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偶遇嬌女
觀音殿前殿香客衆多,趙蔓箐謝過帶路的小沙彌,左右看了看,些微放了心,這些香客幾乎都是女衆。
獨自混在人群裏,在觀音菩薩前上了香,然後進了內殿,從殿後的小院子穿過,拾階而下,往地藏殿走去。
“小姑娘,喂,叫你呢!”
“喂,小姑娘,穿白衣服的那個,叫你呢。”
趙蔓箐無可奈何,只得頓住步子,眉頭蹙了蹙,她自然聽到有人叫自己,而且,這個聲音還是個有着童聲的女孩兒的聲音,可她現在身邊沒人,她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呼,你終于聽到了。”
趙蔓箐回過頭來,微微擡起腦袋看着自己眼前這位跑的臉蛋紅撲撲的十一二歲大的小少女。
小少女一身兒鵝黃色衣裙,沒披鬥篷,只着了件四喜如意雲紋褙子,頭上梳着飛仙髻,發髻正中髻着一枚綠松石發簪,看起來這身份非富即貴。
“小姐,小姐,您別跑那麽快啊。”小少女身後一個跟她差不多歲數的青衣小丫頭提着裙子邊喊着邊奔了過來。
大概是看到了女孩兒身邊站着的趙蔓箐,下意識的挺身往前擋了一擋,眼神警惕的掃了眼趙蔓箐,轉回視線,語氣恭謹溫和的道:“小姐還是趕緊趕去羅漢堂吧,再不然夫人該等急了。”
“哎呦,我不想去。”小少女皺着眉頭,抱怨了一句,看着趙蔓箐,眼神亮晶晶的道:“小姑娘,我叫沈玉嬌,哎呀,你長得可真好看,你要去哪兒啊?要不姐姐和你一起啊?你放心,姐姐不是壞人,哦,我爹是威遠将軍,我是我爹的女兒,你該信我了吧。”
趙蔓箐眨了眨眼,呆呆的看着沈玉嬌,心裏說不出的怪異感。
這人和人,兜兜轉轉的,還真是緣分啊……
怎麽誰也不碰,單單碰上威遠将軍的女兒了?可不是都說将門虎女嘛?這沈玉嬌……
嗯,怎麽說呢?皮白肉細,眼睛鼻子嘴巴,都圓圓呼呼的,笑起來兩頰有着兩個小酒窩,一副嬌憨可愛的樣子,身子瘦小,顯得腦袋挺大,整個一個大頭寶寶的樣子,眼珠兒轉的賊快,應該是個聰明人。
“喂,你怎麽不說話?難道是啞巴?”沈玉嬌蹙着眉頭,拍了拍趙蔓箐的肩膀,同情心驟起。
小丫頭憋着眉頭,一臉的“愁死我了”的表情,擡眼兒從上到下打量了趙蔓箐幾眼,轉頭看着沈玉嬌,斟酌着理由的勸道:“小姐,您看她一身的孝服,怕是家裏……呃,有親人去世了呢,您還是跟奴婢去羅漢堂吧,沾了有孝在身的人,恐是不吉利呢。”
趙蔓箐垂着眼簾,仔細聽着兩人的對話,悄悄往後挪了兩步,這理由雖然不近人情,可也有道理,希望這沈玉嬌沈小姐能夠聽得進去這丫頭的勸。
沈玉嬌微微有些猶豫,再看趙蔓箐仿佛真的不會說話一般,怯怯懦懦的站在一邊兒,也沒了興致,琢磨了半響,才垂頭喪氣的點頭同意了丫頭的建議,轉頭看着趙蔓箐,撅了撅嘴,安慰道:“妹妹別傷心了,姐姐今天還有事兒,就不陪你玩了,嗯,咳咳,人死不能複生,別難過了昂。”
趙蔓箐也不點頭,也不搖頭,這話讓她怎麽反應?點了頭,就是默認了她把責任推诿給了自己,成了自己纏着她要她陪自己玩;可搖了頭,就變成把人家好心善意勸解的話,當成了耳邊風,不過,趙蔓箐心裏還是歡喜的,終于可以擺脫了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将門嬌女了。
