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人皮

“悠悠。”

“若是雲飛不去找你,你是不是一輩子都打算待在那裏。”

“???是。”

“是因為哥哥的原因嗎?”

“不是。”

“那是???雲飛?”

見冷清悠低着頭,沉默不語,冷清霄眼神似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大門的方向。

“哥,陸婉婉她是不是死了?被我親手??”

“悠悠,這件事,錯不在你。我會給陸家一個交待。”

交待?什麽交待?一命抵一命嗎?還是用銀子去補償?她不想又變成了這樣。

看着桌上交握的兩只手,冷清悠暗自搖了搖頭,松開手站起身,走到窗邊。

“哥,從小你就疼我。只要是我想要的,不管是什麽你都會給我找來。我任性的以為,自己的一輩子都可以那般無憂無慮,沒有煩惱。還記得十歲那年有一次在街上,我看到一個小女孩正在玩一個草紮的蚱蜢。因為新奇,我也嚷着要一個。”

“後來你用銀子給我買過來,我捧着那只草蚱蜢高興得不得了。可是不會玩,我想讓那個小女孩教我,就拉着你回去找她。就是那一眼,我至今都還記得那個小女孩看我的眼神。”

“那是恨,是心愛的東西被人搶走的憎恨。”

轉過身,看着陷入沉思中的冷清霄,冷清悠繼續說道:“哥,你知道白芊芊吧!”

“嗯,雲飛的表妹。

“五年前,成親的前一晚,她來找過我。”

除了娘親,白芊芊是她見過的最美的女子。同樣作為女子,她也被白芊芊的美貌驚豔到。

不愧是江湖第一美女。

那張絕美的小臉,配上纖塵不染的氣質。只是一低頭,一個微笑,便能牽動着每個人的心。

“那一晚,她看我的眼神,和十歲那年那個小女孩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樣。”

至今,她依舊記得那雙如煙的美眸裏,是毫不掩飾的憎恨。

那是心愛的人,被人搶走的憤怒和憎恨。她當時突然就明白了,擁有這般美貌和健康的女子,卻憎恨着她這個命不久矣的人。

大概,是真的愛了吧!

只有愛得深,才能轉化成恨。

“哥,我不回來有很多原因。但最主要的,只是想在一個沒有你保護的地方,學會長大、獨自長大。我不能一輩子待在你的羽翼下。我知道你希望我一輩子無憂無慮,所以你把所有的責任都壓在自己身上,為我遮風擋雨。”

“可是,你應該有你的生活。你的人生不該只為我一個人忙碌。那樣,不值得。這些年雖然生活得很苦,可我卻比任何時候都要開心。”

悠悠,你不明白。對一個人好,不是看值不值得,而是願不願意。你是我最珍愛的妹妹,對你好,又何來不值得呢?

“那????雲飛呢?這些年,他一直在等你。

五年前成親那晚,當小桃兒發現悠悠躺在床上沒了呼吸的時候,他只覺得五雷轟頂,萬念俱灰,只有白雲飛。踏着穩健的步子穿着大紅的喜服走進來,親手為床上如同喝醉了一般的人兒換上嫁衣,一步步的抱着她朝着前廳走去。

熱鬧喧嚣的喜堂,卻沒有鞭炮、沒有司儀,喜慶的婚禮詭異得如同喪禮。

可白雲飛卻不在乎,拜過堂,當着所有人的面宣布,懷裏的女子,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妻。

那一晚的白雲飛,撕掉了他平日裏所有的僞裝,如同一只雄獅,一只浴火重生火鳳凰,霸氣逼人又耀眼奪目。

如果說以前的白雲堡少主,只是一個平庸無能的公子哥,那麽因為悠悠的死而爆發的白雲飛,則第一次讓世人見到了他身上野性霸氣的一面。

以前的白雲堡,一直是白雲雀的母親掌權,說到底,作為庶子出生的白雲飛,只是空有一個少主的頭銜。地位卻根本比不上作為嫡女出生的白雲雀。

甚至那時候江湖上就有傳言,白雲堡的下一位接班人,會是白雲雀,而不是白雲飛。

但這些謠言蔑視,是短短的一年內,皆被白雲飛親手打破。一年後,他接手了白雲堡,成為北方最有權勢的男人。如同一顆蒙塵的珍珠,成為江湖中最神秘閃耀的新星。

武功卓絕,長相俊美如仙的男子,卻宣布今生唯此一妻。他當初只以為,嫁給白雲飛,也許他做不到一生疼寵,但至少不會讓她受委屈。可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白雲飛已經對悠悠用情如此之深。

即使當初是迫不得已才答應這門親事,可白雲飛這些年的表現,他心裏的天平已經開始傾斜,把悠悠交給他,他放心。

“他????很好。”

那個化名為白Z的白雲飛,為她做飯的白雲飛,蹲着井邊洗碗的白雲飛,危險時刻屢次出手相救的白雲飛,總是不正經的将“娘子”二字挂在嘴邊的白雲飛?????

