
馮妃被自己的這個猜測吓着了,手攥了下袖子,問甜珠:“那你的意思是什麽?去見,還是不見?”
甜珠想着說:“殿下神通廣大,這麽大的事情,我想他不會不知道的。所以見與不見,不在于我。而且我覺得,或許我見不見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讓殿下知道二哥對了起了‘心思’。”
“你說的對。”馮妃多看了眼甜珠,心裏多半也曉得甜珠猜到了什麽,但是兩人卻都不點破了,“此事且再說吧,晚上等老二過來請安的時候,他自有主意。”
正說着話,外頭榮嬷嬷帶着徐婉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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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奴婢将徐婕妤請來了。”榮嬷嬷恭恭敬敬站着,而後朝徐婉看了眼。
徐婉忙跪下來,給馮妃請安。
馮妃說:“你起來吧,不必行這樣的大禮。”又吩咐人拿了蒲團來,讓徐婉坐下來,然後問她,“最近可好?身邊服侍的嬷嬷可有上心?如果哪裏不如是了,你跟我說,我會管一管。”
徐婉娴靜,人也不怎麽愛說話的樣子,聞聲只謝了恩典說:“多謝娘娘關心,一切都很好。”
“這是你四妹妹。”馮妃指了指甜珠。
徐婉在深宮,又是位份不高的妃嫔。所以,平常徐家人想見她一面,也是難的。徐家發生的事情,徐婉不知道,這會子瞧見甜珠,聽馮妃說甜珠是她四妹妹,她倒是愣住了。
“你們姐妹有話說,本宮先去眯會兒。”馮妃給她們留了單獨說話的空間,兀自去了內室去。
甜珠說:“是大伯母要我進宮來見你的,大伯母很是想念你。你放心,我求了娘娘,娘娘說等有了機會,會在陛下跟前說。至少,也得讓你回家去。”
一句“回家去”,卻徹底叫徐婉流出眼淚來。她打從進了宮後,就沒有再見過母親,如何不想念?
“真是母親叫你來的?”徐婉紅着眼眶問甜珠,聲音又輕又細,“母親她可安好?祖母可安好?你……你是我四妹妹?”
甜珠道:“我是徐家四小姐,是你的四妹妹。有些事情說來話長,等有空了,再慢慢說給三姐姐聽。”甜珠見徐婉可憐,主動去握住她手說,“娘娘心地善良,她答應了的事情,一定會做得到的。那個長思宮,你也不必去了,暫且先留在娘娘這裏。我這些日子也陪着娘娘,咱們有話可以慢慢說。”
“嗯。”徐婉拼命點頭,望着甜珠,滿眼都含着期待。
……
徐婉暫且被馮妃留在了她宮裏,甜珠也在這裏住下了。到了晚上,沈浥來宮裏給馮妃請安。
徐婉避嫌,進了內室去,甜珠陪着她一起。沈浥母子有話說,支開了幾個新來的宮娥,只留了燕州跟來的老人在身邊伺候。
馮妃将沈祿下午說的話告訴了沈浥,沈浥聽後,卻并不驚訝。沈浥呷了口茶道:“母妃怎麽看這件事情?”
聽他這樣講,馮妃就明白了,只說:“那個洪武實在是混賬東西,他仗着自己有從龍之功,竟然對陛下說出這樣荒唐的話來,我看他跟地痞無賴沒有二樣。甜珠我留在宮裏了,就算是徐家來跟我要人,我也是不給的。等到五月份,你們先大婚了再說。”
沈浥笑起來:“母妃這樣做,怕是會惹惱了父皇。”
馮妃道:“他既起了提防之心,便是我一再順着他,他該惱的時候還是得惱。他想看到什麽樣的局面,想必你也知道,不若順着他的意思罷了。你若是借此機會與洪武起了嫌隙,一來可以讓他龍顏大悅對你降低提防,二來,那洪武也可以成為你背地裏一股勢力。說不定,有人還會趁機拉攏他,到自己陣營去。”
“只是……這個洪武可靠嗎?”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沈浥不确定洪武可靠不可靠,但是既然決定這樣做了,便自然完全相信他。
若是将來他真的做出了什麽背叛他的事情,他也自然有後招,不至于一個洪武,就會叫他全盤皆輸。但是這個洪武的确不簡單,沈浥心裏還是希望,他最好別對甜珠起什麽心思。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馮妃一向對這個兒子不擔心,也是因為如今情況有些不一樣了,她才難免提心吊膽的。
“她人呢?”沈浥又呷了口茶,而後問。
馮妃笑着說:“你來看娘,怕是做給別人看的吧?才跟娘說了幾句話?心不在焉的……喏,她人在自己屋子呢,你去瞧瞧吧。”
沈浥擱下茶盞,笑着起身去了甜珠屋裏。
徐婉見狀,早避開了。
甜珠看到他第一句就是問關于洪武的事情:“這事情,真是你跟二哥商量好的?”
沈浥睇了她一眼說:“是商量好的,不過他是不是動了那種心思,真不好說。”
甜珠跺腳道:“他是我二哥,怎麽會像你說的這樣。就算不是親的,但是小時候也是一起長大的,從小就是兄妹的情分,怎麽會有那樣的情感?”
沈浥見甜珠惱了,倒是不再說話。
“母妃說,你有禮物要送給我?”沈浥問。
甜珠這才想起來那雙靴子的事情,這會子倒是賭氣了:“本來想送的,只是現在心情不太好,改天再說吧。”
沈浥笑着,擡手在她鼻尖上刮了下。
在馮妃宮裏,兩人倒是發乎情止乎禮,沈浥也并沒有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來。略坐了會兒,沈浥出去了。
甜珠問他:“你到底讓不讓我跟二哥見一面啊?”
沈浥道:“讓你去見了,不是我會做出的事情,到時候父皇必定起疑心。依着我的性子,若是誰敢打你的主意,我不卸了他四肢,就算是好的呢,如何再讓你們相見?”
“哦。”甜珠淡淡應一聲,“那随你吧。”
沈祿想看到的,并不是甜珠到底去不去見洪武,而是希望沈浥跟洪武會因此大打出手,從此分道揚镳。既然如此,沈浥自然不會讓他這個父皇失望。
沒幾日,京城裏便傳來消息,說是楚王殿下約了護國侯于城外進行狩獵比賽。說上回春狩的時候,楚王因公在外,沒能夠參與,所以這才讓這護國侯拔得了頭籌。
此事自然十分順利地傳到了沈祿耳朵裏,沈祿心情雀躍地對壽公公道:“朕的這個兒子,最是争強好勝的一個,事事都想争取個第一。以前在燕州的時候就是這樣,現在都做了王爺了,還是這種脾氣。”
壽公公笑着說:“都說楚王殿下是最像陛下的一個,殿下英明神武,這都是遺傳了陛下您的。”
沈祿可不覺得這是真的誇他,但是擋不住他心情的确不錯,因為這樣的局面,确實是他想看到的。同樣心情好的,自然還有平王殿下沈澤。
平王府裏,平王抱着女兒豌豌,扭頭跟平王妃甄氏說:“楚王這個人有時候就是太過張揚霸道了,但凡稍微收斂些性子,也不至于這樣。不過,若是發生了這種事情他還無動于衷的話,倒也不像他的做派了。”
甄氏說:“徐四小姐可是楚王的未婚妻,他親自讨要的旨意。這個護國侯也是的,膽子太肥了些。”
沈淮皺眉道:“的确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