小丫頭見沈玉嬌終于答應去羅漢殿了,心裏放松了下來,不好意思的看了趙蔓箐一眼,大概她也知道自己的主子是有多麽的會給自己找臺階下,趙蔓箐接續垂着頭膽怯的垂手站着,眼角掃着兩人,直到看着她們轉過了一架薔薇,看不見了,才松了口氣兒,快步往地藏殿奔去。
紫墨和金橙早就到了殿外,正翹首張望着,見趙蔓箐奔來,疾步迎了上去。
“表小姐去哪兒了?怎地才過來?”紫墨滿眼緊張的拉過趙蔓箐的手,上下打量着,聲音低低但卻急切的問道。
趙蔓箐琢磨了一下,這裏也不是跟紫墨說話的地方,趕緊笑着安慰道:“姐姐別擔心,我沒事兒,路上遇到個問路的,就耽誤了一會兒。”
紫墨将信将疑,看着趙蔓箐對着自己眨了眨眼,明白了她的意思,能趕來自是沒出什麽事兒,有什麽話,還是等做了晚課再回去說也不遲。
金橙謹慎的後退了一步,站定在紫墨身後,擡眼兒細心的把趙蔓箐打量了一遍,确定她沒事兒,又仔細的看着紫墨,學習着她的舉動。
地藏殿外,仆婦林立,守衛森嚴,殿內一衆修行之人,成排的端坐在蒲團上,身前具放置在一個紅木大木魚,身着伽服,聲音整齊而平靜的唱誦着地藏經。
趙蔓箐拉着紫墨和金橙,安靜的坐在了大殿右側後排空着的蒲團上,加入了進來。
做了一個時辰的晚課,趙蔓箐帶着紫墨和金橙退出了地藏殿,扭頭看了一眼跟紫墨,低低的道:“咱們繞一繞吧,別經過羅漢堂。”
紫墨驚訝了一瞬,剛忙垂頭屈膝應是,帶着趙蔓箐從藏經閣旁繞回了院子。
回到了院子,紫墨耐着性子伺候着趙蔓箐沐了浴,換了身細麻衣褲,打發了金橙退下去洗漱休息,自己則關了房門,坐到了趙蔓箐旁邊的小杌子上,低聲問道:“表小姐可是遇到威遠将軍府上的人了?”
紫墨隐隐聽到,今兒個在羅漢堂做施食法事兒的是威遠将軍府上的人。
趙蔓箐半歪在榻上,擡眼兒看着紫墨,微笑着暗贊她的細心,點了點頭,“遇到一個自稱是威遠将軍女兒的女孩兒,她說她叫沈玉嬌。”
紫墨腦中思索了片刻,看着趙蔓箐,疑惑的道:“這沈玉嬌,是威遠将軍的嫡幼女,年歲比咱們府芸芸小姐大着兩歲,跟菲菲小姐同年,聽說為人很是跋扈自我,從不會體貼別人的處境,連芸芸小姐都不喜歡她,她沒為難表小姐?”
不願紫墨提出疑問,因為趙蔓箐渾身上下,處處都透着一股沒有被人欺負的樣子。
趙蔓箐笑着搖了搖頭,“嗯,我裝啞巴了,她不但沒為難我,還勸慰了我幾句,後來,被她的丫頭給勸回羅漢堂了。”
“勸回?”紫墨不解。
“嗯,她身上沒有穿披風,只穿了個褙子,而且,她見到我時已經跑得有些氣喘了,那小丫頭還在後頭追着她,這不是偷跑出來是什麽?”趙蔓箐微微笑着解釋道。
想了想,又補充道:“那小丫頭勸她回去,還說了句,夫人該等急了,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哪裏還能聽不出來她是偷着跑出來的?”
紫墨目瞪口呆的看着趙蔓箐,眨了好幾下的眼睛,半響才緩過來,感慨道:“唉,表小姐真真是,這心細致的……”一時不知該怎麽說好,半響才憋出句話來,還是轉了口氣的,“唉,這沈小姐也太由着性子無法無天了。”
趙蔓箐笑嘻嘻的看着她,端起杯子,喝起了茶來。
八關齋戒,行過午不食之戒律,其實若是真的嚴格執行,是連水也不能喝的,趙蔓箐是個水罐子,幾個時辰不喝水簡直能要了她的命,所以,也就采用随緣的法子量力而為了,用智弘大師的話說,這叫随緣心安,攀緣心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