原來在不經意間,他和她之間的回憶,已經這麽多了。

“我相信,任何一個女子嫁給他,都會很幸福。”

“只是那個人,不會是我。”

“他适合更好的女子”

一門之隔。

也許是在門外伫立的太久,胸口那處的傷開始隐隐作痛。伸出手揪着衣襟,卻不小心碰到了傷口。

可是肉體上的疼痛,卻比不過心口上開的大洞。

一直以來讓他堅持下去的信念,突然消失了。

他本以為,只要等下去,只要守在她身邊,不求她能如他愛她那般的深,只要一點點喜歡就好。

只要,她平安健康。每天一睜開,就能看到那縷陽光。

是她,在他人生最黑暗無助的時候,如一縷陽光,将他從絕望的荒漠中拉回來,讓他有了活下去的信念。即使她早已不記得,他卻執着的想要留住她。

原來都只是他的癡心妄想。

為什麽不問問他心裏的想法?為什麽她可以因為別的女人,一而再的放棄他?難道在她心裏,從來沒有過他的位置嗎?

人心是肉長的,即使在心冷心硬,他也不可能毫無感覺。更何況,那是來自所愛之人給的傷害。

舉起的手又放下。

燈火闌珊中,只留下一個纖長孤寂的背影。

一大早吃了早飯,冷清悠沒有驚動任何人,獨自出了門。

雇了輛馬車,直接驅車去了城郊的四合院。

聽到敲門聲的柳氏正在準備早飯,擦了擦濕漉漉的手便跑去開門。打開門,看到出現的是冷清悠,柳氏明顯楞了一下,差點條件反射的将手中的東西扔過去。

也只是一個愣神,柳氏立刻熱情的将冷清悠拉進門。

“阿醜姑娘,你怎麽來了?”

沏了一杯茶放到冷清悠的手邊,柳氏打量着眼前這張臉色灰敗的醜臉,暗自在心裏惡心了一番。

居然沒死,真是命大。

“嫂???嫂子,我能在這裏住兩天嗎?”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那日她一擊不中,見死的是陸婉婉,便趁亂離開了。也來不及打聽後來發生了什麽事。

不過中了桃花蠱居然沒死?難道中間出現了什麽差錯?

“沒??沒,我只是???”

“沒事,你不想說就算了。還沒吃飯吧!喝杯茶暖暖胃,嫂子去給你做飯。”

既然你主動送上門來,她沒有不利用的道理。上次失了手,不信白雲飛這次還有這麽好的運氣。

見柳氏去了廚房,阿醜看着桌子上的茶杯,卻沒有動它。而是從懷裏拿出一撮白布,将茶杯裏的茶水全部倒進去。

果然,有問題。

這撮白布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只是上面撒了師傅特制的藥粉。如果倒上去變了顏色,就說明這茶水裏下了蠱毒。

白布已經被徹底染黑,只是她想不明白,柳氏到底和她有什麽深仇大恨。那麽想置她于死地。

難道真如阿大所說,她是“暗夜”的人?蠱苗的苗女?

将手中的布收起,冷清悠摘下頭上的兜帽朝着卧房走去。屋子的布置很簡單,一張桌子,幾個凳子,一個梳妝臺,一張床。顯得房間有些空曠。

只是乍然走進去,總覺得這間空曠的屋子裏似乎空氣不好,屋裏有股怪味道。

當初為了學醫,師傅要求她蒙上眼睛,只靠鼻子來識別藥材。所以幾年下來,她的嗅覺要比常人更靈敏。這也是為什麽她不會武功,卻能知道阿大就在附近的原因。

因為他吃了一顆九華玉露丸,身上便帶着那股藥香。

床上的丸丸呼吸平穩,睡得很熟,一雙小手不老實的伸出來。身上的疹子早已消退了,精致的小臉上又恢複了往日的白嫩。

看着他可愛的睡顏,冷清悠忍不住伸出手細致的描摹着他的五官。纖細的食指最後停留在秀挺的小鼻子上。

當初打眼見到丸丸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孩子長得太好看了。完全想不到長相平平的李大哥,會有這麽漂亮的一個兒子。後來見到李大嫂,她只以為是因為繼承了娘親的美貌,也沒多想。

可現在,心裏有了疑惑,她便越發的覺得有些事,也許并沒有那麽簡單。

柳氏的鼻子,是标準的美人鼻。越往下越鼻子越翹而且短,富有立體感。可丸丸卻是高鼻梁,從眉間開始就高高突起而且狹長。要想易容成某個人,必須對那個人的五官極其了解。

所以她看人的時候,不是看整張臉,而是細致的看他的五官。丸丸的鼻子,長得更像她見過的一個人。

替丸丸拉好被子,冷清悠站起身緩步走到梳妝臺前。如果她的鼻子沒出問題,這裏面,應該就是那股味道的來源。

伸出手抓着抽屜上的圓環,冷清悠猛地拉開抽屜,看了一眼卻立刻嫌惡的關上,喉嚨上湧的惡心感讓她只想吐。

裏面放着的,居然是一堆早已腐爛的人皮。

“你都看到了?那我就更不能放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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