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巧娘帶着翠翠和上了馬車，進去時大姐慧娘已經坐在裏面了。

“姐姐。”

巧娘叫慧娘從來都是直接叫姐姐，而不是叫大姐，在她看來叫大姐豈不是和那幾個庶子庶女一樣，還是叫姐姐親切一些。再說了，那幾位庶出姐妹巧娘從沒有承認過。她膽子是小，但這不代表她就會無條件的接受幾個庶出的子女為兄弟姐妹。

“小妹，來坐在我身邊。”慧娘主動拉過妹妹，臉上溫柔似水，這在謝家只有這個嫡親的小妹可以讓她露出這樣的表情，包括兄長和小弟都不忍。

“多謝姐姐。”

巧娘讓翠翠幫慧娘的丫環紅葉一起泡茶，這才坐在慧娘的身邊，落坐後還朝她淺淺一笑，左臉還有一個可愛的小酒窩。

慧娘臉上閃過一抹無奈，似愧疚又似心疼。

“你我姐妹之間何須客氣？”

她和妹妹之間的情誼未變，卻無法再回到從前。她心中有愧疚，妹妹心中只有楚二公子，雖然對自己還是一如既往的親近，卻多了一分客氣，她知道這是小妹為連累她和謝家名聲的歉疚。

“姐姐，我沒有客氣，這是禮貌不是嗎？”

巧娘暖暖一笑，接過翠翠遞來的茶雙手奉到慧娘面前。

“姐姐，請。”

“啊~~”

慧娘洩氣般的接過茶杯，不顧茶剛泡好還很燙嘴，狠狠飲上一口。

“小心燙、快吐出來。”

巧娘剛想提醒自家姐姐，便發現她已經熱茶入口了。

紅葉又慌又忙拿了一個痰盂捧到自家姑娘的身前，讓她把茶吐出來。翠翠則把一杯熱茶放在冷水中，等下拿出來這茶便會變成冷茶，正好讓大姑娘漱口。

“張嘴，我看看怎樣了。”

難得語氣強硬了一點，非要看自家姐姐的嘴，被燙傷了可如何是好？想到姐姐都是因她才會氣的不顧茶水燙口一口飲下，心中便有幾分難受。

她天生不太會掩飾自己的情緒，臉上難免帶了出來。慧娘一見便知道這個妹妹肯定又是想多了，為了不讓她多想，只好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把嘴張開讓她看。

“翠翠，冷茶。含在口中，應該會好受一些。”

雖沒燙起泡，但也紅了一塊，燙傷不比其它傷勢，需要用冷水冰上一冰。

“多謝小妹。”

慧娘雖然嘴巴難受，但還是向妹妹道謝，握住妹妹的手也不曾放開，茶還是翠翠送到她嘴邊喂下的。

“姐姐，下次請不要這般魯莽。”

擔心一場的巧娘提醒自家大姐，這般毛躁可不是謝家大小姐該有的風範。

“嗯嗯。”

嘴中含着冷茶而不能說話的慧娘拼命點頭，引得頭上珠翠也跟着晃悠起來，還發出了點點響聲。

馬車行了兩刻鐘，終于到達百花園。而這時慧娘嘴中的傷也好了不少，因在口中又沒有燙傷，所以也不需要上藥，只是這幾日慧娘吃食要小心一點，不能食太燙的食物，不然會更痛的。

兩個丫環各自為自家姑娘披上鬥篷，又給她們戴上紗帽。雖然大夏民風開放，但大家姑娘出門在外，大庭廣衆之下還是需要用一頂紗帽微微遮上一遮，平民沒有資格觀看大家閨秀的容顏。

大夏等級制度極為嚴格，雖然不歧視各個階層的人，但做為世家勳貴的小姐，還要不應從這些下層階級的人來往，甚至連說話都最好少有。

平時巧娘除了自家下人，平時出門在外，從不和別家的下人說話，哪怕是需要什麽，也是由自己的丫環傳達，即使這人就在自己面前。雖然在巧娘看來有些多此一舉，但這便是大家閨秀的教養，她也不得不遵守。

幸好除了這點外，別的都還好，起碼纏小腳的行為在大夏并沒有見到。當知道沒有纏小腳的惡習時，巧娘難得躲在被子裏MO了MO自己的腳，不用遭罪真是太好了。

慧娘先下馬車，随即巧娘也在翠翠的攙扶下跟在慧娘的身後下了馬車。而他們謝家的下人丫不早就自動站在了自家主子的身後，巧娘和慧娘都是世家千金，出門在外肯定不會只帶一名丫環，她身邊還有兩名二等丫環跟随着，這不僅僅是為了侍候她們，還有為了她們的安全。

哪家千金出門在外只帶一個丫環肯定會被取笑的，畢竟偶爾有什麽事吩咐身邊的丫環去做時，身邊也應該要留下人侍候，不然連喝杯茶都要自己動手，這可失了大家閨秀的風範。

大哥謝宗明帶着小弟謝宗玉看到所有的弟弟妹妹們都下了馬車，而大妹和二妹則戴着紗帽，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至于庶妹妹們有沒有戴紗帽他是一點也不關心，即使在她們也是自己的妹妹，但不是一個娘肚子裏出來的，誰知道她們的心是黑還是紅。

雙方利益不同，而且嫡出是庶出們的阻礙，不想壓下嫡出的庶出不是好庶出，所以即便是謝家的庶出子女并不算多，但也不防礙他們力争上游，甚至經常搞一些小動作陷害嫡出。幸而謝夫人是當家主母，還頗有手段，這才護住了四個兒女。

除了小女兒不太争氣外，另外三個都不需要她操太心，自己就能解釋掉一些小麻煩。

而小女兒，天生膽子小，但可能也是因為膽子小，所以對人的情緒非常敏感，直覺也比較準，倒也讓她躲過好幾次的算計，真是可惜可賀，總算沒有笨到家，讓謝夫人少了長了幾根白頭發。

一進入百花園，巧娘四處張望起來。

“別看了，人還沒來。”

謝宗明真想撫額，大庭廣衆之下他不好說什麽，但是偷偷提醒妹妹要矜持還是可以的。

一聽楚翊沒來，巧娘立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變得貞靜賢淑起來。她這般模樣，讓幾個謝宗明、謝宗玉和慧娘看得牙痛。

與此同時，楚侯府浩然院。

楚翊拿着一本書坐在書房中發呆，他貼身小厮書墨遲疑的想着要不要提醒自家主子，他貌似還有一個約要赴？

“什麽事？”

書墨的反應楚翊自然看在眼裏，在楚家他能相信的人只有自己浩然院中少數幾個貼身侍候的人，書墨就是其中之一。

一個早上都這般模樣，看他又不像有什麽急事，楚翊過了半天不見他說，這才親自詢問。

“少爺，你昨日答應了安國公府柳少爺的邀請去百花園游園。”

“什麽時候？”

雖然楚翊問得沒頭沒尾，書墨還是聽明白了，只是奇怪這昨日才約的事情怎麽少爺睡了一覺起來就不記得了？當然這是主子的事，他不能過問，所以書墨老老實實的回答。

“今日。”

“什麽？你怎麽不早提醒？”

楚翊突然站起來，衣服也不用換了，直接讓人備馬他要去百花園。幸好早上起來他換上的外出常服，不然還得回房重新換衣服，太麻煩也太耽誤時間了。

以他年過二十的年紀來看自己的衣服，顏色太過鮮豔，這件藍色的外衣難得和巧娘送他的那件有一絲相似，這才一起床就挑了它換上。

撫摸着袖邊的青竹，楚翊不知為何有絲緊張。他昨日和安國公府的柳三少約好去百花園的事，想來巧娘也知道的，她向來對自己的事情格外上心，不管他去哪裏，只要方便的地方她都會跟着。

想到立即就能見到巧娘，楚翊又怕又欣喜。怕的是他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從昨晚醒來到現在他都沒有出現在楚侯府其他主子們的面前，因為他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去面對這些人，一個用家族用大義來逼迫他給自己親哥哥頂罪的侯府。

當他答應頂罪時，他便在心中發誓，與楚侯府恩義兩清，因此即使他有能力離開京城離開天牢也選擇了束手就擒。雖然這是上輩子的事，但他已經用了一生去償還，這一世他将不會再為楚侯府的未來而努力，他把努力的對象換成了巧娘，那個一心一意愛慕他的人。

騎在馬上，楚翊腦海中閃過了許多畫面，有父母兄弟的無情，也有巧娘最後合眼時的釋然，但最多的還是巧娘。可讓他遺憾的是，在他的記憶中最多的卻是巧娘哭泣時的模樣。似乎他總是在讓巧娘哭泣，不管是生前還是身後。

明明膽小如鼠，甚至有事都能躲起來的巧娘，卻把一生的勇氣都用在了他身上，甚至在他死前還冒着名聲徹底敗壞的情形來看望他。大家都在罵他，只有她還是和以往一樣的态度，并沒有因為他背負着不名譽的罪名而看輕他，甚至是後悔喜歡上他。

他的一生不長，卻讓他仿佛經歷了幾世，當最後腦海中的畫面定格在巧娘淚眼婆娑的臉時，楚翊終于到達了百花園。身後跟着的書墨拉住了他身、下的馬，方便自家主子下馬。

“不管家裏發生什麽事，都不要進去打擾我。”楚翊在路上已經想起了上輩子許多事，就在今天他的那位好兄長楚珝在外面惹了事不敢回楚侯府，便派人來找他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